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临行时,送行人员屈指可数,苏一梦身着红色战国袍,齐腰长发被红色发带束在一起,微风起,便随风飘扬,伴随着阵阵药香,扶苏情不自禁地盯着她,想起过往种种,自己由一个少年长成了成年男子,而她和初见时几乎没什么变化,老天真是偏爱这个有仙女之姿的女子,希望老天一直这么偏爱她。
苏一梦一步步走近他,眼里有莫名的哀伤,这种哀伤总让人误会,扶苏避开她的目光,抬手作揖,“这些年承蒙姐姐照料。”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扶苏真的是从名字便让人觉得温柔风雅的男子,性格宽仁、刚毅勇武,但这样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竟惨淡收场,想起他的结局,她便觉得心中悲痛。
她突然抱住他,像母亲抱住孩子一般,万分不舍,“扶苏,你是这天下间最好的皇长子,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这一点,你父皇心里清楚得很,以后遇到困境,别绝望,别怀疑你父皇对你的期望。”
扶苏几乎无法动弹,他双手垂下,心跳如雷,苏一梦才到他胸口,这个姿势正好能闻到她发丝的清香,那是和她的药香截然不同的味道,它温柔、诱人,他不懂她为何会这样悲伤。
黎姜抬头间看到城门上站着陛下,那双眼睛如利剑一般,她赶紧将苏一梦拉开,然后也一把抱住扶苏,带着哭腔说:“公子去那蛮荒之地,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待他日归来,黎姜继续为公子做桃花酥。”
扶苏俯身像个孩童般,将头靠在她肩膀上,用手拍她的背,安抚道:“我的好黎姜,等着我,等我回来为你寻一门好亲事!”黎姜转泣为笑,她推开他,拍打他的手臂,“公子竟打趣奴婢,奴婢只想一辈子在宫里照顾你和姑娘。”
苏一梦却笑不起来,他们不知道的是扶苏再也回不到咸阳了。
扶苏走后,朝堂上唯一敢说真话的人也没了,嬴政愈发残暴无道,整日沉迷于长生不老,还增收赋税,老百姓苦不堪言,苏一梦看着越来越陌生的他,并未出言阻止,再心痛,这本就是他的结局,而且距离她完成任务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绪也很复杂。她只能整日躲在太医院,或者直接出宫上山研究草药。
这一日她从山上得了一株很特别的百合花,她小心呵护着,回宫后直奔黎姜住处,她气喘吁吁地推开门,眼前一幕却吓得她花容失色。
屋内灯光昏暗,只见赵高站在黎姜身后,为她揉捏肩膀,他们俩惊诧地回头,赵高赶紧收回手,黎姜却浑然不知,傻笑着上前迎苏一梦,“姑娘,你可回来了,这一去就是三天,可担心死我了。”
苏一梦的手冰凉不已,她眼神锋利地盯着赵高,赵高被盯得有些发慌,他行了个礼,“黎姜身体不适,老奴过来照看一下,既然苏姑娘回来了,那奴才就去服侍陛下啦!”他从苏一梦身边绕开,苏一梦却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他只觉得后背发凉,出了他们的住所,赶紧离开。
“姑娘,这花好香呀!是什么特殊的药草吗?”黎姜拿起地上的花,澄澈地笑着说。
苏一梦像抓住孩子早恋的家长一样,质问道:“你和赵高是什么关系?”
“就朋友呀,在宫里相互帮扶。”
“他经常这样帮你吗?”
“也不是经常,就我们之前去河套,我遇到了危险,她帮我上药……”
“上药?”苏一梦惊呼,“脱了衣服吗?”
黎姜回忆了一下,愣愣地点头,苏一梦瞬间想哭,这个黎姜,怎么这么单纯呀?她将双手放在她肩上,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不怕他对你生了什么心思吗?”
黎姜笃定地摇头,“不可能!他不是寺人吗?怎么会对女子有什么心思?之前他被陛下杖责,我也照顾了他一段时间,他就是把我当朋友,相互照顾而已!”
苏一梦听完,欲哭无泪,问:“你们俩相互照顾有多长时间了?”
黎姜抬头,认真地想,最后说:“有一年多了吧!”
苏一梦脑中一片空白,难道他心爱之人是黎姜?她最后垂死挣扎,问:“你爱王贲还是赵高?”
黎姜突然变了脸色,争辩道:“姑娘说什么呢,别打趣我了,赵大人是寺人,我怎么可能爱他?”苏一梦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她继续问:“那王贲呢?”
黎姜的脸霎时红了,“我……我……”
苏一梦挥挥手,“罢了罢了,我知道答案了。”
她不想再和她纠缠这个话题,现在她只祈求赵高也只是把黎姜当朋友。
然而事实并不如她所愿,她一直躲着赵高,赵高竟然找上门来了,他带来一堆珠宝,堆放在苏一梦面前,谄笑着说:“苏姑娘笑纳!”
“我和赵大人还没熟到可以赠礼的地步吧?”她把礼物推开,赵高继续笑着说:“姑娘是陛下身边的解语花,自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那日苏姑娘既看到我与黎姜那般,奴才便不想隐瞒姑娘了,奴才爱慕黎姜!”
苏一梦气愤地拍桌子,怒斥道:“你是不是疯了?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赵高心有不悦,却依旧笑着,“姑娘,奴才待黎姜是真心的,在这深宫中,我与她相互作伴不好吗?”
苏一梦气极了,怒骂道:“你真是痴心妄想,也不看看她是否爱慕你,还相互为伴,简直是自作多情!”她抱起他的一堆礼物,塞给他,“拿着你这些东西快走,以后再也不要来我这院子,若我再发现你骚扰她,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赵高只好带着一堆东西离开,出门时他遇见了黎姜,她关切地问:“赵高,你怎么啦?像受了什么气似的!”他勉强地笑着,“没什么,小事情。”说完便离开了。
这天傍晚,一个太监来宣苏一梦,“陛下身体不适,宣苏侍医殿前侍奉。”苏一梦心中咯噔一下,手中的药抖了一下,她躲着他已经快一月有余了,但终究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她将药放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小太监一起去殿前。
小太监并没有带她去大殿,而是领着她去了宫门口,她满心疑惑,但什么也不想问,脑海里只想着怎么面对如今的嬴政,他不是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少年,也不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她的男子,而是有太多**的秦始皇。
宫门口有个奢华的马车等在那里,赵高及一行士兵守护着轿子,她心中便有答案了,赵高伸手扶她上轿,她却嫌恶地避开,赵高识趣地收回,她掀开门帘,嬴政正惬意地靠着,见到她,似乎很平静。
他许是吃了太多丹药的缘故,面色倒的确是年轻活力了些,但他的眼神却让苏一梦觉得有些陌生,她坐在距离他最远的地方。嬴政身材修长,他往前倾,伸出手便将她拉到身边,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腰,不许她挣扎,他凑近她,用近乎审视的眼光看着她,“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你那么自由?你看,你都快不认识我了。”
苏一梦避开他的目光,她的确快不认识他了,连日来听到他残暴无道的各种事件,她意识到那个叫阿政的少年正在一点点的离她而去。嬴政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四目相对,他盯紧她的唇,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他突然低头攫取她的柔软芳香,苏一梦的后脑勺被他的大手控制着,无法动弹,她被动地承受着他的相思之情。
过了一会儿,感觉怀中的娇小躯体快要窒息了,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眼神极具侵略性地看着她,苏一梦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得乖乖地坐在他身旁,她就这样如坐针毡般与他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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