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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他的模样很真诚,没有半点儿掺假,他是真心觉得我难受,想要帮我度过这一难关。但他对这个疾病,或是对我还不够了解,无论在哪方面,我是最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那种,而我也不想让别人成为我的麻烦。他认为与我交流或许会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不再痛苦,可是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仔细听才能听懂,这给我的精神带来极大的压力。与其听他把话说得头头是道,我还要提防着自己脆弱敏感的神经去胡思乱想,倒不如死气沉沉地躺着,看周围同我一样的物件,是如何安静地待一整天。

我就看着他,也不说话。此刻房间里是一片寂静的,连晴天都被这边的沉默震慑,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绿眼朝这边猛盯,全然警惕貌。

见我不回应,单志霖无奈地笑道:“那我就当哥默认了。如果你不想说话,就全当是听故事了,反正我们两个一坐一躺也是无聊。”

我难以察觉地皱皱眉头。

我们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单志霖说的也都是他在校的事。由于昨天廖国歆的在场,他已经说了许多,现下也是缝缝补补。

“昨天晚上我妈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年国庆回不回去。”他用脚背勾起来到脚边听故事的晴天,然后把它抱在怀里,“今年国庆和中秋挤在一块,我当然得回去看看了。哥,你有没有兴趣中秋团圆过后来济南旅旅游啊?”

他说了那么多,也就这一句是疑问。我想到今年五一假期他来青岛的事情,想着国庆假期济南那边估计更是人山人海,到时候我要从一个坑转去另一个坑,当场发病都有可能。

“不去。”我在沉思片刻后果断拒绝。

“哦,”不用我亲自解释,他倒是会安慰自己,“也是,假期肯定人多,我永远也忘不了今年五一挤地铁的事情,我都快成饼了。”

我在心底暗笑一声,也免不了嘀咕,想着单志霖可真不仗义,明知道这样,还要让我去济南旅游,他可真是存心想让我挤死在地铁里。

越想越看他不顺眼,我连看都不愿看他。

他见我闭眼,以为我累了要休息,就要抱着晴天去客厅。不过在此之前他还不打算放过我,必须要问一嘴我的晚饭需求才肯离开。

提起这个,我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喝水吃饭了。昨个中午吃得多,廖国歆约我去逛小麦岛,那顿晚饭我并没有吃。现在算来,一天滴水未进、油盐不食,我还能像没事人似的躺在床上,八成怕是又进入抑郁阶段的厌食期。

我对他摇头:“我不饿,你自己做吧。”

“哥,你是不是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单志霖又凑近我,对我担心道,“要不我少做一点儿,你吃一些,否则身体会越来越糟的。”

他这样说话让我想起一个人,我的童年几乎总会被这样的话缠绕,像一层层蜘蛛网,可以使我喘息,但又会让我觉得窒息。我的全身细胞都好似长出尖刺,狠狠地扎进皮肉,更甚至延长至神经。我头痛欲裂,宁静安顺的心情猛然拐出十八弯:“难道我表达的意思是这样难以理解,让你听不懂吗?我不吃,不吃!”

愤怒的潮汐渐渐退去,再次涌来的是一阵疲惫的无力感与愧疚感。房间里寂静得很,单志霖还站在原地,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怕里面装着我那丑陋面目,像魔鬼一样要把我整个吞噬掉。被子不再是被子,是一块沉重又冰冷的墓碑,我的身躯不再有热量,头以下完全是一具骨架,单薄又脆弱。我想若是他因我忽高忽低的情绪而提出分手,也不怪他。

因为我这样的病人,是不配有伴侣的。

谁知单志霖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能够偷听到我全部的心思,他在愣神后的顷刻间又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事儿,那我就不做了。”

“那你吃什么……”我闷闷道。

“啊?”他没想到我会接话,张着嘴,哑巴似的想了想,“啊……我出去吃就行了。”

我说:“家里有菜。”

“那个……”他抓抓头发,“做饭有声会吵着你睡觉,我去外面看看,正好散散步。晴天我可以抱出去吗?它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他倒是提醒了我,仔细想来,从我住院到现在,晴天一直未能接触大自然,而以前我总会在傍晚抱着它去楼下。我看着它就坐在单志霖的手臂上,伸着前爪去够他的下巴,一副活泼好动的样子,若留在家里,必定是要从床下跳到床上,隔着我跑来跑去的,我想休息恐怕也不能如愿,所以最合适的办法就是支走它。

我同意了单志霖的要求,让他注意安全。

不久后,家里彻底恢复安静,而我的身体也渐渐回春似的变暖,顷刻间我又睡了过去。

我与廖国歆好像没有分手,在我说出那句伤人的话后,他一眼望穿我的委屈,没等我落荒而逃,就抓住我,说我不是自愿的。他知道我最喜欢拿病打掩护,也知道同性恋在当地确实不受欢迎甚至令人讨厌,不等我开口,就把问题的矛头正确地指向了我的家人。我没有懦弱跑开,而是流着泪,抱屈似的对他承认了。

我的家人不允许我是同性恋,哪怕我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也绝不能成为一个怪物。

廖国歆很理解我,因为他一路走来也是不容易的,他是家中的独子,父母仅养育着他一个。用我爷爷的话说,正是因为家中就他一个男孩儿,所以延续香火与他的命同等重要。

这样的伤心话我没有多问,我不知道廖国歆为了和我在一起是如何劝说他的家人,即便是不同意,他也要与我在一起。我想我不能表现得这样怯懦胆小,既喜欢他,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力排所有非议,和他在一起。

暗恋有所成,难道非要装作轻松去放弃?

我不想。

所以我两耳一闭,屏蔽了那些让人暴跳如雷的屁话,坚持自己的初心,自作主张与廖国歆不离不弃。法律不认可我们这段感情,所以我利用自己的绘画功底,绘制一副婚纱照,不过上面没有婚纱,我也可以称它为西服照,因为全是纯白干净的西服。这是我第一次穿白色的衣服,从前学画画的缘故,总怕衣服上染上颜料,每次回家会被妈妈训斥,久而久之我的衣服都偏暗色系,很少再有浅色出现在衣橱。

原来我穿白色是这样的好看,我想。

我们领养了一只猫,它叫墨墨,是一只黑毛绿眼的猫,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只玄猫,因为它的毛发在光照下会发出漂亮的红,像裹了一层星空的晚霞,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我想我们两人一猫在陌生的城市也能活得自在又快乐,只是有时死老天它不长眼,它嫉妒别人过得好,非要从中作梗,来欺负我们。

墨墨突然丢了,它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我心急如焚,每天丢了魂儿似的出门寻找它,可我越着急就越不如意,我本养好的精神在一日日的折磨中又渐趋复发。我快要疯了。

我也确实是疯了。在我的爱人抱着我甚至是安慰我的时候,我竟然敢推开他,拿刀去抹他的脖子。我亲手磨灭了属于自己的那束光。

刀落在地下发出清脆的一声,我呆若木鸡地站在血泊中,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爱人昏迷不醒地躺在其中,蜿蜒血迹逐渐铺满我的脚底。

我尖叫一声。

遽然间,我从睡梦中惊醒。

房间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露进一点儿光亮。我敏感地听到此起彼伏的两道呼吸声,转头一看,猜测单志霖应该就在旁边安静地睡着,而另一道气息不是我发出的,是压在我身上的晴天的声。

怪不得胸口闷得慌,还做了一场噩梦。

我没好气地把它抱下去,它竟没有苏醒。

眼下我是睡不着的,但凡醒过一次,我定是要睁眼到天亮。时间还不到两点,我的双眼炯炯有神,精神也有活跃的迹象。我偷偷掀开被子下了床,用手机照亮我的眼前路,找到曾经绘画时的工具,拿着它们款步走向了客厅。

从今年遇见廖国歆后,我就没有再给他做过一张画,而我也总是会在梦里遇见他。以往都是些我们之间的平淡故事,但今晚的梦让我记忆犹新,我会庆幸那只是梦。虽然我与他确确实实是在一起了,但我更希望他能活下去。

果然,我扔不下妈妈的话,我不可能义无反顾地与廖国歆在一起,因为我有精神病。

看着从卧室里顺出的一串钥匙,我拿着它打开了那间常年紧锁着门的房间。入目的还是如墨泼似的黑,我没有开灯,只是找到了记忆里,存在于角落里的那盏小巧的白色台灯。

我把它打开,亮黄的光源瞬间遍布在我的滑板上,我就坐在一张垫子上,开始绘画。

这副画我画了很久都不成型,怎样画都不满意,在落笔前我其实没有想法与思路,只一味地想要画廖国歆,所以此刻,我的笔尖完全被大脑牵引着走,画出来的东西让我惊骇!

是刚才那个梦,是奄奄一息的廖国歆!

我猛地将画纸揉成团扔出去,我不想让这样晦气的东西待在房间里。这张画出来的东西几乎让我暴怒,即便没有刻意描绘他躺在那片能够染红眼的血泊中,即便整张画纸上只有廖国歆一个人,但他的那张脸是永远骗不了人的。他被我画得那样惨,那是一张死人脸。

我关掉了台灯,躲在角落里发抖,眼泪不知为何又开始扑簌簌地掉,衣袖被它沾湿了。

东方的天迤逦着暗淡的潮红,天光就要大亮,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我颤动的身体慢慢舒缓下来,神经也不再紧绷。我抬手擦了擦脸上和眼角的泪,转头把台灯再次打开,拾起被抛掷的笔,重新开始在新的纸上勾勾画画。

没画完,只画出一个脸部轮廓,还是按照廖国歆的脸型来绘制的。时间已经将近单志霖起床去晨跑的时间,为了不与他在这个房间里撞面,我迅速收拾好自己,拿着坐垫离开。

岂料一出门,我就跟从卧室走出的单志霖打了个照面,我们二人面面相觑,不言不语。

“哥醒得好早,身体好些了吗?”他揉了揉眼,把额头上翘起的碎发努力压平,同时也在观察我身后的房间,不过我已经把门关上。

我掸了掸坐垫上的尘土,把它丢回沙发原处,随后烧上一壶热水:“比昨天强点儿。”

“那哥要不要跟我去散散步,今天外面的空气质量不错,很适合出去转一转。”

本能让我拒绝,可话到嘴边又突然变更了决定,我觉得我需要去人少的地方走走,而恰逢国庆之前,清晨的八大关就是不错的地点。于是我和他赶上地铁,前往八大关。

清晨的八大关依旧是适合散步的地方。路旁的树绿油油地遮挡大片天空,没有熙熙攘攘的游客和不绝于耳的欢声笑语,只有晨鸟掠过天空时传来的宁静。阳光还在努力穿透着。

单志霖小跑在我身边,我则是慢悠悠地行走着。我让他不必刻意等我,只说好在约定地点见面即可,到时候一起再去吃早饭。他嘴上一直说不放心我,像只精力充沛的哈士奇一样跑来跑去,超越我就跑回来,偶尔主动落后再撵上,依次循环,没完没了地浪费力气。

起初我好心提醒过,见他执拗,便也不再费口舌之力,随他的便好了,我只管走路。

但没曾想我与廖国歆还是这样有缘,同样的时间与地点,我们在熟悉的地方再次相遇。

身边的单志霖在见到廖国歆后,小跑着的脚也不抬起来了,慢慢地,他停下了脚步,面色看着颇有些尴尬难言,但还是转瞬即逝,像看见老朋友一样,对廖国歆打招呼:“嗨。”

廖国歆则拿出教师的一面,对单志霖的热情给予礼貌温和的微笑,并附带着点了点头。

“好巧,”单志霖笑道,“你平时也出来晨练吗,我竟然第一次在早上遇见你。”

廖国歆莞尔:“偶尔罢了,今天碰巧。”

他们交谈期间,我一直盯着廖国歆的整张脸看,脑海里闪过的是昨晚的梦。在廖国歆转头注意到我时,我骤然清醒,心中庆幸那仅是个梦,如今廖国歆完整又健康地站在这里。

我对廖国歆笑笑,他亦回之一笑,随后我们三人便沿着单志霖晨跑的路线朝一面走去。

和那天在一起吃饭时一样,我的话还是少得可怜,我们三人之间能谈得上来的,便也只有单志霖与廖国歆了。但不同的是这次单志霖并没有之前那次热情,能牵动的话题也同样跟我说话的次数一样少,不过相比我而言,他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我们之间的话题小能手。

“今年你们学校里国庆放假几天?”单志霖扭头去看廖国歆,“我提前打听打听。”

廖国歆失笑:“领导还没给通知。再说我只是个任课老师,不是导员,很少去关注。”

单志霖发出一声感慨:“那很糟了。”

他像是被打击到心情,廖国歆连忙去安慰道:“大概也得八天吧,毕竟两个假期碰在一起了,你若是想要回济南,时间完全够用。”

“可恶啊,”单志霖哀嚎,“破中秋能不能不要总是去舔国庆啊,活活舔没两天假!”

廖国歆浅浅微笑,我在一旁无动于衷。

“那老师假期在家做什么,练书法吗?”

在单志霖问出后,廖国歆回答前,我瞥了廖国歆一眼,他目视前方,步伐稳慢,嘴角还挂着笑:“不知道啊,总不会出去旅游的,国庆假期人太多了,像在青岛本地也会很挤,大概就只是待在家中吧,像你说的练练字或是看看书,再不济还能带着小猫去麦岛逛逛。”

从廖国歆开始说话后我就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听他这样说我好惊讶:“墨墨回来吗?”

他看向我:“还没,这不快入冬了,我妈要给我捎床被子,顺便会把墨墨一起带着。”

我了然点头。

“有时间可以带着晴天来找墨墨,它们两只小猫应该能玩在一起的。”他说。

我依旧是沉默点头。

这段路走了大半个小时,我们才齐聚一家早餐店,凑合着吃了一顿早饭。老板娘很是热情好客,见我吃得最少,调侃我小鸟胃,我便有些臊得慌。可怜我实在是吃不下,怕到时把人家店弄脏,敷衍地扫了两口,麻溜离开了。

单志霖是在下午离开天虹的,临走前他说国庆假期前就不来了,我也没表态,随他便。

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时辰,我又想到天还未亮时待在那间房里作画的事情,于是心怎么也降不下去,就像廖国歆还在我眼前站着,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起床去把那幅画像填充完整。

当我走到门前时,我习惯性地上钥匙,却发现门竟然没有锁,我这才意识到从早上离开后,这间房间就是敞开的状态,顿时心中隐约有一个声音在头脑中不停地环绕: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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