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知,秦氏近日都是他家四房的一个公子出来主持局面,有传言,秦大当家病重,秦氏可能要变天了。”
高爽是知道秦昱瑾求娶李卿之事的,也知晓他们之间的尴尬处境。但秦昱瑾是高家庄的贵人,和李卿也并非一般关系,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如实相告。
“什么!”李卿只觉心脏猛地一跳,不禁惊呼出声。
秦昱瑾病重?怎么会这样?李卿抓着车壁的手不自觉握紧。
“怎么啦?”在前面不远处的萧胤彦发现了李卿的异样,立时走过来问道。
“没,没事,我们先回去吧。”李卿心跳如雷,唇色发白,却不得不强自镇定,上了马车。
萧胤彦望着车上垂下来的帘子,盯着高爽看了一眼,并未多说,转身上了马。
秦昱瑾病重,秦氏竟似一夜之间发生巨变。自醉芳歇那日后,李卿十分担心秦昱瑾的情况,便让绿蕊出门打听,没过几下便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近日秦氏发生的系列变故,早成为街头巷尾人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只是李卿忙着和萧胤彦谈情说爱,竟忽略了秦昱瑾的处境,此刻听着绿蕊打听来的消息,更是愧疚不已。
她竟到此刻才得知,秦昱瑾为求娶自己,触犯家法被施以重刑,落下了病根。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嫁给萧胤彦,不仅让秦昱瑾成为皇城之中的笑柄,更深深伤透了他的心,令他一病不起,性命垂危。
“秦氏请了好多名医去看,都说没治了。秦氏已经乱作一锅粥,他家四房的秦晗公子站了出来主持大局,说是已经开始准备秦大当家的后事了。可他家的老管家不肯信命,听闻青城观来了一个道法高深的老道,有问天要命的本事,便坚持将秦大当家送去了青城观,现下生死未卜。”
绿蕊一股脑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倒出,猛一抬头却发现李卿一脸煞白,呆滞如魔怔了一般,不禁担心地大喊道:“小姐,小姐,您怎么呢?可别吓我!”一边不停地去摇晃李卿。
“我......”好半天李卿终于回过神来,颤抖着嘴唇还想问着什么,喉咙却像被巨石卡住,发不出声音来。
此时天色将黑,外面又开始下雪,正屋派人前来传饭,可李卿却无福消受正屋那边的“恩典”,以身子不适为由令绿蕊回绝了来人。
“小姐,你这是要去见秦大当家?”绿蕊见李卿饭都不吃,转身换上了厚袄裤靴,心下已猜到李卿用意。
“他危在旦夕,我不能视而不见,我去去就回。”李卿吩咐绿蕊道:“明早之前我会偷偷溜回来,若我实在回不来,你就继续说我病了,不见外人,拖上一拖。白兰会假装来看我,帮你打掩护。”说罢便出了门。
绿蕊明白李卿的心思,并未阻拦。
此时屋外风雪刺骨,芳园静谧的似无一人。李卿费力地搬来许多石块,攀爬上芳园后墙,这大半年来她每日坚持锻炼,力气大了不少,在绿蕊的帮助下,没费多少功夫便翻到了墙外的后巷并迅速离去。
青城观在城郊的道吾山上,她若要天亮之前打个来回,必须快马加鞭,府里的车马肯定不能用,她便想到将军府白兰。此前白兰曾将将军府的令牌赠与李卿,叩开将军府的大门倒无甚困难。
于是片刻之后,寂静的皇城街道上,一人一马裹挟着风雪疾驰而过,留下串串密集的蹄印。
道吾山上,守门的小道士早早地关闭山门,躲在耳房里和师兄弟们烤火喝茶扯着闲谈。
“我告诉你们,了客厅躺着的那位年轻公子,怕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听说他家可是富足得很,这年纪轻轻的就无福消受,当真可惜了。”一个小道士边搓着红彤彤的双手放在壁炉边烤着,边故作叹息模样对着旁边人说道。
“他病成那样子拜到我山门来,能撑住这几日已是神仙庇佑了。”另一个小道士也接嘴说道。
“南华道长也无法了吗?”
寒夜无事,小道士们自然乐意说些闲事打发时间。
“刚来的时候就是寿数将尽了,南华道长本不肯放他们进来,奈何他家一个耄耋老者和一个年轻姑娘跪在门外苦苦哀求,道长于心不忍这才答应,又几乎耗费半生修为,为那年轻公子问天要命,才堪堪让他活到现在。”一个年纪稍长的道士将自己知晓的内情道出。
旁边人见他知晓颇多,便赶紧端过来一杯热茶,示意他多说点。
那年纪稍长的道士喝下热茶,全身舒服地一激灵,便又开口说道:“但我今日去南华道长屋内奉茶,听道长和那年轻公子的家人说,那公子本是福寿双全之人,今朝有此一难是命中的劫数,若能得有缘之人相救或能渡过此劫。”
“哦?如此说,那位公子还有救?”
“缘来缘去,祸兮福兮,一切都看命了。”年纪稍长的道士不禁感叹。
众人听他如此说也不禁低叹起来。
“扣扣扣!”
然此时山门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打断了屋里的寂静。是谁?这么晚还来打扰观中清静?小道士们不得不起身前去查看。
“这位道友,本观山门已闭,如需求神问道还请明早再来。”隔着山门小道士大声喊话道。此刻风雪愈急,小道士不知门外情况,不敢轻易开门。
“奴婢是秦氏家仆,我家公子如今正在观中,奴婢是有急事要来禀告我家公子的,还望道长行个方便放奴婢进去。”
门外,李卿知此行鲁莽,只好自称是秦氏中人。
“原是那位公子家里人,怕是有急事,让他进来吧。”
听着门外清脆婉转的女子声音,众人放下防备,打开了山门。一时只见一个带着毡帽一身霜雪的年轻姑娘边搓着冻得双红的手边大步走了进来。
“见过各位道长。”李卿弯腰行礼。寒风吹过,露出毡帽下艳丽无双的容颜来。
“你,你家公子就在了客厅,小道这就带你过去。”众人没想到秦氏随便一个家仆都长得如此绝色,一时愣住了。还是那名年纪稍长的道士反应过来,将李卿领了过去。
“请道友稍后,小道这就进去禀告一声。”穿过几道拱门院落,那道士将李卿领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厢房处停了下来。
里面,秦氏大管家秦荣疑惑地问着来人:“她说是本家派来的,有要事要禀告大当家?”
“是。”
难不成是家里有变故,萍儿派了人来送信?秦荣看了眼床榻之上昏迷不省的秦昱瑾,嘱咐贴身随从好生照看,起身走了出去。
自大当家病重以来,家里几个不识好歹的便不安生,他虽谴了秦萍回去好生盯着,但仍怕生出什么变故来。现在大当家正是危难关头,若家里再出事,他又有何颜面再面对大当家。
隔壁厢房,秦四老爷听说家里来人了,也生怕是秦晗那边派人来传信被秦荣截胡,一边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从暖和的被子里爬出,一边手脚并用地赶紧穿戴好衣物,急急奔了出去。
自那日用药让秦萍着了秦晗的道后,秦萍竟怀上了秦晗的骨肉,秦晗更是对其嘘寒问暖,仿佛对其情根深种。秦萍一边陷入情伤中无法自拔,一边悔恨自己作出不贞之事,痛苦万分。
秦昱瑾出事后,秦晗又以自觉配不上秦萍,只想在秦氏作出一番事业等诸多借口,竟成功策反,让迷茫不知所措的秦萍答应与其里应外合,助其夺得家主之位。
此番秦昱瑾只剩下半口气了,谁知秦荣不知从何处听闻青城观一位老道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坚持要把秦昱瑾送来。此等关键时刻,自然出不得半分差错,于是秦晗便让秦四老爷亲自跟来盯着。
秦四老爷虽日日埋怨这里的清茶淡饭,但双眼时时盯着秦昱瑾和秦荣,不敢有半刻耽误。急急忙忙赶到了了客厅门口后,正好与从里间出来的秦荣打了一照面。
“四老爷当真警醒啊,冰天雪地的这么快便来了!”秦荣见秦四老爷裹着厚袄,衣襟都未整理的仓促模样,出言讥讽道。
“我挂心瑾儿的安危,夜不能寐,听说家里来人了,更是提心吊胆,不过来看看如何能安心!”秦四老爷故作哀容。
“四老爷别急着作出这副摸样,大当家还健在了。况且家里的事大当家吩咐全由老朽做主,就不劳四老爷操心了。”秦荣丝毫不给秦四老爷面子,板手径直走了出去。
你个老不死的!等我晗儿夺得家主之位,我定要把你赶出秦家,让你生不如死!秦四老爷望着秦荣的背影暗自唾骂,抬脚跟了上去。
院落门口,匆忙赶至的秦荣和秦四老爷看到风雪中掀起毡帽弯腰行礼的李卿均是愣住,但不同于秦荣渐渐板青的脸色,秦四老爷在看清来人模样时,只觉得浑身酥痒,家里还有这么标致的人物?他竟不知道!
秦四老爷盯着李卿,口水都快掉出来了。要不是有秦荣这个碍眼的挡在前面,此刻怕是早扑上去了。
“你是何人?为何冒充我秦氏中人来到此处?”秦荣双目犀利地盯着李卿。
“小女子乃秦大当家的友人。”李卿努力控制着冷得打颤的双唇,温声回复道:“此番听闻大当家病重,便连夜奔来探望。小女子知此时诸位定万分繁忙,等闲不得接见外人,这才谎称乃秦氏中人,还望见谅。”
“老朽问你是何人,为何避而不答?既是大当家的友人,何以要支支吾吾遮遮掩掩!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秦荣并不领情,盯着李卿的双目似要蹦出火来。
这么多年,大当家从不亲近女色,也从未听闻他有何红颜知己。只有那一人,竟能让大当家为她违背家法,病重至此!看着李卿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秦荣只觉得憎恶。
一定是她!这个女人此时竟还有脸来求见大当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