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那日逃离皇城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春花一早就守在城门口,远远见着马车行来时,眼眶都已经红了。
不管孟挽桑听不听得到,伸出手,站在城墙上探出身子便朝着远处还在朝这行驶来的马车不断挥手。
“殿下!”
“殿下!你总算回来了!”
这几日日夜兼程,孟挽桑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的,实在没有经历应付,进了城门就换了马车,由春花驾马回宫。
这次祝子昂也同他一起回来的。
两人在城门口分别,祝子昂没有同她一起去皇宫,而祝太傅并不知道他回来,因此祝子昂是独自骑马回祝府去的。
一路上春花大概说了下皇城里的情况。
皇宫里的情况要比孟挽桑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朝中大臣全部人心惶惶,皇上也不是病危,而是昏迷不醒,朝堂上不少大臣已经见风使舵,开始急哄哄的站队伍。
而刘德运也正虎视眈眈,但好在还有太子一派的镇压,双方制衡着,才能继续维持如今这副表面的平静。
实则就差一个突破口来撕破脸皮。
如今刘宝赣在孟挽桑的院子里受伤,眼下仍旧躺在病榻上未曾好转,便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刘德运也确实没有放过这个导火线,将此好好利用了起来。
为此事,朝堂上又起了新一轮的争执。
一群年过半百的人,又为了她谢玉衡还有刘宝赣三人的事吵的不可开交,孟挽桑多此全然不知情。
彼时她已经进宫,叫春花将谢玉衡待回凤阳阁休息,自己则直奔孟高明的寝宫,先去探望了他。
寝宫里伺候的人不多,只有王福一只守在方策,用沾着水的帕子,尽心尽力的给昏迷不醒的孟高明擦拭唇瓣。
孟高明算不得高龄,眼下正值壮年,将将三十不惑的年岁。
而孟挽桑离开皇城之时,孟高明的身子骨还算的上硬朗,除了患有头疾。
仍是一副高大威猛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然而眼下却很是憔悴,身上轻减很多,眼下一片青黑。
面容憔悴,带着病气。
在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精气神。
孟挽桑站在床榻边,一时间竟然有些认不出他来,而守在孟高明旁侧精心伺候的王福和看见了她。
眼眶顿时红润了起来。
“殿下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时日陛下昏迷不醒。念叨最多的名字便是殿下同皇后了。如今殿下回来,陛下若是能知晓,定然开心极了!”
说这话时,王福的眼睛彻底红了,忍不住用衣角捻着眼角溢出的泪水。
“咱家先退下了,殿下同皇上好好说说话吧!”
“嗯。”
孟挽桑上前,就着床榻边沿坐下。
孟高明躺在床上,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趋势,边上还放着一碗喝了大半的黑乎乎的汤药。
孟挽桑抿唇始终没有开口。
当初孟高明醒着时,自己同他便说不了什么话,大多都是孟高明说自己回,如今他昏迷不醒,孟挽桑更是无话可说。
干脆便在他身边坐下,拿起那半碗没有喝完的汤药,用汤勺搅拌了下。
“他这是怎么了?”
这话孟挽桑是问系统的。
回皇城前孟挽桑只知道孟高明的身体不好,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昏迷不醒。
【他被刘淑敏下了毒】
意料之中,不过孟高明的警惕心这么低吗?何况孟高明的膳食往日都有人仔细检查,才会入口。
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她的手。
【下的是慢性毒】
系统似乎知道孟挽桑心底的想法,只是这个回答叫孟挽桑更加不解。如果刘淑敏下的是慢性毒,那就更加不容易了。
她将手中的汤药勺起,又一点点喂进他的嘴里。
“回来了。”
身后男子的嗓音温润,不难听出还夹杂着一点疲惫。
孟挽桑并未回头,她知道身后的人就是孟越泽,她还没想好自己要如何面对孟越泽,先前的自己被污蔑骂他的事都还没解释清楚。
孟挽桑的心底有些乱,喂孟高明喝药的动作也越发粗糙,勺子里大半的要都溢了出来,没有喂进去。
孟挽桑刚想哪帕子去擦,便有一双手略显伸出拿过了她手里的汤药。
“我来吧。”孟越泽端着药,又拿了帕子替孟高明擦了擦嘴角,方才对孟挽桑道,“回去沐浴后睡一觉,晚些我有事要找你说。”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抬头来看孟挽桑。
孟挽桑也确实累了,没有同他推脱起身便回去了。只是孟越泽的话叫她有些在意,却也没过问,他到底要同自己说什么。
只是多看了孟高明和孟越泽一坐一趟的两人一眼,便点头先回去了。
在次回宫见到凤阳阁,孟挽桑都不经生出几分惆怅来,院子里的陈设一尘不变,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此刻春花便侯再院子里等她回来。
看见她时双眸一亮,疾步朝她跑来。
“殿下回来了,可是累了。屋子里奴婢替你打了热水,可要马上沐浴?还是饿了,先用膳?”
“先沐浴吧。”顿了顿,孟挽桑的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谢玉衡呢?”
春花环顾四周,没看到谢玉衡也露出一丝差异:“先前还瞧见和我一起等殿下回来,应该是有事先回屋子里了吧。”
只可惜屋子里也没看到谢玉衡的身影。
“殿下可要将他寻回来?”
“不用了,先沐浴。一会他自己会回来的。”
浴桶里的汤水还是热的,水面上撒了很多花瓣,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花香。孟挽桑已经许久都没有享受过这么精致的汤浴了。
等她洗漱好,春花就将一早准备好的吃食端进来,一一摆放在她的面前。
孟挽桑刚拿起碗吃了没多久,房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了。
“回来了,坐下陪我用膳。”
孟挽桑见那人没有反应,方才抬头去看,眼前的人不是谢玉衡而是孟越泽。
“是你啊。”孟挽桑将手里的碗筷放下,“说吧,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孟越泽只是看了眼春花并未立时开口,好在春花是个有眼力劲的立时开口。
“御膳房似乎还炖着补药,奴婢去看看熬好了没有,替殿下端来。”
说着转身出去,连带贴心的将房门替两人关上。
孟挽桑用帕子擦了擦嘴:“现在可以说了吗?”
孟越泽点头,看着桌上并未怎么动过的饭菜:“边吃边说。”
“不用了,我吃饱了,你讲就是。”
孟挽桑连带擦嘴的巾帕都一起折叠好放下,一副好整以暇等着他开口说话的模样。
孟越泽叹了口气,眼前这个妹妹的模样,到是叫他感到越来越陌生了。
许多事都叫他看不明白。
“为何要将谢玉衡留在身边?”
孟挽桑拿着茶盏倒水的动做微顿,知道孟越泽着话里更深层的意思。
孟越泽想问的或许是,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制造谢玉衡身死的谣言,在将他留在身边。
想到这一点,孟挽桑的脸上多了一点笑,“你可算发现了?”
【宿主注意人设!】
孟挽桑说的很小声,孟越泽显然还是听到了,拧眉反问:“阿挽这话是何意?你知道他就是谢国的太子?”
“我不知道啊!是兄长你告诉我的。”似乎是知道他的疑惑,孟挽桑笑着将那盏倒满的茶水推过去。
“我不过是觉的他有趣,恰巧他又同谢玉衡长的太像,便将他留在身边继续逗弄戏耍罢了。”
这番说辞并没有叫孟越泽放松下来,反倒叫他将眉头皱的更紧。
他知道孟挽桑对他撒谎了,在书院时,她就对自己百般暗示,怎么会不知晓。但是他没有错穿,只希望一切只是他想多了。
“往日你那些荒唐做法父皇未曾管教,我也不曾知晓。眼下我既然已经知晓便不能在任由你继续下去。阿挽,谢玉衡不论如何都是谢国的太子。你不可这般戏耍他。”顿了顿,“连过签订的期限降至,不日谢玉衡就要回谢国。”说到这时,孟越泽的神色却有些冷,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眼下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谢玉衡就在也不能做你的待从,我会给他寻一处符合他身份的寝宫。”
“你的意思是,你要将他带走?”
“你想将谢玉衡带走自然可以。不过前提是,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见孟越泽点头,孟挽桑方才继续道:“我的条件是你继续教谢玉衡君王之道。”
“我会找更好的夫子教他的。”
这般孟越泽便是拒绝了她的提议,但孟挽桑并不打算采取他的建议。
“不行,阿兄学了此术数十载,教习的夫子皆是顶好的,其他人皆不如你。我要兄长亲自教谢玉衡此术。”
“好,我答应。今日他便要随我搬出去。”
孟挽桑本以为最快也要等到明日,没想到孟越泽的动作这么快。
“这般着急?”顿了顿,“可以,只是现在他不在屋子里,还等等他回来。”
孟越泽点头,对此到是没有异议。
没了话题,孟越泽也不是善谈的人,气愤一时间又低迷古怪了起来,特别是孟越泽神色越发凝重。
“阿挽,你若是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我是你的兄长,不论如何都会帮你的。”
他其实并不是没有孟挽桑的异样,只是从来没有过问罢了。
一直以来另两人的关系都很僵,孟挽桑对他最是抵触,他想关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此次,孟越泽得到的还是孟挽桑不咸不淡的一句。
“我没什么心事。”
“哦,不对。”孟挽桑像是想到了什么,“真说起来还是有的。父皇昏迷这个情况已经维持多久了?”
孟挽桑语气里的疏远淡漠,叫孟越泽越发觉的陌生。孟越泽没有在继续想下去,浅浅抿了一口孟挽桑给他倒的茶水。
“有好些时日了。在书院时我收到舅舅的飞鸽传信,便连夜赶回来了。从我到皇宫开始算起,都已有十几日。中途只迷迷糊糊醒过一次,但清醒的时间很短,此后也在没有醒过。”
“那没有查到……”
咚咚咚——
是整整齐齐的三下敲门声,孟挽桑将剩下的话止住,“进来。”
推开房门进来的不是去而复返的春花,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谢玉衡。
最先开口的是孟越泽。
“回来了谢玉衡。阿挽顽皮,这些时日叫你受委屈了,等下你就同我搬出去吧。”
谢玉衡手中拿着一捧海棠花,唇瓣挽起的笑淡了些,那双银灰色的眼眸空无的落在某处,孟挽桑恰巧看见她脸颊一侧被枝桠划开的一道细小的伤口。
“殿下也是这个意思?”
孟挽桑别开了眼,点头。
“嗯。我这正好没地方在给你睡,谢玉衡等下你同他一块离开,日后就有新的住处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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