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五点钟。”
裴寂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抬手按了按眉心：“所以？”
“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完全可以打车，这个点应该不难。”
“……”
一阵沉默过后，电话被无情挂断。
裴寂盯着熄灭的屏幕愣了几秒，气极反笑。
他的确是够无聊，不然也不会自讨没趣打这通电话。
温宥安住的是教师公寓，车位有限，开出去容易停进来难，所以她不觉得拒绝裴寂的请求有什么不妥，把手机扔一边后继续处理剩余的工作。
然而没过多久，手机就又开始震动起来，吵得温宥安眉头渐渐拧成川字，看也没看直接回了句：“我不方便。”
对面愣了几秒，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温老师，你说什么？”
不是裴寂的声音，而是另一道熟悉的男声。
这回轮到温宥安愣住了，她闭眼吐了口浊气，不打算跟他解释这事儿。
“梁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经她提醒梁子安才想起来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连忙应道：“是这样的，我听陈宇说你们今天下午去医院看他了，所以我过来问问情况，没给温老师你造成困扰吧？”
本就是工作上的事儿，没什么困扰不困扰的，梁子安这么问也是出于客气，但温宥安更喜欢开门见山，所以并未理会他的寒暄。
“梁老师可以放心，双方家长就赔偿一事已经达成共识，签了和解书之后，理论上不会再有什么事情。”
“那就好。”梁子安点点头，又追问了些细节，“陈宇说对方家长让他写个道歉信给裴见辞，你知道这事儿吗？”
温宥安有些意外，“道歉信？”
“说是让他把事情经过写清楚明白，发在学校论坛上，公示一周。”
“陈宇同意了？”
“不同意能怎么办。”
说起这个，梁子安就觉得可笑，“当老师这么多年，我还真没见过受害者向施暴者道歉的。”
“温老师，你说这世道是不是谁横谁有理啊？赔偿的事儿陈宇父母是做的不地道，但事实经过已经足够清晰明了了，再怎么着陈宇也断了只胳膊，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后面还要说些什么，但温宥安已经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了他：“梁老师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我挂了。”
她很不喜欢梁子安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
梁子安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转头想到什么，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怎么就忘了温宥安性格冷是冷了些，但极其护犊子呢，这下好了。
梁子安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心说一定是陈宇父母在他跟前唠叨太久，他也跟着愤愤不平起来了。
梁子安什么意思，温宥安很清楚，犹豫几秒，她还是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陈宇被打，裴见辞有错，所以他必须承担由此产生的一系列后果。”
“事实究竟怎样，梁老师你比我清楚，是陈宇挑衅在先。”
“我不觉得以言语辱骂攻击他人就不需要负责，所以，道歉的事儿既然答应了，那说到做到是最起码的，不是吗？”
说完，她再次问：“还有事儿吗？”
梁子安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没。”
电话随着话音挂断，温宥安有些烦躁地将手机放进抽屉里，闭上眼躺在椅子上深呼吸片刻，再次睁开时，里面已经恢复一片冷清。
＊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手上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温宥安才同意好友的邀约，陪她出去逛街。
一进商场，陈僖仪就嚷嚷着说她前几天看上了双高跟鞋，非要拉着温宥安去试，后者不好扫兴，半推半就跟着进了门店。
陈僖仪是独生女，家里是开厂的，虽比不上豪门，但陈父陈母对他们这个女儿很是宠爱，从小富养到大，她本人也没什么金钱观念，但凡看上的东西，一定要买回家。
正因如此，温宥安才不爱跟她出来，逛上半天比加班一周的强度还大。
“把你们店的最新款拿过来给我试试。”
导购对陈僖仪印象很深，奢侈品店有VIP客户登记，晚宴邀请，新品预定等服务多从这些人中选择，而记住客户的样貌和喜好是维持客户关系的必修之课。
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应道：“好的，陈小姐。”
等待的间隙，陈僖仪拽着温宥安去看别的款，“你不要老坐那儿嘛，你也看看，看上什么我送你。”
温宥安拒绝，“我上班不太能穿得到。”
“那你总有不上班的时候吧。”陈僖仪才不听她的借口，视线搜寻一圈，拿了双低跟鞋递给她，“试试这个，低跟的，日常也能穿。”
温宥安拗不过她，叹口气接了过来。
陈僖仪给她选的也是款银色的，低跟红底，银白色鞋面上镶着细碎的钻，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衬得她的脚踝更加纤细骨感。
陈僖仪满意啧了声，抬手示意导购买单，回头就看温宥安要脱掉，她急忙出声制止，“别脱啊，等下吃完饭我还想让你陪我去酒吧呢，你穿这么正经，我都不好意思跟你站一起。”
温宥安手上的动作没停，“陪你吃个饭得了，酒吧我就不去了，不习惯那地方，太吵。”
“不行，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陈僖仪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乞求道：“就玩一会儿，不会很久的。而且我们要去的是个清吧，里面帅哥贼多，指不定还能来场艳遇呢。”
导购被她的话逗笑了，不过片刻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笑着将打包好的东西递给陈僖仪，很有眼色地跟着劝她：“陈小姐说的是商场附近的那家吧，环境很不错，也不算吵，据说调酒师是老板从法国那边重金挖过来的，非常值得一去呢。”
话音刚落，陈僖仪就递了个赞赏的眼神给她，这让女导购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温宥安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看了眼腕表，问她：“十一点之前能结束吗？”
“能，肯定能。”
陈僖仪一口答应，至于能不能行不行那就不管她的事儿了。
又逛了会儿，陈僖仪把东西交给司机，两人直奔六楼新开的火锅店。
“温宥安，我真的看不清你。”吃到一半，陈僖仪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老式火锅的腾腾热气给眼睛蒙上了层雾纱，温宥安的确看不清她的神色，却明白她想表达的根本不是字面意思。
她嗯了声，示意她继续。
“叔叔阿姨给你安排了那么好的工作你不愿意去，非得去当什么大学老师，每个月拿那仨瓜俩枣还不够寒碜人的。”
“……”
亏她还期待着能从陈僖仪嘴里听到多深沉多有意义的话，说来说去还是这几句。
她懒得应付，往嘴里塞了块牛肉，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别的不说，就你在市中心的那套大平层，每个月的租金都得□□万了，靠那点工资，攒一辈子未必能买得起一室一厅。”
“那房子不是我的。”温宥安纠正她。
陈僖仪戳了戳碗里的蘸料，不假思索应道：“我知道啊，不就是你那便宜老公的吗，反正你也不打算离婚，他的可不就是你的吗？”
“就算将来离婚了，不也得分你一半吗？”
温宥安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逗笑了，“僖仪，不是这么算的。”
她和裴寂的婚姻，充其量算是一项各取所需的交易，五年为期，到时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她不想把关系搞得过于复杂，那样对彼此都不是件好事。
陈僖仪不懂她这些考量，想起什么就问了。
“哎，你不是说你那便宜老公回来了吗？今天接你时怎么没看见？”
“我住学校。”
“你们俩还分居呢？”
温宥安：“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
温宥安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下文。
陈僖仪先是上下打量她一眼，期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搞得温宥安一头雾水。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僖仪咬着唇作不解状：“我就是搞不明白。”
温宥安忍不住皱眉，还未开口便听她一本正经说道：“你们俩铁定有人有什么毛病，都结婚了那么久了，男帅女靓，年轻气盛的，却活像是死了配偶守活寡的。”
温宥安：“……”
面对陈僖仪递过来的鄙夷目光，她只是淡定喝了口茶，而后才缓缓道：“你想多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想多了？”
陈僖仪不服回怼，过了会儿终于品出不对劲来，一脸惊讶地张大嘴巴，“难道你们做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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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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