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毒.警的工作最难的就是人赃俱获,大多数经验老到的毒.贩和毒.品会分开,他们会活得像个正常人,这个你们都很清楚。所以,这种情况导致了缉.毒.警的每一次行动都必须是一击必中,因为能够同时获得证据和捕获罪犯的机会少之又少,而我方失败之后对方会加倍谨慎,他们吸取教训的速度永远快过我们。所以缉.毒.警的行动都像一场场高烧一样,烧得生生死死,但结果却可以焕然一新,若烧不到意识全无,迎来的就是更加强大的痊愈。”
“低烧之所以会让人更痛苦,是因为那是温度上升的过程,长期低烧像种储备,一边内耗一边随时准备发展成高烧。这就是我们这次行动名称的来源。”
“我们将这次大型围剿行动命名为「低烧」计划。我们将为他们备一场盛大而漫长的低烧,直至燃烧殆尽。”
“参与计划的所有成员为未出现在大型活动中的优秀新兵,也就是在坐的各位。你们将在警队中除名,伪造警队历史,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属于任何一个中队。你们属于「低烧」计划。”
“你们将有一半的潜入位和一半的后方队员。潜入队员的成分这么高,是因为这一场低烧,我们要烧到他们的每一个角落。「低烧」将会至少维持一年,期间不得与任何亲友联系,一旦被发现,做一等军过处理,希望你们分清家国孰重。”
“在行动过程中,你们是单个的个体,非紧急情况严禁通讯。我们会规定好特定的通讯标志,作为集合、协作、逃离、牺牲等标志,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记住并遵守。在行动过程中,全权保持理性和高度的警惕,如有队友不幸牺牲或有你们要亲手杀死队友这样的情况发生,希望你们能一切以大局为重。整个「低烧」计划以任务完成为唯一目标,不择手段,希望每一个加入「低烧」计划的成员,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
郭文韬猛地睁开了眼睛。
脑海中郎东哲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冷静又无情。
「我们将为他们备一场盛大而漫长的低烧,直至燃烧殆尽。」
头顶上是宿舍的天花板,墙角结了蛛网,路灯隐隐的光从窗帘缝里打进来,正好落在颤抖的蛛网上。每一个特警的夜视力都经过训练,郭文韬看得一清二楚。
该抽时间打理了。
半夜的警区宿舍很静,隐约有巡逻兵踏步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新兵,因为还按着规定走着正步。
郭文韬忽然想起有一次唐九洲值夜班的时候抱着枪睡着了,邵明明养了三年的猫跑出去了没给拦住,邵明明急得大哭,坐在地上又蹬腿又打滚,这是郭文韬这辈子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哭得这么惨。后来大晚上就谁也不睡觉了,郎东哲带头举着用来勘察地下的警用探照灯一整队人给邵明明找猫。后来找到了,躲在阴沟里,探照灯直射下一双眼睛都还是乌溜的。然后八个特警就坐在阴沟边轮流抱猫,你摸一下他亲一口,那时候邵明明还嫌王春彧脏,说阴沟里躲过的猫也要亲,王春彧搂着猫说咱吃过的泥还少吗。
郭文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笑。
后来郭文韬问过邵明明,说腿断了半条都能笑,一只猫丢了为什么要哭成那样。邵明明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
“如果有一天我丢了,我也希望有人为我哭成那样。”
最后他们弄丢了三个人,谁也没哭成那样。
邵明明自己也没有。
郭文韬叹了口气,郎东哲动员演讲的画面还在脑子里盘旋,连当时唐九洲偷偷在笔记本上画的画都记得清清楚楚。
也睡不着,郭文韬翻身下床走出了寝室。
开门风就猛地扑在脸上,是晚春的暖风,不冽倒也不难受,郭文韬转过身。
正对上齐思钧的眼神。
齐思钧裹着一床薄毯,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上去像是站了很久了。
“这么晚不睡?”郭文韬走过去。
“睡不着。”齐思钧看了郭文韬一眼,“我是这里最有理由睡不着的。”
郭文韬点头,“确实。”
“你们这些人。”齐思钧话里带笑,“我一个都不信。”
“峻纬也不信吗?”
“他最不能信。”
郭文韬点了点头,“嗯。我也最不相信蒲熠星。”
齐思钧歪过脸看郭文韬,“我和周峻纬,你和蒲熠星,是一种关系吗?”
郭文韬瞬间觉得脸上有点发烧。
齐思钧拍拍郭文韬的肩膀,“没谈过恋爱吧?”
郭文韬老实地摇头。
“跟你说,像蒲熠星这种,”齐思钧趴在郭文韬肩膀上,一双狐狸眼睛滑来滑去,“一看就久经沙场了,你看他那双眼睛贼溜溜的一天天,看周峻纬的眼神也图谋不轨,看王春彧的眼神也图谋不轨,看个屎壳郎都风情万种的。像你这种,”齐思钧敲了敲郭文韬的脑袋,“单纯好骗的,别栽了。”
郭文韬叹了一口气,“嗐,既然你对我这么掏心掏肺了,给了我这么真心诚意的忠告,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个真相。其实周峻纬以前跟我表过白,拿了九十九朵玫瑰花,扯着大喇叭在我宿舍底下嚎,说这辈子非我不娶。”
齐思钧后退了一步,“真的?”
“咱俩谁单纯好骗?”
“……”
“不过啊,”郭文韬转过脸看着飘在空气中的一层薄雾,“周峻纬这人啊,还真不一定能信。”
旁边的齐思钧没说话。
“他跟蒲熠星的关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猜。”
“没事儿,”齐思钧在郭文韬肩上拍了拍,“我已经把他和蒲熠星的监控录像拿去影像科做唇语分析了,结果应该明后天就出来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真有你的。”
“你说你是有多不相信周峻纬呢?”郭文韬撑着栏杆问齐思钧,“一天天又是看监控又是唇语分析的,你就这么怕他背着你养一屋子小老婆吗?”
“养小老婆倒是不怕。”齐思钧皱了皱鼻子,“我怕他有危险但是不肯告诉我。”
这郭文韬倒是没料到,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能有什么危险?”郭文韬轻拍齐思钧的后背,“我们现在都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有多危险他就有多危险。”
齐思钧笑了笑,“但愿吧。”
“你和峻纬已经很勇敢了。”郭文韬把双手撑在栏杆上,手心冰凉,“以前我刚进队的时候,王春彧就跟我说,谈恋爱找谁也不能找缉.毒.警。”
齐思钧没有说话,他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
“王春彧跟我说,和缉.毒.警相爱,刚拥有就要开始失去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和郎老师在一起吗?”齐思钧忽然问。
郭文韬一惊,“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
齐思钧伸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出来的。”
齐思钧的眼睛真是宝贝,郭文韬心想。
“我们这一届新兵就是在他们的营里训练的,王春彧做教练,郎东哲做军医,我看一眼就知道他们两个有事儿。”
“他们俩没事儿,一点事儿都没有。”郭文韬翻了个白眼,“有事儿也被他们弄没了。”
“你们四个人其实特别像。周峻纬像极了郎东哲,都是有些神秘又会玩弄人心的人,你又像王春彧,是标准的有些热血的警.察,之不过你比他有公德心一点。但你和峻纬都落脚在这块土地上,再远不过是南极和北极,走一圈就能碰到。但王春彧和郎东哲一个在月球一个在地球,至少也有三十六万公里远,公转自转都轮不到他们见面。”
齐思钧听得有些稀里糊涂的,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春彧跟我说他看见你像看见了年轻的自己。”
齐思钧皱眉,“他比我大很多吗?”
“没有,他们有钱人就喜欢这么说话。”
“……”
齐思钧伸了个懒腰,“我回去了,明天早上王老师还要开会呢。”
郭文韬点了点头,“不用叫他老师了。”
“嗯?”
“以后他就是你的队友了。”
齐思钧的房门在不远的地方轻轻带上,咔哒一声。
郭文韬低头的时候巡逻的新兵正好从楼下经过,一个对视,新兵立正给他敬了个礼。警帽底下的脸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下颌上一根胡茬都没有。
郭文韬抬起头。晚上总能看见一颗星星,雾蒙蒙的天也亮得真假难辨。想不清楚是北极星还是启明星什么的,郭文韬只是经常能看见它,很远又很近地顿在那里,像给漆黑的天开了一个口子,像是可以钻钻看但又摸不到。
「如果能选择的话,我也想做星星,哪怕只照亮一个人。」
郭文韬冲开薄雾对着那颗星星伸出手,五指虚虚一握,星星消失在手心。
“抓到你了。”
他轻声说。
唐九洲和邵明明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了,安全带都没解。
面前的大闸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进进出出了四五批警车了。
“你们平时出警这么频繁吗?”
“对,这里是调度中心。”邵明明抿紧了嘴,“我再问你一次,车真不是偷的?”
“不是不是!说了不是!蒲熠星的车!”
“蒲熠星不是偷的?”
“……”
“你要是把偷的车都开到警.察局面前了。”邵明明握紧了拳头,“我以后就喝西北风了。”
“那快下车啊。”唐九洲一动不动。
邵明明看了一眼唐九洲,“那你下啊。”
唐九洲解开了安全带,咔哒一声。
邵明明看着唐九洲,唐九洲看着车玻璃前面的柏油马路,时间像停了一样。
“你下不下?”邵明明手摁在安全带搭扣上,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唐九洲半天挤出两个字,“我怕。”
邵明明恨不得打开车门把唐九洲一脚踹下去,“我跟你保证了,绝对不抓你去坐牢!”
邵明明把口袋里的警员证怼到唐九洲面前,“看见了吗?人民警.察一诺千金!”
“哇你平头好呆啊!”
邵明明直接把证糊在了唐九洲脸上,“再不下车我开枪了。”
唐九洲三步做两步就跳下去了,邵明明关上车门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你哪来的枪?”
“没有,吓唬吓唬你的。”邵明明一脸无辜,“跟你学的。”
“……”
白天的警局里来来往往全是人,有穿警服的也有穿衬衫西裤的,路过的时候有些人腰上的枪会撞在唐九洲的手上,说老实话还蛮疼的。唐九洲跟着邵明明绕过一个个人,有些会跟邵明明点头执意,还有青涩面相的立正敬礼。
“好酷。”唐九洲没忍住。
“走快点。”邵明明在前面语气平淡。
“你走慢点……”唐九洲在后面拽邵明明的衣服,周围的人路过总要看他几眼,看得他浑身都不自在。
邵明明速度一步没慢。
唐九洲瘪瘪嘴,几步追上邵明明“你地位很高吗?”
“一般般。”
“他们都对你敬礼哎。”
邵明明忽然停了下来,唐九洲一个没刹住车往前走了两步又扯回了原地。
面前走过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邵明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那厢抬了抬手,看了唐九洲一眼,然后走了。肩膀擦过唐九洲的肩膀,皮鞋的声音在周围一大堆脚步声里异常清晰。
“这是?”
“甄律师,我顶头上司。”
唐九洲觉得这个人眼熟,还在一眼对视里看到了惊愕,但唐九洲没说。
邵明明忽然一个转弯推开了左边一间办公室的门。
里面一屋子的人,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唐九洲和邵明明。
唐九洲看见蒲熠星了,看见郭文韬了,还看见了三个不是很熟的脸。
唐九洲当时就想跑,被邵明明揪着脖领子拎了回来。
“这是唐九洲。”邵明明开口。
五个字像个炸弹扔进了办公室里,瞬间把安静的空气炸完了。
齐思钧横着冲到邵明明面前,摸摸脑袋拉拉手,从头发丝检查到指甲盖,“明明你没事儿吧?那个变态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邵明明笑得很甜,“我没事。”
王春彧反应也很快,笑得像个生意人,对着唐九洲伸手,“初次见面,我是王春彧,职业是富豪,很高兴见到你。”
唐九洲迟疑地握了握眼前的手。
“他为什么见谁都要说他是富豪啊?”蒲熠星在后面低声问郭文韬。
“他怕没人绑架他。”郭文韬跟蒲熠星咬耳朵。
“哦哦哦。”蒲熠星了然地点头。
“对了。”郭文韬忽然转过头盯着蒲熠星,“你昨天晚上出宿舍楼干什么去了?”
“啊?”蒲熠星一惊,“我…我没干什么啊?散散步。你怎么知道的?”
郭文韬晃了晃手边的定位器,“这个,连着你脚上的电子锁,精确到厘米了。你一天上几次厕所我都知道。”郭文韬顿了顿,“半夜总是起来上厕所啊。肾不是很好的话,去配点药吃吃,金水宝黄葵阿魏酸哌嗪片都行。”
“……”
唐九洲坐立不安。
他现在坐在办公室的中间,一把小椅子后腿还松了颗螺丝,面前的四个人像参观什么一样看着他。
“嗯…我叫唐九洲。”
“我知道。”齐思钧的语气像吃了炮仗。
唐九洲绞着手指,“明明说不抓我。”
周峻纬的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那是他说的。”
唐九洲叫蒲熠星,“阿蒲……”
蒲熠星对着他晃了晃脚,“别叫我,我没有人身自由。”
“要不要给他也整一个?”周峻纬回过头问郭文韬。
“不用了。”郭文韬回得很快,“要打十页报告书,而且……”
郭文韬看了一眼唐九洲,没再说下去。
“哥。”唐九洲忽然出声。
蒲熠星刚想应,发现唐九洲没有看着自己。
郭文韬看着坐在椅子上略显扭捏的少年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瞬间僵直了后背,“在叫我吗?”
唐九洲点了点头,“我们很久以前是不是认识?”
郭文韬全身都缩紧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把他整个罩住了,像是闷在了一手大的罐子里,眼看着外面属于自己的孩子走过来又走过去,脚下踩着一起买来的滑板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捶打瓶壁只握出了一手的鲜血和疼痛。
「哥,我叫唐九洲!以后多多关照!」
「哥,我累了,不想训练了。」
「哥,我想吃雪糕!要绿豆口味儿的!」
「哥,我想养只兔子,毛茸茸的,可爱,像你。」
「哥,我们很久以前是不是认识?」
郭文韬咬住了牙。
“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叫我什么事?”邵明明至少站在王春彧一米开外,一步都不愿意靠近。
“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唐九洲必须想起来。”
“扯淡呢你?”邵明明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当初让他失忆的也是你们,现在要让他想起来的也是你们,网购呢?还能退货?”
王春彧冷着脸。“当初你可是赞成我们的。”
邵明明没说话。
“当年的扎曲余孽现在还在猖獗,他们可能会加害于蒲熠星和唐九洲。”王春彧也不打算靠近,就远远地看着邵明明,“我们的「低烧」计划重启了。”
邵明明指了指背后的办公室,“就里面这些人?”
王春彧点点头。
“没了吗?”
“郎东哲不参加。”王春彧知道邵明明在问谁。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邵明明双臂交叉着,“我受过伤,我不能加入。”
“文韬当时伤得比你还重。”王春彧试图向前走一步,邵明明迅速往后退了一下,“我理解你的心结,但现在我们比任何时候都缺人手。”
王春彧想了一下又补上一句,“我不是逼你。”
邵明明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自己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去年的功勋大会,当时来了很多人,嘈杂着混在人群里,邵明明远远地看过王春彧一眼,在清一色的军装里,王春彧是唯一的西装,多少有些扎眼。现在回想起来,自从就地解散之后,他再没见过王春彧穿军装的样子。
“我现在甚至觉得文韬很幸运。”邵明明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当时他神志不清地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用思考。”
王春彧点了点头。
“为什么唐九洲必须想起来?”邵明明问。
“他当时在扎曲的后方很可能看见了什么,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王春彧顿了顿,“因为我们没有郎东哲。”
“都五年了,他还是只会躲着。”邵明明冷笑,“唐九洲能怎么恢复记忆。”
“持续的引导,你知道的。”
“除了这个呢?”
王春彧警觉,“你试过了?”
邵明明点了点头,“会很痛苦。”
“据我所知,”王春彧摇了摇头,“没有了。”
“我们真的只有唐九洲这么一个线索了吗?”
王春彧眯起了眼睛,“你用了我们。”
邵明明翻了个白眼,“我用的是你们。”
“你明明就说的是我们。”王春彧忽然笑了。
王春彧是个笑起来异常温柔的人,一身的锐气和距离会在嘴角一弯的时候褪去,两条法令纹深陷看着可鞠,邵明明以前经常说王春彧的法令纹能养鱼,如今几年没曾近距离地看过这张脸,能养鲸鱼了,邵明明想。
王春彧对着邵明明张开手臂。
邵明明无奈地笑了,向前一步扎进了王春彧的怀抱里。
环着怀里小一圈的人,王春彧轻轻拍着邵明明的肩膀,“欢迎回来。”
邵明明的声音闷闷的,“先说好,我不打架的,我过不了那一关。”
“你当吉祥物就行。”
周峻纬面前的男人压低着鸭舌帽带着墨镜,只看得见墨镜下一圈杂乱的胡渣。
“调查一下这个人。”周峻纬递过去一份资料。
对面没有说话,慢慢地伸出手接过资料。
周峻纬很耐心,看着那双有些颤抖的手慢慢地触到纸面,轻轻攥住之后从他手中抽出,像一阵风一样,从指间滑过。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调查完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周峻纬轻轻一笑,“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你的报酬。”周峻纬拿出一张支票,“在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才能兑现,否则账户会被冻结。”
周峻纬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支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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