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晚知道当时脑中消散的那个人是谁了——
李青燃。
他就像死板的山一样,总是沉默,但又总能让她不由地注意。
“你哥?”邵芊和文樾同时诧异地开口。
李曦晚有个哥哥这件事,他们知道。
只不过在李青燃回到李家后,他从不参加他们的玩乐局,他们推测李曦晚不喜欢这个哥哥。
或者是他长得有点磕掺,让李曦晚不愿意带出门,毕竟她是出了名的颜控。
所以,李青燃回来至今,他们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今天一看,虽然照片糊了点,但依稀可见,这人长得不错。
那么就是李曦晚和他关系不好?不喜欢他?
李曦晚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真得哭晕,她可太冤了。
李青燃到家后,李曦晚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慢慢适应,也才准备出门好好玩一通。
她真心想把李青燃当哥哥,张雪颂也吩咐她,让她带上他一起,和她的朋友们都认识认识。
李曦晚当然乐意,打好车,和李青燃来到小区门口。
结果李青燃告诉她,自己不去了。
李曦晚想劝他,但他说完就走,留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她晚上回家,李青燃早就在家了。张雪颂还问她,怎么李青燃一个人早早回来了。
李曦晚只能含糊回答。
张雪颂又絮叨,让李曦晚带着李青燃好好融入,她感觉李青燃性子孤僻,养成这种性格可不好。
李曦晚无奈,不是他们父母造的孽吗?
接下来每次出门,张雪颂都嘱咐李曦晚带上李青燃,李青燃不拒绝,她也只能同意。
她不可能大咧咧地说,李青燃不愿意去,我就不带了。
毕竟他没有亲口说不去,如果她先说了,李青燃反咬一口,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两人一般在小区门口就各走各的了。
有时候司机送他们,也是到了地方,看着司机驾车远去,然后李青燃就走了。
原本两人没有互加联系方式,但为了不被父母发现,两人特地加上微信。
每次回家都提前统一时间,装作一起。
李曦晚后来又劝过李青燃一次,和他讲了他们平常都玩什么,比如网吧开黑、密室逃脱、清吧小酌等。
李青燃知道后也不为所动,只说,他不喜欢。
李曦晚没折,又劝他,不要和自己一起出门,这样每次还得提前规划时间,多麻烦。
李青燃又说,自己不嫌麻烦。
李曦晚无语,她嫌麻烦啊。
但她没说,算是应下了,反正每次都是看她的时间,他要等,那她也办法。
李青燃只是觉得,和她一起出去方便。
如果他一个人出门,不被张雪颂或是李应实问,王惠也会记下,然后等他们回来,告知他们,最后又被问。
和李曦晚正好,不用编各种理由,他们也放心。
总之,李曦晚那群朋友,一个都不知道李青燃的长相。
-
“对,我哥。”李曦晚捏着手机,呆呆地说。
文樾“哟呵”一声,装作不经意说:“看样子不赖啊,平常怎么不带出来,你不喜欢他?”
这话让李曦晚两眼一黑,怎么扯到了带出去和喜欢呢,说得好像男朋友似的。
她翻个白眼,“滚,我哥我怎么会不喜欢,他不爱出去而已。”
“明白了。”文樾意味深长地回答。
-
七中学生陆续站定,每个班级前都来了一位教官。
李曦晚在女教官的注视下,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总教官在前方台子上用话筒讲话。
“欢迎大家来到武连基地,我是你们的总教毕成立,会带大家训练。你们对自己的教官有任何问题或者其他的,都可以来找我。”
刚才起风了,那伴着电音的讲话声被风吹散,从四面八方飘来,李曦晚听得直皱眉,都想捂耳朵了。
接下来的话,李曦晚只听了个大概。
毕成立让大家交出电子设备和零食,由班级前的教官来收,如果在今后的训练中发现未上交,那就全宿舍罚扫厕所。
最后是一堆鼓励的话语。
困意直往李曦晚脑门窜,她站着都忍不住闭眼,不由地点头。
一阵尖锐、急促的哨声炸响,李曦晚身子一抖,不满地朝声音来源看去。
她长得高,可以直接越过前方同学的头顶。
女教官神情肃穆地看着大家,“大家好,我叫方玉。很高兴认识你们,过多的介绍就不必了,训练会让我们熟悉的。”
随后,其他班的教官也开始吹哨,让各自班级的学生精神点。
一时间,场上哨声不断。
李曦晚感觉刚才的不舒服又回来了,那股晕乎劲让她喉头一动。
又想吐了。
李曦晚强行憋住,看向方玉,转移注意力。
方玉穿着军绿色短袖,露出结实的麦色臂膀,迷彩军装裤配中筒靴,英姿飒爽。
她的短发被扎起,一个很小的揪揪在脑后随动作晃动。
李青曦被可爱到,忍不住笑出声。
方玉一列一列地收东西,收到了邵芊前面一位,她耳力好,听见了李曦晚的笑声。
她目光严肃,转向李曦晚,问:“你笑什么?”
其实李曦晚算半个话唠,她笑盈盈回:“方教官,你扎的小揪揪好可爱。”
方玉下意识摸了一下头发,又猛地反应过来,赏了她一记眼刀。
“嘴碎。”
李曦晚低头轻笑。
在便利贴上写好名字,贴在手机背面,李曦晚把它放进了方玉的篮子里。
她没有带多少的零食,车上吃了包薯片。
现在只剩裤兜里的几颗百香果味糖。
她很喜欢那种甜里透着的丝丝酸的糖。
特别是现在这种状态,吃颗糖应该好很多。
但时机不是很对。
李曦晚不打算交,见方玉一脸怀疑,就无辜地眨着眼,“方教官,我知道你们会收,真没带。”
方玉上下打量她,“哼”一声走了。
等收完东西,同学们被分为男女两队进了各自的宿舍楼。
李曦晚说要占个好位置,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分配的宿舍在二楼,李曦晚有些吃力提着行李箱上楼,邵芊的行李箱也重,落在了后面。
李曦晚只能吭哧吭哧地自己努力,忽然,她感觉手下一轻。
她扭头,熟悉的丸子头,小脑袋抬起,和她对上。
尹枝朝她笑笑,说:“走吧。”
李曦晚没有拒绝,和她道了谢。
尹枝提着自己的箱子,又拖住李曦晚的,帮着她往上走。
李曦晚心里竖起大拇指。
宿舍很大,朝阳的窗户处摆着桌子,桌子两边都是柜子,贴着床号。其他三面是高低床,中间也摆了床。
一个宿舍就可以住下一个班的女生。
李曦晚从未见过这种宿舍,心底默哀。
等住了几天,训练留下的汗液一发酵,她都不敢想象那味道。
李曦晚摇摇脑袋,打消念头,一把将包甩在进门右边第一张高低床的上铺。
又一屁股坐在下铺,占好她和邵芊的位置。
尹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咬唇,犹豫睡哪个床铺。
李曦晚看她一眼,接过她的行李放在自己旁边的上铺。
床铺都被提前铺好,统一的军绿色,被子也是标准的豆腐块。
李曦晚没这个技术,便不上去打乱了。
她闭眼仰躺在下铺,长腿交叠搭在高低床之间的梯子上,脸上敷着湿巾,双手环胸,手指敲动上臂。
李曦晚听着周围的吵嚷,敲动的手指一顿。
她好像忘了个人。
邵芊还没上来。
李曦晚放下腿,猛直起身,湿巾落在裤子上,一扭头,邵芊在床旁边看着她。
李曦晚笑得殷勤,“呀,怎么不等我来接你?不听话。”
邵芊被她气笑,坐在她身侧,“你还好意思说。”
“小芊芊,给你擦擦。”说着,她扯出新的湿巾,手攀上邵芊的脸。
邵芊来的时候被教官喊下,她作为班长,负责管理宿舍。
又说了些接下来的安排。
邵芊任由李曦晚擦拭,等喘过气,拨开她的手,让她快点收拾行李,过会陪自己去领军训服。
李曦晚也休息够了,开始收拾。
军训肯定要穿迷彩服,她就只带了两件套装和睡衣。鞋子她整整带了八双,一天一双外加拖鞋,占了行李箱大半。
剩下就是内衣裤、袜子、洗漱品了。
尹枝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只能说,怪不得李曦晚的箱子重。
李曦晚蹲在行李箱边,把鞋子们拿出来,在柜子和床铺间来回跑。
邵芊动作快,在她前面收拾好,开始安排大家打扫宿舍。
蹲久了,又来回跑。李曦晚整个人开始发虚,那股昏沉劲上来,坐在邵芊床铺揉太阳穴。
邵芊吩咐完大家,过来喊李曦晚一起去领衣服,她起身跟上。
却没想到,走了两步就眼前发黑,伸手摸索,触碰到一只柔软的手。
她顾不得是谁,紧紧捏着。
还好,很好就缓过来。
尹枝担忧地看着,想扶住她的肩膀,但又碍于手里的抹布,只能由她捏着。
李曦晚做了几个深呼吸,从裤兜拿出糖,撕开。
百香果的那股酸在嘴中蔓延。
李曦晚感受着,它仿佛来到脑中,驱逐了混乱,清明不少。
邵芊也回来了,见她这样,问要不要休息。
李曦晚摇头又点头,最后只说,先下去吧。
怕自己帮不了邵芊,她喊上了尹枝。
邵芊同意了,和尹枝一起扶着李曦晚下楼。
-
男女宿舍楼对立,前面还有一栋楼,此刻大门敞开,一群学生排着队,一群学生拉着小车往操场走,看样子是军训服。
每个班派了班长前去排队领。
邵芊不放心李曦晚跟去,找了个阴凉的花坛边,垫了张纸,让她好好坐着等她们。
李曦晚乖乖点头。
目送她们走远,她叹口气,攥紧的拳头才松开,掌心已经有掐痕。
疼痛让她的难受不至于那么明显,不然邵芊肯定更担心了。
李曦晚扫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个洗手池,边上站着好些人。
其中有个很显眼,又很熟悉的背影,他的身侧空无一人,大家好像都在避着他。
阳光照旧晃眼,李曦晚没看清模样,只觉得这个人挺高。
她也想洗把脸清醒清醒,于是双手紧扣住花坛边慢慢起身,生怕又眼前发黑。
幸好一切正常。
李曦晚把纸拾起,扔进就近的垃圾桶,往洗手池走去。
越走近越感觉此人熟悉。
他背对李曦晚,低着头,穿着黑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肩宽腰窄,双手杵在台面上,小臂结实,骨节分明的手沾着水珠。
再走近,他的左臂有一道疤。
李曦晚走至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瞥一眼。
对方也看过来。
她和李青燃那双眼睛对上,里面透着些许脆弱,他的眉骨还在往下滴水,呼吸有些沉重。
李曦晚心一跳,手一抖,刚扭开的水龙头不小心关上了。
靠。
李曦晚轻轻抿唇,又扭开水龙头,她不看他,洗着手,问:“你怎么了?”
白皙的手被洗得发红,没等到他的回复,李曦晚再次转向他。
李青燃抬手指了指耳朵。
李曦晚这才发现,他没有带助听器。
李曦晚闭眼深吸口气,摇了摇头,然后慢慢转回,猛地捧了把水冲向脸。
她好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
还是李青燃主动开口,她才回神。
“有事吗?”
李曦晚被拉回现实,望他。
他脸上依旧带着水痕,呼吸已经平稳,眼神变得深邃,仿佛刚才那一抹脆弱是她的错觉。
但她肯定,他那一瞬间表露的情绪。
是脆弱,是无助。
李曦晚用湿哒哒的手,从口袋拿出一包纸,撕开包装,抽了一张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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