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花园内一切的声音仿佛瞬间消失，世间万物被摁下暂停键。
“莱斯特夫人的指责可真是可笑！”威廉·莱瑟忘却了铭记在心中的戒条，居然直接厉声反驳了这位高高在上的贵族夫人。正因为他的愤怒，让他失去了一个不错的攻击点。而卡罗琳在听到这个称呼时，脸上是明显的吃惊。
“我不过是分析了最基本的情况而已，莱斯特小姐在听到西蒙那些结论，脑海难道没有闪过这些？”威廉再次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米娜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杰瑞米。“刚才莱瑟先生提到了维尔比夫人，你有要辩解的话吗？”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杰瑞米还要摇了摇头。“我了解母亲的个性，她绝不会为了钱财参与谋杀。”
“是啊。面对无端的质疑，多数人都很难在短时间有逻辑的为自己辩论。”米娜缓缓看向沉默的莱瑟夫人和略显紧张的埃莉诺，“莱瑟先生一开始的辩述听上去像是排练了好多次，还有刚刚你反驳我母亲时，显然是将礼仪抛之脑后，这……”
“不像大家认识的威廉·莱瑟。”米娜的语速很慢，“当然，受到指控一时间情绪失控也不是什么错事。只是，这样的指控你不是第一次听见，为什么唯独这次你变得愤怒？”
“是的！之前我们和你讨论过这个案件，那时你非常自在，好似你不是当年的参与者。”杰瑞米在米娜话音落下之后，立刻接过了话。他敏锐地察觉到米娜的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微微偏头后看见了那双一贯冷漠的眼睛里有些细碎的欣赏。他想……在这一秒里，米娜对他的感觉和之前不同。
‘情绪失控’、‘参与者’，这两个词让威廉·莱瑟预感今天不会容易，之前他一直把目光和反驳的重点放在米娜·莱斯特身上，现在看来，这张茶桌上的每一个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
“西蒙警探怎么不好奇莱瑟夫人为什么这样沉默？”米娜今天一定了结这几起案件，她的好奇早就消失了，此刻只剩一点莫须有的责任感。大概是和杰瑞米相处的时间太多，导致她身上也沾染了几分正义感。
米娜这句话，让西蒙瞬间睁大的眼睛。是啊，他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凯莉·莱瑟？这个女人一向低着头，姿态瞧上去唯唯诺诺，沉默的犹如穿上了隐形衣。威廉·莱瑟在镇上没有负面传言，女儿埃莉诺·莱瑟是小镇上人人喜爱的舞台剧演员，为什么凯莉·莱瑟会这么的……一时间，西蒙都不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汇。
“莱瑟夫人……你有什么想说的？”西蒙开口时有明显的卡顿，犹豫几秒过后，他还是决定由自己推进。首先就问当年篝火之夜的事情！“你的丈夫，一次都没有提到山庄的案件吗？”
“……提到过，但我知道的比你们还少。”凯莉有些意外大家会想到她，不过想到昨天西蒙的态度，现在提到她也不算是什么怪事。
凯莉的答复让西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扭头看了眼马修，只看见满眼的茫然。视线上移，米娜、杰瑞米、莱斯特夫人和爱舍小姐都在喝茶，那个律师洛奇只在侍奉爱舍小姐，仿佛这真的是一场消磨时光的茶会。而埃莉诺则是恍恍惚惚的模样，看着像是还沉浸在皮特曼杀害了自己未婚夫的阴影中。至于，凶手皮特曼早就被其他警员押到了露台的台阶处。这些人的反应他并不觉得怪异，唯独威廉·莱瑟，要怎么形容呢？
在他提到凯莉·莱瑟时，西蒙非常清晰地看见了威廉·莱瑟的一闪而过的恐惧。现在听到妻子凯莉的回答之后，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是变得更加……慌张？
“请详细讲述你知道的一切，莱瑟夫人。”
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
凯莉曾经得到过，但也很快失去。她的从前很普通，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时刻，她相信没有一个人有耐心听下去。年轻的时候，她有着艳丽的面容和讨喜的个性，在遇见威廉·莱瑟后，她无法控制地坠入了爱河。为此，不惜违逆父亲和母亲。
她的父母都是虔诚的教徒，从小的生活环境相对其他孩子有些压抑，她厌恶每周的弥撒，厌恶那些充斥着教育的活动，更不喜欢看见神父那些寓意深刻的圣袍。现在回想起来，和威廉坠入爱河，是不是掩饰着对父母的反抗？好在她的父母在信仰上并不强硬，得知她实在不愿意成为基督教徒后，也没有采取强制措施。
曾经她曾数次想过，虽然她最终没有成为基督教徒，但也跟随父母做了好几年的弥撒，咽下了圣餐，得到了神父的祝愿。为什么她的爱情消失得那样块？为什么婚姻生活如此坎坷？后来，她又想，她的心并不虔诚，世间苦难的人太多。主根本无法注视到她……
“我和莱瑟的婚姻在生下埃莉诺没几年后就破裂了 ，起初我们的生活还算富裕，因为……”凯莉抬起头看着这个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丈夫，看着那张脸，她怎么也找不回当年心动的感觉。大概，他们之间的‘爱’从来就不纯粹。
威廉看着凯莉那双眼睛，笑意染上眉梢，握着那不再细腻的双手，昔日的美貌少女怎么就变成眼前这个憔悴、无光的妇人？过往在此刻迅速流逝。“因为什么，凯莉。”
她该怎么做？事情发展到现在，即便她的脑子许久没有转动，也知道埃莉诺是要舍弃她的父亲。那么她该怎么做？继续忍耐，还是阐述实情？
“凯莉？”
“母亲。”
丈夫和女儿的声音同时响起，凯莉有瞬间的恍惚。究竟该为谁？丈夫，还是女儿……
“请不要考虑那么多，遵循你内心的选择。”米娜望着茶桌对面的凯莉，人始终是复杂的，苛求一位不幸的女性是极为残忍的。
‘内心的选择’，她内心的选择是什么？太多次咽下苦果，这一次大胆说出来，是不是可以得到主的庇护？她想，父母应该是会为她的转变感到开心，她终于还是成为了教徒。
“我和莱瑟结婚后，他拜托我在巴黎出手珠宝。一条蓝宝石项链。”声音相较于其他人来说非常轻，但却砸在了每个人心头。.
“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凯莉迅速吐出埋藏已久的秘密，至于她和威廉之间的故事没必要告诉大家，她不想看见大家或同情或讥讽的神情。
“凯莉！你在胡说什么？是不是谁蛊惑了你！”威廉“蹭”地一下站起身，尤其动作太过迅速，身下的椅子都倒在了草地上。
“快松开莱瑟夫人！”西蒙和马修立刻上前，想要将威廉·莱瑟按在凯莉·莱瑟脖颈处的双手掰开。“威廉·莱瑟，如果你再不放开凯莉，那么你将会被逮捕入狱！”
“该死的！你竟敢帮着其他人陷害我！你是不是疯了！”
“马修，快！快把威廉·莱瑟拷起来！”西蒙用尽力气将威廉按在草地上，可那张嘴里仍旧喷溅着对凯莉的辱骂。
“你的妻子都指认你了！你还不承认？”萨凡纳无法忍受这样荒诞的场面，这让她极端不适。“西蒙警探，还不快点盘问他，你究竟在做什么？”
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爱舍小姐也有了情绪崩溃的迹象？有什么地方刺激到她了吗？多个疑问萦绕在西蒙的头顶，他只能顺着萨凡纳的话说道：“威廉·莱瑟，那个项链，你是怎么得到的。你和卡洛斯·穆勒是不是伙同要争夺珠宝、谋杀伯纳德·爱舍？”
“埃莉诺，你带着你母亲会客室休息。”米娜也没想到威廉莱瑟会当着众人的面动手，低头时闭了闭眼睛。再抬头看见还被拘束在通网露台台阶处的皮特曼时，开口时的语气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听见米娜让他把皮特曼丢出去，西蒙并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命令他吗？之前的会这么无礼吗？在母亲面前都不会稍微收敛一下？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今天的疑问可真多！
“西蒙警探，请将皮特曼·诺尔请出去。好吗。”眼见米娜有动怒的趋势，杰瑞米赶紧暗示西蒙快点行动。不过，当他看见对方略显无措的神态时，就知道他的暗示失败了。好在，西蒙是个善于听取意见的好警探，最终还是摆摆手让马修和另外一个从没出现过的年轻警员一起将皮特曼押送出去。
日光很好，即便撑着阳伞、戴着礼帽，米娜还是隐约感到头晕。“你和穆勒谁是最开始谋划的人？现在也没必要撒谎了，不是吗？”
见是米娜·莱斯特在主持这长针对他的‘审判’，威廉·莱瑟扭了扭身体，想将刚刚争执的有些凌乱的衣物归位。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米娜！我说过很多次，我认为你很聪明。你这是在试探我？”威廉不相信刚才那句话是米娜真正的想法。
“称呼我‘莱斯特小姐’。”
听到米娜纠正了威廉·莱瑟的称呼，杰瑞米本能看向米娜。虽然他的动作幅度略大，但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没放在他身上。
“德尔默·迪翁？我不认为这个管家会这样蠢笨。”米娜完全放松身体，整，左手撑头倚着椅子，右手掌控着阳伞，姿态看上去很是傲慢。“你认为迪翁是主谋，穆勒是提供毒药的人。而你，只是实施了下毒这个动作。”
“爱舍的脾气怪异，迪翁多次对我表达了不满。至于穆勒，我也没料到要他这么狠心，毕竟是多年的好友。”
“这样吗？”米娜的语气听上去很是疑惑，“那就是迪翁的态度和暗示，让你长出了贪婪。至于穆勒，大概早就对爱舍先生存在意见，所以你们的毒药才会来得那样容易。”
“真可惜，一切的谋划都太多简陋，你们居然没有备用的方案？”
“莱斯特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论！”西蒙不介意悬崖山庄的案件由米娜推进，只是她轻慢的态度、轻蔑的用词让他始终没有办法接受，这也导致他对米娜的观感一直都很复杂。
“威廉·莱瑟，你们三个是怎么谋划的？”西蒙还是决定由他来推动案件的侦破，虽然米娜的效率可能会更高。
“有什么不对吗？”在西蒙盘问之际，杰瑞米微微凑近，他看见了米娜脸上的疑惑。
米娜转头看着一脸担忧的杰瑞米，压低声音说：“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威廉·莱瑟会这样轻易认罪？那个将死的家庭医生真的说得全是实话吗？德尔默·迪翁身死，任何罪过都可以加在他的身上。时间过去太久，这个案件根本找不到更多实质性的证据。
“嗯……我也有一点不明白。他是为了那个珠宝，为什么要杀人呢？这样不是会扩大事态吗？”杰瑞米将自己设想为凶手，又接着说：“那个毒药，是不是穆勒骗了莱瑟，不然这样只会让出售珠宝变得困难。”
偷窃珠宝是为了变现，获得财富。闹出杀人的案件，加上伯纳德·爱舍的社会身份，一定会迅速吸引警探的注意力，为什么一定提升这件事的难度？
“有人在撒谎，你认为是谁？”
看着米娜眼睛闪烁的光芒，杰瑞米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穆勒。”
“卡洛斯·穆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精妙的计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