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贵妃寝宫,华灯初上。
殿内金丝楠木的案几上摆着十几道精致御膳,琉璃盏盛着琥珀色的酒液,映着烛光,泛着奢靡的光泽。
崔贵妃一袭绯红纱裙,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正亲手为皇帝布菜。
"陛下,尝尝这道鲈鱼脍,是臣妾特意让江南来的厨子做的。"她嗓音柔媚,指尖轻轻将玉筷递到皇帝唇边,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皇帝谢明璋含笑张口,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目光却深沉难测。他年过五旬,鬓角已见霜白,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
"爱妃有心了。"他拍了拍崔贵妃的手,语气温和,却听不出多少真情实意。
崔贵妃娇嗔一笑,顺势依偎过去:"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不过尽些微薄之力罢了。"
她指尖轻轻按在皇帝肩上,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着,红唇贴近他耳畔,吐气如兰:"陛下这几日操劳国事,肩膀都僵了,臣妾瞧着心疼。"
皇帝闭目养神,任由她伺候,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崔贵妃见时机成熟,话锋一转,语气染上几分心疼:"翊儿上月代陛下去江南巡视,回来都瘦了一圈,臣妾看着实在难受。"
皇帝眼皮未抬,只淡淡道:"哦?承翊辛苦了。"
"他这孩子啊,就是太实心眼。"崔贵妃叹息一声,指尖轻轻划过皇帝的衣领,"臣妾让他多休息几日,他却说——'儿臣不累,只要能为父王分忧,再苦也值得'。"
皇帝终于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承翊有心了。"
崔贵妃心中一喜,正要再添把火,却听皇帝忽然道:"过几日是章若平的寿辰,让承翊替朕去贺一贺。"
崔贵妃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笑得更娇:"陛下放心,臣妾一定嘱咐翊儿好好准备。"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已飞快盘算——章若平是已故李丞相一手提拔的,如今虽未明确站队,但向来与皇后走得近。皇帝突然让翊儿去贺寿,莫非……
她指尖微微收紧,又立刻放松,仍旧温柔地替皇帝揉着肩,娇声道:"陛下待翊儿这般器重,臣妾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皇帝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手:"爱妃伺候得好,便是报答了。"
......
送走皇帝后,崔贵妃脸上的媚态瞬间褪去。
她冷声吩咐宫人:"去请康王过来。"
不多时,谢承翊大步踏入殿内。他一身锦袍玉带,眉目俊朗,与崔贵妃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傲气。
"母妃何事这么急?"他随意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崔贵妃挥退左右,压低声音道:"陛下刚说了,让你去章若平的寿宴贺寿。"
谢承翊眉头一皱:"章若平?为何?"
"蠢货!"崔贵妃指尖戳了下他额头,"陛下亲自开的口,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谢承翊仍有些不解:"可章若平是李丞相带出来的,皇后又是李丞相的胞妹,他怎么可能转向我们?"
崔贵妃冷笑:"陛下既然让你去,自然有他的用意。你以为章若平能在朝堂屹立不倒,靠的是什么?"
她缓缓坐下,指尖轻敲案几:"李丞相死了两年,陛下却迟迟不立新相,偏偏又让百官推举——章若平就是最热门的那个。他若真想坐上丞相之位,难道会看不清风向?"
谢承翊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母妃的意思是……"
"陛下这是给你机会。"崔贵妃红唇微勾,"让你主动结交群臣。既然陛下开了口,自然会暗中斡旋。"
谢承翊终于会意,脸上浮现出志得意满的笑容:"儿臣明白了。"
崔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记住,姿态要放低些。章若平这种老狐狸,最吃软不吃硬。"
"母妃放心。"谢承翊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
六皇子府,密室。
烛火幽幽,映照着满墙的画像。
白衣女子或执伞立于雨中,或负手立于山巅,或垂眸浅笑,或冷眼睥睨——每一幅,都是陆景。
谢承霄立于画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中人的眉眼,指尖在朱砂痣上流连,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真实的温度。
"姐姐……"他低声呢喃,嗓音沙哑,眼底翻涌着近乎病态的痴迷。
昨夜一见,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十年寻觅,十年执念,她终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却依旧那样淡漠疏离,仿佛他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她甚至不记得他。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带着刺痛。
"殿下。"
密室门外,范玖低沉的声音传来。
谢承霄指尖一顿,眼底的痴狂瞬间收敛,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进来。"
范玖推门而入,目光在满墙的画像上扫过,心头微震。
——又多了几幅。
自从昨夜殿下从章府别院回来,便一直待在密室作画,连早朝都称病未去。
范玖单膝跪地,垂首禀报:"陛下命四殿下代为前往章若平寿宴祝寿,或有平衡太子势力之意。"
谢承霄闻言,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寿宴啊……"他指尖轻轻抚过画中人的唇,眼神温柔得近乎病态,"正好。"
范玖自幼跟随谢承霄,见过他温润如玉的假象,也见过他杀人时的狠辣,却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虔诚的信徒凝视神祇,又像饥饿的野兽盯着猎物。
"殿下……"范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秦家小姐那边……"
谢承霄指尖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她答应合作了。"他低笑,指腹摩挲着画纸。
范玖心头一跳。
他忍不住看向画中的白衣女子,又想起昨日在章府别院见到的"秦月棠"。明明容貌不同,可那双眼睛……
"范玖。"谢承霄忽然唤他。
"属下在。"
"去准备一份'大礼'。"谢承霄放下笔,指尖轻轻点在画中人的心口,"章若平寿宴那日,本王要送他一份——终身难忘的贺礼。"
范玖垂首领命,却听谢承霄又道:"还有,派人去守着秦月棠,她做了什么,同哪些人接触…"
他语气轻柔,却让范玖后背发凉。
"每一日,每一刻,本王都要知道。"
范玖抬头,正对上谢承霄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执念,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
"属下……明白。"
退出密室后,范玖站在廊下,深吸一口气。
他跟随殿下多年,深知殿下对那白衣女子的执念。可如今,殿下似乎已经不再满足于画像和幻想……
范玖望向皇宫方向,眉头紧锁。
——那位秦家大小姐,恐怕要遭殃了。
......
密室内。
谢承霄独自立于画前,指尖缓缓描摹着画中人的轮廓。
"你逃不掉的……"他低喃,嗓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这一次,我会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映在满墙的画像上,仿佛无数双手,要将画中人拖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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