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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压

故事发展继接上文。

吴邪去北京,毫无疑问,瞎子的快递,一盒被剜出的眼睛。来源,小花伙计。

这一来,就全对上了。

‘但小花是带了多少过去?’

瞳孔灰化腐坏,吴邪没找到三人中任何一个的‘遗物’,这让人多少算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小哥瞎子都在,小花的梯队,不该有这样的事发生。这是经历了什么?另外他们三个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台面上,尸液横流,肿胀的表皮,经络突起。那个画面,吴邪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浑身不舒服。这还不是全部。

尸检里有一部分,属于其他人。小花的伙计,还有一部分留置。可以肯定,没有活口,所有都是分块运输。

真他妈血腥。

金万堂当时也在,还没进去,人直接就吐了,味儿太大。阿透皱眉看着,苏万也是,胖子一个劲啧舌。

“他妈谁干的?这么绝?这外外果然手黑。”

吴邪问阿透,“你有什么想法,中毒吗?”

阿透摇头。

“我只能做一些基本判断。”,她道,“首先不是枪战,也不是中毒,我没在这些尸块上找到任何线索,也可能是尸体不全。不过可以肯定,有打斗。另外,他们是活着被人关节下刀,说白了,菜市场活禽宰杀。只是宰杀过程,所有人始终保持清醒,有人被打了麻醉,有人没有……”

说完,她停了停。

吴邪凝眉,“你是想说,他们被控制了,全员被抓。”

“现在的判断,基本是这样。”,她道,“不然这解释不通。我想不到一个人遇砍刀还不反抗的理由,就算被打了麻醉,以他们的能力,也不应该。另外,我在里面提取出的剂量不多,对方在这块把控非常好,可以说完全的老手。”

“所以……”

吴邪突然有点不太敢往下。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判断的原因。”,阿透难得皱眉,“这里有一部分人,是在意识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看着自己被分尸,只是相对没有痛感。以至于他们在被集体分装的时候,有的肌肉甚至还能跳动,可以说完全不紧张。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说实话,我不敢想。”

众人一怔,胖子也一样,大家相互看了看。

“卧槽,这么变态!那花大队全军覆没?对方这么牛逼?群殴都没干过?”

“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阿透叹气,“但这,根本不可能。”

吴邪看着她。阿透的意思他明白,小花的伙计,不管哪一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说别的,单论一个互殴,就已经是无敌。要知道,花老板北海杀人魔的外号不是白来。就算当年雷城有损失,之后天下第二陵,他见过这帮人的能力,后期是有新招募的职员,但小花用人条件变态,估计也没人能拿他们有办法,可这次居然全死了。

是因为在境外?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

“所以,他还是过去了。”,他叹气,“不是说,他出不了境吗?”

秀秀摇头,“不知道,我得到的消息,我哥他还有瞎子的确被禁止出境,至于他这次怎么出去的,我想,应该瞎子他们当时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需要他帮忙,所以他用了自己的办法。”

‘嚯,偷渡?’

想想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是他能干的事。

“那现在能不能联系上?”

按推算,那段时间,他还在十一仓。

秀秀再次摇头。

“他们三个,现在都失联了。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她道,“对方这样警告,其实线索非常明显,我哥他们是逃跑还是被抓,其实各占一半。只是我现在更倾向后者。”

苏万惊异,“什么人还能抓张老师还有我师傅他们?”

吴邪苦笑。

‘是啊,还有什么人?’

胖子打岔,“现在只是假设,假设,别这么没自信。”

秀秀长出一口气,“这只是我的想法,至于情况,我想我现在可以不用分析,你就当那是一种直觉。”,她不紧不慢地说,“我相信我哥他们的能力,可这事我觉得,不能依靠常识判断。毕竟这种程度的警告,不是谁都能做的,不是吗?”

说完她看向吴邪,吴邪挑眉,胖子一愣,又看了看台面,啐了一口。

“妈的,挑衅?”

“事情发生在境外。”,秀秀继续说,“外面,应该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我们,应该也只在仅限的范围。”

“你是想说,势力来自圈外?”

“也不一定。”,秀秀似乎也很疑惑,“现在都只是猜测。毕竟国内就像胖爷说的,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对我们造成威胁。”

吴邪看着她。

不得不说,小丫头,变了很多。上次蒙古之行,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年,小花把她教得很好。但经历的事情多了,吴邪不愿看到的,也看到了。

眼中稚嫩不在,灵巧淡化;沉稳之后,是她作为一个当家人的责任与担当。

她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与能力,这是她的成长。如果老太太还在,估计会很欣慰。

但这期间,她为此丢了多少,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

成长,总要付出点代价。这条路,大家都走过。

只是依靠直觉的分析……虽然觉得不靠谱,吴邪还是信了。

不说全信,至少信了3%,这里有1%是因为她;另外2%——这次的事发生得很突然,一切没有头绪的突入,打断了日常,他是有过怀疑。

但零碎的线索,各种意外,他暂时没办法梳理所有;担忧疑惑,所以一直在回避,不愿去想。毕竟以闷油瓶和小花瞎子的组合,能力,毋庸置疑。

要说谁能对他们造成威胁,那几乎不可能。当然也不排除,这里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可从头想起,能有什么隐情?都他妈是屁话。

明明他们没理由经历这些。有的东西,一开始,其实是就可以规避。可现在的局面……好在最坏的情况,他们都已经经历过,这不算什么。

只是能造成这样的伤亡,试问现在,还有谁能做到?难道真的是因为境外,连小花他们,都解决不了?老家伙这是做了什么?

‘眼下,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也需要一点思考。’

“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我有一种猜测。”,秀秀继续说,“对方大概率是不会要他们的命,至少现在不会。他们之所以用这种方式,是想通知在国内的我们。目的,已经达到。只是叫我们过去的原因是什么,还有就这件事的起因,目前还不清楚。当然,也可以暂定为二叔委托。对方,应该是二叔的生意对象。所以越南那边我先做了调查,但二叔在越南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

秀秀说,“我找了那边的老人,但不管是当年的陈皮,还是我们霍家或者说新月饭店,甚至我哥,那边都不该有这样的势力存在。当然,也许是我涉猎不多,没能触及。所以我找了四阿公在南疆深处剩下的人,结果还是一样。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不能太多,我暂时排除圈内,也没接着往下问。”

吴邪点头。

“你做得很好。”

“只是这样一来,人物线一断,快递就是唯一的线索。”,秀秀再次看他,“现在这里有两个,小哥,应该也有,但他的没在。如果对方想传递什么,我想应该在他那里,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胖子一听,嗯一声。

“怎么不重要?哥们儿差些零件就齐了。”

秀秀就笑,“是能凑齐,但现在只是假设,相反没有是好事。说明小哥很有可能不在,以他的能力,我更愿意相信我哥他们都好,但小哥没有和你们联系,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所以不该考虑的情况,我们现在也要考虑。”

说完,她继续看向吴邪。

“我们需要快递语言,但对方的语言之一,非常明显,就是要我们过去。我知道,你们和小哥之间有自己联系方式,那不管怎样,我们只有先去,才知道那边的情况。那么现在的主要目的,暂定为找人。而关于第三个快递,小哥属于张家,照此,快递应该寄往张家,但张家应该已经不在了。小哥就算和你们在一起,如果对方不了解,那对他们而言,也不算有固定地点的人,更何况吴山居也没有,那它会寄往什么地方,就是一个未知数。我可以暂时让其他人帮我们留意,但当前的重点,是去越南找人。”

胖子听了点头。但吴邪总觉得哪里不对,苏万插嘴。

“可我们都不知道到哪儿去找。我们不会真要把越南翻个遍吧。那地方,好多都是无人区。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找二爷问问清楚。或者,我们可以先报警。这怎么算,也是国际案件了吧。”

金万堂在一旁抖了抖丝巾,捂鼻摇头。

整个地下室,换也没用了。胖子搭上苏万的肩,神情和语言十分中肯。

“好想法宝宝,你师父教的很好,有破罐子破摔的风格,不过你再好好想,胖爷不想打击你。记得,全部!好吗宝贝儿?”

苏万认真思考一下,摇头。

“或者,我可以先查查花爷他们最后的定位点,但我还是觉得报警靠谱。”

阿透啧一声,众人叹气。

“没事,坐那边好好想。”,胖子拍拍他,“实在不行,补脑。”

苏万被鼓励了,扭头看向胖子刚想说话,胖子一巴掌打断他,转头对着吴邪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疑惑的话题之一,再次被拉回。

“不对天真,我还是觉得不对,如果说小哥真有快递,那应该非常重要,对方都知道花儿和瞎,怎么会不知道他?你二叔,留一手了?另外,哥们儿零件是啥?手指吗?那应该很有特点。”

吴邪一顿,看着胖子反应了一下,再看一眼一边的台面。

‘不得不承认,这果然是上年纪了,脑子居然有点转不过弯。不过,你丫认真的吗?’

阿透就在一边皱眉,“你们能正经一点吗?现在死了这么多人,咱们是不是应该紧张一点?先解决眼下问题?”

“难道,寄去东北了?”,胖子没理会,继续看吴邪。

吴邪看着他,一眯眼,一脸审视的表情,盯着胖子。秀秀夹在中间。

‘你也看出来啦?那——先就这么说。现在吴山居是不可能,喜来眠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如果在,那最好;如果不在,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但它最好不在。不然,雨村得炸,那得是卫生问题,要罚款的吧。’

“你应该已经查过了。”

想着,吴邪回转思绪看向秀秀,“不然你也不会来这儿,说吧,我能配合你什么。”

秀秀听着,长出一口气,一副你总算正经一点的表情,先不管你们俩刚才交流了什么。

“没错,我查过他们最后的定位。两者不在一个地方,不过要翻一遍,也不是不行。”

‘要不说,还是你壕气。’

“你现在所有信息,都集中在越南。”,他道。

秀秀点头。

“暂且能锁定,只是要展开范围搜索。”,接着,她停了停,“其实,苏万刚才说的,我之前也想过,尸块可以是警告,也可以是邀请,但既然有两个选择,不管哪一个,我想我们过去,都不会成问题。只是这里我们要考虑,过去的话,还能不能回。陷阱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所以,我打算外面也要预留一支。”,她说,“当然,我相信我哥在这方面一定留了后手,只是我们不知道,他这个后手现在的情况如何,毕竟越南那边,情况复杂。那里盘踞的人和势力,不是我们平时会接触的。

可如果真是那样,按理他们的处境会比现在好,那些人不该是他们的对手。但现实情况,我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势力能对他们构成威胁,就只能暂定。

另外,我刚才也说了,除去小哥的疑虑,对方似乎对我们非常了解,凡事能精确到这一步,还能悄无声息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运作,这样的实力就不容小觑。要是人物线理通,我想,应该能很好锁定,但线索断了,那么眼下的情况,苏万还有一点说得没错。二叔那边的信息,其实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而且坎肩当时,也在越南。”,说完,她停了停,“他在帮二叔做事,已经失踪三个月,我们的人根本找不到他。”

吴邪浅笑,“那大概率都在一起。”

……“老板!”……

想起上次田上的火车皮,那张一个劲冲他笑的脸,他皱眉。

“如果不在,老家伙,就真惹到我了。”

“可二叔那边的监狱,我们无法联系。”

吴邪一顿,胖子,一脸疑问。

“联系不上?”

秀秀难得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

“是啊,联系不上。所以哥,我们现在,只能自己摸着石头走。”

吴邪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以霍家的能力,这种事不该会有阻碍,但现在。

‘你都没办法吗?’

十一仓出来后,他的每一次申请都被退回。他找过自己在这方面的同学,但都没有办法。如果不是那老头之前说过,他也不会放弃。

‘他有他自己的事,不要去打扰。’

这里有阻碍,但阻碍是不是二叔,他不确定。

‘所以,他连你也不见?’

想着,吴邪再次看向秀秀,一愣。

其实到现在,他和她也不算很久没见。

可如今小丫头站在那儿,面色虽然不错,整个人却非常憔悴,脸都黄了。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见。

“你……”

阿透接话,“她已经一个星期都这样。中途偶尔休息一个小时。我劝过,不管用。”

“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拼。”

吴邪默默看着,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心一空,胖子也心疼了。

“别这么耗妹子,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别人还没找,先垮了。你要相信你胖爷。”

秀秀看着他一笑,摇头,“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

“反正也联系不上,大不了我们自己走,没线索就没线索,胖爷给你炸开一条路。”

金万堂捂嘴插话,“那这么说,二爷那儿,霍家也没办法?”

“不知道。”,阿透耸肩,“可能,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吧。”

金万堂瞬间也很讶异。

“不一样?能有什么不一样,不上面还有人吗?”

胖子白眼一翻,看向金万堂,一脸嫌弃。

“你还挺了解,哟,堂堂,还在呢?还不走?”

金万堂愣了愣。

“我……胖爷,我这不,担心哑爸爸他们安危,再说,没准我也能帮上忙。”

“得了,你帮什么忙?”

“诶,报警啊。或者我出不了力,我可以出钱。”

“就你那点抚恤金,不都赔完了?”,胖子皱眉苦笑,“赶紧回去,这里用不到你。”

“诶,胖爷,话不能这么说。”,金万堂边说边开始撸袖子,“你是不知道,我老金现在浑身是劲儿。诶,等会儿。”,说着他忽然看向秀秀,“要不,你找找你姑姑……”

胖子接话。

“她姑姑不姓霍?”

“所以我说,我们可以联系大使馆,先报警。”

阿透一巴掌拍在苏万脑袋上,“你是真不会听话。”

臭小子一愣,吴邪拍拍阿透,转头看他,“你可以那样做,但,那是后话。东西从境外来,事情能做到这个地步,就不怕有人查。他们能避开所有,就算你找了,估计,暂时也没办法,暗线有暗线的走法。另外别忘了,他们算非法出境,所以这事,还得靠我们自己。当然,这方法也不是不行,不过要之后。你这主意,非常不错。”

苏万摸着脑袋反应了一下,眼一亮。

“吴老师你有办法。”

吴邪没说话,转眼看向秀秀。

“我会用我这边的关系,暂时和越南那边一部分势力取得联系。先过去听听什么情况。”

吴邪点头。

“但从某种程度上,我不希望你去,小花估计也是这样想。”

“可这句话,应该是我劝你才对。”,秀秀道,“你们怎么一直把我当小孩?我现在,可是秀总。另外霍家现在还有我姑姑。但吴家,暂时就只有你了,哥。”

胖子摆手,“诶,那不一样啊,你天真哥哥,小白脸一个,江南玉面小诸葛,八面玲珑,玩的那叫一个无赖。他,你根本不用担心,只是你就这么接受,霍玲回来了?霍家,你放心她?你被夺权了?”

“没有。”,秀秀笑着看向胖子,表情完全就是一个小女孩模样,“那是我姑姑,对她我一百个放心,再说,你不也接受了飘飘?”

胖子又啧声。

“那不一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胖爷。”,秀秀道,“但我没想那么多。我不觉得这世上会有这么多的阴谋用来针对我们,我们已经没有秘密。在我眼里,她的出现很简单,那就是我姑姑,而他也只是金万堂。当然,可能这里面是有阴谋,但比起之前,对我而言,现在真的不能再真。她可能有她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心事,我看得出,但那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不说,我也不问。我的疑惑肯定是有,不过能看到她回来,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吴邪不语,胖子无奈松下气,拍拍小丫头的肩,接着猛看向金万堂。金万堂立马下意识退一步摆手。

“胖爷,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跟我没关系啊。”

秀秀转眼看向吴邪,“哥。其实这次,我也只是征求你的意见。我知道你有办法,你也相信小哥。可你的状态,我看得出。你嘴上说着轻松,其实也非常担心,这和上次不一样。我之所以说这些,不是希望你一上头,就和我离开。你劝我,相反,应该是我劝你。如果小哥也在,我想他一定也会和我一样,这还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成为我的后援。所以,不管情况如何,相信我,我去解决,都不成问题。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她笑着凝视他,“这两年,我们经历了太多,但我想请你信我。蒙古那一次,我做到了,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只需要问你借几个人,好吗?”

吴邪看着她,不语。画面一闪,高空坠落,脊柱损伤。如果不是当时,胖子提前在下面垫了点东西,他也不会再看到眼前人。明明那时候上去的人,应该是他……

之后再想起老太太。吴邪脑袋一空,她的话,早就飘远。隔了一会儿,扯动嘴角意味深长地一笑。

“秀总,你差一点,就说服我了。你刚才的话,我会考虑。但也只是考虑。”

说完,转头看向一边的人。

“你的话外信息,在我没问你之前,你可以选择不说,但这之后,你最好想好了回答。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其他人,把时间安排出来,现在开始,我来安排。”

秀秀一愣,人一走,忙一把拉住他。

“哥!”

吴邪温和一笑。

“乖,在我还不算生气之前,你最好听话。告诉我,你姑姑,最近在做什么?”

回去路上,胖子在一边默默开车,吴邪问他,怎么了。胖子隔一会儿才开口。

“我觉得,你要考虑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其实已经很明显,但胖爷我不伤你,就还是用假设,有没有可能,这又是你二叔的局中局中局?有的东西看似针对你,其实,一直在针对你身边的人,他想让什么东西远离你。”

“什么东西?”

胖子摇头,“不知道,反正,你一直在被你二叔牵着走,也许从雷雷就开始了。那次,因为有你三叔,他要么没得逞,要么已经得逞。他在通过你的手达成什么,这很俗套,你应该早发现的,但你是又一次自愿被骗。只是这回老狐狸就像开窍了一样,很奇怪。他估计,是想告诉你什么,可你又不是他带大的,咋知道他啥语言?”

吴邪叹气,“你是想说,他在引导我,但不能和我明说,有人在看他,就像当年三叔一样,而我依旧是个白痴,根本不懂他们的语言,还有默契。”

胖子欸了一声。

“说对了,蠢蛋。你要承认自己的不足,学究也不一定所有事都知道,让你碰碰壁也是好的。但有一点,也许这些事也不一定是你二叔,说不定是你家那个失踪的老混蛋也不一定。”

“那他妈至少也得让我知道在干什么吧,不然老子怎么打配合?”

“不告诉你了。”,胖子道,“秀秀都说,喏,远离。这就叫脑筋急转弯。不过,你家老狐狸估计没指望你,别瞎操心。”

‘脑筋急转弯?’,吴邪挑眉,‘你最近那小花书看没看对?’

“听你这意思,你不想我去越南?”

“我说你听吗?”,胖子道,“反正你胖爷我是要去,哥们儿还在等我。但你别忘了,你奶奶他们也需要你。薛五这边,你奶奶依然1V8,不过老一辈的东西,只在老一辈有用,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很多事,要你自己立,你现在是新人,不算富二代。”

“就是说,我现在是当家人,我得走之前和解语花一样的路呗。”

胖子啧了几声,“你没他的复杂。”

“那你现在是不是什么事都听我的?”

“你丫!野心暴露了啊,小天真。”,胖子怒道,“早想这么干了是吧,他妈老子又不姓吴。”

吴邪靠在一旁,转头,扶嘴一笑。

“那就把他干了,扫尾,去越南。”

“好主意,胖爷给你当辅助。”

“辅助?”

“老子补刀。”

“别补刀了,做菜吧。”

胖子爆笑。吴邪看向窗外,其实胖子说的,他在很早之前就考虑过。

但二叔的语言,不光这次,就算以前,他也不是很懂。不过也说明一点,二叔,似乎在某一方面比三叔更深,但也不一定。而那个角度,他从未有过接触。

至于他的阴谋论,吴邪知道自己不该去猜……但老狐狸好像一开始,就从不畏惧。他不像三叔,只是他的表达……他到底在针对什么?

回想当年,二叔似乎一直知道什么。三叔家那片‘鬼域’,有人留给他的信,漫天的火光,消防车,偶然等到天明……吴邪摇头,迅速回转思绪。

如果暂时不管其他,假定二叔的意图很简单。那这一次。

‘这是要,洗牌?老狐狸应该也不会绕那么大一圈。毕竟要真是那样,早在几年前,他就都解决了,现在根本不会还有什么九门,甚至所有人在古潼京里经历的一切,都不会存在。

问题,似乎是出在长白山回来之后。我是错过了什么?

雷城?三叔?

这两个老家伙,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三叔失踪,会不会与二叔有关?当然,这现在也只是猜测。他们的事可以先放一边,目前我只看单线。

如果这次真是二叔洗牌,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东西好像都能说清。但他是把小花他们挂在了黑网,雇了个组织暗杀?他,没那么傻吧?

这三个人的战力,老狐狸不该不知道。这小儿科手法,加上小花也在,到底谁他妈才是被暗杀的对象?

这帮人玩什么呢?还是说,我猜错了?

不可能,吧。这点常识判断,我应该还是有的。可现在的情况是,怎么看,怎么像这几个人都在套里。

但圈套的话,小花的识别能力比我快,怎么也会上当?难道,又是因为我?可老子不是已经好了?当然也不排除,我真的脑子被浆糊了,我其实一直都是病危。

这显然也不现实,老子只是鼻粘膜受损,还没到死的地步。

那么这里,就还有一种可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有谁告诉了小花,或者,瞎子。而他们,恰好感兴趣。那小哥呢?

妈的,现在还有什么能让他勾起兴趣?这饵这么明显,不咬不行吗?’

想着,回忆起秀秀的话。无数画面再次在脑海中闪过——没有边界的草原,万山之下的极夜,祭台上的幻舞,沙漠,雪山,没有尽头的悬崖与挣扎,医院的长廊,老狐狸的不明意味,穹顶之上的吟雷,看不到底的深渊,那片深度计量——究竟涅槃。

“你三叔他,找过我。”

‘卧槽。’

吴邪眼眸一闪,瞬间从座位上直起。一股思绪始终在他的脑子里飞速闪过,他傻笑。

现在所有线索全部乱成一团。他想到那堆东西,小哥,小花,瞎子……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突然很紧张。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抓到了什么,可又什么都没抓到。

灵感,顺着他的指缝间,迅速流走。他必须强制自己平静下来,或许情况还没那么糟,但他好像忽然明白了。

那么排开前因不说,二叔什么意图,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主要人物回避,他没办法冲到监狱,问他到底要做什么,以及这些年这些事,是否也与他有关。只能在秀秀的推测被证实之前,先找到人。可是,时间不等人啊,事情已经过去半拉月了。

所有尸体截断,里面每一个关键无不昭示着,这三个牛逼人物已经‘落网’!可谁会有这样的能力?连小哥都能抓?

那组合,算是王炸了吧。

‘二叔到底要做什么?!’

想想小花,再想想瞎子。

小哥……吴邪扶额。

‘看来真是平时扯太多屁,耽误他训练了。妈的!还有这个手法,挑衅吗?模仿老子壮举?汪家?不可能,老子那十年的功绩不能质疑,那老狐狸这是和谁联手?连老子都搞?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进去谢谢他?’

吴邪越想,眉越紧。胖子在边上看着。

“怎么?饿了?”

“掉头胖子。”

“去哪儿啊?谁欠你钱了?”

“欠人,我现在需要,很多人。”

回想刚才,阿透的手机一直响,她看了眼,在一边举手。

“虽然我很想和你们一起,但我这边现在有我的事。”

胖子拧眉,“你能有什么事?”

“私事。”

“别约会啊,我劝你最好先想想,现在缺人,你得去救你老板。”

“他不算我老板。但……”

“但我们可能需要你的手艺。”

秀秀看着她,阿透停了停,另几人也一直盯着自己,很苦恼,胖子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朋友,那可是为你救过咪咪的。”

“那就肖灵官,她也会,或者……等一下!你让我想想。”

“不是,这还需要想吗?”

吴邪转眼扫向苏万,苏万站在手术台旁一愣,带着护目镜忙不迭举手点头。

“我会去,一定!但鸭梨,应该不会,好哥那边我可以试试。”

他叹气。

“不管怎样,先联系。不行,告诉我。”

“好。”

……

杨好那边回信了,去不了,但会尽量赶来当个外援。刘丧就在国外,会直接在越南等。

‘这小子,接活接出国了?驰名商标?’

胖子一脚油门在四九城里横冲直撞,太晚了没什么车,路上也没人。

吴邪看着屏幕上的号码,黎簇果然把他一直留在黑名单。

转头把手机放入门上的凹槽,他记得那小子的住处,上次就说,要小沧浪一张药方,结果到现在,他们也一直没去。

时间,过得真快。

想到瞎子,他叹气。

上次在地下,这家伙一度达到极限,以至于后来完全失明。

之后回到地面,加上他们从国外回来,那眼睛好像又好了。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应该是又能看见,感觉没什么问题。

小花也一直在想办法。

‘所以,不管是不是老狐狸,这个点掐得,还真是时候。’

两小时后,他们必须出发。阿透去不了,现在人不够,那黎簇无论如何也要绑走。

阴影,估计又要有了,但吴邪想不了太多。

那次聚会,那小子也在。两人虽然聊不了一会儿,但他能感觉,黎簇其实不抵触。只是偶尔脑子会有点问题……那他妈现在又是抽的什么疯?

“你确定他会见你?”,胖子有些怀疑,“我问了隔壁大妈,还有你奶奶那儿。”

吴邪看他。

“怎么说?”

“没有。”

“猜到了。”

胖子叹气,“你说,小哥的快递,会不会在张海客那儿?那是香港?还是西藏?东北的话,还有人吗?他们要是看见的话,来吗?这感觉,怎么那么像请家长?”

吴邪闭上眼。

‘他妈,谁是家长还不一定。’

想到张海客还有小张哥那张脸,人调整一下坐姿,准备养神。

消息,他已经在第一时间传到墨脱还有瞎子的眼镜铺,没说小哥出事,只说族长有事要找他们商量,直接去越南。

小张哥一直和瞎子有联系。虽然吴邪很不想找他,但这次,如果战力不行,就只能凑人,毕竟那地方,在他的印象里,这家伙应该很熟。

当然,他还是选择相信那三位的实力。现在他们去,希望只是打个下手。

三位大神其实早就突出重围,就等着他们过去涮串撞杯。

“不管来不来,现在开始,只有我们自己。”,他道。

离黎簇的狗窝还有一段距离,吴邪需要休息。毕竟之后,他也知道,自己不会再有百分百的入眠机会。

接下来,他需要时刻保持大脑清醒,最好能找回之前的状态。毕竟老狐狸,和其他人不一样。

‘小哥……’

最后一次见,居然已经一个多月。雨村,偶尔也有他不在的时候,只是时间很短,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不知道为什么,吴邪这次的感觉很不好。这和听雷那次还不一样,尽管他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没事,这可能和之前一样,他要有这个自信。

但这种自我安慰,他也就骗骗自己。

‘人没有看到快递听到消息就吐血,应该是练出来了。真是佩服自己的心境。’

只是,明明说过金盆洗手的,怎么感觉,这经历一次比一次难?

胖子车速很快,吴邪放下车窗,夜晚的空气格外清明。吹着风,他呆了很久。

“胖子,有烟吗?”

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铃响连带着他的提问,打断了胖子的夺命狂奔。

吴邪看了眼,摸着被安全带勒疼的胸口,肋骨钢钉才取,这一下差点没把他废了。

“喂?”

“小三爷。”

嗓子疼哑了,他压嗓音回道,“我不在杭州,有事找王盟。”

“没关系。我现在,也在北京。”

吴邪皱眉。电话那头,金万堂立即大叫,“小三爷,救我!”

“我这儿有个东西,半小时后,博古堂等你。”

没说完,人直接挂了电话,胖子扭头看他。

“怎么,阻碍来了?”

吴邪没回答,胖子继续开车,车一动,人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胖子又一次停下,转头满眼金光。

“嘶,胖子…慢,慢点儿。”

“娇气。疼了?胖爷揉揉。”

“滚。”

按住胖子不安的手,吴邪凝眉。虽然好奇,但就像秀秀之前说的,他暂时不打算管。

‘看来,是要重新换个导游。差点忘了,那丫是个叛徒。不过,东西?什么东西?’

黎簇的铁门紧紧关着,没有烟,吴邪叼了根棒,两人下车后敲了半天,干脆直接翻进院子,上了二楼。果然,里面没人。

胖子看了一圈,啧声。

“这小子,有你当年的风范,搁这儿出家呢。”

吴邪一抹门上的灰,二话不说,砸了玻璃。老式的铁栏,一掰就断。

迎着手机光下满天的尘埃,两人先是插兜,然后,默默捂嘴,站在那里,俯身歪着头看。

“咱俩这样,算不算非法入室?”

扫拍胖子发型上的锈片,他看了一眼。

“不算,人不在。”

胖子哦一声,“你是这么定义的。这小子多久没回来了?都他妈结网了。这是,离家出走?还是闹小情绪?恋爱啦?”

吴邪没理胖子的碎碎念,直接钻进去。

黎簇不在,那么按原计划的次生计划,拿走小沧浪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扫了一圈,胖子很好奇,一直在翻抽屉。那满眼满柜的烟酒饮料外卖盒,污垢油渍小爬虫。生活,实在太糟,也没个伙计打扫。

吴邪皱眉看着,继续往里。也许是走路带起的微风,一块很不起眼的门布,诡谲一般,在他经过的一瞬,轻启一角。

他站在那里停了一秒,退回去。一股被注视的感觉从里透出,他顿了顿。

转头对胖子打个响。两人对视,胖子一个挑眉,过去,撩开油污的门布。冷光一扫,满墙放大的图纸,无数看不清的黑白人像、外文报告,交错连线,很多类似沙漠的景观照,有美女,有帅哥。

吴邪疑惑看着,房间非常小,其实就是一个很老的单厕,勉强够两个人活动,没有窗。

胖子顿了顿,一扫边上的马桶,眼神立马就变。

‘你丫好这口?’

他翻眼,注意力被眼前的墙面吸引,看了看,点点其中一个反复出现的人物,拍得还挺好看。

‘谁?’

‘小沧浪。’

胖子一脸惊异,随即又倒吸一口凉气,俯身,压低声音。

“诶,这孩子长歪了,果然没朋友,就这!思想有问题。”

吴邪嫌弃看着,“什么就思想有问题,想什么呢?”

胖子惋惜摇头,“没看到吗?”,说着,指指满墙的贴照,“都疯到这地步了,你不管?我就说,你丫平时要树立榜样,看看,他妈现在都跟你学什么样儿了。”

吴邪叹气,举着手机,再次贴近墙面。

没找到上次他给的,黎一鸣的资料,也许是还没来得及挂。

对着墙面吹了口气,覆满灰尘的报告全是外文,应该是德文,有些甚至还加了密。看上去,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前贴的黑白照片已经受潮,完全看不清记录的是什么,但沙漠背景,还有小沧浪后期出现的频率非常高。

吴邪一阵皱眉。另外旁侧的马桶,没办法让人不注意。

很难想象,黎簇平时一边拉屎,一边看墙的样子。不过之前不太确定的疑问,此时也瞬间成形。

‘黎簇,在调查小沧浪?’

想着,他再次看向那张放大的背景图。那似乎是什么地图的某一部分,但……

“这是,什么鸟?”,胖子眯眼看着。

除了英语还有西班牙语勉强通关,其它的,吴邪完全看不懂。胖子也是满眼的清澈,不知道画的是哪儿。两人凝望瞻仰了半天,最后——放弃了。

语言这种东西,还是需要点天赋滴~

“也不知道写清楚点儿。”,胖子小声唠叨。

之后继续往上,偶然扫过一段编号,吴邪没在意,忽地脑子一紧,意识到什么,立即转头看胖子。

“诶?不是,关我什么事?什么叫学我?”

胖子啧舌,摇头挤到一边。

“啧啧啧,风气啊,就是这么被带坏的。”

“我听见了啊,别跑偏,他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门布向内轻动,两人捕捉,各自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微蹲。

等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任何声音。

靠墙一侧还有铁铲,胖子抄起一把,掂了掂,抬起手示意他别动,自己先去看看。

吴邪一把拉住他,胖子一愣。

‘嘛呢?’

胖子不怕偷袭,毕竟能偷袭他的,只在少数。但黎簇现在也不算小人物,虽然没伙计打扫,但有伙计看门也很正常。他们那么大动静,没人来看才意外。不过这一来,待会儿两方肯定误会。胖子下手太黑,不管是不是黎簇,作为前辈,也不想给对方造成心理创伤,但——对不住了。

‘差不多就行,点到为止。还小。’

胖子心领神会点头,两人敲敲话,拍拍他,示意放心。结果下一秒扭紧把手的动作,看得吴邪头皮一紧。

最后再看一眼那面墙,东西太多,刚才那段编号又不知道去了哪儿。他是准备带走一些,但一想……算了,放弃吧,关老子屁事。

凌空接住胖子扔过来的东西,两人一前一后,撩开门布出去。

房间里没人,看动向,只能是刚才的走廊上有人经过。可会是谁?

‘这么大的缺口,都不看吗?安保太差!’

正疑惑着,忽然,身后一阵瓶身滚动,吴邪一顿,四五米的距离,两人立即转身,白光直接从刚才打碎的窗口闯入,照得整个房间反光。那强度,和胖子在雨村用的‘镭射’,过犹不及。

强光直射,吴邪被呛得根本看不清楚细节,胖子破口大骂,脑子里也只剩下嗡鸣一片。

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但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上一凉,人就麻了。

胖子也中招,打了声嗝。也不知道倒在哪儿,一地的哐啷哐啷响。

再睁眼,眼前一片白雾。吴邪缓了好久,才勉强恢复正常。只感觉想吐,眼睛也总控制不住地往中间聚。

晃了晃头,又摸摸后脖颈。妈的,出奇的疼。

‘刚才那应该是电吧,下手挺狠啊。’

胖子就在边上,背挺得笔直,很安详,头发有点焦卷,嘴里白沫看得人心惊,皮肤发黑。

吴邪愣了愣,回神。

‘这是被雷劈了?’

“卧槽!”

“醒了?”

他弹起来,四肢痉挛。刺骨的麻意,表情扭曲。不过闻声,他不转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贰京拉住后领,看了眼他脖子。人已经挣扎扭动着,如疾行的丧尸一般,倒向胖子。

“放心,他很快会醒。”

说着,人已经在对面的靠椅上坐下。

“黎簇最近联系不上,所以小三爷这趟,应该是夹不了喇嘛。”

吴邪看了眼,用力控制手去扒过一边的茶壶和抹布,动作笨拙又无力。整个过程也实在闹心。

他给胖子擦嘴。一边擦,一边开始心疼地嫌弃。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眼睛一瞟,松口气。

“你说你找我,用不着这样吧。”,擦完,人开始傻笑,“大家有商有量的,我又不是不配合。都快四十好几的人了,没必要玩这么刺激。”

贰京一扫桌上的时间,吴邪不看也知道。

“不是有东西要给我看。”

说着一摊地,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靠在长凳旁。人类在抽筋上的败北,顷刻尽显。

“我没找你,这儿,你自己来的。”,贰京道。

大腿麻了,脚背勾都勾不回。吴邪压着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很轻松地笑。没接下句,贰京低头,从桌下抬出一个纸箱。

没看到金万堂,他看了一眼,因为坐在地上看不见。不是他想的东西,松气的同时,心里也更加疑惑。

“什么?”,吴邪微仰下巴示意。

“二爷让我转交给你的。”,贰京也不客气,“二爷说,这东西,对小三爷有用。但——”

说完,他停了停,不紧不慢地抬眼,“有条件。”

吴邪嗤笑。

“有条件?”

“二爷说,你可以管。但范围仅限国内。另外,二爷进去之前交代,让我们看好你,这件事与小三爷无关,你只需要看好吴家,其他的,其他几家自己会去处理,包括。”

贰京转眼一扫,吴邪愣了愣,顺着对方视线,一瞅后脑处躺着的人,很意外。

“这里关胖子什么事?”

对方没解释。

“我知道我说这些,也拦不住你,但小三爷可以试试。”

“试试?”

“为你好这种话,我想小三爷已经听腻了。”,贰京说,“所以二爷也说,你可以不听,但这一走,你会损失很多。”

吴邪眯眼傻笑,“我走,走哪儿去?另外你说损失?我损失什么?吴山居?这么说,要收回去?怎么不早说,配合!另外。”

他看了看桌面,“你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

贰京没搭话,吴邪静静看着,忽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神情严肃。

“他是不是找过你?”

贰京和潘子不同,他的性格从来就不属于好相与的那一类。

也许是受老家伙影响,潘子身上,吴邪能感受到,那种不一样的温和,那是一种非常亲人真实的存在,也是一种很特别的对待,不光是因为,他是小三爷。但在贰京这儿,不一样。

如果不是还能说话,坎肩和王盟告诉过他,那就是块铁。铁的吸力,只对二爷。

潘子有硬汉的柔情,有血性,但贰京,只有冷性。

他谁都不管,他有他自己的思想,有必须遵从和完善的铁律,你可以质疑,但谁都不能违背。

有人说,潘子是三爷养在身边的一条狗;但贰京,是影子。可以实现、完善,二爷的一切。

“这是二爷进去之前的嘱咐。”,贰京淡淡道,“这已经不是小三爷能涉猎的领域,但我可以给小三爷保证,花儿爷他们不会有事。”

吴邪歪头一笑,摊手,凝眉,“所以你知道。这么说,果然是他。”

“也不一定。”,贰京平静回答,“二爷,一直在兜底。”

“兜底?他兜什么底?”

“这个问题,我觉得小三爷你可以猜一下。”

说实话,吴邪很意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有那种眼神审视自己。但这样的回答,实在让人心烦。

‘猜?猜你X。’

人一歪嘴,假笑。

“小三爷闯的祸,比你自己想的多。”,贰京不紧不慢地说,“也许你得试着丢掉一些东西。在有人还没有找小三爷麻烦之前,我会负责规避。可我还是那句话,我说的这些你可以完全不听,小三爷可以继续放心大胆地胡闹,但——这是作死。我贰京不会说话,这是实话,能劝的我尽量劝。接下来,我只希望小三爷,不要辜负二爷。可你一定要去,二爷也说,他不会拦你。”

“既然拦不了,那你让我过来,费那么多话。”,吴邪也不客气,接话,“你不会是拖时间那么简单,是因为这个箱子?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朋友,你不诚实啊。”

贰京笑笑。

“你要那样理解也没办法,我只做我该做的;至于其它,我想小三爷可以不用考虑。人没办法同时做出两个选项。你也不用想,自己为了它,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这不是多选。”,贰京道,“我也不会给你机会。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此刻起,二爷,会把你划出去。”

吴邪疑惑眯眼,“划出去?”

对方不语。隔了几秒,他看着贰京叹口气。

“说实话,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贰京还是不回答,火机一划,看着他,连带着纸箱一同扔进旁侧的火盆。

“你不用明白,二爷说的没错,你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砰一声,纸箱内火光闪烁,上面事先淋了东西,燃烧的热气,可以闻到。

吴邪皱眉,想了想,忽然反应,垂眼毫不示弱,以一个更加邪魅的表情笑起来。

“你在,玩我?”

贰京根本不惧吴邪当时的眼神,擦擦手。

“这算不上玩,二爷嘱咐,现在开始,所有事情,暂时与小三爷无关。小三爷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会送你出境。吴家,暂时也不会需要你。”

“你这话说的。”,吴邪嗤笑,“什么就不需要我,这关吴家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你着急找我,说有东西给我看,现在搞那么些事,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贰京不语,火光中,纸箱里所有的一切,奋力燃烧。

吴邪看着对面的人,恨不得上去踹死他,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段隐藏信息的对话,纸箱里是什么,他依旧不知情。

可是被耍了。既然不知道,现在毁了,他也不会有更多想法,甚至是好奇。只是,这种被人牵着走,话里话外带着勾,他想抓却又抓不住的感觉,对方有病的谈话,实在让人不爽。

他是想过拿下贰京,但看了看身形比和现实,还是算了。

主力不在,普通人他有把握,但贰京,不行。

他没看过贰京动手,但关于他的传闻,多少还是听过。

‘妈的,脱裤子放屁?’

吴邪想着一笑,继续瘫靠在长凳旁,头枕着胖子的手,很随性。

“你一开始就不想我知道箱子里的东西,当然,我也不在意,就当你什么也没说。你替我选的,我还能说什么。但,方便说一下,你们在做什么?接下来能送我去哪儿?还有,能给个地址吗?”

贰京静默,隔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一侧。

“不能。一切,得靠小三爷。”

吴邪哦一声。

“不至于……”

“京哥。”

话音未落,有人疾步跑进,看了眼吴邪,点头。

贰京根本没打算让来者说话,转头看他。

“该说的我都说了,什么时候出发,我会让人通知你,现在,我让人送你回潘家园。”

“不现在送我?”

“等消息。”

“等谁消息?”

吴邪眯眼看向面前的人,忽然挑眉。摆头,意味深长地一笑,“你把我的人,当前哨。”

“为你安全。”

吴邪冷言,“安全?这么说,你那边没人。”

贰京静默几秒。

“二爷吩咐。”

“所以这事还是跟他有关。”,吴邪静看,心一沉,“你说他兜底,这事我暂时不论。但,为我安全,他告诉你的?看来越南那边,不好控?”

贰京不语,吴邪坐在那里,观察。

“我猜对了。这件事,有参与,但你也不确定,你知道大概什么后果。二叔允许我做想做的,但你在拖延,我不相信你会真心为我好。你应该只是担心,这件事,会对二叔、对吴家有什么影响,你在试探。因为他也没告诉你全部,那么,你没办法保证接下来的一切。你刚才给我的话,就他妈全是放屁。”

“什么话?”,贰京想了想,皱眉,“我只保证他们不会有事,没说他们能不能活。而且,这是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吴邪眯眼,“不是你选的吗?”

“跟我无关。”

“那你和我废什么话?”

贰京不语,吴邪看着他。人已经不会再把情绪写在脸上,内心平复的同时,整段谈话其实非常轻松。人几乎都是笑着说。

“你知道我会去。二叔的局,也包括我。但你不想,你知道这里,我可能参与的后果。要不这样,现在我给你机会,你把人给我送回来。那边,我不去了。”

“不行。”

“是不行,还是做不到?”

吴邪看了眼火盆里的东西,扬眉。

“也是,现在我不去不行。”

“也不一定。”

吴邪一笑,不语,自己拿过茶杯,喝了一口。心里大概有了答案,指节泛白。

“这话说了没用,京叔,我已经做出了我的让步,你知道的。”

贰京淡淡扫了眼桌上的时间。

“可你现在什么都改变不了。”,他道,“不用话语威胁,人应该已经到了,要阻止,你应该在那之前,但你什么都没做。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毕竟,花儿爷都解决不了的事,就不再会有人。”

吴邪低眼看着杯沿。

“原来是处理不了。小花,打前锋。有意思。”,说着,他停了停,“都是我的人,你有一点说的对,这件事,只能靠我。那现在,最后一个问题。”,他道,“这件事,其他人知道吗?”

贰京回答,“知道。”

“这么说,霍家也是。”

贰京没搭话,吴邪的火,瞬间上涌。

“但他们没阻止。”

贰京道,“不光她。这里任何一家,都阻止不了。”

啪一声,吴邪一把砸碎手上的茶壶,贰京抬眼。

“这件事跟我们无关,现在不是你泄愤的时候,我给你时间,小三爷。”

“别用你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吴邪冷言往后一靠,第一次用完全威慑的眼神,直视贰京。“告诉我,谁?”

“你觉得,可能吗?”

贰京微倾身子,两手交叉,盯着他。

“我不是三爷,所以小三爷,接下来,你最好听话。我们,有我们这么做的原因。你只能待在吴家,你什么都不知道,到处跑,死的只能是你,你一个也救不回。当然,如果这期间,花儿爷他们能活,那最好;如果不能,死了,必要的牺牲也不是不行。我们没必要为所有人负责。二爷说了,想死,你只能死在国内,我们好收。”

吴邪闻言看着对面的人,忽地凝眉,嗤一声反笑。

“理解。费那么大劲,真是谢谢。”

“不客气。”,贰京也面不改色地看着,“小三爷,现实就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有好处。”

吴邪点头,“嗯,好处。”

说着,他看了眼铁盆,人此时异常平静。

“都烧没了。你告诉我,好处在哪儿?”

贰京斜睨。

“回杭州吧。那边,你好久没去了,不是吗?”

会堂内,某一会议厅,众人落座。

除去讨论本该讨论的问题,整个大厅的氛围,庄严肃穆。

“这次的议案,应该能顺利推行。”

结束单方面的问题讨论,人陆续从会议厅内走出。

“不过文物方面,最近出了点事。”,有人小声议论。

“东南地区。”

旁侧有人接话,“是之前那个案子?不是都已经结束了?”

“这次的事情很特殊,而且,跟它参与人物有关。”

“参与人物?”

“一个地方顾问。”,一个小年轻道,“家族一直做着文物方面的经营,算是有几十年的历史,但……”

“但其去年主动上报的一处地点,属于自家持有的地。”,没搭话的一个中年人缓缓道,“结果里面的文物早就被搬空,只剩下,相对完好的地下建筑,但他还是选择上交。”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您知道。”

对方点头,“怎么?是调查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是有一点。不过早先已经证实,只是现在除了这件,还有另一件,多少也和这家人有关。有人举报,对方涉嫌盗窃海外文物,现目前已介入调查。”

行走的人,疑惑一顿,扭头。

“海外?谁?”

小年轻看了眼前方一直没说话的人,低声耳语。

“对方姓吴,身份,似乎也是这个顾问家的一员。现在两人,都不能排除嫌疑。这很可能会牵扯出一个大案。”

“大案?”

“这么快就有人定性了?”,嗤笑的中年人皱眉,“这件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现在只在案件地小圈内传,影响不好,已经有人把这件事上报,由那边安排的专人负责。”

“这么说,跟我们无关?”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观察面前几位上级。

“应该,是这样。”

“胆子挺大啊。”,有人就笑,“看来,是有人对我们工作不满。”(简呁,顶层政务人员之一,汪家国内门客)

“能有什么不满。”,之前搭话的中年人不明意味地回话,“这只能说明,有什么事我们没做好,需要完善的地方还很多。”(廖彦文,同上。)

“要不说,还是廖主任,思想在上层。”

小年轻一听,汗颜赔笑。

几人对视,不语,接着继续往外。

“派几个人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额,好。”

“这样的话。”,简呁身侧也有人一笑,“我们,也得一起。这件事,没谁有我们知道得详细,得交接。”

“最近关口方面一直在做调整。外面形式,看样子,是要乱。”

园林内,倚水的玻璃栈桥,一行人缓步前行。

“再乱,整体局势也不会变。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剩下的,都只是时间问题。”

“许老说的没错。”,中年人附和,“我们都有自己的舰队,再怎么变,把控好合适的度,握好船舵就行,那位的话,不会有错。但,最近另一边,有点乱,出了好多有意思的事。”

“你是说,文护?”

中年人看向几人。

“看来您几位知道,其实就是一点小事,但不知道几位听没听说过,九门这个团体。”

阎立没搭话,身后立即有人问,“那个民间的老手艺人?”

中年人点头。

(阎立,顶层团体之一领头人,汪家国内特殊人物,股东成员——宏控)

“他们是一个体系,不过前些年,因为那件事,几乎已经被散干净,但他们协会还在,还有几家人在经营,有的,做了考古顾问。最近几年虽然风平浪静,但这期间出的好几件大事,都跟他们剩下的几家有关。首先,就是最近压下的,九七冰川事件。它们家下面几个年轻人,有参与。当然,去的,也不光是他们。”

“但是去了44支队伍。”,阎老身后又一老者轻笑,“结果就几个人活着出来,也是第一次听。这些年好多事,好像都跟他们有关。”

“文护部分,不归我们管。”,有人道,“这样跳脱的人物,是该采取点措施。毕竟现在的年轻人,也说不清楚是有个性,还是真的太年轻气盛。有探索精神是好,但该去不该去的,真要被他们到处跑,到时候,可不光是一家问题。”

中年人笑笑。

“所以,之后引出来的一系列东西,也导致这几个家族,未来可能长不了。”

“长不了?是该长不了。”,人群里,有人笑着反应了一下,“后辈都这么跳脱,老的就更不用说。”

“这种在解放之前就留下的团体,能在乱世里留存到现在,有自己一套立世的方法。”,有人道,“外部盘根错节的同时,大多存在内斗,加上长年积累的外在隐患,谁都在等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前尘旧事,一起算。不过这个顾问的投名状,算是送得刚刚好,说不定,能救他一命。”

“救不救命不好说。”,对方就笑,“众矢之的,这种人,现在的局势,他再有能力,也翻不了身。”

“和老说的没错。”,中年人旁侧的同级附和,“但,作为普通人,他能这么豁得出去,也是没办法。不过,引人的同时,还想掩盖什么,就不知道了。”

“那就要问他们自己。”,有人道,“文物方面的这场旋涡,算是间接由他们家而起,被人点了一点火星,看似牺牲品,但这人也不算完全无辜。”

“怎么说?”

“听说之前,跟着沈家沈朝彪一派。虽然不是直系,但也属于他手底下,好几个底层的小兵。”

有人点头,“那难怪了。”

有老者插话,“其实,关于这家人,之前我也听说过有一些。虽然对他们了解不多,但内部规矩,应该也不会让他们参与这些。至于当年。”,说着,他想了想,“以他的身份,搭上线,也的确不容易。”

“反正,反水的人物,不是自己人,能活到现在,够了。”

之前的和老叹气,“当年沈家的事。沈朝彪这个人,听说过,是有些能力,只可惜,还是不够狠。曹显(前文老商人,东南亚被剥皮人物,孙子曹阳,扣留汪家——汪璟),给人带歪了。可惜了一个苗子。”

“和老不用可惜。”,有人安慰,“会淘汰,就说明有他还不够格。不过曹显,的确拉了很多无关人员下水。他算是,为他自己,断了多少人的路。不过,就算当年那件事没有他,有的人也会死。这该换的人,到点就得下台,所以曹显这颗清棋,起到的作用不大。当然,他也的确没什么用。一个,前引而已。”

“自己没什么本事,就想往上爬,自诩聪明,什么圈子该进,什么圈子不该进,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这个世界,很多事,该不该看,自己得有点儿数,有多大能力,就吃多大碗饭。那些自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事,做了,再怎么藏,也藏不了。”

“要不说,有能力,没脑子,是一个莽夫;没能力,没脑子,那就是一个废物。当然,他比一般废物要聪明,是个不错的前锋。”

说着,众人低笑。

“那这关现在这家什么事?”

“有那个前缘,再不起眼,也没办法置身事外。”,有老者道,“河坝被决堤前,每一块木头都有被选择的权力。就算只是表面,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它最真实的用途,是人赋予的。”

“更何况,现有搭边的。有人自己往网上撞,这么多年的宁静,圆桌上观摩,漩涡一起,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水潭越往下,越复杂的交涉线,前尘往事,积怨成根,没有靠山的朋友,能活到现在,所有连线,不光这顾问一个家族,就连他们那团体,也算走到头了。”

中年人叹气,“利益至上,这种民间纠葛,更新换代,很正常。”

“所以这就是更迭。看着残酷,但团体,得进步,只是每一个选择,都有它的理由,会被拉下水,总归有他被选择的理由。”

“什么意思?”

老者就笑,“有名声,想独立于世,看不到更大的外面,不适应**则,就只能被淘汰。但能起到说教,只能是同行,所以,在风浪席卷之前,与其死在外人手里,不如让它死在自己人手里,这也没什么不好。”

“这么说,再过段时间,那边,又会有新人出来。”

有人就道,“这种东西,有时候就像细胞分裂一样。总会有新事物产生。老东西,总归还是老了。”

正说着,突然,有人打了个响,大家看向一侧。阎立从始至终看着栈桥下的水面,静立不语。

他们顿了顿,引话的中年人察觉不对,立马小心翼翼地重新带回话题。

翻开自己的公文包,拿出里面的资料文件。

“新一批的条例已经实放。阎老,放行吗?”

他不语。

……

“想请阎老,帮个忙。”

……

半年前,极致木香的院子,来了一位客人。

“你来这边这么多年,从来没开口请谁帮过忙。什么事,居然也会让你头疼。”

对方一笑。

“什么事都满不过您。不过也是,我现在的资历,在您几位面前,最好就别隐藏。”

“那你演戏也不一定。”,阎立不紧不慢地说,丝毫不在意眼前人的到访,“我不会看人,说事。”

“我知道这不应该,但……”

“你算是一直处在风口浪尖的人。”,话音未落,他直接打断对方,“这种东西,我想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说实话,我想提他。”

中年人抬眼。整体气质,沉静平稳,眼神虽然意境开阔,意气风发,但比他第一次见,还是老了很多。

“其他几位我很少接触,但您不一样。”,何靖磊道,“作为恩师,我想请您在这期间,至少留住他们几家人。”

阎立闻言笑笑,“何会长真是客气。这里谁都没资格当老师,我只是你的前辈。你在外面那套,没必要再用到我这儿。以你的能力,这种事你会处理,不应该找我。”

“但我要的程度,只有您能做到。”

“所以你就找我。”

何靖磊一笑。

“无论什么家族依存,处境,只能到这儿。等级制,他们的位置,也在最底。我说这些,您应该比我清楚。这场漩涡,谁也逃不了。这个圈子的风暴,霍家,排不上号。”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阎立点了根香,重新替换香炉,清理了里面的残灰。

“我想你应该清楚这是哪儿,你很感性。”

“知道这不属于您的职责范围。”,何靖磊低头,“所有责任,我担。”

“就怕你担不住。”

看了眼扫在桌面上的灰,他隔了一会儿。

“晚辈明白。我知道规矩。”

“你准备怎么支付代价?”

……

“阎老?”

旁侧人还在试探,阎立垂眼,诡谲一般,意味深长地明眸。

“爸。”

一边,年轻人欣喜地步入会客厅,一举手中的文件,一弹。

与他有关的人瞬间起身。

“审核批下来了?!”

老者面无表情,茶台外的一些人物,也一样起身,接过手,看了看。

“我就说,天秤,永远只会偏向我们这边。”

与老者近坐的几人都不说话。起身的人物中,突然有人道,“这是一个大局势。但它不单对我们,可以说对所有人都好,所以也别只想着自己。大家只有齐头并进,才不会有人有怨言。”

茶台上的人,顿时有人嗤笑。

“你这觉悟,很高。”

对方一顿,主位老者也不管自己身侧的人,如何制造诡谲尴尬的气氛,品了一口茶。

剩下的人立马闭嘴,大家还在相互传阅。

“但该处理的事,还是得处理。虽然和我们无关,但要这么一直乱下去也不行,上面已经知道了。”

老者放下茶杯,没理会谈话之外的安静,挑眼望向那个离自己很近的中年人。

“这种压乱,上面最多就是个问责,派个人下来协助调查,只是这种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不然你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放任不管。”

男人沉吟了一下。

老者看着他,一笑,垂眼,继续给他倒茶。

“事情是你处理的,这在你的职责范围内,我不方便说什么,但,我想你应该有应对办法,只是出了事,你要担全责。按理,这种低级置换,你不该参与。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男人看着他。

“老师。”

老者抬手,“送沈家一个顺水人情,只是一个面子借口,你和其他人的事,我不管,但我希望你,别把自己搭进去,你的能力,只为这种小事,不值得。但既然做了,就按你的想法来。”

男人点头。

“是。”

之后,门客离开,几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低眼看着楼下水榭。

“既然知道,您为什么不找他说这些?”

老者擦手,“他有他的想法,会反刺的人,不光一个团体内部,外部当然也不能留。占敌对的隐狼,畜生就是畜生,怎么能和猎人斗。这次,算沈家欠我们一个人情。”

“可我听说,有人把事情捅到上面。”

“再怎么往上,也跟我们无关。”,老者道,“我们只是旁观,蒋勇处理得很好,众矢之的,既然摸不清底,不如直接上去,刚好对方也送了个机会。这样,公然于众的事,对方就算再有影子,就得看,这影子有多大。”

“但他算是把自己推出去了。”

“那是他的选择。”,老者身侧的人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不能分辨,他需要给自己一个教训。”

“一只飞虫引起的漩涡,浪费了。”

有人道,“我听说,这次的蜉蝣,波纹好像不错。”

有老者就笑,“困兽犹斗,不也要露出自己的獠牙,獠牙再长,也不过如此。要知道,无论黑白,现在谁出,谁就是死,谁也没办法。水下,可不止一条鱼会咬饵,更何况是水面。一个普通人,对方要是聪明点,就好好掂量掂量,什么也做不了,就敢玩阶级论。那地方,可不是一家说了算。”

说着,对方扭头顺着视线,往下。

“但他还是冲动了点,卞明在这方面做得很好。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是不见血的。瓦解,才是最好的武器。这浑水,不好淌。”

“再不好淌,他也淌了。”,旁侧另一老者道,“如果你一味阻止,相反他还越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不管什么原因,让他去做,能进也能退,至于能走到什么地步,看他自己。别试图改变任何人。”

对方点头。

“要是成功,一石多鸟,谁都不会伤了和气,沈家还要谢谢我们。”

“谢不谢的,不好说,人不领情,你也没办法,别把话说太满。”

“不过沈家这些年,似乎安静了很多。”

“安不安静不重要。”,之前扰坏气氛的人就道,“有问题的话,沈家第二次背,他们家再下一次水,也不是不行。”

“你啊。”,窗前一老者转头嗤笑,“做人,还是得留一线。”

年轻人点头,“您说的是。”

“不过,关于那个吴家,听说他们还有个协会。有谁知道这事?”

众人身后立即有人回道,“这事不用知道,老一辈的人物,说个人,您几位一定有印象。”

“谁?”

“一个军官,姓张,另一个,姓霍。”

“那难怪。”,茶台左侧一老者,身边有人挑眉,“当年半道出的人物,有人提起来的。”

“但傍人上台。这世上不知道自己分寸的人多了,谦卑,都是装出来的。”,那引话的人道,“谁愿意一辈子低头活着。更何况,他一个军官,知道自己应该付出多少,这种反复横跳,让他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往上爬。结果,还是不长记性,一路躲在新月饭店背后,也不知道找了哪个靠山,在自以为是的地盘上,称王称霸,土贵族当上瘾了。看不到,他们之外的规则,到底由谁说了算。 ”

“你对这些事,好像很了解。”

众人听着,终于,一直没言语的老者厉声皱眉,气氛瞬间变化。

那人笑笑,“平时有人接触,多少知道一些。”

老者提醒,“那是你的事,没必要在这里一直说,我们也没必要知道。”

中年人瞬间脸色一白,低头。

“是。”

“那,蒋勇这边,金老要不要,让卞明敲打一下?”

“让他做自己想做的。”,说着,金一鸣继续望向楼下,“不用干预。”

对方点头,刚才被打压的中年人立马抓住机会。

“现在对边剩下的几家,全在几位范围。一切,都合理合规。”

“但听说还有个年轻人。”

“让他们自己处理。”

“是。”

胖子一醒,看到前排开车的人,吴邪坐在一边,两人被围了一车的伙计,神色凝重,都没说话。

他看了看,长吸一口气,坐直了。

“咋,闯祸了?那么乖?”

吴邪转头。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

胖子摸了摸脖子,活动一下,仰头。

“没有,不过,胖爷我怎么总能闻着一股烤肉的味儿?刚才发生什么?这是要去哪儿啊?”

吴邪看着前路,一扫驾驶座上的人,还有背后,想了想,还是简明概要地说一通。

“贰京,来了。”

胖子看了眼前座的司机,继续平静地靠在位置上,对于所有信息吐露,丝毫不惊讶。

“所以,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天真,你家事真多。原本我以为你三叔就已经不是东西了,没想到你二叔更厉害,那你现在怎么办?”

“先想办法和秀秀他们联系上。”

胖子好像还没清醒,嗯了一声,又看了眼围坐的几个伙计,摸着后脖颈,嘴里喃喃细语。

“联系。”

接着,他看他一眼。

“那,你有头绪吗?”

吴邪皱眉。

‘老子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两天没照镜子。但他估计,自己这会儿的表情,可以杀人。

胖子叹气。想起小哥,人下意识地握紧手力。

‘妈的,都给我撑住啊。’

忽然,电话响了。车里的人明显侧头,吴邪看了眼,转头丢给胖子。

金杯被贰京的人一路开往杭州,两人连夜回吴山居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线索。

按照约定,第二天胖子和他又回了趟老宅。伙计,没了大半。整个院子,异常安静。

没看到老爹还有奶奶,只见到几个工作人员,看到他点头,问完话,又各自离开。

老爹出来脸色很不好,胖子上去扶他。

吴邪说不出的滋味。

“怎么了?”

吴一穷道,“老二的事,可能要重翻。”

“重翻?”,他皱眉,“出了什么问题?”

老爹似乎很头疼,“不知道,好像是有新线索。”

胖子惊异,“不是二叔自己交代的?难道有事没说?”

“这件事,和老三有关。”

吴邪心脏一抽,胖子也愣住了。几个伙计跟保镖一样盯着他,吴邪抬眼看了一圈。

“老妈还有奶奶呢?”

吴一穷的眉,更紧。

“你妈那儿,也出了点事,不过应该能解决。她去陪你外公他们。”

吴邪一顿。老妈那边,他从小到大虽然接触不多,但多少了解一些。

老娘,其实应该属于下嫁,背景不错。虽然平时过年他也去,不过更多时间,他都在爷爷家。

“奶奶呢?”

“我请那位老先生,带她出去转转,这种事她不知道会好。”(奶奶喜欢的老头)

“那你?”

吴邪看着他,吴一穷笑笑。

“没事,这样我正好在家,也陪陪你妈,看家。”

老爹被停职,所有项目,全部移交。

“听说,你要去越南?”

吴一穷插话,吴邪收回思绪,一愣,很奇怪。

“谁告诉你的。”

“有人在越南见过老三。”,吴一穷也不解释,转眼望向一边,看了看几个一直跟着的伙计,“老二叫你去的,他应该有他的安排,正好,你也劝劝老三回来。”

他低头,“我试试。”

狗笼那儿,小满哥一直背坐,静看着,一个角落。

胖子瞄了一眼,也不理那只胖狗。

“那您这儿,现在也走不开啊。我们留下陪您。”

吴一穷摇头。

“我这儿没事,等事情调查清楚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说着,他再次看向吴邪。

“听你二叔的。”

想起贰京,吴邪看着面前的人,很久了,他一直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微微一笑,蹲下。

老爹一直坐在石阶上。

“我会的。”,他看着他,吴一穷也笑了。

“等了这么多年,至少现在有线索了。外面不比内地,什么事,和我通话。”

“好。”

说完,老爹再一次迟疑着,抬手,拍上他的肩。

“我有些朋友在那边,我给你他们的联系方式,也好,提前打一下招呼。”

他点头,胖子皱眉,吴邪很久没有这样酸涩的感觉,咬牙。

“您安排。”

之后,老爹起身去后院,吴邪最终,还是没等他回来。

转头看了眼几个伙计,出去,一个眼神,胖子和他直接开打,连拖带拽地拉进里屋锁起来,过程相当费劲,好在这两天火也堆够了。人是有一点年纪,但关节灵敏度还行,至少黑瞎子教的没丢。

但这个过程,他俩也没捞着好处,对方下手是真狠啊。

两人坐在门槛上,衣服零落悬空,耸耸鼻,胖子给他递纸,吴邪给他递酒。

嘶哈一声,哟字打头,吐掉嘴里的血,牙断了。活动活动手,吴邪道,“我去查点事,跟我走。”

胖子点头,一起身,两人骨节喀嚓响,扶着老腰和腿,找个地方换了身衣服,手机也换了。

知道贰京绝不止一个方式监控,那该隐蔽就隐蔽,逮到再说。

联系了一个同学,外面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以前没毕业时,吴邪也一度向往过,白领朝九晚五的工作,但那也只想想,一瞬间的想,老妈那边的背景,不会让他做这些。

当年的就业问题,属于几方大战,想着,人就叹气。

‘的确,那边,也好久没去看了。’

同学穿着制服,一路挤开人群,推门而进。今天外面下雨,他的公文包上全是水。

“你让我查的,我查了。”

早点铺里很吵,同学模样变了很多,他看着胖子点了点头,对于两人的伤,很意外。

吴邪摆手表示没事,出门不小心摔的,同学也将信将疑地点头。

“出境手续我已经帮你们办好。”

说着,吴邪接过手,对方又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

“到那边,你可以联系他,自己人,另外还有一件。”,同学凝眉,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的职级还达不到能调出这个案子的等级,这个案子现在由上面负责,我们没办法插手。”

吴邪回答,“我知道,你能帮我已经非常感谢,不过,当时的事,听说是你负责,你还记得多少。”

同学疑惑,“你是说?”

“我想知道,关于我二叔交上去的那片地,当时的情况。”

对方眼一亮,想了想。

“你不提,我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这里疑问很多,我记得你说,当时你下去过,里面是空的。这是我个人看法,如果是你,你会选择交上去?”

吴邪一愣,胖子瞬间明眼。

“所以哥们儿,你知道?”

同学摇头,“我不太清楚你二叔当时的想法。另外还有一点,整个队伍没问题,厂棚这些全部搭起,考古队在里面至少待了两个月,既然是空的,他们一下去,就应该把这件事上报,但他们没有,你要说他们没深入地下,那不可能。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什么猜测?”

同学说着,看了看四周,吴邪对他这反应说不出的疑惑。

“要是不方便就出去。”

同学摇头。

“不用,这里最好,我是怕别人听见。”

他招了招手,吴邪和胖子看他,弯下身凑近,以为他要说出多骇人听闻的消息,结果还没开始,一个电话直接打断。同学看了眼,急忙接了电话收拾东西。

“不好意思,我现在得赶紧回去,这个事情很特殊,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等我电话。”

说完,人火急火燎地跑了,只剩下两个莫名其妙的人。

胖子大小眼,脸一抽搐。

“他,说什么了?”

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吴邪思考他的话,的确,这里疑问很多,但他感觉,自己应该知道。

胖子出去接电话,人已经出去。收好出入证,吴邪起身扫码,和对方回了个谢谢,下次再聚。再转头时,胖子隔着门,呆看着他,淋着雨,微张下巴。

吴邪在里面疑惑,直到胖子放手,嘴唇颤抖。

白光一闪,轰然的雷鸣。

一阵刺骨的寒意,由下到上,他瞬间抬头,雨幕倾下,雷声不在。

有人看着窗外雨点拍打的的树枝,一直抱手。

“只要最后这个年轻人一走,通告就下。”

身后工作人员点头,“这是让他们上名单?”

“不用,挂个名而已,家都没了,人也关着,在这儿说不好,但在那儿,是死是活还不一定,算什么名单人物。”

“那,他们要是再回来?”

对方抬眼,“那地方,没人出得来。”

电话一侧,白噪音有去无回。

河内机场外,杨好和刘丧已经碰头,但没见到其他人。他们查过记录,人是上飞机的,空姐也看到他们出了机场。

杨好打不通电话,头皮都快抓破。

“妈的,中邪了。”

刘丧隔着人群,不敢走入其中。那阵轻得不能再轻的心跳时不时靠近,让他抓不住方向。

它,就在周围。

之前降落的时候没有,唯独这一次。

而这个心跳,好像他之前,听到过,或者说接触过,类似的。

如果不是人为,那根本不是,活人的心跳。

想起那桩命案,刘丧忽地浑身发麻,望向四周。

死状,在敲打他的神经。他想起一个人,正疑惑着,一只手从背后抬起,一把按住他,吓他一跳。

秀秀皱眉,白蛇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万缓缓举手。

“要不,先报警?”

“报个屁。”,王盟顶着一头的油,“快递安检都没查出来,你指望警察?”

苏万道,“可我们现在没救兵了,这算刑事案件,还是需要警察叔叔出面吧。”

王盟想了想,看了看秀秀,把电话递给苏万,“喏,那你来?”

苏万接过电话,“在没有信号的地方,紧急求救电话是可以打的。”

他一直碎碎念,皱眉听着语音里的声音,很久之后,卫星电话依旧没有放下。

“喂!”

王盟有些不耐烦了,一下飞机,人都没见到,一个当地人带着他们瞎转,全被困在一个收费站,现在连只鸟都看不到。

秀秀扭头看向苏万,苏万抬眼,脸色苍白。

“怎么样?打通了吗?”

不怕他现在已经成年,很高一个。那声音,居然还像个孩子一般,止不住地颤抖。

“秀姐……我们,完了。”

“会长。”

张日山下车,来者恭敬引导,缓步跨入一处古老肃静的建筑园林。

“张会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张日山道,“不过我想不到,在座各位想见我的原因。我们,应该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张会长客气。”,老者微笑着,语气缓慢又平静。

“请。”

旁侧侍者抬手,餐具奉上,但他并没有多余动作。

老者气质儒雅端正,一举一动间,不失风度,看着他,仿佛在静视什么。

“这次请张会长过来。我想张会长应该听说了吴家的事。”,有人道,“吴家二爷入狱,这件事的起因,不知道张会长,有没有了解。”

张日山平静看着,“那是他们吴家的事,我不过问。”

对方浅笑,神态温和。

“我们对九门并不了解,但也听说过很多关于你们的事。九门,一直都是一个很严密的地方,这种老手艺人,按理,行里的规矩,都应该明白。只是严密的,又怎么只有九门。你们老一辈,最不喜欢别人的筷子,插进不该插的碗里。我们也一样。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大家看好自己的一片地,想扩张,我们能理解。但冒险,也要个有个度,你们不喜欢的事,我们也不喜欢。吴家二爷的事,我想只是其一,另一个,找你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两者有脱不开的关系。不知道张会长,知不知道原因。”

“如果关于九门,我想各位谈错了地方。”,张日山道,“有事,可以直接去新月饭店,我一直都在。”

说着,起身走到门边,另一侧的老者立即扬声,打断他即将离开的准备。

“这么多年,不管哪一行,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出什么事,谁也不能动新月饭店,这个规矩,不单只是对九门有用,对外,也一样,张会长不会不知道原因。”

“老倪。”,儒雅老者提醒,“注意态度。”

此时桌上又有人插话。

“新月饭店,对外倚仗的,从来不是九门,也不是你的佛爷,而是尹家。但尹家,其实也算不上倚仗,至于它背后的故事,这里我们不知道渊源,就算你,也不一定知道,所以我们不做评判。但这件事和九门有关,新月饭店搭边,那么话,就不能在新月饭店说。做人做事,要有个理,那不是九门的庇护所。张会长作为现任九门协会会长,排开新月,我们当然要在外谈。但排开新月,并不意味着谁想闹事。只是,我们大家都需要划清界限,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张会长的作用,只需要知道这件事的过程。”

张日山没转头,平静道,“听这意思,诸位是找我,要说法。”

“说法谈不上,我们要的很简单。”,对方道,“希望吴家把偷走的东西,送回来,如果送不回,我们只有按自己的方式处理,张会长,你觉得怎么样?”

张日山道,“这些年,我没怎么管九门的事,但也不代表完全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些,怎么证明,是协会里的人。吴家三爷,不在场,各位也要理解,我会怀疑的态度。”

儒雅老者就笑,“既然张会长知道,那事情就好处理,会怀疑,是肯定的。但如果我们没有证据,也不会请张会长来这儿,有商有量。先不说吴家二爷,吴三省这些年,一直活跃在边境,上次见他,是在三个月前,这段监控,我想,足以说明问题。”

说着,房间一黑,张日山转眼看向一边,整个过程,非常平静,边上侍者,再次做出请。

“所以,他偷了东西?”

另一老者道,“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起先,我们以为,这很可能是意外。”,有人解释,“所以我们也一直在等,想他应该会把东西还回来,结果他回国了,也没上交,相反一直在躲,而且第一时间也没有回吴家,我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之后我们问过老太太,老太太没见过,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搜索,但人已经静默,那一刻我们才明白,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打算返还。吴家也算这一行的老家族,我们留着面子,没有将这件事情公开,也怕老太太受刺激。但这件事,不单是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很大,当然,这些我们都可以不追究,现在只要他把东西还回来,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什么东西?”,张日山问。

“抱歉,这个我们不能说,你只需要知道,物品属于一级。”,有老者道,“东西一直流落在境外,黑市拍卖我们下了功夫,上面也一直在关注,现在就等着,把它送回研究院。”

张日山沉默。

“另外还有件事。”

说着,对方调出一段截图的电话记录,和卫星图。

“这是系统部门,根据卫星信号查到的,最后一次,和吴三省有关的行踪。两人通过电话,虽然是虚拟,但当时已经锁定来源。加上,吴家二爷后来的事,这件事情影响很大。”

“那你们应该找吴二白。”

对边就笑,“吴二白,已经有人在查。但也希望,张会长,能够配合。”

张日山不语。

老者一笑,整理一下腿上的餐巾,“当然我们也会想一切办法,尽量争取。”

“这件事我会处理。”

说着,张日山走了几步侧头。

“方便把这些东西给我拷贝一份。”

“那不能。”,对边意味深长地摇头,“这些东西,归属,我们说了不算。”

张日山看他,一笑。

“多谢。”

砰一声,有人拍桌。

“哼哼,开始明牌吗?真是,好大一张网。”

霍家,年纪稍大的几位长辈围坐,有人愤懑。霍玲端坐在那里,静看不语。

“现在怎么办?”

“九门,如果不算新月,剩下的,就只有吴解霍三家。不是说,一切都结束了吗?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以前有人在,还有人压着,其他的可以不发话,现在能压制的没了,下面的人,能有多乱,就有多乱,谁都想没事踩一脚。”

“这就叫,一处云下一处天。”

“但九门已经算小透明了。”

“你觉得我们透明吗?”,有人问,“这一行,但凡做过,就有参与,我们,不算透明。”

“这么多年的淡化,说到底都是一个家族,所有人荣辱与共,谁都逃不了,当年格尔木,霍家,不也没办法。”

“那这次,算谁的?”

“那还用问,吴家拉下的水,我们都要担。”

旁侧人一听,转眼看向霍玲,霍玲凝眉。打断谈话,处理完后续,遣散来客,对方再次走回她身边。

“不知道是谁出手,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有机会,只是现在,要保所有人。”

“吴家小三爷出境,应该是早晚的事。”,女孩道,“但秀秀小姐。”

霍玲闭眼。

“那是她自己的事。”

“那,解家……”

她没说话,两个女孩了然,点头,转身退出。

人一走,转眼望向一侧。香案上,余光未烬,老太太的灵位,香火不断。

霍玲敛眸,忽然想到什么,秀眉微蹙。

“现在才来,不觉得晚吗?”

冷刃抵上秀颈,她还是无动于衷。

“我没想到,你也在。”

……

潮湿冰冷的环境,坎肩睁开眼就是一片巨大的空间,他被关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铁笼中,周围隐隐约约的黑暗,他已经记不得是多久了。没人送食,他也感觉不到饥饿,主要是恐惧和崩溃,占据了他全部的神经。

四周的角落,一直伴有阴异骇人的哭声。那怪物,一直在。

“That's a thief.”(那就是一个小偷!)

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响,坎肩惊恐地趴缩在铁笼角落,那个东西又来了。

它抓他的铁笼。

“我——我说了。你说的,我听不懂。”

贴面的两个黑孔,没有具体五官,一直在嗅他的气息,24小时不间断地绕笼。那张光滑肉色的畸形巨脸,时不时疯了一般地贴近,他被关在伸手就能够到的笼子里,这里没有人管他。

“有,有人吗!有人吗?”

人,一缩再缩。然而每一次的呼唤,都没有回应。

坎肩无法回避地闭眼,抓着笼子大哭。

终于,再一次。奇长的指甲,卷曲,抓握着他的脚踝。里面,白骨凛然。

“He lied to me. He lied to me! He stole what I was looking at in that grave. He lied to me! You're like him.I can feel him in you. I met his father. It's the whole family. I want to find what I lost. If I don't, they're going to kill me. I'm going to die, but it not my fault. If I 'm gonna die,I want it to be him, not me...”(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偷走了我在那个墓里看的东西,他欺骗了我!你和他是一类人,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他的气息,我见过他的父亲,他们一家人都是这样。我要找回我丢的东西,如果找不回,他们会杀了我,我就会死,但那不是我的错。如果要死,我希望是他,不是我……)

坎肩崩溃踢踹,不知道多少次的嘶哑呼救。

虽然胆小,但他还从来没有这样,比下墓还要恐惧一件事物本身。

要疯了。

“老——老板!!!”

与此同时,杭州西湖畔,有人锁定西冷印舍旁的一家古董铺。

他看了眼,重新走回车边,恭敬敲窗。

“Sir。”

车窗缓降,一张脸在路灯下照得格外昏黄。

胖子在收东西,吴邪靠在躺椅上,不开灯,看着一边的窗外出神。

带好他们的装备,等一下必须马上出发。

“怎么?抑郁了?”

他在等电话,但刚才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再也等不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难得有种被什么包围戏耍的无力感。

他想不通。胖子坐在边上碎碎念,杨好和他们取得了联系,秀秀失联,趁现在还不算太晚。

另外小哥的装备,也要带上。

看着那个黑色背包,想起几人最后一次见面,他已经坐不住。

‘这次,是我失误。我倒退了,我居然,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正想着,胖子拍拍他,示意准备一下。

目光扫向柜子后的床,神经反应一般,浑身一震,寒毛顿时炸立!

他从躺椅上弹起,往后退,吓胖子一跳。

“咋啦?”

梦境一闪,那张脸,那个只有半截的影子,吴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

胖子也被他的反应,弄得一脸懵。

“天真,你咋了?”

话音未落,忽地手机一响,吓两人一跳。

“天真,换个铃声吧。”,胖子拍着胸脯,脸都白了。

吴邪皱眉,“老子铃声不是你换的。”

两人摸摸抽痛的胸口。看了眼时间,铃声响了三秒,直接停音。

“大半夜的,他妈谁给你打电话?”

“也许是……”

“你那同学?”

两人对视,吴邪走过去拿起来,停了一会儿,点亮屏幕,蓝光反射在脸上,此刻的他显得格外镇定,直到看到那则乱码的信息,恍如那次,胖子因为□□,在悬崖上远离他那般,心一提,肾上腺素直接冲头,同时汗毛再次炸起,一口血喷出。

“天真,你丫!”

勒掉嘴边的血,捂住抽痛的胸口,吴邪的笑,开始肆意癫狂。

胖子一把夺过手机,还没来得及看,图片连带着他的手机,直接黑屏。

“卧槽!”

‘终于,对方终于露头了。’

如果没有头绪,线索,会在细节里。

“天真!”

黑眼镜盘腿在哪里坐着,难得,他也会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在那里画饼。

他感觉,那应该是一具干尸,但对方一双枯黄怪异的长手,又会是什么品种。

刘备?这臂长不止过膝了吧?

“该你了。(越南语)”

对方提醒,他一手杵着,在方格上画了一个×。

墨镜之下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光影边缘的那只黄铜箱上。

‘哒哒!’

对方用木棍敲击地面再度提醒,黑眼镜继续画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结束这段,自己脑子抽了的配合,他也是疯了,居然会坐在这里,安静待了四五个小时。

感觉在带个孩子。他讨厌带孩子。

“诶。”

这回换他提醒。

“该你了。”

对方似乎是在思考,那个坐在光影边缘的影子,他一直看不清,感觉那里什么也没有,但又好像什么都有。它应该,本身就是那片黑暗,但进不了光圈,一双手从黑暗里凭空长出,和长神仙还不一样,他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那箱子是在的。

他很想把那东西抢回来。现在,箱子有实体。这里的一切都不符合常理。那是他的心结。

“诶。”,他道,“那箱子,不能给我看?”

“你什么时候赢了,什么时候给你。”

他挑眉。

“别分心。你,要输了。”

解雨臣睁开眼。空旷的环境,**滋生。四通八达的地下水,七八个管道口对着他。里面黑洞洞的,直径大得吓人。

看上去,像某个排水系统,但应该不是。

水太冷了,他还有知觉,应该还可以撑一段时间。他听得到声音,但这里除他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铁索、尖刺,穿透他的身体,伤口外翻。水里的活物,他看不见。

终于,窸窸窣窣地一阵响,有人拿着一串钥匙,开门。

门很重,钥匙估计有上千把。但那扇门,常人,不可能打得开。

对方背手而站,笔挺的身形,绝对当过兵。

他回头,无力笑笑。

“这儿待过的人不多。”,对方低眼看他,“你是第七个。我不想这么做,但没办法。”

解雨臣不答。

很快,静默之下,光影交界处,有人居高,踏暗而来,笔直矗立。

“你有人来了。但,不是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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