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我不敢直视梦境中的主角,好像,只要我一叶障目,我就可以遗忘。
但不行,这个梦境深刻的,仿佛我亲身经历过——经历过那样的苦楚。
布料撕碎的声音,婴孩啼哭的声音,如野兽般,绝望的悲鸣。
我蜷缩起身子,闭着眼睛,捂着耳朵,身体无意识的颤抖,胃袋紧张的晃动,带来阵阵恶心的感觉,我在自欺欺人。仿佛只要我不看,她就不会继续向前,这段苦难就不会绵延无止境。
可惜不会的,我的自主意识无法控制她,无法拯救,而目视就成了一种悲哀。
我听到了海浪翻滚的声音。
我抬头看见了那一层熟悉的,透明网罩,而她坐在另一边,我看不清她的脸,从第一次开始,到现在,她的经历,对我来说无疑噩梦,我连尝试触碰,都觉得牙龈发酸。
这次无端的,我想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事情。
我支起身子,手指蜷缩扣着那透明的网罩,用力的指节发白,我看着那个,躺在干草堆上,蜷缩着身子,睁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黑发姑娘。
“听得见吗。”
“听得见我说话吗!”
我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在嘶吼,那个姑娘无神的眼睛扫向我这一边。
她挪动着,摸上了那层透明的网。
“我听到了。”
她的声音微弱。
“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
“我的孩子,在这里呀。”
姑娘痴痴的回答,这么近的距离,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脸。
“他们需要我。”
“你呢,你自己呢,你的家人呢?”
“不在了呀,我回不了家了,我好脏。”
她蹲下来,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我的身体战栗,我不敢继续问下去,可话比脑子先一步脱离躯体。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告诉你,好先生。”
她慢吞吞的,移动回了属于她的床,躺下。
“你在问我的时候,你心里就有了答案。”
她说。
“画蛇添足,没有必要。”
我如浸泡进汪洋,海水的压强挤压着我的胸腔,我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剧烈的,如同鲨鱼智齿啃食的疼痛穿过大脑,老鼠的吱吱叫声,灯泡发光接触不良的呲呀声。
我痛的几近昏厥,口腔里的血腥味冲的我头脑发晕。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没有必要,画蛇添足。
两句话如出一撤,却成为了我的梦魇。
太过于了解自己,也不是一件好事。我无声的流着眼泪,望着黑漆漆的一片,干涸的内心如同秋日的肌肤,泛起干燥的皮屑。
那我,又用这段经历做了什么。
我痛苦的抱着脑袋。
苦难是作品的素材,但苦难不应该沦为文学的消遣。
它是他人的泪水。
·
直到哭的喘不上气,我才从这个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泪水洗刷了枕套,我从床上坐起来,透过窗户,我看见外面空茫的夜色。
原来已经这个点了吗。
我抹干净眼泪,一种情绪快速抽离的空虚感包裹了我,我把目光投向一边的餐桌,上面是还有温度的饭菜。
冲凉后,我换上了轻便的服装,草草两口解决完晚餐,我想我需要一些别的刺激,让自己从这个,无止境的空虚和情绪里抽离出来。
过度的思考会陷入虚无主义,过度的情绪会使人的脑子停机而崩溃。
单练,在这个薛定谔状态下,成了不坑队友的最佳选择。
但是和谁单练呢?
我一进去大厅,逗留在那等待的监管们和行注目礼一样,齐刷刷的,回头看我。
裘克,邦邦,杰克,瓦尔莱塔,美智子,格蕾丝。
我没看到我心仪的人选,正要抬腿走人,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从身后传来,又是熟悉的被提起了命运的后领子。
我侧头,和伊塔库亚对上了视线。
“怎么,大驾光临啊,稀客。”
他言语戏谑,那寒冷的蓝色瞳孔,酝酿着风暴。
我面不改色的,捏住了他的面具。
“我想和你单练。”
伊塔库亚:?
“你——算了。”
他丢下了我,选择用行动对我造成打击,我差点摔了个屁股蹲,他点点悬浮的书页,那双眸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
浮现在我面前的,是单练的邀请。
我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和伊塔库亚对视,他那张白色的笑脸面具在这一刻,终于对我产生了恐惧的效果。
“同意吧——猎物。”
73
虽然不能理解中二时期的猎人,但我乐意作为猎物这个角色,可惜的是,匹配到的地图是我的天克,他的天菜。
【里奥的回忆】。
我忘不掉那冰冷的落雪,和呼吸都是折磨温度,这里是他的快乐老家,但不是我的。
缪斯花纹碎裂,敲击音如波浪展开。
面前是小房,我果断猫进去,敲敲打打电机。
还没有炸两个机的功夫,我胸腔里紫红色的心脏如擂鼓震动,一看,是圣诞树那边过来的红光。
我观察着他的动向,从门口走来,那就盖板转点。
遗憾的是,他居然带了3快踩,木板碎裂的声音在我转进一板一窗时袭来,缓和的寒风阻碍着我的前进。
我果断下板,下一刻,刀气擦着我的侧脸飞过,我错愕的回头——伊塔库亚在我身后,他的镰刀高高举起。
“游戏结束——”
我利落的快翻,险而又险的躲过这致命一击,没办法转点,只能被迫在这里绕。
我倒地只是时间问题。
慢翻窗差点要了我老命,我刚刚落地,一道金光闪烁。
【监管者使用了闪现。】
根本没有预兆和拉脱的声音提示,我被一个轻刀抽倒在地。
飞溅的血在白色的雪上,痛感刺激着我的大脑,我跪在地上,喘出的热气变成白烟飘散在空中,我听到了高跷踩在雪地上,细碎的的下陷声音。
“就这吗?不够不够,再来——”
少年音清亮,说出的话却如同地上的雪般,干净而泛着冷意。
【对方已使用恐惧值减弱的指令。】
按照道理来说,恐惧值消失,我的伤口也应该恢复如初,可是并没有,雪还在下,凌冽的寒意隔着布料,侵蚀着伤口。
我很清醒,我回头看着伊塔库亚,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眨眼,落下时融化,我绽开了一个笑容。
“好哦。”
雪还在下。
黏湿的血液踩在脚底,无止境的追逐,奔跑,被狩猎而紧张的上涌的肾上腺素,大脑一片空白,思维无法运作,如堵塞的交通,逃跑成了唯一的指示明灯。
“呼——”
风声比工厂的机械运作音还要大。
我不知道第几次被刀气掀翻狼狈的跪倒在地,膝盖血糊糊的,身体坠进寒冷的雪地,疼痛冲刷着大脑,短暂的它无法运作,我只呆呆的盯着前面的木板。
上升消融的白雾染湿了我的眼睛,细小的雪花落在我的手中,我匍匐在地上,温热的液体从身体各处流淌滑下,会聚到雪地上,如晕染开的墨团,雪白为底,艳红为墨。
我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高跷声接近,伊塔库亚好像快要把恐惧值减少的指令按烂了。
“喂——别装死。”
下一瞬,我睁开眼睛,痛呼微不可查的弥散在白气之中。
肩胛骨碎裂的声音,血液在血管里跃动的声音,迟迟顿顿的心跳声。
短暂忘却的代价,有点太大了。
我想。
森冷的雪覆盖下,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皮越来沉重。
“喂——!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伤口没有恢复!”
少年人惊慌失措的捂住了我的伤口,可伤口太多了,他盖不完全,血液染湿了他的手套,白色的面具被掀落在地。
伊塔库亚原本的志得意满和狩猎成功的沾沾自喜无影无踪,镰刀被主人遗忘在一边,面具下,稍显稚气的娃娃脸上是错愕,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的,把倒在雪地里的青年抱进怀里。
真冷啊,伊塔库亚抱的紧了一些,他左胸口传来阵阵闷痛。
青年面容惨白,睫毛颤动,紧闭双眸,唇色灰白,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指背,伊塔库亚用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浓稠的血浆如慢放的影片,从他额前爬下。
“乌勒尔,乌勒尔。”
伊塔库亚用手拍了拍青年的脸。
“好困。”
呢喃细语转瞬消散,伊塔库亚又想到了,那个荒谬的梦境,他抱起青年,从地上站起,伊塔库亚没提过这么轻的猎物也没有这样小心过,他心里一抽一抽的。
就算是野猪,锋利的獠牙也会让他狩猎添伤,而与乌勒尔呢?纯粹的压倒性力量狩猎带来的快感,血液在沸腾。
但如果真的杀死了他呢?
伊塔库亚攥紧了手,内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叫嚣,你不会这样做的!你不能这样做的!
伊塔库亚垂下眼皮,把披风盖在怀里的青年身上,调整了一下抱的方式,青年的脑袋依靠在他胸口,他拢了拢披风,向着出口走去。
没关系,他有时间。
有时间弄清楚,乌勒尔对于他来说,是狩猎的**,还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执拗。
74
艾米丽从起床开始就一直都心神不宁的,右眼皮跳了好几下,整理药物架时,手背没注意推到了一边的药剂。
眼见着它要掉到地上,一只带着棕色手套的手握住了它,把它放回到原位上。
“怎么啦?一早上开始就不在状态,艾米丽,这可不像你。”
少女的声音如铃铛清脆,带着深棕的发贴在她两颊,圆圆的脸蛋上有几错小雀斑,那双碧色的眼睛弯弯,冲艾米丽招招手,语气俏皮可爱。
“我没事,只是昨晚睡的有点晚了。”
艾米丽收回了视线,往前面走去,找到位置坐下休息。
“哦——那待会排位双排吗!艾米丽艾米丽——”
艾玛坐在艾米丽面前,两手托着脸,叫了她几声,艾米丽才缓过神来。
“如果有时间,当然可以。”
艾米丽话音刚落,医护室的门被人踹开,艾玛起身后撤一步,目光不善的盯着来人。
伊塔库亚只扫了她一眼,把视线定在艾米丽身上,他墨蓝色的衣服上是血渍哗啦的痕迹,而怀抱里的青年,安详的仿若沉眠。
“别看我。”
“救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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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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