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又是一杯无法拒绝的牛奶，女孩用它教的方法将牛奶转移到床底，那里有提前藏进去的杯子，容量刚刚好。
“行了，快睡吧，这东西我帮你处理掉，明天我们进行空间实操，找个人少的地方进行。”
系统此刻带了一天小孩，早就心力憔悴，巴不得小祖宗快休息呢。
长怜卿抱着被子思索：“人少的地方？我好像记得姐姐的院子人最少，花木繁茂、荣翠长青，每每过秋还能吃到柿子。”
“就是有棵讨厌的银杏树，我要拔了它。”
她皱起眉毛，紧攥拳头，难得对某个事物表达如此强烈的厌恶，还是在距离相当近的家宅内。
“为什么？”
“因为绿色的毒药，让姐姐变得枯萎，身上会散发非常非常难闻的气味！”
它大体听懂了内情，还是直接驳回道，“不行，弄出太大动静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就不能瞒着其他人学习，到时候你只能把药当饭吃，看管也会更严格。”
“不行吗？可是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为什么要让我回到之前呢？”她茫然地捏着梳篦，精雕细琢的樱桃木抱一团点翠，朦胧的记忆中掠过火光。
“这就是大人的权衡了，等你学完所有课程，我保证没人能强迫你回到那种生活。”
系统发出两声类似拍胸的闷响，语气分外得意。
“所以你要听我的话，不然就要变成一团浑浑噩噩、外焦里焦的棉花糖了。”
长怜卿的关注点全在后者，前置词一个都听不进去，“棉花糖是什么？好吃吗？”
“好吃的，作为你听话的奖励，我教你把这杯牛奶改成棉花糖。”
“好哦。”
好奇宝宝先抬头看一眼屏风，确认外面没动静，再钻进被窝里盖住脑袋，眼前从黑暗中跃出的半透明电子板吓了她一大跳。
“啊！”她连忙捂住嘴巴，闭上眼仔细辨认门外的脚步声，时轻时重，接近又渐渐远离，显然是不曾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
女孩松一口气，睁眼戳戳面前的方形板，甚至试图张嘴咬下去，“这是什么呀？不像画布也不像书，还会发光，难道狗狗老师是萤火虫变成的精怪吗？”
“都说了不准叫我狗。”系统反驳的声音明显变得有气无力，半晌才解释道，“这叫系统面板，只有你能看到，我给你开通了扫描改字的权限，现在点击牛奶下面的字体，我教你写这几个字。”
“哦！”
所谓的“教”其实只是分出一块屏来投影棉花糖的模样，至于生产方式，系统非常明智地拒绝告诉她，以防止不可控事件发生。
长怜卿用帕子捧着棉花糖，尽量不弄脏自己，然后满脸兴奋地研究起系统面板，把云朵抛在脑后，“好神奇，这个有其它功能吗？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有，明天再研究，你该睡觉了。”
残忍的系统大人剥夺了小孩子的玩具，并且带走了棉花糖奖励，理由是刷牙后不能再吃糖分高的甜点心。
“坏狗狗坏狗狗！”
床上闹腾的被子团终究躲不过困意，累了就倒头一滚，抱着梳篦很是不服气地睡过去了。
门外隐隐约约响起低语，男性的嗓音透露着沙哑，似乎并不是因为缺水导致的。
凌晨四点将近，基地的办公室还有两间灯火明亮。
相对宁静的房间与寻常办公室毫无区别，也许一尘不染的摆设比门牌更有辨识度。
主人没有留下喜好的习惯，但他的朋友好心地帮忙补全了这点。
“扶玉～亲爱的～晚上好。”
微冷的山风送来一声问候，从窗外挤进来的家伙撩开帘子，脱掉高跟，摘下花枝放进空花瓶中，转身赤足坐到实木桌面上，用漂亮的笑容观摩朋友的忙碌。
“离火，下次记得走门。”
他平淡的语气似乎并不在意这种小事，双眼紧盯着手下雕琢的球体，晶莹剔透、盈润饱满，既有水的灵动，也具备寒风的温度。
女人挑眉戳戳他翘起的发旋，把玩着宛若羊脂白玉的软丝，“从不走门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她悠闲地晃着腿解释道：“我刚刚去你宿舍找你，没想到你不在，看了水镜才找到你的位置。”
“你身上有很重的银杏果味，又去帮人类加固封印了？”扶玉以疑问句表达事实，头也不抬地继续推测，“一身臭，怪不得不想用水镜。”
“喂！你这个人机！宁愿跟我一起挨熏都不知道帮我吹一下！”美丽的精怪气呼呼地用力拽手中的发丝，奈何他完全没有痛觉，根本不在乎。
“稍等，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什么时候厌弃他，如果决定不再干涉他的命运，记得提前通知我，出于对患者的了解，我需要尽早制定新的医疗方案。”
他的言谈不像医生，反而像是对工作毫无兴趣、假借工作之名打探同事八卦。
离火莞尔一笑：“呵，谁知道呢，有趣的灵魂就像一颗多汁的果子，在吮吸下一口之前，你永远不知入口的是腻味还是香甜。”
“有时我的确很羡慕你的随心所欲。”
她歪头注视眼前尽显疲态的清风，桌面上，刀锋下，一个小小的水晶肺正吞吐水汽，修筑柔软的薄膜。
精灵嗔怪地眨眨眼回答道：“别这么说，我还羡慕你的兄弟姐妹多呢。”
“也没剩多少了，如果不是你愿意庇护我，我大概也会成为被遗忘的其中之一。”
他没有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仿佛那缕风从过去奔向未来，也可以原路返回。
离火颔首，若有所思地念叨，“唔，你不仅是人机，还是限定版卡皮巴拉人机，这种活着也好，死了也行的精神状态实在太精彩啦！”
她伸手揉乱那头整齐的长发，嘻嘻笑着说，“学医是这样的啦，你就没想过学点别的？用你勤劳的双手和智慧的大脑吃饭啊。”
扶玉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道：“谢谢，不过除了做医生，我没有其它获取食物的途径，像我这种不起眼的精怪，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融入人类社会，在严苛的道路上摸爬滚打。”
“唉～好孩子，放心，有我和小柳枝在，没有不长眼的敢来吃掉你。”女人咧开嘴，微微俯身，表情浮夸地逗他，“要是真有人想把你当成小点心吃掉，就大喊“伟大的离火女士快救我”，我就会立刻出现哦～”
他冷漠的外壳皲裂出难以言喻的缺口，几乎无法控制面部抽搐，“……如果真的要喊，我觉得还是被吃掉更能保全最后的体面。”
“另外，制作“人工肺泡”的水不够了，麻烦你有空补上。”
糟糕的、狼狈的话题转移，他祈求赶紧把自己从这牢笼里解脱。
她毫不在意地翘起腿，垂眸欣赏新的蓝色指甲，“嗯哼～这么着急赶工，小琛情又把人工肺泡用爆了几个？”
白发医生面容变得严肃，抬头看着她回答道，“一天一个，原本计划三天一个，考虑到高原环境复杂，我改良了水压，没想到短短半个月就要用光了。”
“这么快？”离火侧目瞥一眼花瓶，挥手唤出水镜，从倒映的金色树状图中仔细观摩，“还好，树体化和纤维化都维持原样，找到原因了吗？”
“她说：是高原的沙尘让肺泡的消耗速度变快，身体没有明显异常。”
扶玉紧皱眉头，依然持怀疑态度，“有岩石的地方不会有沙尘暴，我考虑过这一点，看来情况比我们预想中的要复杂。”
“啧，我抽空去一趟，你快点做，不介意我在这儿眯一会儿吧？”她说着就自顾自往沙发边走，衣服一件件落到地板上，最后打个响指就换成睡裙，眼罩毛毯耳塞小枕头一个不落。
他还未开口就已经看到她睡下了，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办？
“柳杈等会儿要来拿资料，我会给他放门口的。”
不多会儿，门外的脚步声渐响，几句喃喃隔着门板也躲不过风的耳朵。
“别开门？什么意思？这家伙难不成也学银花搞恶作剧？”
柳杈毫无防备地推开门，被扑面而来的臭气熏得狂翻白眼，边捂住口鼻边疯狂逃窜干呕。
“我草谁拉里面了？！我呕——！”
“离火刚为长晏清加固封印，身上都是银杏果味，我会帮她清除这些，别叫人再过来了。”
扶玉遥遥送来几句话，门顺着风“咔哒”关闭，也隔绝了可怕的气味蔓延。
罪魁祸首正一无所知地睡美容觉，耳塞一戴与世无争，纷纷扰扰全都退散。
“下次这种事能不能写在纸上！？”他狠狠给了门几脚，把便签撕碎丢进垃圾桶，然后气急败坏地带着资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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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棉花糖、跳跳糖、藏在被子里的粉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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