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忆莲衣服被撕烂,脸上还带有重伤,脖子上也有手印,这个样子回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就算许娇娇有心救人救到底,也不能把严忆莲的伤瞬间抚平。
于何人而言,伤害一向比治愈更容易。
身怀异禀又如何,许娇娇修炼精神力时只学得会杀招、学不会治疗。正如,她用三年学会外放精神力入侵机体,却学不会粘合血肉筋骨。
养母重病,她翻遍精神力修炼手册,找不到任何办法。
如今,废掉一个人,她手到擒来。
当愤怒的余火熄灭,愧疚会撕掉正义的伪装。
不只是许宝地等人,连她自己也会害怕自己呀!
许宝地声音发抖地问:“我们真不管他们了吗?他们看着伤很重。”
许娇娇收敛一瞬间的脆弱,“咋的?我还得负责一辈子呀?”
说完,她先走一步。
明明是有心无力,说出口就变了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掩饰什么。
许宝地重重叹气一声,跟着离开。
严忆莲披着许宝地的衣服,张嘴许久,终于说出话,“谢……谢。”
可惜,人已走远。
无人注意到,许娇娇顿了一下脚步,继续往前。
清秋的早日,雾气弥漫,沁透心脾。
许宝地到供销社时,门口已经挂上肉卖完的牌子,明明才开门的样子,肉竟然已经没了。
分明是被售货员藏给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许宝地只能先把布买了,这是家里送给未来大嫂的见面礼。
许娇娇买的更贵,一条飞马香烟和一瓶白酒。
两人在供销社门口分道扬镳,许宝地要去国营饭店打包点熟肉给家里撑场面,许娇娇去农机厂找工作。
机器轰鸣、浓烟滚滚,农机厂的大门上写着“农业机械化,促进国家富强”的标语。
许娇娇在门卫处登记后,在门卫大哥友善的指引下,找到接待室。
接待室里就一个小青年,正在看报喝茶。
许娇娇拿出烟酒说明来意,小青年接待员不敢收,一个电话摇来厂长。
“咱们厂确实要招食堂采购员,没想到这事都传到乡下去了。”厂长姓刘,推推眼镜问,“那你应该也知道入职的条件吧?”
许娇娇点点头,自信道:“刘厂长,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优秀的高中毕业生。
听闻贵厂难题,我联系了同学和全国各地的笔友,他们听闻我需要一只猪,或发电报或打电话表示愿意帮忙。
虽然目前,我还拿不出一整头,但在好友们的帮助下,我已经凑到五十斤猪肉。
我想,我们乡下还有些土特产,比如山鸡野兔鸟蛋,虽然比不上猪肉,好歹是荤腥也能添点油水。
自然,这些作为中秋礼品不够全厂分的。幸而,我与县城的几个工厂打过交道,可以想办法与肥皂厂、纺织厂谈谈合作互助。”
刘厂长哪知道许娇娇小小年纪敢满嘴胡说,震惊得眼镜脚都扶不住了。
“你这些想法挺好的……,不知今天能否就入职?正式工!你以后就是食堂仓库经理,专门负责物资采购和仓库登记!”
许娇娇咽口水,牛皮吹爆了。
刘厂长根本没因为年龄小看她,更没有质疑她的话,直接给她干部的名头,资历和薪水还是按普通工人算。
事情顺利的难以置信,许娇娇想了一路,归结为刘厂长爱惜人才、不拘一格降人才。
回到家里,许宝天在剃胡子,许宝地在晒被子,许小妮围在一盘红烧肉前吸鼻子。
古有望梅止渴,今有闻肉止馋。
“二姐,你看!国营饭店的红烧肉!”许小妮湊到许娇娇身边,“奶奶说,你回来时可以尝一口。”
许娇娇把没送出的烟酒随手放桌上,“我哪有这么贪吃,还是留着给未来大嫂吧。”
许奶奶掸灰尘,问许娇娇工作怎么样了。
许娇娇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实感,恍惚道,“哦,入职了。厂长给我开了介绍信,让我中秋节前,凑齐过节的物资。”
食堂要给所有员工加餐,可以不用活猪,但希望至少能有一百斤猪肉。
还有领导的宴会上得有点好菜好酒。
员工拿回家的福利,也该换点新花样,发点布和肥皂。
这些是刘厂长给许娇娇布置的任务,还提前预支了一点采购费,显然把许娇娇的话当真了。
众人惊喜之余,又有种意料之内的感觉。
全家最有本事的就是娇娇了,她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
“娇娇呀,你太给家里长脸了!待会儿你大堂哥相亲,你坐旁边,咱们倍有面子!”许奶奶眉开眼笑道,眼珠子落在二孙女带回的烟酒上。
“这是给宝天买的?”
“算是吧。”
刘厂长没收,许娇娇用不上,干脆拿来给大堂哥相亲用。
有烟有酒有肉,许奶奶自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不对,是许宝天的相亲对象来时,许宝天已经换上最好看的绿军装。
他面庞干净、肤色匀称、浓眉大眼,精神气十足,算是长得不错。
女方是许奶奶娘家的远房亲戚,名叫苏晴,水灵可爱,而且是十里八村为数不多的女高中生。
媒婆把两边夸了又夸,直呼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饭菜准备齐全,苏晴跟着母亲和哥哥上桌,许宝天这边是许爷爷、许大阳和许娇娇陪着。
饭桌上,红烧肉油亮亮的最抓人眼球,其次是许娇娇,肤白貌美一点也不像农村女孩。
而且,她堂哥相亲,她坐上来算什么意思?
女方母亲认为这是许家的下马威。
是在告诉她们,老许家也是有高中生的,不比她们差。
两边你问我答,提及彩礼、婚房、嫁妆,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
事情还没谈完,红烧肉就空了,连汤汁都拿去下饭了,除许娇娇吃饱外,爷子孙三人都只是半分饱。
他们谦让女方家,女方的哥哥是个大胃王,一个顶三个,一早就盯着红烧肉、鸡蛋羹这些好菜扒拉。
被喊来加菜的许奶奶,心跟钝刀子割了似的,非常不痛快,暗骂女方哥哥饿死鬼投胎。
脸上装作大方,夸女方哥哥:“能吃是福,多吃点,不够再喊我!”
加的菜是蛋花汤,总算让许大阳和许宝天混了个水饱。
饱得打嗝的女方哥哥,开始抽烟喝酒,还把香烟一个劲地往口袋塞,口袋不够就放袖子里。
尽管女孩几次阻拦,也挡不住她哥手痒。
这连吃带拿的,好悬没让许爷爷气背过去,交谈时难免语气冷淡几分。
人走后,许奶奶拉住媒婆问:“女方决定嫁还是不嫁?”
虽然瞧不上女方的哥哥,许家对女孩本身还是很满意的。
结果媒婆说:“如今是越穷越光荣,你家又是红烧肉、又是烟酒、又是建房子,苏晴她娘担心你们这是资本主义做派……”
许奶奶气得翻白眼:“烂心肝的玩意儿,占了我家这么多便宜,还骂我们资本主义!下次再看到她们,我饶不了她们!”
媒婆心里觉得女方家太过分了,嘴上还是劝许奶奶别生气,“她们不是你娘家那边人吗?你不知道这家的老子是地主后代,最怕的就是沾上不好的关系。”
许奶奶无话可说,娘家的亲戚好多不在了,那些血缘关系远的,她也不走动,谁知道遇上这么一家子呢。
下午,媒婆又给介绍了一家,听说家里是八姐妹和一个弟弟,许奶奶第一个不同意。
到了晚上,媒婆第三次拜访,“哎呦,大好事呀!”
“怎么,你给我家宝天找到好姑娘了?”许奶奶问。
媒婆把手上的糕点和烟酒放桌上,“是苏晴她爹,听了中午的事,回去就把苏晴她娘和哥哥说了一顿,这不让我带东西来赔礼。”
烟酒是许家带走的,还回来了,糕点才是苏家的赔礼。
许奶奶撇嘴,“这算什么好事。”
那糕点是供销社最便宜的那种,都放潮了,不知是苏家不用心,还是苏家太穷,连个像样的赔礼都拿不出。
媒婆看出许奶奶的脸色,替苏家说好话,说苏晴她爹的不容易。
苏晴的爹,其实出生时家里就败光了,只留下了一分地勉强自给自足。
后来,村里划成分时,发现没有典型,就劝苏晴的爹委屈一下,结果运动越搞越严重。当初说好成分是假的,改不回来了。
苏晴的爹被折磨一番后,就开始不爱与人说话了,这才没陪女儿来相看。
对于苏晴的爹,媒婆是有几分佩服的。
明明自己成分不好,挣不了多少工分,硬生生把儿女供到初中,女儿考上高中,他也咬牙继续供。
“苏晴爹的意思是,若你们能看上苏晴,他是很高兴把苏晴嫁到你们家过好日子。”
许奶奶又翻白眼:“当我们许家什么人?一会儿看不上,一会儿看上的?好姑娘那么多,我们又不是没得挑。”
许爷爷敲敲烟杆,“挑来挑去挑花眼,宝天不小了,让他自己选。”
于是,许宝天被喊来。
许爷爷问他,“跛老六的小女儿荷花、今天相看的苏晴,你愿意娶谁?”
许宝天脱口而出:“苏晴!爷,我想娶苏晴。”
初见苏晴,他惊喜得说不出话,自己这条件竟然能相亲到这么好的姑娘,想都不敢想。
可偏偏真遇上了。
本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没想到小姑娘走时对他甜甜地笑了。
这笑,他能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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