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沐浴身净,云荷坐在炕上数钱,秦安长腿一迈,坐在媳妇后面,像是把她揽在怀里。
云荷手肘怵两下他硬邦邦的身体,脸红道,“别靠那么近,热。”本来不热不燥,他一身火气靠过来,她都快出汗了。
“我给你扇风,不要赶我走。”秦安有些委屈地往旁边挪挪,对着云荷身侧,一只手拿着扇子在媳妇后面扇风。
云荷对他实在狠不下心,便由着他算了,一心一意数起小桌板上的钱,“一、二、三……这是一钱,一、二……”数到一半,她伸手拍拍秦安的大腿,“把柜子里的钱拿出来,一起数。”
秦安照做,把柜子里一袋沉甸甸的铜钱摆在桌面,小夫妻认真数起来。
半个时辰后,云荷兴奋地抓着秦安的手臂摇晃,“秦安,发财了,一百两!一百两!”
秦安也很开心,一双桃花眼弯起,柔和了冷峻的脸庞,“咱家云荷是个小富婆,以后我要多讨好你,才能在家立足。”
“怎么这样说呢。”云荷娇嗔横他一眼,又觉得不过气,拧了一下他腰间肉,太硬了,反而拧疼自己的手,“硬邦邦的,也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
秦安不说话,只一昧地抱紧了媳妇,还坏心眼地在云荷胸前楷一把,揉得人浑身没力,直不起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秦安把人扶坐好,大掌在抚在后背一下一下顺气,“明天去医馆把把脉,你这段时间又瘦了,脸都白了几分。”
云荷一听到医馆就发憷,头皮发麻道,“我不想喝药,好苦。”虽说开的是大补气血的药,但入口十分苦涩,导致她每次喝药都像上刑一般痛苦。
她不喜,他自然不会强迫,但她身体不好,也不能放任不管,思来想去,委婉道,“那问大夫要个食补方子,我们买回来煮,不喝药。”
行吧,听起来比喝药好多了,云荷勉强接受。
翌日,店里人少,秦安马不停蹄奔向医馆问方子,只见大夫抚着胡子道,“既不想喝药,那便喝些四神汤吧,红枣、枸杞、红豆、花生,再加些红糖炖煮至软烂,日常吃□□细些,多吃温补的肉类……”
秦安听的认真,频频点头,恨不得拿纸笔记下来。
于是,往后一段时间里,云荷晚上睡觉前都要喝上一碗补气血的四神汤,她有时不想喝,便故意忘记煮,秦安上心得很,她不动手,他自己来。
恐她上火,连续喝了半个月后,秦安便提醒她,两三天喝一次即可。
吃食上,每顿必有肉,牛羊肉最补,但也最难得,只能鸡、鸭、猪、鱼肉轮着来,每次都先紧着她吃。
……
九月白露过后,暑气消散,天气渐凉,北地百姓开始着手种植冬储菜。
秦安在后院吭哧吭哧刨坑,最近给媳妇补身体,她吃不下的,全进了他肚子,导致他时常燥热,甚至夜里频繁睁眼。
但媳妇身子不太好,受不住他经常折腾,他只能在白日多干活,多发泄气力。
他干活认真,面容严肃似在对待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刨坑、洒种、埋土、淋水……一炷香时间种完了半块菜地。
秦安抬起手臂,低头嗅嗅,一身汗味连自己都嫌弃,恐熏到媳妇,他拎了两桶冷水走进浴间。
云荷正在厨房忙活,今天店里剩了点米浆,她打算做点简易凉皮。
一勺米浆铺在盘里,浅浅一层,拿着盘子快速在热水里过一遍,薄薄的米浆瞬间被热水熏熟,用筷子挑出放在一边,待把米浆全部弄熟,面皮已经有一根手指高。
“今晚吃什么?”秦安带着一身凉水汽进来,光着膀子,身上水珠没擦干,沿着分明的肌理往身下滚,最终被裤腰带收干。
“不害臊。”云荷红着脸错开视线,不过也没叫他穿上衣服,她知道男人火气大,家里没别人,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今晚吃凉皮,最近肉吃多了,吃点清淡的。”别人家十天半个月才吃一次肉,他们家倒好,基本天天吃,还几种轮着来,想起这个云荷就觉得好笑。
秦安笑了,轻捏她脸上新长的肉,云荷把方才所想告诉他,不出意外引来他一阵发笑,“你身子这么瘦弱,就该吃点好的。”他就是打猎吃肉才有了今儿这一身腱子肉。
不与他贫嘴,云荷将凉皮切至一指宽,分两碗,料汁是她的秘方,再加入豆芽、青瓜丝、盐渍花生……一口下去,咸香脆爽,口感独特。
秦安吃了两口,满足道,“又想开新品?”
云荷不好意思的笑笑,“先不吧,再来新品就忙不过来了。”现有的小吃已经足够撑起香食坊门店,再来新品,她一双手要忙不过来。
“秦安、秦安……”小夫妻说说笑笑,忽然院中传来一男子的喊声
小夫妻对视一眼,又很快错开,秦安三两下把碗里剩下的两条凉皮送进口,走出去,“林江?你找我有事?”
林江乍一看见光膀子的秦安还愣了愣,“你这……算了,跟你说个事。”他晃晃脑袋,一本正经道,“今天我在金樽院做活,来了一队商队,上菜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西北边似乎不太平。”
秦安心里一紧,“要打仗了?”
“不好说。”林江也紧蹙眉头,“总之万事小心,明儿我去街上看看,有什么不对我再与你说。”
秦安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片刻,林江便要回家吃饭了。
秦安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地走回厨房,云荷刚把碗筷放回橱柜,瞧见他这样,担忧道,“方才来人是林江吗?他与你说了什么?”她听着声音有些耳熟。
天气渐凉,秦安套了件薄衫,才道,“林江今儿听商队说西北边境不太平,别怕,明儿我上街打听打听。”
不太平?
不太平的意思是要打仗了吗?
家人就是在战争中丧生的,云荷一听到要打仗就发憷,脸上的血色被苍白替代,身子也不自觉发抖。
“别怕别怕,我在,我在呢。”秦安心疼坏了,连忙上前抱住媳妇,大掌一下一下抚着她后背。
少顷,云荷心中的恐惧慢慢消散,她缓缓抬手环住了秦安的腰,深吸两口气道,“我没事,只是一下子没缓过来。”
秦安亲亲云荷发顶,打横抱起她回房,“今天累一天了,早点歇息。”
翌日,仿佛是印证林江所说,午时有一队五六人的商队灰头土脸地到香食坊吃东西,一众大男人手抖脚抖点了三碗馄饨、四个花卷,还有一份生煎包,分着吃。
秦安拦住小满,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几位客官请慢用。”他边说边把小吃放到桌子上。
还没放完碗,桌上的几个男人开始唉声怨气,“干不下去了,真的干不下去了,赔得底裤都没了。”
“那帮杂种……做不来直接抢,任我们有万贯钱财都不够他抢的。”
“哎,万幸捡回条命……不会真打起来吧?”
“嘘,别说那么大声,只能说真有可能,吃完这餐我们快走吧,我真怕了他们。”
秦安切了两个葱油饼,递到他们面前,道,“几位客官,你们说的可是西北边的事?”
“哎,你知道啊?”蓄着络腮胡的男人憋了一眼葱油饼,拱手道,“多谢掌柜。”这饼香的很。
秦安又招来小满上了一碟盐渍花生,才道,“昨儿听我兄弟提过一嘴,是真的……”他伏低了身子,声音近乎耳语,“要打仗吗?”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眼珠子滴溜转,片刻,络腮胡男子叹气道,“掌柜如此客气,那我便与你直说了。”
“半月前我们运了一批货物到大梁,本想着像往常一样卖完就走,不料前脚刚踏进大梁,后脚货物就被抢,人差点被压着回不来,后来才知道压着我们的那帮人是得到了大梁官府的授意。”
“我们气啊,可是也没办法,回程时我们看见大梁正在整顿边境军队,这些年,大梁一直对大周虎视眈眈,现下正是谷物丰收时节,全朝松弛……掌柜的,你们早作打算吧。”
秦安道了谢,回到灶台后面,云荷睁着一双大眼看他,他伸手轻抚她后腰,没说话。
第二日,商队返程数量激增,还夹杂着三三两两的流民,秦安一整天都是紧蹙眉头。
担惊受怕一整日,还没等他收店去找林江,林江倒奔跑着到店里,“啪”的一巴掌拍在门板上,气喘吁吁道,“秦、秦安……”
云荷猝不及防被他吓一跳,眼泪都出来了,秦安赶紧把媳妇护在身后,“怎么了?出事了?”
“出事了。”说完这句,林江又急喘两口气才勉强稳住气息,“嗬~金樽院来了好多商队,店里坐不下,他们差点为了两个位置打起来,听他们说西北边的大梁准备举兵攻打大周,秦安,我们撤吧。”
“你慢点,先把气喘匀,慢点说。”秦安把他扶进店,给他倒了杯水,又让云荷把店门关上,只留一个门板。
林江一口气闷下,才道,“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西北边就要开始打仗了,秦安,我们跑吧。”
秦安低头思索片刻,而后抬眼,坚定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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