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直摆摆手示意不着急,不慌不忙从地上随手捡了一根趁手的树枝,在手里掂量把玩着,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在的别扭。
“咳,先说好,阻止大师姐进刑罚堂这件事你做得不错,不过参加内门试炼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情,别想指望老子会因为这件事对你手下留情。”
江朔本来就没有这个念头,见元直提起,也不以为意,“是,参加试炼是我自愿的,大师姐本来就不该被牵扯进去。”
元直见他识相,满意地笑了,“你知道就好,那家伙心肠软,爱管闲事还护短,进了刑罚堂,指不定会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忽然,他意识到这些话不该在江朔面前说。
于是,口里来了个紧急刹车:“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先前大师姐允准你进门,可万一你内门试炼都过不去,哪怕你有天王老子做后山,也得从清山宗滚出去,连带着还要让大师姐跟着你丢脸。”
“所以就算是爬,你也要给我从试炼里面爬出来,懂了吗?”
江朔还未开口说话,身侧袭来一阵冷风,头顶上传来一道簌簌的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落下。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下一秒,一道疾风从他耳后穿过,带起一阵凉风,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脖颈处凉飕飕的。
江朔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树干上,钉着一根枯瘦的树枝,正是刚才元直从地上捡起来的那一枝。
在树枝和树干的中间,一朵雪白的梅花被钉在中间。
显然,刚才那阵冷风吹落了这朵梅花,在它落到自己肩头之前,被元直用树枝打下,钉在了树干之上。
分明是呼吸之间的一瞬,元直却能做到这件事,宗门剑修第二名的实力,名不虚传。
江朔的眼神认真了许多,“是,我明白,还请元师兄指教。”
元直哈哈大笑:“好说,好说,先让我来看看你的实力,到底配不配做我们的七师弟吧。”
说罢,元直又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棍,向江朔袭去!
点,拨,刺,圈……一根长棍而已,竟然被元直舞做长枪用!
刚开始,江朔还能凭借本能应战,可越往后,手中的木剑变得越来越慢,力不从心起来。
他能看出来,自己发起的攻势不仅被一一化解,而且还反被元直利用拉近距离,长棍不断打在身体各处,发出令人牙疼的闷响。
江朔没有放弃,顶着疼痛,在一次次打击中寻找破绽。
可惜,元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所出招数愈发变幻莫测,令人根本捉摸不透。
一炷香之后,元直手一勾,长棍被收到身后。
他倚在长棍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基础差,身体反应力一般,剑用得稀烂,唯独韧劲还算不错,奇了怪了,大师姐是看上你哪里了?竟然愿意让你入门?”
元直的语气并没有嘲讽或是轻蔑,只是单纯的疑问和不解。
可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只是客观评价,并没有掺杂其他个人情感,反倒让人心里更加难受。
江朔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晃晃悠悠站起来,只有一句:“再来!”
元直刚才本就没有使出全力,见江朔竟然倔强到这种地步,不禁来了兴趣。
“小子,勇气可嘉,死缠烂打的劲头令人佩服,不过,没有实力,单凭意志力,你还能坚持多久呢?”
“听我一句劝,不如趁现在试炼还没有开始,自请下山,免得到时候污了师门招牌,害得大师姐颜面扫地。”
说罢,元直手腕轻巧一翻,手里长棍直直向前,在距离江朔面庞还有一掌的距离,才勉强停下。
元直本以为江朔会后退,毕竟经过刚才的一番切磋,江朔已经熟知挨打的滋味,人体的本能反应,是避不开的。
没想到江朔竟然好似没有看到面前的棍子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亮得惊人。
“大师姐让我留下,我哪也不去。”
元直嗤笑一声,道:“又是一个被大师姐蛊惑的,你可知道,这宗门里受她照拂过的人,有多少?”
“呵,怕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在其中根本算不上什么,我劝你别固执,早日下山,当个普通凡人,还能多活两年。”
江朔还是那句话:“大师姐让我留下,我、哪、也、不、去。”
见对方如此固执,元直微微眯起眼睛,灰蓝色的瞳仁闪过一抹危险的影子。
“功夫不怎么样,嘴倒是挺硬的。”
说罢,毫无预兆的,他再一次发起攻击!
这一次,攻势比刚才要猛烈得多!
长棍如同鬼魅一般,快到看不清影子,就已经到了近前。
江朔急忙用手中的木剑抵挡。
可每一次都挡了个空,那长棍仿佛化为一条蛇,灵活而刁钻,精准避开他的木剑,狠狠打在他的身上。
力道,几乎是刚才的十倍!
似乎看出了江朔眼中的震惊,元直晃了晃脑袋,活动着肩颈处的筋骨,“既然大话放出去了,给老子看看你的决心,能让你撑到几时?”
江朔咬紧牙关,重新站了起来,迎着对面的人冲了上去。
然后,是一次,两次,三次……数不清多少次被打倒在地。
最后一次倒下的时候,江朔手脚疲劳到抬不起来,他趴在地上,一点点挪动着,手指拼命向前,想要握住刚才被打飞的木剑,可惜,他视线里周遭的景象都变得模糊起来,就连刚才还喧嚣的声音也在离他而去。
江朔眨巴着眼睛,希望能继续保持清醒,然而身体各处的疲倦一齐向他袭来,一切的抵抗都显得那么徒劳。
终于,江朔还是闭上了眼睛,意识在逐渐远去的同时,他好像闻到了一阵清冽的竹香。
是大师姐练完剑之后,身上会带着的香气。
大师姐来了吗?
他想睁开眼看看,眼皮却重得睁不开。
楚云横低头,打量着昏死过去的江朔,皱紧了眉,“元直,我是让你训练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元直见楚云横亲自过来谏言他的教学成果,嬉皮笑脸道:“大师姐好偏心,只是先探探他身体的极限罢了,还没正式开始练呢,这就心疼了?”
楚云横没有被他糊弄过去,她蹲下身,仔细查看着江朔身上的伤势,道:“往日,你对四师弟和五师妹可没有这么粗暴。”
元直哼了一声,不满道:“别提那俩人,鬼精得很,老子给他们稍微上点强度,就跑你那里告状,烦人得很。”
想起那两个师弟师妹在的时候,到处上房掀瓦,胡作非为,整个清山宗都闹腾腾的,楚云横就头痛不已。
江朔比起他们,算是安静又懂事,让她省心不少。
元直见楚云横不语,凑到她身边,问:“大师姐,透个底呗,到底为什么要收这个江朔为七师弟?别拿骗外人那套说辞骗我。”
楚云横扫了一眼旁边的系统,反问他道:“今天和他训练之后,你就没有什么感想?”
元直双手一摊,靠在附近的树上:“这小子出招的时候,带有一点微弱的电击,恐怕是个罕见的雷灵根,根骨也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修为嘛,有一点点基础,不过基本上和没有也差不多。”
“资质这一点不好说,反正比我差,战斗本能倒不错,和野兽一样的六师弟有点像,说起来,你自作主张替师尊收下这个弟子,就不怕师尊闭关出来之后骂你?”
楚云横本以为常在山下混的元直能看出点名堂,谁知他压根没往人魔之子上面去想,心里不由得有点失望。
她心不在焉,摇摇头,“师尊不会怪我的。”
所有事情当中,唯独这件事楚云横没有担心过。
因为按照系统的说法,江朔身上的魔族血脉是在掌门师尊出关之后,才慢慢压制不住,逐渐爆发的。
换句话说,只要在江朔魔族血脉爆发之前,解决掉江朔,或者压制住江朔体内的魔性,不让师尊发现,不会给掌门师尊带来任何麻烦的。
元直见楚云横一脸淡定,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以及解决方法,他愈发奇怪:“所以,你费尽辛苦也要让他进入师门是要做什么?”
“甚至为了让我过来指导,愿意拿我的赌债用来做交换,大师姐,这里没别人,咱们俩之间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吧。”
元直的眼神犀利如刀,落在她的身上,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
楚云横看了不远处的系统一眼,启唇,“元直,你可知江朔的身份吗?”
察觉到楚云横想要泄露江朔的身份,系统迅速靠近,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警告!严禁宿主在剧情之前,向其他角色泄露江朔真实身份!若违反规定,系统将启动惩罚程序!】
楚云横面色不改,继续试探:“你就没有发现他身上异于常人的部分?”
系统的警告的滴滴声又加大了几分。
元直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茫然道:“异于常人的部分?师姐指的是哪方面?武学?悟性?天赋?”
系统那边尖锐的滴滴声响几乎快要盖过他说话的声音。
楚云横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看了元直几秒,最后低声道:“没什么,看不出来就算了。”
元直不依不饶:“大师姐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卖关子了?连我也瞒着?”
楚云横知道依照元直的性子,恐怕不说出个合理的理由他会一直追问下去。
便随口道:“江朔和我一样,从小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又在外门受了那样多的欺负……”
其实她并不知道江朔的父母情况,只是她联想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江朔的那句除了清山宗之外,无处可去的话,推测出来他的父母大概率已经亡故了。
听闻魔族婴儿出生的时候,会极尽所能榨干母体的养分供养自己。
若江朔的母亲是凡人,恐怕在生下孩子的瞬间就会死亡,而魔族那种情感淡漠的生物,尤其是父亲,恐怕也不会管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江朔的处境可想而知。
楚云横自认为自己的推测很合理,作为搪塞元直的理由也很充分。
未料到,话一出口,就见对面的元直嘴角的弧度落了下来。
“是吗?就因为这个师姐你才对他另眼相看?师姐是在同情他?”
“那当初,师姐拼了命的救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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