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听卫昶序说完那句话后，宁钰慈闭着眼睛睡着，久违地睡了一个质量非常好的觉。
再醒来时，他原本握着卫昶序手指的掌心空落落的。
卫昶序去上课了。
宁钰慈从床上支撑着身子坐起来。
他先是抬手摸了摸额头，确认自己确实是退烧了，才下床，走进浴室洗漱。
刷牙时，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子好像确实是在抖的。
收拾完毕，宁钰慈换好了衣服，坐在书桌前打算先写一会儿题。
手机被放至桌脚，屏幕亮了一下，上面显示着日期和时间。
他目光落在那日期上，有几秒钟出神。
如果按照以往的规律……
明天晚上。
宁江会来找他。
*
今天是周五，晚上的时候韦东老师会莅临他们的排练室。
而明天，则是半决赛四进三录制的日子。
卫昶序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地上了一整天的课，认认真真记笔记。
中午吃饭，许善宜小心翼翼地问他：“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吧？宁钰慈好点了吗？”
她昨天听说宁钰慈请假没来学校时大吃一惊，也非常担心。
卫昶序垂眸吃饭，“嗯”了一声：“没事，放心吧。”
女孩点点头，总算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打量自己对面这人的穿着。
“你外套里面这件衣服怎么从没见你穿过？”许善宜有些疑惑地问。
这一问问得卫昶序顿时整个人烧起来，头都埋得更低了，但他又莫名地不想撒谎，只含糊不清地说：“宁钰慈的。”
“什么？”许善宜咀嚼的动作都慢了。
卫昶序则埋头扒饭。
“什么情况？”许善宜嗅到八卦的味道，“你怎么会穿着宁钰慈的衣服？你到他家过夜去了？”
“……嗯。”
这一声应得许善宜是倒吸一口冷气。
她盯着卫昶序，好久没说话。
那目光把卫昶序盯臊了，最后扒完两口饭，他放下筷子，红透了一张脸瞪着眼前的女孩：“你吃完没？”
“吃完了。”许善宜确实吃几口就饱了，她端着饭盘起身，“走吧，这里人多耳杂，咱们走路上的时候你给我详细说说。你是打地铺睡的还是和他一张床？心理素质挺好啊，不会睡不着吗？谁主动提出来的这件事？”
卫昶序：“……”早知道不说了。
回教室的路上，卫昶序在许善宜的强逼利诱下，言简意赅地说完了昨天和宁钰慈睡一起的过程。
盖着棉被纯聊天，那些乱七八糟暧昧的情节全省略，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但显然许善宜能自己脑补。
回教室前，女孩红着脸兴奋地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前途无量啊小伙子！”
卫昶序选择无视她，面无表情地离开。
回到教室里坐下，身旁那总是坐着个机器人学霸的位置上此刻却空落落的。
卫昶序低头翻开历史课本，盯着宁钰慈收拾整齐的桌面，有些出神。
宁钰慈这时候在出租屋里应该都在干什么呢？烧退了吗？
今晚带些什么吃的回去呢？宁钰慈会来排练吗？
放学前卫昶序给宁钰慈发了消息，询问对方想吃什么。
宁钰慈还是选择了牛杂面。
他回了“好”，并在下课前偷摸着收拾好书包，铃一响便率先冲了出去。
路过十二班门口，许善宜一眼看到他，跑到窗边时卫昶序已经跑远了。
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卫昶序！你晚上记得早点来啊！”
卫昶序几乎是一路跑出校门的。
再小跑着到家楼下的面馆。
因为知道宁钰慈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卫昶序选择了在面馆里将自己的晚餐草草解决，再打包宁钰慈的那份，继续跑着来到宁钰慈的出租屋门口。
没等他敲门，宁钰慈便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进来吧。”宁钰慈说着，侧过身让卫昶序进门。
面条被放到桌上，卫昶序扫了一眼摊开的数学习题册与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耳边传来宁钰慈走近的脚步声。
“刚刚在做题吗？”他问。
宁钰慈“嗯”了一声：“你吃了吗？”
卫昶序点点头，还有些没匀过气，微微喘着：“吃了。”
“这么快？”
“真吃了，我可以找面馆老板作证。”
“你坐床上吧，别站着。”
“好。”
卫昶序听话地走到床尾坐下。
他盯着宁钰慈埋头吃面的背影，斟酌后问：“你晚上来排练室吗？”
“嗯。”宁钰慈一口塞得很满，应完后咀嚼一会儿，才说，“半决赛，唱我们寒假之前新写的那首歌吧。”
这个提议让卫昶序一顿。
他想了想：“但是那首词，你那天晚上写完了发给我，不是说不太满意吗？”
“我重新写了。”宁钰慈说着，头也不回地递过来一张薄薄的草稿纸。
卫昶序伸手接过。
他垂眸，从头到尾地认真把歌词看完后，沉沉应道：“好，我问问他们。”
然后他将歌词拍照发在群里。
律：临时改曲子？
哼哼：感觉这个版本的词比之前练过的更好了
律：旋律不变的话我倒是没问题
x：这首不是没练过，只是改了歌词，看许善宜能不能背下来
哼哼：我背东西倒还算快的
律：是宁钰慈的提议吗
x：嗯，他重写了词
哼哼：交给我吧
律：哥今晚不睡了:)
宁钰慈也在拿手机看群里的消息。
n：抱歉，临时做出这样的决定。
律：没事啊，我觉得改得很好
哼哼：对！我支持你@n
哼哼：放心吧我一定可以背下来的
n：好。我相信你。
这个主意就这么敲定了。
吃完面条，宁钰慈收拾了桌面，戴好自己的假发与口罩，带着垃圾与贝斯，和卫昶序一起下楼。
两人又一起卫昶序去家里取吉他，宁钰慈站在卫昶序那间屋子的门口有些出神。
直到卫昶序背着吉他走到他面前。
“怎么了？”卫昶序问。
宁钰慈才垂下头往外退一步：“没事。”
他说着，转身往楼下走去。
卫昶序盯着宁钰慈的背影，在他身后也往楼下走，若有所思。
*
虽然才两天的时间，但在重新踏入休息室的那一刻，宁钰慈还是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他与许善宜居宥律打过招呼，走到角落里将贝斯从琴包中取出。
“生病好点了吗？”居宥律坐在架子鼓后面朗声问。
宁钰慈隔着口罩答：“好多了。”
四人齐聚，凑在一起聊了几句天，很快就听摄像组的老师说韦东老师到了。
大家顿时停下插科打诨，整齐地往门口看去。
排练室的门被打开，韦东穿着一身休闲服，带着墨镜，面带微笑地走进来。
大家齐刷刷地说了“老师好”，韦东摆摆手：“不用这么严肃，我私下还是很随和的。”
说完，他主动cue流程，丝毫不浪费时间：“先把你们明天要演的曲子弹一遍给我听吧，我看看能不能提点儿建议，尽量在明天的舞台上呈现一个完美的演出。”
“老师，我们歌词改了，”许善宜说着，将自己和居宥律趁卫昶序与宁钰慈没到时去重新打印的歌词递到男人手里，“我今晚会背下来，但是现在得拿着看。”
韦东接过女孩手里的纸，挑了下眉：“大赛在即，临时改词？谁的提议？”
宁钰慈举了下手：“我。”
他回答的这么几秒钟时间里，男人已经一目十行地将歌词大概略过。
韦东没再继续多说，而是抬手示意：“先演一遍看看吧。”
大家各就各位，很快将曲子演奏了一遍。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韦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他开口：“你们排练室的版本比舞台上的好听啊。”
第一句是肯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多少有些开心。
“许善宜，你在排练室的状态明显比舞台上好多了，你上台是会紧张吗？”韦东问。
许善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已经努力改正了，但可能还是有一点……”
男人点点头：“跟经验也有关系，我看过你们的简历，没演过几场livehouse。”
许善宜：“嗯，是的。”
“这首歌的鼓挺好，能感觉到鼓手编鼓的时候很有想法，并且与编曲者不谋而合。”韦东抬手推推墨镜，道，“不过你第二小节的部分我觉得可以再打得稍微慢一点。”
“好的老师。”居宥律点点头。
“贝斯不多说了，”韦东转而面向宁钰慈，“虽然第一场的时候我说你还要再多一点律动，但也就一两个音有点瑕疵吧，你问题不大的。表演上的话，再增强一些与队友之间的交流，会让现场看起来更生动。”
宁钰慈认真地点头。
“最后说到吉他，”韦东又低头看了看两版的歌词，“因为歌词有改动，新的一版我个人认为比前一版更加的有力量，也更深刻，吉他需要再简洁有力一点。具体是什么感觉，你可以去搜几个乐队的歌来听一下。”
韦东说到这，给卫昶序报了几个老牌乐队的名字。
卫昶序一一记下。
在他记的时候，韦东又道：“其他我认为没什么问题，较于第一场而言你们已经进步很多了，并且是很有自己特色的一支乐队。不需要听网络上一些非专业人士的意见，你们保持自己就好。希望能在下一场的演出时，给我看到独属于combustion乐队的魅力。”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了“好”。
聊完专业知识，这会儿有工作人员跑进来说“外卖到了”，而后不等combustion四人说什么，就见两个工作人员拎着奶茶与烧烤走进来。
“天呐，谢谢老师！”许善宜马上双手合十道。
剩下三位男生也是受宠若惊，跟韦东道谢。
韦东被居宥律和许善宜两人的甜言蜜语捧得乐呵呵的，挥挥手说：“吃吧，练习辛苦了，咱们也顺便聊聊别的。”
四人分了食物，与韦东老师围坐一圈，唠起家常来，还聊了聊对音乐的理想与看法。
聊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韦东还陪着四人一起录完了单采，而后接到一通电话，抱歉地对几个孩子说他得先走了。
大家与老师道别，把韦东一路送到车上。
“没想到韦东老师舞台上看起来那么严肃，私底下聊起天这么有意思。”走回排练室的路上，许善宜感叹道。
“是啊，还知道不少网络热梗。”居宥律笑着附和。
“你俩是不是到打工时间了？”女孩回头，看向走在后面的两人。
“今晚我请假了，”卫昶序说，“回去把吉他重新编排一下。”
宁钰慈则咳嗽两声：“我也请假了。”
“那你们现在走吗？”许善宜问。
“嗯，”卫昶序点头，“明天早上九点钟见吧。”
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问题，宁钰慈与卫昶序拿上自己的乐器离开，而许善宜与居宥律则继续加练。
“你回家休息吗？”离开排练室，走回街上，卫昶序开口问。
他说着，余光偷偷地打量身旁人的侧脸。
宁钰慈病好了，不需要他照顾，今晚……他们应该没什么借口再待在一起了吧。
如果宁钰慈不主动说的话，他便只能保持着自己原来的分寸。
果然人本性是很难知足的。经历过昨晚后，卫昶序觉得自己也变得得寸进尺起来。
他还想和宁钰慈一起，盖着棉被聊天。
宁钰慈却合乎他意地摇头了：“我去你那吧。”
闻言，卫昶序眸光一动：“好。”
虽然不是“我今晚睡你家”这样的话，但已经足够了。
他心跳加速，暗自愉悦起来。
这本应该依旧是个令人心动的夜晚。
但卫昶序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宁钰慈会在自己的家楼底下，遇到最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人。
嗯，下一章，可恶的危机要来了。（但应该不会持续很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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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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