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欣琴颤抖地下滑着屏幕界面,反复确认。
不知道是咖啡喝多了的缘故还是看到成绩受刺激过大,她蓦然感觉心率特别快,全身抽搐。
但她还抱有一丝丝的幻想,心想着也许是老师批改的严,大家都一样。
于是立刻给边小棠发了文字消息:
【小棠,你考的怎么样。】
边小棠:【一般般,才88,果然临时抱佛脚翻书还是太摆烂了。不过我也不奢求啥,那数学我本身也不太灵通。】
几乎秒回。
才88?这个“才”一加上更刀人了。
季欣琴强装镇定,飞速地打字:
【你怎么考这么高啊,你们平时都写的什么题啊?】
边小棠:【哪有题目可写,一本破书翻着看的,我很佛系啦,考几分无所谓,班里一堆九十多的,哦,还好像还有满分的。】
一字一字,这就像是往季欣琴的胸口补刀。
边小棠那边就像是什么也没意识到,还在继续输出中:
【欣琴比我努力多了,肯定考的比我好多了吧。】
——比我好多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对于一直争强好胜的季欣琴来说,简直比直接批评她考得差还难受。
平日里几乎“不学习”的人,成绩却遥遥领先。
现在她不再是那个第一名,甚至要从后往前数。
也不在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平庸。
原本她相信努力即使不能完全填平天赋的空缺,但起码不会让两种类型的人差距太大。
现在**裸的现实让她自信全无。
现在满脑子在她脑海中萦绕的想法是:
原来人和人真的是有区别的。
原本季欣琴还指望,考试可以替她挽回一点作业上失去的分数,现在情况明显是雪上加霜。
她感觉,自己离那个“直属名额”的目标已经越来越遥远。
不,或许该顾虑的是,明天的生物化学考试该怎么办,这门课她甚至连知识点都没学完,更别说做题了。
各种恐怖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显现。
什么挂科。
劝退。
嘲笑。
众矢之的。
辜负了期望。
低人一头。
……
这类型的词语一直挥散不去。
她的面前空无一人,但潜意识里就像是有千百万张嘴在对她说出这些话。
这种难受的感觉似曾相识。
胸口沉闷。一股恶心劲在胃里翻江倒海地涌。
怎么这么难受,是重感冒吗?
季欣琴只感觉身体绵绵无力,她想要去够水杯,却感觉面前多了很多重影,头晕目线,连站都站不稳了,一个踉跄从书桌旁边滑倒。
还好她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用手支撑住了旁边的书桌,不至于头着地栽倒,只是打翻了旁边的椅子,弄出了一声巨响。
这一响可不得了。
直接透过那不隔音的墙,惊动了那隔壁正在建模的邻居大人。
本身佟竹本在设计入定的时候就不能有一点点被打扰,更何况刚刚突然的“雷鸣”别说是打扰了,正常人都会被直接吓到蹦起来。
被这么一打断,设计是进行不下去了,佟竹本带着情绪般地把鼠标弹到一边,抿着嘴出门。
他本想直接敲门,又察觉到这样似乎有点不礼貌,就在门外压了压嗓音:
“季欣琴,你在里面做啥呢?什么声音呐刚才?”
佟竹本在外面敲门,但是里面没有回应。
“喂?”
依旧没有动静。
他停顿了几秒钟,试探性地又敲了几下:“姐姐?”
心情逐渐变得不安,好像是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出了什么事吗?回答我?”
靠在地上苦苦支撑的季欣琴隐隐约约听到了门口的声音,她也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妙,拼尽全力地去够桌上露出桌沿半截的水杯。
“喂喂喂!季欣琴!你还好没?”
佟竹本动作已经开始焦灼,重重地晃着门锁,试图让她听到。
季欣琴耗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气力,手臂用力一挥,直接把那个水杯打落在地。
霎时间,碎裂的声音清晰响亮。
这清晰的声响,让佟竹本彻底确定,一定是大事不妙。
前几天过户时,物业就给了他全部房间的钥匙,他赶紧回自己房间在抽屉里翻找出季欣琴房间的备用钥匙。
随着钥匙与锁孔的碰撞,那扇大门也被“暴力”地打开。
一开门,就发现倒在墙角不省人事的季欣琴。
…………
等到季欣琴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一睁眼,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感觉额头凉凉的,身体上的难受感也缓解了不少。
再次回想刚到家时的惨烈,头痛得就像是有一群小人在脑壳里敲锣打鼓,全身的骨头像是被蚂蚁军团啃噬,每根关节都在被凌迟折磨。
蜷缩在床上,浑身冒着冷汗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真的有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学习是次要的。
“醒了?”
佟竹本视线还没有离开搁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听到动静,才起身移步到她身边,娴熟地取走了她头上被捂热的湿毛巾。
季欣琴脑海顿时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了半秒。全身的疼痛感都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突如其来的惊恐。
耳边乍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虽然只有两个字却无比清晰。
她简直吓得快要弹起来。
只顾着自我消化痛苦,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旁边还有另一个人。
空虚的身体瑟瑟发抖。
直到那个男人的脸在她的视线里逐渐清晰,那被窝里攥紧的拳头才慢慢松弛下来。
“你怎么在这?”季欣琴警惕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在里面用闷闷的声音质问。
“为什么在这?”佟竹本抿了抿唇,歪着脸,拖着胳膊,一脸指责地怼道,“我正在设计的最关键时期,你直接一个空摔震的我毛骨悚然!要不是我发现的早估计到明早你尸体都成雕塑了。”
他的话语气狠毒,但是还是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了季欣琴床边的茶几上。
“放心啊,我可什么都没干!我品行高尚着呢!别给我整什么占你便宜要我挖眼偿命的破事儿啊!”
佟竹本生怕她会有什么误解,赶紧在她没想到或者没开口前先把自己撇干净,免得吃力不讨好。
季欣琴怯怯地把脸从被子里露出一半,老实地点点头,就算是对刚刚的“误解”认错了。
“没……我没那想法,谢谢。”
季欣琴本身也不是那种有迂腐想法的封建思维,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也没有力气计较。
“你烧的不轻,我叫辆车送你去医院看看吧。”佟竹本突然切换了话题,语气很平缓,但是柔和。
季欣琴没有回答他。
她醒后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立刻问时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还有五分钟七点吧,医院又不会关门。”佟竹本瞅了一眼手表,以为她只是担心挂不上号,拿出手机就要叫车。
季欣琴就像是条件反射般地拒绝:“千万别,去趟医院好费时间的。我明天还有考试。”
即使她此时浑身无力,连拿书都艰难。
“你说什么呢!”佟竹本回头就是一个瞪眼。
“不,不行,明天是好重要的考试,我不能就这么摸黑过去。你也别劝我,你知道我的,如果考不好不如让我死……咳咳……”
季欣琴还在咳嗽,用沙哑的嗓音虚弱地出声。
——你知道我的。
佟竹本整个愣住了。从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她和当年,几乎是一点没变,发烧了浇盆冷水也要来参加考试的那个拼命的女孩。
季欣琴把脸侧向他。
“能帮我把包里的PPT册拿来嘛。”她几乎是挣扎着说着这句话,眼睛红的像个兔子,楚楚可怜。
佟竹本没有继续说什么,照着她的要求在她包里找到了她要的复习资料。
“谢谢…”
季欣琴刚要伸手去接,一股剧烈的头疼让她痛不欲生,只要脖子上部稍微动那么一下,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
这个状态别说看书了,连起身都费劲。
不知道怎么的,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季欣琴觉得躺在床上就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她甚至认为自己此刻哪有休息的资本。
“不行,我要……”
泪水,就像滚烫的珍珠一般滑落她苍白的脸颊
她的心情和想法就像过山车一样,折磨着自己。
掺杂着一种生无可恋的绝望。
再睁眼,她惊讶地发现佟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俯身到她身边,蹲在床前。
两人的脸离得好近。
季欣琴还没来得及吓一跳,佟竹本就把肩膀放的很低,刚好到她脸部那个高度。
“勾着我脖子。”他淡淡道。
勾着?他脖子?
“嗯?”
季欣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觉得这场面有点男女授受不亲。
犹犹豫豫地没有动作。
“嗯什么嗯?有个支撑点,起来更容易点啊。初中物理白学了?”
佟竹本抬眸,在季欣琴那个视线的角度,眼白会看到的更多一点,不仔细地以为是他朝她翻了个个白眼。
这是初中物理教的吗?
季欣琴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脑补。
“你到底要不要起来啊,躺也躺不平,卷也卷不动。”佟竹本在一旁有点不耐烦地催促。
季欣琴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够着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问:“这样行了吗?”
“你觉得好发力就可以。”
“嗯……”
“那准备起来了哦,我数三二一,你就撑起来。”
三……
二……
一!
力量迸发,两人的配合十分默。
在起身一半的时候,季欣琴有点脱力,眼看就要摔倒,佟竹本直接用胳膊从后面抱着她的背部。
季欣琴又好像下一波用力有点过猛,头向前倾的太多了,直接贴到了佟竹本脸上。
停住的一霎那,就像是两个人抱在一起在接吻。
季欣琴的脸有点发烫,不知道是发着烧的缘故还是这场面过于亲热。
事态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之前一直“不近男色”的她,尽然和佟竹本第一次有了“亲密的接触”,而且还共处一屋,孤男寡女的。
……
“还勾着?不舍得放下?”佟竹本有点傲娇地抬眼,提醒她。
季欣琴还在发呆,过了半响才发现自己还抱着他。
尴尬地把胳膊收了回去。
他这话说的就像是季欣琴占了他便宜一样。
“头还晕不晕。”佟竹本起身,随口问道,但也不忘后补解释,“确认一下状态,不然一会又得不舒服了,赖上我怎么办。”
“好多了,尤其是,刚刚起来的时候。”季欣琴心不在焉诺诺地回他。
“起来的时候?”佟竹本抓住了她话语中的重点。
季欣琴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点歧义,正要狡辩什么。
没等她开口,佟竹本直接说出了后半句:“我这么大本事?直接把你头疼治好了?”
然后他直接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不是不是。”季欣琴急了,觉得对话的意思被描的越来越黑。
“哦我本来以为你要借此谢谢我呢。”佟竹本带了几分占据主动权的得意。
“也不是这样。谢肯定是要谢的,但是……”季欣琴也不知道还能说出什么有营养的理由。
“也不是?那是,难不成?”
季欣琴已经被佟竹本彻底带了节奏,语无伦次地被牵着鼻子走。
“是?”
不知道这次他嘴里还能说出什么离谱的原因,季欣琴索性不反驳了,抬了抬那卷翘的睫毛,听他把话说完。
“想要诱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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