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爽回过头,眼睛还有点红,看到是卢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扯出一个笑,却没成功。
“那个,谢谢你。”卢琪的声音有些干涩,“其实,论坛上我看到你帮我说话了。”
薛爽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面:“没什么,我就看不惯她们那样说你。”她顿了顿,声音更小了,“而且,我知道那种感觉……不好受。”
卢琪想起薛爽之前几乎被孤立的经历,心里一阵愧疚。“对不起,”她脱口而出,“之前……我太忙了,忽略了你发的信息……也……有点怕跟你走太近,会被她们觉得我也不够格。”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意思表达清楚了。
薛爽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随即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却真实了许多的笑容:“没事啦,我懂的。其实我现在也挺好的。我跟隔壁班一个也喜欢缝纫的女生成了朋友,我们一起参加了个手工社,虽然人不多,但挺开心的。”她指了指身上一个手工编织的小挂件,“你看,她帮我做的。”
卢琪看着那个小巧精致的挂件,心里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为薛爽感到高兴。“那就好。”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那……我们以后,还能一起吃饭吗?就普通的,一起吃个饭?”
薛爽看着她,眼睛弯了起来:“好啊。食堂新开的麻辣烫窗口,听说不错。”
几天后,一场没有硝烟的商战也在高层之间悄然分出了胜负。
秦安南通过匿名渠道对梁氏集团进口医疗器械的举报,原本确实给梁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合规审查启动,股价波动,合作方疑虑重重。秦家试图借此施压,甚至想趁机向邱家攫取一些利益。
然而,Sherry早已通过家族渠道,察觉了秦家的动向。邱家与梁家虽然在代理权上存在竞争,但在维护整个行业生态和抵御外部恶性攻击方面,利益是一致的。更重要的是,秦家近年的扩张手段早已引起邱父的不满。
Sherry并未直接插手商业运作,但她将卢琪收集到的、以及她自己通过其他途径掌握的一些关于秦翊在校园内煽动梁家并购事件的舆论、甚至可能涉及更恶劣行为的线索,虽不足以直接定罪,但足以构成严重怀疑。巧妙地提供给了父亲和梁家。这些信息与商业举报事件叠加,描绘出一幅秦家手段卑劣,不择手段的画像。
秦安南通过匿名渠道递交的质疑梁氏集团并购那家德国公司合规性的举报材料,非但没有起到预期效果,反而引火烧身。邱家与梁家联合发布了一份措辞严厉的声明,并附上了经过第三方权威机构验证的完整技术文件,证明其申报流程完全合规,不存在所谓“技术参数隐瞒”。更致命的是,声明中指出,经查证,匿名举报信中所引用的“问题数据”系伪造,其源头指向秦家控股的一家咨询公司。
声明还透露,已掌握相关证据,并将追究其法律责任。此举在圈内引发轩然大波。秦家不仅没能撼动梁家,反而声誉严重受损,几个正在进行的合作项目也受到波及。
最终,秦父被迫出面,以个人名义发表了一份公开道歉声明,语气恳切地表示“管教不严”、“产生了误解”,并承诺会加强内部管理云云。姿态放得极低,试图挽回些许颜面。秦安南则暂时“出国深造”,远离了风暴中心。
圈内人都明白,秦家这次踢到了铁板,吃了大亏。邱家在此事中展现出的强硬姿态和与梁家牢固的同盟关系,也重新划定了某些界限。
夏优纳从夏明远那里得知了大致结果,晚饭时在饭桌上简单提了一句:“梁家那边的事情,好像解决了。”夏父沉稳地点点头,并未多言,只是淡淡地说:“商业竞争,终究要靠实力和规矩说话。旁门左道,走不长远。“这话既是评价,也像是一种告诫。
夏明远则耸耸肩,对妹妹说:“看吧,我就说梁予安他家没那么容易倒。秦安南这次玩脱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语气里带着点早已预料到的了然。
夏优纳“嗯”了一声,心里松了口气。她虽然不太懂这些复杂的商业博弈,但知道梁予安身上的压力应该能减轻很多了。
第二天在击剑社外遇到梁予安,他看起来确实松弛了一些,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眉宇间凝重的神色淡去了不少。
“Yuan,事情解决了?”夏优纳问。
“嗯。”梁予安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又没帮上忙。”夏优纳有些不好意思。
“足够了。”梁予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分量。他没有多说,但夏优纳明白他的意思。在她因为画作被毁而最难过的时候,他没能时刻陪在身边,而她在他家遇困时,选择了信任和不过多追问,这本身就是一种支持。
APYBC国际决赛周末在线上举行。时朗和夏优纳、吴康芸在宿舍用电脑看直播。决赛环节紧张激烈,Mason和梁予安所在的团队面对来自全球顶尖高中的对手,表现得沉着冷静。案例分析、数据建模、策略陈述、对手质询……每一个环节都扣人心弦。
“哇,Mason刚才那个反击点抓得太准了!”夏优纳紧张地抓着抱枕。
之前的匿名举报风波虽然主要针对梁家,但也或多或少影响到了梁予安的备赛状态和团队士气。Mason作为队长,顶住了压力,不仅高效完成了自己的部分,还不断协调队友,稳定军心。梁予安则将他所有的专注和沉默都投入到了数据分析和模型构建中,那份精确和严密,几乎无懈可击。
“梁予安提供的市场预测模型数据支撑很强,几乎找不到漏洞。”吴康芸客观分析。
时朗没说话,眼睛紧盯着屏幕里Mason的身影。他穿着合体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对评委尖锐的提问,眼神专注,应答流畅,青蓝色的眼眸在屏幕光下显得格外锐利,是一种她平时很少见到的、全然的严肃与投入。
最后宣布结果时,南十字星团队以微弱的优势胜出,拿到了金奖。屏幕里,Mason和梁予安等人虽然还保持着克制,但脸上都露出了释然而灿烂的笑容,互相击掌拥抱。
“赢了!”夏优纳跳起来欢呼。
吴康芸推了推眼镜,嘴角微扬:“概率比我们之前模拟的高出3.2%,不错。”
时朗也松了一口气,笑着拿出手机,正准备在群里发祝贺消息,一条私聊弹了出来。
Mason:赢了。:)
布朗尼谁买给我吃:恭喜!看得心惊肉跳!(撒花.jpg)
Mason:谢谢。记得约定吗?
布朗尼谁买给我吃:记得啊。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好奇猫咪头.jpg)
Mason:我想当面说。那你明天晚上平安夜,有空吗?一起吃饭?
时朗看着屏幕,心跳莫名快了一拍。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
布朗尼谁买给我吃:好啊。哪里?
Mason:我订好了地方,放学后校门口见?
布朗尼谁买给我吃:OK。
平安夜傍晚,天色暗得早,空气干冷,云层有些厚,似乎酝酿着一场雪。时朗套了件暖和的燕麦色高领毛衣,外加深蓝色牛角扣大衣,围了条格纹围巾。走出海王星院门口时,Mason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换了件炭灰色的羊绒衫,外面是黑色长款大衣,衬得身形越发挺拔。深栗棕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看到时朗,他嘴角自然上扬,青蓝色的眼睛在暮色中显得很亮。
“等很久了?”时朗小跑过去,呼出白气。
“刚到。”Mason很自然地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走吧,车在前面。”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隐匿在老街区的西餐厅,门面不大,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窗透出来。里面布置得温馨雅致,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咖啡的香气。人不多,很安静。
“APYBC,恭喜啊。”时朗说,“金奖,太厉害了。”“谢谢。”Mason侧头看她,灯光在他眼底流转,“总算没掉链子。”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前段时间,事情有点多。”
“嗯,知道。”时朗点点头,没有追问细节。她能感觉到他那段时间的紧绷,以及此刻的放松。
落座点餐后,气氛一时有些安静。时朗用指尖碰了碰冰凉的水杯壁:“所以,你们决赛最后那个应对策略,怎么想到的?太险了。”
Mason笑了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梁予安算出来的风险概率其实在可控范围,而且那个节点,必须赌一把。”他简单解释了几句专业术语,时朗听得半懂不懂,但能感受到他谈及比赛时的那种专注和兴奋。
食物很快上来,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从比赛慢慢扩散开,聊到最近的学业,聊到时朗那个卡壳的《麦克白》女巫,聊到夏优纳和梁予安,聊到凌琬潼那个惊世骇俗的行为艺术展。气氛渐渐松弛下来。
“那个展览,”Mason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状似随意地问,“听说效果很震撼?”
“嗯,”时朗点头,“琬潼这个装置是有点疯狂,但效果确实…直击人心。看到了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卢琪好像也参与了?”
“嗯,她负责协调。而且…”时朗顿了顿,“她也算当事人之一吧。感觉经过这事,虽然跟她接触不多,但看出来她变了不少。”
Mason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晚餐快结束时,窗外忽然飘起了细小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老街的石板路上和窗棂上。
“下雪了。”时朗看向窗外,眼睛微亮。南方的雪总是不多见。
“嗯。”Mason也看向窗外,沉默了几秒,然后转回头,目光落在时朗脸上。餐厅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时朗,”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我之前说,赢了比赛有件事要告诉你。”
时朗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放下叉子,坐直了些,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嗯,我听着。”
Mason似乎斟酌了一下词句,青蓝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他微微笑了一下,左边嘴角那个极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我想正式地,嗯,邀请你,以后多一起看看星星,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也行。比如,下次你测试新木偶,我可以帮你录影?或者做木偶模特?”
他说得有些慢,甚至有点笨拙,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在球场或镜头前挥洒自如的Mason。眼神里有期待,也有一丝小心翼翼的紧张。
时朗愣了一下,看着他难得流露出的青涩和坦诚,忽然明白了什么。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地捏了捏围巾的流苏,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所以,他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所谓的“秘密”和“约定”,就是这个?
“录影可以,”她点点头,语气尽量保持平常,但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做模特嘛…看你表现。”
Mason明显松了口气,眼底的紧张化开,变成明亮的光彩:“那说定了。”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装精致的扁平方盒,推到时朗面前:“圣诞快乐。庆祝我们拿到金奖,还有。”
时朗接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银质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黄铜齿轮,打磨得十分光滑,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齿轮中央嵌着一颗极小的切割成星形的深蓝色托帕石。
“这是…”
“觉得有点像你工坊里的零件,又有点像星星。”Mason语气轻松地解释,“就是觉得挺适合你的。”
时朗拿起项链,冰凉的触感贴着指尖,那颗小小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细微的光芒。她想起他送的那个黄铜星盘,想起江滨公园的望远镜,想起他IG上那些深夜的星轨照片。
“谢谢,”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颊边的梨涡深深漾开,“我很喜欢。”
离开餐厅时,雪下得大了一些,细密的雪花在路灯下飞舞,地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白。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清新的味道。
Mason很自然地把羊绒围巾解下来,递给时朗:“围着吧,风大。”
“你不冷?”
“我没事。”他示意她穿上。
时朗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围巾,围在脖子上,一股淡淡的海盐与鼠尾草的香气混合着他自身的气息包裹过来。
走在寂静的老街上,脚下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却并不尴尬。
“对了,”Mason忽然想起什么,“圣诞假期,梁予安和夏优纳计划去北欧看极光,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大概一周多时间。”
时朗有些惊讶:“北欧?看极光?”
“嗯,瑞典也可能会停留一下,我家在那边有个小木屋,靠近滑雪场。”Mason的语气很随意,“就当放松?当然,如果你有别的安排…“
“我去!”时朗几乎没犹豫,眼睛亮晶晶的,“极光!我还没见过真的!而且还能滑雪!“她立刻想起木偶工坊的进度和功课,但很快把这些暂时抛到脑后,“不过我得先跟我爸妈说一声。”
“应该的。”Mason笑了,“你爸妈那边…”
“没问题,”时朗信心满满,“我爸肯定举双手赞成,我妈只要我安排好时间,把该做的功课提前做完,她也不会反对。”她对父母的开明很有信心。
回到梧桐苑的家,时朗脸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和不自觉的笑容。桂华岳正在客厅摆弄他的新盆栽“薄荷味多肉”,看到女儿回来,立刻凑上来:“闺女回来啦!吃饭了吗?玩的开心不?诶,下雪了没淋湿吧?”
“吃啦,很开心,没淋湿。”时朗一边换鞋一边回答,语气轻快。
时黛从书房出来,手里端着茶杯,看到时朗红扑扑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目光在她脖子上那条明显不属于她的质感很好的男士围巾上停留了一瞬,但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地说:“回来了。”
“爸,妈,”时朗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中间,语气带着点小兴奋,“跟你们说个事。Mason…就是那个翼思存,他邀请我寒假跟他们一起去北欧玩,大概十天左右。还有梁予安和夏优纳一起。”
桂华岳立刻来了精神:“北欧?好啊!去看极光是不是?啧啧,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爸支持!钱够不够?爸再给你点!”说着就要掏钱包。
时朗赶紧拦住他:“爸!我自己有攒钱!而且应该不用太多。”
时黛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具体行程计划有吗?目的地、住宿、交通、安全措施?”
“呃…细节还没完全定,大概是挪威、瑞典那边,住Mason家在那边的房子?安全方面他们肯定有安排的。”时朗老实回答。
时黛沉吟片刻,看向女儿:“你的IB课程进度和木偶项目时间表,能协调开吗?”
“能!”时朗立刻保证,“我今晚就重新做规划!保证出发前把所有紧急的任务都完成,旅行期间也可以带点书看!”
时黛看着女儿急切又期待的样子,点了点头:“可以。前提是规划合理,执行到位。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耶!谢谢妈!谢谢爸!”时朗开心地差点跳起来,冲过去抱了抱时黛,又用力抱了抱桂华岳。
“哎呀呀,轻点轻点,我这老腰…”桂华岳嘴上喊着,脸上却笑开了花。
时朗松开父亲,想起什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个项链盒子,打开给父母看:“哦,对了,这是Mason送的圣诞礼物。庆祝他们比赛拿了金奖。”
桂华岳拿起项链看了看:“啧啧,这小子眼光不错嘛,这齿轮挺别致,像我家朗朗的风格!”
时黛也看了一眼,评价简洁:“设计感不错,材质搭配和谐。”
时朗拿着项链,手指摩挲着那个冰冷的齿轮吊坠,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窗外的雪还在下,无声地覆盖着城市,室内温暖如春。她想起工坊里未完成的木偶,想起书桌上厚厚的IB习题集,想起即将到来的北欧之旅和极光,心里被一种饱满而踏实的期待充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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