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手机自带的闹钟把两个人都吵醒了。
闵泉生还没完全清醒,眯着眼摸出自己的手机,以为是自己忘记把早八的闹钟取消了。
但是解锁手机定睛一看,这闹钟声根本不是来自他的手机。
与此同时钟净也爬起来了,关掉自己手机上的闹钟,松活筋骨,抖擞精神,一个箭步跨到闵泉生旁边,两手抓住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出发!”
闵泉生一头栽在他身上,打着哈欠说话很含糊:“出发去哪儿?”
“当然是江水小学啊!”钟净露出你在讲废话的表情,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起身去洗漱。
闵泉生失去支点,又啪唧一声倒回床上,拖长声音:“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这样就可以腾出更多的调查时间了啊———”钟净含着一口牙膏沫冲他喊。
“啊———”
两个人在八点钟左右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东西,骑着车往江水小学出发,准备再探校医室。
结果临近学校出了意外,天降大雨,又没带伞,走到医务室估计就浇得精湿了,事发紧急,两个人就决定去最近的宿舍楼避雨。
因为是上课时间,宿舍楼没人,几十扇窗户整整齐齐全都黑着灯。
两个人从门口进去,宿舍大厅也是黑咕隆咚的,除了他们带进来的滴水声什么声音也没有,静得吓人。
“小学就有宿舍吗?小学不都是走读吗?”钟净一边沿着黑洞洞的走廊往前走,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咱俩小学就没在学校住过吧。”
“好像有的学校会准备宿舍给学生午休。我室友小学就住的宿舍,全年级的学生都睡在一个大厅里,中间拉一道帘子就算是把男生女生隔开了。”
说话间已经穿过走廊,来到宿管房间门口。
四周依旧一片昏暗,好在两人也适应了这种黑暗的环境,从门缝观察到里面没人,就拉开门走了进去。
宿管房间里面也很昏暗,他们把灯打开,灯泡闪了几下才很不情愿地亮起来,还时不时微微闪动,像在无声控诉。
亮灯以后,环顾四周,角落摆着的一个玻璃橱柜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橱柜里摆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各种零食,各种玩具,小水枪小汽车小飞机小火箭……
“这是……”钟净手指抚过玻璃橱窗,“被宿管阿姨没收的违禁品吗?”
玻璃橱柜没上锁,轻而易举就可以打开,两个人把里面的东西依次拿出来,其中有一本很厚的书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一开始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一本词典,但是看清楚封面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本笑话集。
翻开目录,里面居然收录了足足四百多条笑话,并且它们都有各自的编号,从no.001到no.444。
其中,no.405被人用红笔圈了起来。他们翻到对应的页数,看到no.405这样写道:
[从前有一个人叫嘻嘻,一个人叫哈哈。有一天,嘻嘻死了,哈哈说:嘻嘻,你死了,哈哈,我还活着。]
“……好冷。”闵泉生打了个哈欠。
“不只是冷,这笑话……”钟净皱了皱眉头,“看着让人怪不舒服的。”
“还有,”钟净又翻回目录看了看,手指落在被圈起来的405三个数字上:“你说,这三个数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含义啊?”
闵泉生和他对视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宿舍门牌号!”
两个人上到四楼,找到405宿舍,推门走了进去。
宿舍里很黑,钟净摸索着摁下电灯开关,可是即便开了灯,宿舍里的光线依旧非常昏暗,营造出一种令人不适的氛围。
宿舍里一共有八个床位,两个人按照床号顺序一个一个检查过来。
前三个床位都没什么异常,当检查到四号床的时候,他们发现四号床的枕头有一小块是深色的,看起来像是被水打湿了。
“这水痕,是在暗示什么吗?”钟净凑近细看,“……毕竟是在枕头上,感觉有点像泪痕。”
闵泉生有不同见解:“真的是眼泪吗?会不会是别的什么?”
“比如口水?比如睡觉睡倒了,把枕头睡到屁股下面结果没憋住……”
“你闭嘴。”钟净言简意赅地堵住他的话头,避免他说出更加乱来的话。
“好吧,认真来说,”闵泉生见好就收,“最有可能的确实是泪痕。而且这个痕迹位于靠墙一点的位置,也就是说,这人是对着墙壁哭的,大概是不想被人发现。”
两个人把枕头拿起来,还发现枕头下面有一盒感冒药。
钟净觉得很奇怪:“不对啊,不是[不会有人生病的学校]吗?应该没有人生病啊,怎么会有感冒药?”
闵泉生把药盒翻转着检查了一下:“嗯,没错啊,这药没有开封,的确是没有人生病呢。”
“……”钟净若有所思。
检查完所有床位,他们还去每个床位的柜子里检查了一下。
谁知,这一检查就酿下大祸。
因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随手就把柜门拉开了,所以当一大堆书以排山倒海之势哗啦哗啦从柜子里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完全傻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面前已经堆成一座书山。
两个人凑近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的每一本每一本,全部都是他们在宿管房间里看到的那种笑话集。
再打开其他几个床位的柜子一看,也是一样的景象。
此时,整个宿舍已经被成堆的笑话集塞得满满当当,两个人想要挪动步子都艰难。
即便在这样的处境中,钟净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身边这些笑话集上面。
他觉得这个笑话集很有意思,很想带走一本,于是一边在地上挑拣没有摔坏的笑话集,一边还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每个人的柜子里都有起码一百本一模一样的笑话集,这里怎么可能是正常世界啊!既然不是正常世界,这么做也没什么……再说了就算我们要拿,也只会拿走一本,肯定没事的!”
这种举步维艰的情况下实在没办法继续调查,而且两个人也差不多把宿舍里的东西都调查完了。
等钟净挑到一本满意的笑话集,两个人就从宿舍里撤了出来。
走出宿舍楼,外面雨小了很多,但仍然在下。
此时已是正午,两个人都有点饿了,就决定先出学校吃饭,顺便去超市买一把伞。
先骑车去了附近的一家百货商店,也许是因为店子太小,不太正规,里面的商品都没有标价。两个人就随便挑了一把素色的伞,想着最多不过三十几块。
结果去结账的时候,老板一扫,说他们挑的这把伞七十多。
钟净都愣了,要跟老板理论,闵泉生却抢先一步。
只听见他拖长声音,慢条斯理:“七十?我买过最便宜的伞都要两百多,你们这里才七十?是不是质量不行啊?”
说完无视脸色发绿的老板,看一眼钟净:“走了,还是换一家吧。”
“……哦。”钟净忍着笑,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店门。
两个人又往前骑了一段路,进了一个大型商场,在负一楼商超买到一把二十多块钱的伞,伞叶上还有一个简笔画笑脸,看起来很可爱。
带着新买的伞,两个人坐电梯去楼上吃饭,点了两份炭烤牛排配香肠,一份奶油蘑菇汤,一份舒芙蕾,一份小吃拼盘。
除了蘑菇汤喝到最后有点腻,剩了小半碗,其他都被一扫而空。
吃完坐着消会儿食,钟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他正要扭头去看,就感觉脚上一凉。
原来是两个小孩在疯赶打闹,不小心把果汁洒在他鞋子上了。
两个小孩知道自己闯祸,也不吵闹了,可怜兮兮地抓着玻璃杯,被闻声赶来的家长揪着耳朵跟钟净道歉。
只是鞋子湿了一点,钟净就说没事,家长还觉得不好意思,又提出要赔偿他的鞋子,钟净推脱半天她才走掉。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就动身回学校。
一出商场大门,外面还在下雨,不过这会儿他们有了伞,不用像上午那么狼狈。
闵泉生在前面骑车,钟净坐在后座,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很小心地把自己新得的笑话集护在怀里,免得被斜飞进伞底的雨丝淋湿了。
闵泉生一扭脸就看见后视镜里,钟净小心翼翼护着那本笑话集的样子,莫名其妙的心里就有点不爽:“你怎么就给它打伞,我都遮不到了。”
钟净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这个所谓的“它”是何许人也,还纳闷这车上统共不就你和我两个人吗?哪里来的“它”?
再低头一看,无语了:“你不是吧闵泉生?跟一本笑话集争什么呢?”
虽然这么说着,钟净最后还是把伞往前挪了一点,把笑话集“抢走”的那点位置还给了闵泉生。闵泉生觉得满足,也就住了嘴,安安分分继续赶路。
不多时到了学校门口,两个人还是像之前那样利用吊坠飞进学校里面。然后不作停留,直奔校医院。
撑着伞在学校里走最大的好处就是,伞可以遮住起码一半的脸,两个人不用躲躲藏藏。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校医院,进到医务室一看,里面依旧没人。
一回生二回熟,两个人轻车熟路地进入暗室。打开手电筒一看,里面还是只有那只古怪的山羊,正对着虚空舔来舔去。
也许是看着山羊那条唾沫横飞的大舌头看入了神,闵泉生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冷不丁地大喊一声:“咩咩!”
钟净被他吓了一跳,扭头瞪着他:“咩……咩个毛啊咩!你忽然发什么疯?”
闵泉生却不像单纯发疯,看起来相当认真。只听他道:“从前有一个人叫嘻嘻,一个人叫哈哈,还有一个人叫咩咩。”
“哈?”钟净听得更加云里雾里。
闵泉生并不理会他,又接着道:“嘻嘻死了,哈哈活着,咩咩,它半死不活的。”
然后他忽然伸手指着钟净:“就这么决定了!你是嘻嘻。”
又指着自己:“我是哈哈。”
最后指向山羊:“它是咩咩!”
钟净已经完全状况外,只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小丑,被闵泉生这个神经病耍得团团转。
他刚要把闵泉生拉过来问个清楚,却怎么也没想到,那只始终站在同一个位置的古怪山羊忽然朝他爆冲过来。
钟净来不及躲闪,下意识闭紧双眼,一秒,两秒……
可是想象中几乎把人掀翻的痛感没有来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热,湿润的触感,不断落在他果露的皮肤上。
钟净疑惑地睁眼去看,只见面前赫然站着那只古怪的山羊。它正发了疯一样伸出唾沫横飞的大舌头,在他的手臂上舔来舔去。
钟净完全呆在了原地,由着这只发了疯的山羊舔了自己好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对着闵泉生大喊:“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它为什么要舔我啊??”
闵泉生这会儿好像终于正常了,对着钟净一招手,同时自己已经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暗室的梯子,两步并作一步往上蹿:“先上去再说。”
眼见着现在的状况确实容不得自己多问,钟净只好一咬牙,也伸手抓住梯子,跟在闵泉生后面爬了上去。
两个人从暗室里爬了出来,站在入口处往下看。山羊再怎么发疯也不能顺着梯子爬上来,它和它那条疯狂的舌头就这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下钟净总算松了口气,扭头看见闵泉生,心里难免又有点冒火:“你刚到底干嘛呢?突然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谁知闵泉生微微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好像也在状况外:“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这么说。”
“……什么?”这倒是钟净没想到的,他原本以为刚才是闵泉生又发疯了,毕竟他以前也经常做这样无厘头的傻事。
“算了,先不管这个,”钟净又想起另一件事来,指着脚下黑洞洞的暗室入口,“那只山羊为什么忽然舔我?”
刚问完,他自己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因为……我是’嘻嘻‘?或者是因为……’嘻嘻死了‘?”
闵泉生道:“也可能是因为它舔了你,你才会死。”
他声音明明一如既往的平静,却让钟净莫名觉得周身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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