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人斯条慢理把匕首放回原位,抬眼,直逼县令,“县令,你有何话说?”
县令早已傻了眼,双膝“扑通”跪倒在地,上半身伏在地上,“下官……下官管理不利,请大人恕罪,粮仓一事,下官会尽快查明真相,给大人、给朝廷一个交代。”
县令此刻在心里骂了韦县尉八百遍,什么好事都没做成,坏事倒是背着他做了一大堆,朝廷下派的官员亲自拿捏,这场祸事无论如何他都躲不掉,真是晦气。
韦县尉抖如筛子,一句话也说不出,紧跟着跪在县令身后。
温大人冷哼一声,面无表情下命令,“将温县县衙众人收押监牢,待本官查清事情,听后发落。”
三品官员一出手,无人敢不从,韦县尉许是知道自己做的坏事多了,温大人话音刚落,他便两眼一翻晕过去。
温大人办事迅速,午后,所有事情已调查清楚。
温县县尉韦荣和,调换粮仓粮食,企图恶意倒卖,后又查出他滥用职权,收受贿赂,抢占美女,官商勾结……种种罪名下来,遂革除官职,杖三十大板,处十年牢狱徒刑。
温县县令卓保,管理不当,使底下官员以权谋私,且收受贿赂,数额巨大,遂革除官职,杖二十大板,处八年牢狱徒刑。
至于其他人,该革职的革职,该打板的打板,能留下暂且先留下。
秦安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坐在云荷身后,眼睛不错地瞧她绣帕子。
林江为人活络,经常跟旁人说说笑笑,这些事情就是他告诉他们的,他滔滔不绝讲了一盏茶时间,连说带划,“……这温县县衙早该查一查了,他们官员一顿饭等于普通百姓一年的吃穿用度,我都不敢想他们搜刮了多少民膏民脂……”
见他越说越起劲,小满给他倒了杯茶,又往他跟前推了推,示意他喝。
林江舔舔嘴唇,接过茶一言而尽,而后又砸吧两下嘴巴,“渴死我了,嗓子快冒烟了。”他又笑嘻嘻地揉揉小满的头。
云荷愣怔着,似乎不敢相信一直为难他们的人就这么入狱了,直到林江和秦安说今后的打算她才回过神,绣花针不小心戳到指尖,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怎么了?”听见媳妇痛苦的呻吟声,秦安紧张地转过她身子,看见她指头有一滴艳红,想也没想张嘴含住。
指头被柔软的舌尖轻轻摁住,云荷几乎在瞬间就涨红了脸,低头闷声道,“别,你别这样……快松开……”
感觉到嘴里没有血腥味,秦安才放开她,把云荷手指的津液擦走,又捧起她手指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出血后才放心。
大庭广众之下他这么孟浪,云荷脸皮没他厚,便转过身子,背对大家。
秦安笑笑,屁股底下挪挪位置,挡住大家视线,再问林江,“你是想回旺田村,还是留在温县?”
说到这个问题……林江自己也没想好,“旺田村的家都被泥石流冲毁了,若是回去,一切要重建,留在温县……”说到这里,他声音弱了几分,“……我心里没底。”
旺田村有旺田村的好,温县有温县的好,旺田村终究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十分熟悉,但现在一切都要重来,若能在温县谋出一条路子,他当然想留在温县。
“娘。”林江对着林婶喊了一声,他也不确定今后要往何处发展。
林婶笑道:“你想如何便如何,娘都支持。”丈夫死了,只剩下她和儿子相依为命,算算年纪,儿子也有十七八了,她愿意相信儿子。
……
施粥那几天偶有一两刻钟的小雨,百姓恐老天再下暴雨,不太敢出门,现在一切都整理妥当,街上许多店铺正常开门经营,香食坊也该开店了。
香食坊歇业已久,重新开店需准备比往常多的早点数量,林婶和林江自觉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时辰,全部蒸笼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点,蒸熟的一刻钟里,云荷又煎了一些葱油饼和生煎包备用。
早点蒸熟,陆陆续续有客人前来,前头有秦安和林江在卖,后头有云荷和林婶补给,小满还是和之前一样,收拾桌子和碗筷。
辰时过半,云荷做了些籺,预备午时卖,她拿了一个给林婶,“婶子,你试试这个。”
林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精致的玩意儿,白白的,上面点缀几粒芝麻,底下有张槲树叶垫着,在一众小吃里格外突出。
入口绵密弹牙,裹着一阵槲树叶的清香,花生馅加糖,甜丝丝的,林婶朝云荷树起大拇指,“嗯~好吃,这是什么?”
“这是籺,一种广府小吃,还有这个葱油饼,也好吃,婶子你也吃点。”说着,云荷夹了一块葱油饼,放到盘里给她。
林婶看看锅里正在煎至的葱油饼,面上闪过疑惑,“你这葱油饼这么费油,不怕亏吗?”这么多油放下去,她都不敢想这得多费油钱。
“不怕,店里走薄利多销路子。”云荷笑笑,又招呼林江过来吃东西,站了一个多时辰,想必早饭都消化完了。
秦安搬了张凳子坐到云荷身边,他也不动手,张着嘴要媳妇喂。
云荷咬咬唇,俏红着脸,小声控诉他,“幼稚,你自己有手,为何不用?”手却夹了一个生煎包喂他嘴里。
秦安用气音哼哼:“哪有媳妇夹的好吃。”
林江在旁边“哎哟”一声,表示他们太腻歪了,他嘻皮笑脸了好一会儿,又说道,“我想在温县找份活计。”秦安能做出一番头路,他信他也能。
秦安:“想好了?”
林江点点头,复去看林婶,语气坚定,“反正都要重来,温县比旺田村不知好上多少倍,有你这例子在前头,我觉得我也能。”
“好,有志气。”秦安拍拍他肩头,鼓励道,“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林江咧嘴笑,“你帮的已经很多了,这次水灾要不是你收留,我和娘真会成为无家可归的人。”
在秦家住了这么多天,秦安和嫂子非但毫无怨言,反而对他们如亲人一般,每日好吃好喝招待,若要以银钱计算,只怕要搭上他整副身家。
人有上进心是好事,云荷弯眼一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活计?”
“现在。”林江扬眉,双手相互搓搓,“能赊我两个包子吗?”
他这话玩笑味十足,秦安笑着给他肩头一拳,“吃吃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林江只拿了两个花卷就走了,走之前还跟林婶说今天一定会找到活计,“娘,儿子大了,已经可以撑起一个家了,你安心在秦安这里等我回来。”
“好、好。”林婶欣慰的看着自己儿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林江一走就是大半天,直到店铺到关门时间他都没回来,林婶皱着眉头不断在店门张望,秦安见状,便和云荷商量再开一个时辰的店,“……一个时辰后再不见人,我们就关门,去寻他。”
云荷点点头。
未时过后,街上的人少了大半,店中无事,便先让小满回家,他天不亮就来,早些回去也能早些休息。
剩下的三人在店中等了半个时辰便等来了林江,他是弯着嘴角回来的。
林江刚站定在店里,林婶一个巴掌就上来,拍向他肩头,“你这孩子,去了那么久也没个回声,害我们瞎担心。”
“娘,你别生气,我找到活计了。”林江被打也不恼,黝黑的眸子盛满了亮光,“金樽院的小二,兼职跑腿,比一般小二的工钱要高,一个月一两银子。”
林婶高兴地手都在抖,不确定的问,“千真万确?你不是在哄我们吧。”一两银子,要是在旺田村得攒两三个月。
“千真万确。”林江边说边从怀里掏出折纸,“这是我与掌柜签订的契约。”
林婶不识字,便让秦安和云荷帮看看。
俩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了契约的真实性,秦安笑问,“你找了多久,怎的这个时辰才回来?”
“我走到前头街道拐角处,听人议论金樽院在招伙计,便想着去碰一碰,起初掌柜听我说没经验还不太乐意,我主动说可以试工,看我手脚麻不麻利,若是觉得不错,再招我。”
林江说渴了,灌了一杯茶才继续道,“我在金樽院忙活半天,掌柜觉得可以,但他还缺一个跑腿的,又见我胆大,不怯生,我愿不愿意当跑腿的。”
“领一份工钱干两份活,我一听就不乐意了,扭头就要走,掌柜拉住我,并说这是两份活,可以适当加些工钱,我跟他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确定一月一两银子。”
听儿子这样说,那这份差事还不错,但林婶还是有些担忧,“你这样干两份活会不会很累?”
“唔……”林江思索片刻,“还好,掌柜说我的主要做工以跑腿为主,闲时在店里当小二,那我跑腿的时候走慢点,就当放松了。”
大家又笑起来,秦安道,“我和金樽院做过几次生意,那掌柜还不错,至少不会苛待伙计工钱,只是突然增加跑腿,还增工钱,看来金樽院的生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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