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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九章

大爆炸后的镭钵街恢复不到往昔的繁荣,流离失所的人在这里建造了新的聚集地,他们按照爆炸后形成的地形,在这里搭建了新的住所。在镭钵街的大小组织中,有异能力的不过寥寥数人,而中原中也的异能力足够他所在的【羊】组织称霸一片地区了。

柯布与兰堂的运气足够好,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与【羊】组织成员一起活动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将双手插在兜里,把连帽衫的兜帽扣在了头上,他边走边听着身边的伙伴在说着什么,然后似有所觉的中原中也回头,就见到了兰堂与柯布两人。

柯布对中原中也友善地笑笑,然后问道:“或许你有时间吗,我们想与你谈谈。”

中原中也看看柯布,又看了眼兰堂,显然有些犹豫,连他身边的伙伴也拉住了他,试图将他挡在身后不让他过去。

柯布说:“我们就在这里谈,不会用太长时间的。”

中原中也看着柯布,莫名的亲近感让他下意识的点头,同意了对方的对话邀请。他越过阻挡他的伙伴们,走到了两人面前摘下兜帽:“就在这里,谈五分钟,我还有事情。”

柯布知道自己要言简意赅些:“如你所见,我不是人类。”

兰堂与中原中也都非常惊讶地盯着柯布,但柯布并不在意:“与我不一样,你是人类,虽然你也是荒霸吐。如果还想谈下去的话,五分钟应该不够,这里也不是很方便。”

被柯布两句话惊到两次的中原中也艰难开口:“我们去别的地方说。”

兰堂发现自己小看了柯布,他没有想到柯布会用这种话把中原中也吸引走。

中原中也回头对【羊】组织的成员说:“抱歉,我有些事情,今天不能与你们一起活动了。”

不顾伙伴们的阻拦,中原中也回到了两人身边,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个浅金发的少年说的到底是什么。

柯布、兰堂与中原中也三人来到了镭钵街附近的海边,三人在沙滩上坐了下来,由兰堂讲述了与中原中也有关的故事。

四年前,兰堂与魏尔伦接到任务,潜入日本寻找并带走人造实验体,一开始任务进行的很顺利,兰堂与魏尔伦顺利地找到了荒霸吐所在的实验室。

就在兰堂以为这个任务就会和以往的任务一样,可以轻松解决时,变故发生了。

在两人站在荒霸吐前时,魏尔伦忽然开枪攻击兰堂,两人在实验室里大打出手。兰堂本打算读取荒霸吐的数据后带走荒霸吐,结果居然阴差阳错下唤醒了荒霸吐,也就是中原中也。荒霸吐的力量忽然爆发开,三人被冲击到了不同的方向。

兰堂被港口黑手党捡到,失去了记忆变成了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中原中也被【羊】组织捡到,一直在镭钵街生活;而魏尔伦就此失踪,毫无踪迹。

中原中也听到这里,问出了与柯布一样的问题:“你如何确认魏尔伦还活着?”

兰堂看着中原中也说:“魏尔伦也是人造异能实验体,他的异能效果与你相似但实力远超于你。”

中原中也点头:“所以我活着,他一定也还活着。那你找我,是想找到他吗?”

“没错。”

“为什么?你恨他吗所以想报仇?”中原中也问道。

“恨?”兰堂笑了,“我当然不会恨他,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不过见到你后,我大概理解了一些他的想法。”

“你理解他了?”柯布诧异问道,“魏尔伦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第一次感受到同类的气息,异能力又如此相似,魏尔伦把中原中也当作自己的弟弟了吧。”兰堂说,“所以不想带他回法国,想一个人带走中原中也。”

“没错,我看到柯布时也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中原中也说道,“既然你已经猜到魏尔伦的想法,还想要见他吗?”

“当然。”兰堂的指尖出现了一个金色半透明立方体,“我虽然能理解魏尔伦的想法,但我不理解他的做法。为什么他甚至不愿意和我商量就对我动手,我们是那么亲密的搭档,他却完全不在意我的想法。”

“额,也许是他觉得你不会答应他这么做。”中原中也感受到了来自兰堂异能力的压迫感,“这么重要的任务,难道你会愿意为了他放弃任务吗?”

“当然愿意。”兰堂说。

“他当然会。”柯布也开口。

兰堂的声音与柯布的声音几乎同步,两人都看向了中原中也,最终还是兰堂开口:“坦诚、信任、协作这不就是搭档该做到的事情吗。”

兰堂看向柯布问:“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当然,没有什么比隐瞒自己的想法更让人愤怒的了。”柯布完全赞同兰堂的想法,这也是柯布将太宰治推远的原因。

兰堂看着十分惊讶的中原中也说道:“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又转头看着柯布:“倒是你更让我惊讶一些,居然会赞同我的看法。”兰堂记得,在英国的那位女士的主张之下,人造异能体已经剔除了感情。

柯布握住身边的沙子,看着它们缓缓流逝:“为了魏尔伦,你会愿意放弃一切的。”

“没错。”兰堂很坦然,“但他并不信任我,这才是最让我感到受伤的。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问问为什么。”就连不懂感情的柯布都愿意相信,自己会为了魏尔伦放弃一切,为什么自己的搭档却选择了逃避与退缩。

“故事讲完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兰堂看着中原中也,神色柔和。

中原中也摇头:“关于爆炸我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为什么柯布说我是个人类?”

“这个嘛,中原中也不是一直把自己当作人类来看的吗?”柯布拍拍手心留下的沙子,“比起别人给你的定位,自己如何定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理由,等你长大后自己去找吧。”

“什么嘛,明明你看起来和我一个年纪,为什么要像大人一样教务我。”中原中也虽在抱怨,但脸上却是笑着的。

“那么中也,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兰堂对中也发出邀请,“虽然我现在只是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人员,不过我会很快成为干部的,所以你的生活我可以提供保障。”

“就为了帮你找到魏尔伦吗?你居然还是个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中原中也一脸厌恶,“我可不想加入港口黑手党,那群人都是疯子。”

“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找到魏尔伦,魏尔伦将你视作弟弟,我自然也视你为亲人。”兰堂并没有因为中原中也的话生气,“我并不希望你加入港口黑手党,邀请你与我一起生活,更多的是想为你提供更好的生活,你正是上学的年纪,不该参与这些事情。”

中原中也都愣在当场,他原以为兰堂的邀请只是想利用他找到魏尔伦,原来对方竟然把自己看作了亲人。不过,“上学?”中原中也语气有些飘忽地确认自己是否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当然,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去好好学习,而不是参与黑手党之间的斗争。”兰堂又打量了一下中原中也瘦弱的身形,“你应该与柯布差不多大吧?看着竟然比他还要瘦弱,是因为生活得太辛苦吗?”

“我的伙伴们将我照顾的很好,并不辛苦。”中原中也觉得兰堂对自己的生活有些误解,“我也不想离开我的伙伴们,这会让他们处于危险中。”

柯布心道果然,中原中也是不会愿意主动离开自己的伙伴的。难怪太宰治要设计【羊】组织的成员,让他们认为中也背叛了【羊】组织,逼迫中原中也离开【羊】组织。

“那可真实难办了啊。”兰堂没有想到中原中也会如此看重他的伙伴们,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中原中也是个善良又柔软的孩子。

“既然中也想留在【羊】组织,我们经常来找他就好。”柯布说,“这样应该不会打扰到你吧,中也?”

“我还是想带走中也,让他去上学。”兰堂在一旁坚持自己的想法。

“既然你的想法是为了中也好,为什么不问问中原中也自己的想法呢?”柯布说着看向了中原中也。

在离开【羊】组织,与接受兰堂与柯布来找自己之间,中原中也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后者。天真的中也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完全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将两人的建议都无视。

“真是可惜啊。”兰堂真情实感的感到可惜,虽然中也愿意经常与两人见面已经是退让了,但他是真的想把中也带离这里,离开这个靠利益与恩情维系的【羊】组织。

“我们也该走了,中也已经出来了很久了,会担心伙伴们吧。”柯布在中也看不到的角度给兰堂一个眼神,拉着中原中也站起身。

“与中也相处的时间是这么短暂呢。”兰堂弯腰,轻轻的环抱住中也与他道别,“再见,中也,期待与你的下次会面。”

中原中也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看着两人渐渐走远,心里有一些不舍与羡慕,但随即中原中也就想到了自己的伙伴们,他也不是孤身一人的。

中也回到了羊的聚集地,粉发少女跑到了他的面前问拉住了他的胳膊:“中也怎么可以离开这么久,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好好教育一下那群眼高于顶的混蛋吗。”

中原中也下意识的道歉:“抱歉,因为有些自己的事情……”

“什么自己的事情,中也是【羊】组织的成员,我看中也是不想和我们一起活动吧。”白濑打断道,“既然中也拥有异能力,就该好好地保护我们,担任起自己的责任,怎么可以擅自离开任务?”

“但是……”中原中也想为自己争取一下解释的机会,他只是去了解了一下自己的身世,也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现在去接着完成任务也是可以的。

“还是说中也果然是早就在打算离开我们了吗?”白濑咄咄逼人的口吻,让中原中也再难以开口做出解释。

“抱歉,我以后不会在任务中离开你们了。”中原中也于是妥协说道。

“今天来找你的有港口黑手党的人吧?”站在一边的晶开口说,“我曾在河对岸的工厂大道上见过他。”

“河对岸?你为什么会去那边?那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吗?”中原中也担忧又生气,“现在港口黑手党根本不受控制,这时候过去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吗?”

“我们只是去偷些酒……”晶还没有说完就被白濑打断了:“所以你真的认识港口黑手党的人吗?”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去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吗?那里很危险,如果被抓到……”中原中也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禁止【羊】的成员再去港口黑手党那边冒险。

“不要装作你很在乎我们的样子。”白濑显然不想听到中也命令一样的口吻,“是我们收留了当时无家可归的你,你却背着我们认识港口黑手党的人,你果然是想加入港口黑手党。”

中原中也感觉到疲惫,他不想与伙伴们为了这种事情争执。不会背叛伙伴这个承诺对中也来说是无限期的,但【羊】组织的成员却总认为,这是中原中也有期限的利益交换——用收养中也的恩情换取中也成为【羊】组织的战力。

中也有一瞬间想念兰堂与柯布,但下一秒他下定了决心:“如果能让你们安心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们了。”

白濑终于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这才对嘛中也,你永远都是【羊】的成员,我们去完成白天没有做完的任务吧,把那些欺负羊的家伙都揍趴下。”

白濑开心地领着中原中也往外走。中原中也带上了兜帽,见到兰堂与柯布后不自觉展露的笑容早已消失。

在回去的路上,柯布问兰堂:“这么做对中也来说太过残忍了,他在【羊】组织过的不是挺好的吗?”

“你看不出来吗?中也的伙伴对他只有利用。”兰堂看着柯布回答道,“也许我能提供给中也的不是中也最想要的,但比起留他在【羊】组织被利用、被恩情要挟,我想我是能狠下心算计他的。”

在见到中原中也前,柯布就与兰堂说过,中原中也不会轻易的离开【羊】组织,他们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但至少现在,中也看起来是开心的。”这也是柯布犹豫的原因。

“开心?他现在开心是因为能帮到伙伴,感觉到自己在回馈伙伴的收养的恩情,在为自己能够得到人类的认可而开心,戳开了这层假象,他还会开心吗?”兰堂语气平静,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倒是你,为了让人开心就放任去所有的事情?你是在养宠物吗?”

柯布哑然,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措。

“抱歉。”在柯布回应前,兰堂先为自己的言语道歉了,“我有些激动。”

柯布想到兰堂今天才恢复了记忆,这对兰堂来说也是不小的刺激。他体谅地点头:“我不在意的。”

“不过对于你在养宠物这个评价我不会收回。”兰堂又接着说道,语气缓和了许多,“我没有资格约束或者教育你,但是为了能让对方高兴什么都愿意做,那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柯布低头沉默,兰堂看着少年的发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只是个孩子,你可以多想想自己。”

“我已经做了很多自私的事情了。”柯布说,为了让太宰治活在自己给他创造的世界里,他已经自私地毁掉了上一层的梦境,那个太宰治想要见到的世界已经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为标准的。”兰堂收回了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看着帽子里的名字,“在这点上你可以多向魏尔伦学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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