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箭雨我尚且挡得住,但等到第二波箭雨席卷而来时,我发现第一波被我挡住的还完好的箭矢也跟着卷土重来。
眼看数量只增不减,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只得一面挥舞着“虹宇”,一面将腰间师父给我的小锦囊打开,腾出一只手去摸索里面的道具。
幸好我提前查看了里面都有什么法宝,这下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我暗自庆幸,然而,脆弱的心脏因突然卷入战斗而骤停了一下,随即我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右肩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嘶……”
我疼得呲牙咧嘴,指尖终于触到五星核仁状的物什。
将那物什往地下一抛,运转起全身灵力,下一秒我身前便相应地出现了金色屏障,那些箭矢触碰到屏障后便失去了自主行动能力,掉落在了屏障周围。
暂时松了口气,我低头查看肩头的伤势,好在箭插得不深。
咬牙迅速一拔并将其丢在一旁,我发现那支箭上并没有涂毒,但伤口此时也足够疼。
再抬头,却不想屏障突然有了裂痕,现出崩裂之势。
等等,师父没告诉我这些法宝都是有时限的啊——
我在心里哀嚎的同时,法盾已全然破碎。这高级法盾极其耗费灵力,而我灵力低下,能将它运转起来本就不易,没想到竟撑不到一刻。
眼看更多的箭矢朝我而来,而我只堪堪躲掉了眼前的几支,更多的已经躲闪不及。
说真的,我没招了。
无穷阵阵如其名,一旦猎物踏入其中,便会发动无穷无尽的攻击,直到阵中没有活物。
就算我能躲掉这一波箭雨,我如何应对之后的攻势?
胸前藏在衣襟下的白玉吊坠突然开始剧烈震颤。
对了,师父曾说这吊坠可护我一次性命无忧,我戴了十几年都不曾用过它,没想到第一次下山它就要起作用了。
手已经抚上了白玉吊坠,晃神间,一个蓝白身影突然挡在了我身前。
我愕然抬头,那人没用任何武器,只是有力地挥了挥衣袖,带起的风让半空的箭顿时停滞,叮叮咣咣掉了满地;地上法阵的法光碎散成无数细小的光粒漫布在空中。
竹林重归于寂静,贴身的白玉吊坠也随之不再有任何异动。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认了没有下一波侵袭,转而定下心神看向面前直立的蓝白身影。
那人身形修长,一头墨发自然垂于身后,仅有一根蓝色金纹发带随意束起,只是从刚才起就一直绷直的后背略显得整个人有些僵硬。
光从他刚才出手时的干脆利落与现在惊为天人的背影,就直叫人对他的真容浮想联翩起来。
但他迟迟未转过身来,我只得率先出言感谢道: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太阳不知何时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竹林洒在那人身上,他缓缓转头,侧脸被勾勒出温柔的轮廓,低垂的眸子里似有波光流转。
待他彻底转过身来直面我时,我才惊觉这是一个多么清秀英俊的美男子——
没有那种张扬艳丽的世俗之美,反而像山间潺潺流淌的溪水般给人以舒心安慰之感,说是我从前见过的人里最为好看最为出众的一个也不为过。
他蓝白相间的衣衫虽干净整洁,但极为普通,并没有什么与之相称的花纹,倒像是哪家落魄的贵公子不得已穿这身出来抛头露面,属实是我见犹怜。
我与他四目相对之时,竹林有微风渐起。
我不知道我此刻是什么表情,惹得他眼里的光暗淡了片刻,随后他薄唇轻启:
“举手之劳。”
是了,这般好看的容颜,就该这般好听的嗓音来配。
我想举剑拱手行礼,却不想扯动了右肩的伤口:“小女子许知仪……嘶、嘶,痛痛痛……”
他立刻拧起了眉,快步走到我面前站定,微微抬起我的右手查看了我肩上的伤势,随即毫不犹豫地扯下了蓝白相间的外衣一角。
“公子……?”
我不明所以,想要抽出手,被他轻声喝止:
“别动,你的伤口需要包扎。”
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动作熟稔而小心地为我包扎起伤口。
这样近的距离,我轻易便可以看清他如蝶翼般的睫毛,感受到他清浅的吐息……
我默默转过头,挪开了眼——明明是我受了伤,我为什么莫名有一种做了错事的心虚感?
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我只得随意找起话题道:“刚刚的无穷阵好生厉害,那么大阵仗的箭雨,连五星盾型法宝都撑不了多久。”
在我伤口处打完一个结,他似乎还没放下心似的,目光仍盯着我的右肩,又莫名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是高级阵修的手法,这无穷阵被改造过,使用什么法宝都只能撑一会儿。”
他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我:“你只身一人来此,该小心些。”
“的确,的确。”我连连点头,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小心地拉开我与这古怪美男子的距离,“所以,您是这座竹屋的主人?”
他将我的动作尽收眼底,眉蹙得更紧了,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不是。”
随后又飞快补充了一下。
“邸景。”
反应了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后面那个是他的名字。这美男子还真是惜字如金。
“那就好。邸景公子……”
“叫我邸景便好。”
“好的。那,邸景,你可有看过一个身着乌衣、两鬓斑白,还带着一把剑鞘是雪白的剑的老者?我来此处正是为了找他的。”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和你一样,刚来此地不久。”
他一副不太关心也不太高兴的样子,我连忙解释道:“我的剑昨日被他带走了,有人告诉我说他可能就住在这个竹屋里,我寻剑心切,这才中了埋伏。”
邸景挑眉看着我,不语。
我可不敢说我丢的是本命剑,只能接着说道:“你方才救我用的那一招好生威风,看不出来是哪个门派的,敢问你是修什么的?”
可能是我的夸奖奏效了,邸景先前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淡淡道:“平平无奇的散修罢了,不足为道。”
平、平、无、奇?谁家“不足为道”的散修能一招就破掉高级阵修的法阵?
这“平平无奇”得好啊,“无奇”得我这个修炼十多年依旧是低级的废物剑修不禁汗颜。
“哈哈……你可太谦虚了,太谦虚了……”
“你不是来找剑的么?感应一下,看看剑是否还在吧。”他状似不经意的提醒我道。
我一惊,差点把正事忘了。我赶忙在心中感应起本命剑的位置,随即悲催地发现——
我与我的本命剑的感应彻底断了!
这下麻烦大了……
我有些欲哭无泪,颇觉无助地看向邸景。
“伤口疼了?”邸景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没……我感应不到我的剑了……”
邸景早就料到了似的,没有多大反应,非常自然地大步朝竹屋的门口走去。
“既如此,先看看这个竹屋有没有线索吧。”
我也悻悻跟上,心说可能武功高强的人就是不轻易显露情绪吧,而且毕竟丢了剑的是我,不是他。
邸景停了在门前,像是在思索什么。我便也在他身侧停下。
刚刚那么大的阵仗,竹屋里要是有人,早就被吓破胆逃命去了。但趁人不在,贸然闯进人家的屋舍似乎也不太合乎礼数,而且万一里面又有埋伏,我这个伤员不一定能及时跑得了。
我转向身旁的邸景,正想开口说要不我们多观察一下再进去……
“砰——”
邸景已经一脚踹开了门,看了一眼门内,眼神示意我进去:
“没埋伏,感应过了。”
……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我也没多想,径直踏过门槛,随后便被满竹屋的废物——物理意义上的废物,给惊掉了下巴。
这屋子……简直可以说是脏乱差样样都占,还散发出阵阵腐臭味,要是放在清竹山上,哪个弟子敢这样干,非得被夫子活活打死不可。
地上的土壤、碎石子、不知年月的沾了墨汁的纸屑和不明生物的血混为一体,屋内仅有的一张床和一张木桌上更是磨损得不像样,泥墙上还有各种画废了的法阵样式。感觉像是房主人把能用来筑阵的东西都搬进屋里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等等?!这屋子里的腐臭味,不正和我那天在那个老人身上闻到的如出一辙么?看来那老人果真住在这里!
我一手提起衣摆,一手捂住口鼻,用脚艰难扫开一条小道,准备进到深处再找找线索。
墙壁没有一处是干净的,随处都有涂抹的痕迹,因而我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副画。
画中人的脸部看上去被刀剑之类的锋利物品多次划过,从长发和头上的配饰来看应是女子。
她的身上也被泥土反复涂抹过,只勉强看得出是红衣。
整幅画被毁坏得很严重,足够看得出屋主人有多厌恶她了。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我不禁摇头。
不过,她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
强忍着不适,我凑近了仔细辨认,随即脱口而出:“笛剑……?!这是‘女夷’的画像?”
邸景本是很嫌弃地站在门口的,我说完这句话时他好像用了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我身侧:“你还记得?”
“我们学剑的哪个不知道‘女夷’的传说?”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似乎无语凝噎了一瞬,随后淡淡道:“不如说,我们学武的哪个不知道当年的事。”
发布于2025.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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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外山偶遇美男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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