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推开休息室的门时,正看见江知烨把男孩按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捏着他的下巴。少年的嘴唇被吻得红肿,像熟透的浆果,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汽。
“哦呀!”药盘撞在门框上叮当作响,红头发的护士赶紧转身,围裙带子勾住了门把手,“我什么都没看见!”
江知烨松开手,看着男孩像缺氧的鱼般大口喘气,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笨死了,”他低声说,拿出手帕擦去少年嘴角的水光,“舌头别乱伸。”
男孩却抓住他的手腕,把指尖含进嘴里舔了舔:“知烨的手指比草莓酱甜。”自从三天前在床头开启“唇语课”,这小子就变着法儿地把所有甜味都和他扯上关系,不过似乎他以前就喜欢这样。
江知烨在国内没呆过多久,觉得这可能就是国内人讲话的方式。
“起来,杜邦医生要来了。”江知烨试图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却被少年顺势拉着倒在怀里。双腿叉开坐在他腿上,膝盖抵着他腰侧,像只盘踞的小兽。
“知烨再教我一次嘛,”男孩的鼻尖蹭过他喉结,手指解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昨天你说要学‘勾’的动作。”
江知烨无奈:“坐好,”他按住少年不安分的腰,“看着我的嘴。”
男孩立刻乖乖仰头,嘴唇微张,视线努力聚焦在他脸上。江知烨看着他泛红的耳垂,慢慢凑近,先是含住他的上唇,轻轻吮吸,然后舌尖灵巧地勾住他的舌尖,往后一拉。
“唔……”少年发出细小的惊呼,身体猛地一颤,手指紧紧抓住江知烨的肩膀,指甲透过衬衫掐进肉里。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这个动作,没想到少年的反应这么大,连耳根都泛起了红潮。
“放松,”江知烨的声音沙哑,拇指摩挲着他的腰侧,“别躲。”
男孩嗯嗯地应着,却把脸埋进他颈窝,温热的呼吸喷在锁骨上。“知烨身上有墨水味,”他含糊地说,手指摸到江知烨后颈的伤疤,“像画纸上的雨。”
江知烨失笑,这小子说话总爱把各种味道和颜色混在一起说。他刚想说话,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杜邦医生扶着眼镜站在门口,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看来我的病人正在进行‘情感认知强化训练’?”
男孩吓得差点从江知烨腿上摔下去,躲在他身后不敢露头。江知烨整理了一下衬衫,瞪了医生一眼:“他喉咙不舒服。”
“哦?需要我看看吗?”杜邦医生走进来,故意凑近男孩,“小少爷的嘴唇确实有些红肿,像是……扁桃体发炎?”
男孩的耳朵尖都红透了,猛地抬起头:“才不是!是知烨亲的!”
江知烨和杜邦医生同时愣住了。少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捂住嘴往后缩,却被江知烨一把捞进怀里。“小孩子别乱说话。”他低声说,指尖却忍不住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杜邦医生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看来我的治疗方案很成功,江先生的情感表达能力显著提升。”他翻开病历夹,“不过下次训练记得锁门,玛格丽特刚才差点摔了药盘,她每次进来都会'不凑巧'地摔掉什么。”
医生走后,江知烨把少年抱在怀里,“想去看海吗?”
“真的吗!”少年惊呼出声,下一秒兴奋抱住江知烨,“要去要去!”
“好,我去和院长申请一下,等我回来。”江知烨摸了摸少年的头。
从马赛巷医院到旧港码头不过半英里路,少年走得很慢,右手紧紧攥着江知烨的手腕,左手时不时伸出去摸索。
“知烨,”少年忽然停下脚步,鼻尖动了动,“味道更浓了,像……像玛格丽特晒的咸鱼干。”
江知烨失笑,伸手替他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额发:“是海水的腥气。前面就是防波堤,再走几步就能看见海了。”
少年立刻往前凑了凑,几乎是贴着他的胳膊走,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咸湿的海风骤然扑面而来,带着阳光晒暖的沙粒气息。江知烨感觉到少年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
“到了,”江知烨停下脚步,扶着他的肩膀转向海面,“能看见吗?”
少年微微仰着头,瞳孔涣散地望着前方,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亮白和灰蓝在晃动:“亮亮的……还有声音,哗啦哗啦的。”
“那是海浪,”江知烨牵着他往沙滩走,鞋底踩碎了几枚被潮水冲上岸的贝壳,“退潮了,沙子是湿的。”
少年的脚尖刚碰到沙滩就瑟缩了一下——湿沙的凉意透过鞋底渗上来,带着细微的颗粒感。他犹豫着往前蹭了蹭,忽然蹲下身,伸手去摸地面:“知烨,沙子在往下跑,像水一样。”
“嗯,”江知烨替他拍掉手上的沙,“想去海边走走吗?潮水刚退,不会湿了鞋。”
少年立刻点头,站起身时却差点摔倒,幸好江知烨及时扶住他的腰。
“慢点走,”江知烨揽着他的肩膀,一步步往海水边挪,“听见海浪声了吗?现在离得近,声音更清楚。”
海浪果然更近了,哗啦一声扑上沙滩,又带着嘶啦的声响退回去,在湿沙上留下一道银白的水痕。少年忽然停下脚步,侧着耳朵仔细听:“像……像有人在倒水,还有泡泡破掉的声音。”
“是浪花打在沙滩上,”江知烨牵着他的手往下伸,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海水,少年就“呀”了一声缩回手,“水冷不冷?”
少年把冻得发红的手指塞进江知烨掌心里,蹭了蹭:“有点凉,不过……挺舒服的。”他又试探着往前伸了伸,这次让海水没过了指尖,“知烨,海水有多咸啊?”
“尝尝就知道了。”江知烨故意逗他,看着他立刻把手指含进嘴里,又皱着眉吐出来。
“好咸!”少年伸出舌头哈气,“比玛格丽特做的汤还咸。”
江知烨忍不住笑出声,拿出手帕替他擦手指:“海水里有盐,不能喝。”他拉着少年在沙滩上坐下,背后是被阳光晒暖的防波堤石块,“坐着看看海吧,今天天气好,能看见远处的船。”
少年乖乖地坐下,膝盖并拢,双手放在腿上,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他虽然看不清,但能感觉到阳光晒在脸上的暖意,海风拂过脸颊的微凉,还有耳边持续不断的海浪声。他忽然侧过头,对着江知烨的方向笑:“知烨,你说今天的海是什么颜色的?”
“今天是浅蓝色,”江知烨看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里有几艘渔船正在归港,“天晴的时候像玻璃,阴天就变成灰蓝色,像你上次画的水彩。”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指在沙滩上胡乱画着:“我以前看书上说,海很大,一眼望不到边。是真的吗?”
“是真的,”江知烨捡起一枚完整的扇贝壳,放在他手心里,“你摸摸这个贝壳,海里有很多这样的东西,还有更大的海螺,能听见海浪声。”
少年把贝壳凑到耳边,认真地听了听:“没有声音呀。”
“要贴着耳朵,”江知烨帮他把贝壳按在耳廓上,“再仔细听。”
这次少年真的听见了,那是一种低沉的、类似嗡鸣的声音,混杂着远处海浪的回响。他惊讶地睁大眼睛:“知烨!真的有声音!像……像风在里面吹。”
“因为贝壳是空的,能放大环境里的声音。”江知烨看着他兴奋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知烨,”少年忽然把贝壳放下,往他身边挪了挪,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你说国内现在是什么样的?玛格丽特说打仗了,街上都没人了。”
江知烨的动作顿了顿,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国内……在等我们回去。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就坐船回去,从这里出发,漂过这片海。”
少年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江知烨风衣上的纽扣:“坐船要很久吗?会不会像玛格丽特讲的故事里那样,遇见大鲸鱼?”
“可能会,”江知烨顺着他的话说,“还能看见海豚跃出水面,尾巴扫起的水花像珍珠。”
少年立刻来了兴致,坐直身体:“真的吗?那我要好好看着!”说完又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可是我现在……”
“会好的,”江知烨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杜邦医生说,再做一次手术,就能看清了。到时候你想看多久的海都行。”
少年抬起头:“那我要画一幅海给知烨看,还要把贝壳粘在画框上。”
“好,”江知烨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耳朵,“现在先暖和暖和,海风凉。”他把少年往自己身边揽了揽,用自己的体温焐着他露在外面的手腕。
远处传来归港渔船的汽笛声,悠长而低沉。少年听见了,好奇地侧耳听着:“知烨,那是什么声音?像牛叫。”
“是渔船回来了,”江知烨指着远处模糊的黑点,“看见那些晃动的黑影了吗?是船帆。”
少年兴奋起来:“知烨,我们能去海边走走吗?我想踩踩浪花。”
“小心湿了鞋。”江知烨扶着他站起来,牵着他慢慢往海水边走去。浪头刚好退下,露出湿润的沙滩,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螃蟹洞和海螺壳。
少年的帆布鞋刚碰到海水就停住了,冰凉的潮水漫过脚踝,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却不肯后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任由海浪再次涌上来:“知烨,海水会跑,碰到脚就又退回去了。”
“那是涨潮了,”江知烨看着潮水线慢慢往上涨,“我们得往回走了,不然鞋子要湿透了。”
少年却不肯走,反而蹲下身,伸手去抓退潮时留下的水洼:“再玩一会儿嘛,就一会儿。”他的手指在水里搅动,溅起细小的水花,忽然触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知烨!我抓到东西了!”
江知烨蹲下来,看见他手心里躺着一只巴掌大的小螃蟹,八只脚还在不停地乱蹬。少年显然也感觉到了,吓得“呀”一声松开手,螃蟹立刻横着爬进了沙坑里。
“是螃蟹,”江知烨笑着说,“小心点。”
少年后怕地缩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它跑得好快。”
两人在沙滩上又坐了一会儿,直到日头偏西,阳光把海水染成金红色。江知烨感觉到少年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知道他是坐得久了,海风透骨。
“该回去了,”江知烨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沙子,“再晚玛格丽特要来找我们了。”
少年乖乖地伸出手,让他拉起来。走回石板路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知烨,海的声音变小了。”
“因为我们走远了,”江知烨替他拍掉头发上的沙粒,“明天如果天气好,再带你来。”
少年立刻高兴起来,走路都轻快了许多。路过一家面包店时,他闻到了烤杏仁的香味,停下脚步使劲嗅了嗅:“知烨,好香。”
江知烨牵着他走进去,买了两块刚出炉的杏仁可颂。少年接过热乎乎的面包,立刻咬了一口:“真好吃。”
回去的路上,少年一手拿着可颂,一手紧紧攥着江知烨的手指,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知烨,等我眼睛好了,要每天都来看海,还要捡很多很多贝壳,放在我们的房间里。”
“好,”江知烨看着他嘴角沾着的杏仁碎,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都听你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年的影子紧紧贴着江知烨的,像永远不会分开。马赛巷医院的尖顶已经在望,阳台上的玛格丽特正挥着围裙朝他们招手。
“玛格丽特在喊我们了,”江知烨说,“快走两步,回去该吃晚饭了。”
少年点点头,却忽然停下脚步,仰起头,朝着江知烨的方向,准确地吻了吻他的唇角。杏仁的甜香混着海风的咸涩,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知烨,”他小声说,“海边的风是甜的。”
江知烨看着少年微仰的脸庞,他低下头,轻轻回吻了他的额头:“嗯,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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