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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离开以前

云桦重新来到十四层,医生跟在她身边,打开病房门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云桦原本没理解那一眼的意思,却在看清病床上的岑旭湖时,全明白了。

病床两边架着硕大的机器,好像两堵即将并拢的墙,留下的一线空间只能够通过一缕风。

岑旭湖就躺在那窄窄的一道缝隙里,从机器上延伸出的线路包裹住她的大脑和身体,它们看上去像是粗细不一的管道,正在抽干岑旭湖的生命。

机器的监视屏上数字一片赤红,曲线没什么起伏。云桦看不懂,心脏沉到了无名深渊。

她像看救命稻草般看向身旁的医生,主治医生的眼神悲悯苍凉,他开口要说话,云桦已经等不及走进去了。

越靠近病床上的岑旭湖,越能明白情况有多糟糕。

岑旭湖整张脸毫无血色,紧紧闭着的双眼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她躺在那里,就像已经……

云桦伸出手想碰碰她,甚至不知道手指落到何处才不会弄伤她。

怎么会这样?

云桦懵了。

在回国的这三十多个小时,她一遍遍刷新着各个社交软件上的视频和图片。

心里既恨他们丝毫不顾忌当事人的**和情绪,竟然堂而皇之地将她的难堪屈辱发到网络上供人谈论围观。

一边却又感激他们,让自己看到了那个时候的岑旭湖。

她强忍着恐惧,逼自己看清楚最致命的瞬间,经过反复判断后,她确定王三捅向岑旭湖的只是一刀。

那一刀捅在胃部。

当她把视频放大截图发给自己的医学朋友后,对方言之凿凿地告诉她,只要不是失血过多,就没事。

在联系不上岑旭湖的三十多个小时,她就是靠着这句没事撑下来的。

可是为什么结果会这么严重?

医生走上前,和云桦一起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岑旭湖,他的胸牌上显示是脑科主任。

身为全国顶级的脑科专家,他经手的病人不计其数,疑难怪症也不是没接触过,但万变不离其宗,抽丝剥茧总能理清楚病理对症下药。

可岑旭湖太奇怪。

“病人的刀伤基本无碍,按理说因失血和伤口引发的昏迷一般都会在救治当天清醒,但是当晚病人一直没醒。考虑到情况特殊,我们立刻给她做了全面检查,然后就发现病人的脑部出现了异常病变。”

医生拿出岑旭湖的脑部拍片,这张片子异常到云桦一个完全不懂医学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出不对。

“肿瘤也好,癌变也好,都是有形的黑影,我们可以根据位置形状判断严重程度。但是你可以看到,这块,”医生指着片子的两个地方,“海马区和部分颞叶,这两块简单来说主要负责短长期记忆储存。”

那里一片透明。

云桦不明所以,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体系,她只觉得惊悚。

“……空了?”

医生纠正她的说法,“是异常胀大。”

原本的海马区和部分颞叶异常胀大后会挤压到大脑附近功能区,看起来就像是大脑空了一块。

“我不明白……您先告诉我,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问题,其实医生也很想知道。

岑旭湖的脑部病变量级大速度快,放眼整个世界都没有先例,医院专家组只能根据她的躯体反应做应对措施。

她一直不醒,越来越虚弱,所以医院才给她架上了昂贵的维生系统。

“根据病变速度和她的身体状况,我的判断是最多只能撑半个月,所以还是请家属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云桦的眼泪唰地掉落下来,她拽住床尾的栏杆,但是手在颤抖,身体也在发抖,她控制不住自己摔倒在地上。

沉默的病房里只能听到仪器运转的“滴滴”声,病床上的岑旭湖对眼泪毫无反应。

李良对医生点点头,小声说:“您先忙吧。”

医生离开了。

云桦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

李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病床上的岑旭湖和恸哭的云桦。

他见多了这样的绝望场面。

更惨烈的,更悲痛的,他都曾置身其中。

就像经验丰富的医生早已经看淡生死,他也能平静地面对一切罪恶不堪与痛苦。

他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一个这么年轻的学生要经历如此坎坷磨难的人生?

氢大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就送来了岑旭湖的全部资料,里面甚至还夹杂着她的成绩单。

她今年大二,入学至今一年零两个月,两次期末考试成绩都在系里排名前五。

她的班长说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图书馆学习。

是个非常努力的孩子。

李良走出病房,站在走廊的窗边向外看。

窗外天蓝得像片静湖,几片絮絮浮云挂在天际,自在悠然地笼罩着这片人间,一切都开阔而明朗。

可是向下看,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冲出医院,救护车驶离的方向,蝼蚁般的人们正拖着一身疾病走进来。他们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还有正值青春的少年。

地面上的是一个个逼仄的人生。

人类太渺小了,无论是突如其来的灾难,还是不可避免的疾病,都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

那又怎么样呢,日子还得过下去。

李良回头看见病房里的云桦趴在岑旭湖床边,他担心出事,便走进去。

云桦听见声音,抬起一双红肿的眼。

“用最好的设备和最贵的药吧,我要我妹妹活着。”

*

天色原本晴朗,一阵大风过后,竟渐渐阴沉下来。

岑旭湖坐在窗边,一滴雨落到她胳膊,凉凉的。

她把弟弟从河边采来的野花插进瓶里,将小瓶子伸到窗外,细密的雨点立刻打湿了花瓣,一片小小的粉色花瓣落到她手心。

她想到了云桦。

高二那年,校园里枯了好多年的其欢树突然开花,大片大片的粉蓝花朵在阳光下张扬,美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岑老师把落地的花瓣捡回去晒干,给每个学生发一片。

她站在讲台上拈起一片花,对台下的学生们说,生命的力量远远超出我们想象,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大家都不能放弃自己,只要坚定地走下去,沿途都是奇迹。

等到满树花朵全部凋谢的时候,乡里来了一个刚毕业不久的研究生。

这个人就是云桦。

她说自己迷路了,让岑旭湖请她吃饭。

岑旭湖以为她是人贩子,因为她全身上下连件行李都没有,只是手里捏着一朵小花慢悠悠地转。

不见外。

不像个正经人。

但校长很喜欢她,因为云桦是氢大数学系的研究生,学校里刚走了一个老师,这会儿正缺高材生呢。

于是岑旭湖便留下了她,她也不怎么客气,笑眯眯地答应了,还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鲜花种子送给岑旭湖。

“见面礼。”她说。

岑旭湖把种子种在自己的宿舍窗边,三个月后满室茉莉花香。娇嫩雪白的小花朵,却意外的好养活。

整个高三岑旭湖在这股茉莉花香的陪伴中度过的。

后来才知道,原来云桦是来这个偏僻荒芜的地方了结自己的。

她不愿死的太孤寂,而茉莉花以血肉作肥料,能开得极旺盛。

岑旭湖想云桦了。

她把那片小小花瓣合在掌心,喃喃了一句怎么忽然下雨了。

“姐姐!”厨房里响起弟弟雀跃的声音,“吃饭啦。”

厨房里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岑旭湖走进去,看到灶台上摆着盛好的三盘炒菜,每道菜色香味俱全。

弟弟边盛米饭,边看着她得意地笑,“怎么样,我就说我可以吧。”

岑旭湖惊讶极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刚才弟弟死活不让她进厨房,非说要给她露一手。

“不然姐姐以为我这九年是怎么过的?”弟弟说。

岑旭湖看着他小小的个子在厨房里跑来转去,心里不禁有点心疼,他也没比灶台高多少。

等到三菜一汤端上饭桌,弟弟亮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快尝尝。”

岑旭湖夹了一筷子菜,不得不说,弟弟的手艺很惊艳。

“真厉害。”她夸他。

看她喜欢,弟弟忙不迭地给她夹菜,一顿饭吃得岑旭湖几乎站不起来。反观弟弟,他面前的菜似乎没动几下。

“你怎么没吃多少?”

“看姐姐吃,我就很开心啦。”

“是因为你不需要吃饭吗?”岑旭湖冷不丁地发问。

“啊?”弟弟收拾碗筷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她。

岑旭湖其实不忍心伤害他,但她真的很想知道,此刻弟弟算什么。人?还是鬼?

弟弟眨巴眨巴眼睛,“我需要吃饭的,也需要睡觉,受伤了会疼,下雨了会回家,是个人。”

“哦。”岑旭湖点点头。那现在的她应该也算是个人?

她跟着弟弟走向厨房,和他一起刷碗。

时间好像回到了九年前,那两个人不在家的时候,弟弟和她便会一起边聊天边做家务。

“这里九年都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姐姐!”弟弟伸出沾满肥皂泡的手指着她。

“我不算。”

“有什么奇怪的呢,我喜欢这样。”弟弟说,“就算有其他人来了我也会把他们赶走的。”

“为什么?”

弟弟停下洗碗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她,“姐姐,人心很小的,如果你的心里装了其他人,我就会消失。”

“那么你现在是在我心里吗?”

岑旭湖同样停下来,认真地等着他的回答。

弟弟笑了,继而抿唇,“我当然是在姐姐心里!但是这里不在姐姐心中。”

“那么这里是哪里?”

答案呼之欲出,岑旭湖有些紧张。

“是我死后又活着的世界。”弟弟拉住她的手。

“为什么你能活过来?”

“因为你。”

“我?”岑旭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弟弟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岑旭湖薄薄的皮肤下脉搏跳动的有力。

这个来自心脏的力量既游走在她身体的四面八方,又能打破身体的桎梏,穿透时空的界限,让亡者回魂,重入生门。

“姐姐的心没有一刻不在想我,所以我活过来了。”

岑旭湖没太理清楚他话里的逻辑。

弟弟的话不符合她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如果她以前多看过几本小说或者玄幻电视剧,或许会如他所说,相信人心的力量。

可是岑旭湖是个整天和数字打交道的理科生,她偏科非常严重,沾上需要想象力和情绪感知的阅读理解就完蛋。

哪怕备考时付出了大半时间,高考语文成绩还是把她的总分往下拉了一大截,为此岑秀还拉着她给语文老师送了一箱牛奶。

一老一少给语文老师鞠躬道歉,“对不起,孩子实在没有这个天分,让您这么多年的苦心白费了。”

岑旭湖没有一丁点浪漫主义细胞。

她不相信弟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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