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点了到点了,下班。
昭溪迅速将毛笔归类,即便穿越者们苏出来铅笔钢笔,但主流仍用毛笔写字,昭溪也喜欢这种慢悠悠的生活方式,太阳落就下班,不卷不催命,现代信息技术是方便,但更方便对员工时间精力的挤压。
这不,找事的来了。
“昭大人无家眷,孑然一身,不如留下帮帮同僚?”刚要踏出门,立刻有人道德绑架,自从上次偶然被拉去皇宫,就经常有酸鸡找麻烦。
昭溪扯出假笑,一见到这位阴阳怪气的杜欣杜编修,她就堵心。
就您那写个偏旁喝一壶水,再吃一屉点心剥水果的劲,能弄完才怪,再说了,又没人紧着催,谁管这摊子事啊。
就是在找她麻烦。
“是啊,小杜家的长子正是科举之年,缺关爱的年纪。”老大人老神在在,意有所指。
“杜大人想陪陪孩子嘛,年轻人发扬一下精神?”小眼神劲劲的。
昭溪满脸假笑,看到她一副脾气好的样子,其他人理所应当地认为她会同意,这姑娘长得天仙模样,心一定不差---很好的软柿子,捏捏?
可惜柿子爆浆。
“不行啊,“昭溪装作没看见他们剧变的脸色,果然又得到无数不体会父母心的指责。
“慈幼局里几十个小孩子等着我挥洒母爱呢。”她凑近杜大人,如愿看到他僵硬的脸色,故意大声道,“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杜大人不会认为自家孩子比上百孩子更重要吧?”
杜大人憋红了脸,哼哧哼哧好久,“自然不会。”咬牙挤出四个字。
嘿他倒是这样想呢,但他敢承认吗?
以为御史台和管理官员风纪的浩然院是吃素的?
昭溪仰头暗笑而去,独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人迎风咬手绢。
走出门,夕阳撒下淡淡余晖,映在远处樊楼上,竟折射出五彩光晕,在碧瓦白墙映衬下分外动人心魄。
今晚她是真的要去慈幼局。
说来也巧,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眼,正是慈幼局。
原身是系统设置的一抹数据,昭溪穿来后就有了身份,那日她正打量这个陌生朝代时,就被一个小孩抱腿。
小娃儿生的浓眉大眼,虎头虎脑,一看就养的很好,身上衣服也干净,怎么也想不到竟出身古代慈幼局。
于是昭溪结识了一群小友。
小姑娘们通常会送她自己采到的野花,小男孩送她捉来的小野猫小奶狗,甚至还有一只小滚滚?
“那是上次马戏团车上掉下来的,当时都快死了。”小姑娘眼睛瞪得极大,那语气跌宕起伏,昭溪忍者笑意捧哏,“天哪!”
于是昭溪喜滋滋地领回家一只小滚滚。
这次去慈幼局,她特意用捐款后可怜巴巴的俸禄买了许多小孩爱吃的零嘴,也带了茶叶,到时候现场煮奶茶。
走到门前,却见一个少年人迎面来,他穿着褐色长衫,头发用布条系紧,一双大眼有神,一对酒窝盛满笑意。
“昭姐姐可算到了。”他话还未毕,身后便冒出许多小孩的头,一个个捂着嘴儿笑。
“盛哥堵在门口,是要一个人和昭姐姐说话吗?”
小孩可可爱爱,嘴里的话噎人的很。
“来来,不要戏弄你们盛哥了,看他脸都红透了。”可怜见的,被她看一眼窘迫的手脚都没地放了。
“每个人都有,不要抢哦。”昭溪和照顾小孩的婶娘们将东西分给他们,“盛煜,咱们去厨房,我带了晚市刚买的鲜奶,咱们煮奶茶喝。”
“好。”少年乖巧应道。
俩人拿着茶叶去厨房,穿越前辈苏出蜂窝煤炉子,比柴灶好用,昭溪还是期盼来个同乡要是能把电弄出来…
“对了,你明天晚上记着,千万不要去后巷那个炸馍店。”昭溪叮嘱,那里草丛躺着一个渣男,没有钱吃软饭还会pua,可怕的很。
盛煜也不问,只点头说好。
唉,性子这么软,怪不得会被烂桃花沾上,看这人笑的这么乖这么清澈,昭溪忽然想到前世有一名言,笑口常开,cheapman自然来。
可这么美好的年纪本就处处是喜悦遍地是欢声啊。
都怪渣男。
昭溪决定待会报个捕,有问题找捕快去,别祸害我们小盛。
赵婶娘从门口探身,眼里都是打趣,“昭大人又给这些小崽子带什么好食,我打前门进来就闻到一股甜香。”
“小盛这小子也忒笨了些,怎好让大人做这些烟熏火燎之事?”说完还不忘用眼神示意。
昭溪笑着摇头,“就这些事我在家也做惯了。”
盛耀忙不迭将手里的火钳放下,只羞涩道,“大人给我吧,切莫弄脏了你的衣裳。”
她还穿着当值的青衣襕衫,圆领窄袖,勾勒出青春正好时的窈窕身姿,七品编修官服为青色,但官服到底不便办公,翰林院又没有太多公众场合,所有大多官员都会着与官服颜色相近的常服。
“这有什么,弄脏了再洗就是。”昭溪不当一回事,束起的高马尾随她的动作轻轻摇摆,青绿色发带也跟着飘荡。
吃着零嘴,喝着奶茶,慈幼局的众人也谈性大发。
“去岁我随家人来这京都,没想到在城门口就看到好一通戏码。”蔡大娘瘪瘪嘴,这黏牙糖是真黏啊。
“怎么说。”昭溪很感兴趣地问。
“大官们要换前头清华门的匾额,那么大一群人堵在门口,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入城口挤满进城的人。”蔡大娘双目炯炯,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仍然兴奋。
“当时那块匾额换下来后,我们还以为很快就能过去了,谁知道硬生生又堵了一下午。”
她讲话抑扬顿挫,感情饱满,一下子把人好奇心都引出来了。
“原来那块匾的青石料子很不好找,本来是说翻过去换个名字,毕竟清华门那可是前朝的名儿了,谁知翻过去后竟然还有字,大官惊呼竟是前前朝的。”
院内顿时充满快活的空气。
“可真有趣,原来本朝前朝的大官们都想一块去了。”
也有小孩道,“怎么这么随便啊。”
昭溪很想安慰他,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这么随便,比如原小说要祸害盛煜的渣男。
对恩人恩将仇报,一边吃软饭一边看不起,后来别人不爱他,就强取豪夺?
真给他脸了。
搁昭溪说,这种人就该大巴掌死命抽,抽不死是这个世界没福气。
对了,这个叫殇珏的男子还和刚才蔡大娘提起的匾额有关系,狗血文的主角大多有离奇且让人心疼的身世,所以殇珏身为前前朝皇子,来京都找匾额里的藏宝图。
可惜创业未半险些身死,碰上几个下手不知轻重的小混混,几刀子扎到右臂,要不是盛耀凑巧看到他,早就见先祖去了。
算算时间,渣男应该已经快被刀。昭溪咬了一口炸串,鲜香麻辣,等着吧,待会就去巡捕房给他们冲业绩,不明身份之人偷渡京都,这不是不怀好意是什么?
逮了再说。
从各方面堵死渣男祸害美少年之路。
最好把那什么藏宝图找出来,别的不说先发个奖金啊!
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穿越同仁太会搞钱,什么衣服首饰分期的,咳,昭溪七品小官俸禄又极低,虽然有食堂包吃,但她月月都能花光俸禄。
惭愧,惭愧。
但她骄傲!总比自居京官勒索外任官好。
【就好比那个户部侍郎,忒不厚道了,上次长公主和驸马在樊楼欲擒故纵,他就在隔间和下属密谋,如果边疆的几个将军不给孝敬,那他们的请安折子皇帝看不到不说,粮草还会拖延。】
【这一招是真恶心,多少将官就怕这个。】
昭溪咂咂嘴不住唏嘘,殊不知她给京都朝堂砸下多大的雷。
她是随口一说,但京都有多少人此刻因她吊着命呢?
慈幼局堪堪就在皇城根下,比翰林院的距离近多了,所以正在御书房商议政事的皇帝和朝臣清晰地听见昭溪的话!
方才还慷慨陈词的徐阁老宛若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鸡,眼瞪的浑圆,却说不出话。
户部侍郎,那是他爱妻的亲哥哥,他的大舅子,而下属,很可能是他不成器的三庶子。
——大舅子才空降到户部,哪有铁杆跟他做这杀头的勾当,只有自家那个痰迷了心窍的活阎王,放着一家人的命不要,就跟着他舅老爷玩命。
造孽啊。
皇帝狠辣的眼神已经准备到位。
虽然上头这个皇帝他年轻,经验少,但总归是个皇帝,徐相公心里压力满满。
“陛下,此事万勿听信谗言,身在官场谁无三二好友,不过是些土仪节礼罢了。”
徐阁老竭力陈情,却不料死对头户部尚书嗤笑一声,“土仪?莫非徐阁老要陛下将证物放你面前才心甘?”
他看了一眼端坐的皇帝,转头对其他臣子道,“诸位难道不知‘那位’的威力?”
这些大人们是下值之后又有事要办,苦哈哈捱到现在不说,还知道了个惊天大案。
一个上任不久的尚书就敢办这么大的案子?这里面一定有隐情,说不定会牵涉到无数京官身上。
大臣们心里一凛,风雨欲来啊。
看着上司,上司的上司,大老板都一脸凝重,说着听不懂的话,从头到尾一头雾水的几个官员几乎都想问出口,但生怕上司觉得自己蠢笨如猪,硬是给憋住了。
陛下和大佬们这是做什么呢?什么事这么严重?
那几个神情困惑的臣子互相对视,确认不是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后,心里居然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不能松的太明显,最好跟着大佬们的步伐,演也要演过去。
“某也如此认为。”
“全听陛下圣裁。”
坐在上首总揽全局的皇帝硬生生被点满小心思的大臣无语到。
——一个个的穿着官皮,不干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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