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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狐狸尾巴

颜芝静坐在榻上,双膝紧抱,神色间透着几分不安与拘谨。听着谢九霄和归刻说罢,便要来替她诊治。

她瞪大了眼睛,瞧着那根银针又朝她扎来,不自觉退后,面色抗拒。她心中暗自怨怼,难道他们当真不屑于询一询她这病患的心意?难道就不能让她多服几剂汤药来疗愈,非得用这银针?

归刻见她如此抗拒,无奈之下,只得探身向前,欲强行施针,嘴里还不住地咕哝:“你这姑娘,怎的如此怯生?多少人央我老归施针,我都未曾应允,你倒好,一味地闪躲。”

谢九霄指尖叩着案几,瞥见颜芝蜷缩的模样,喉结动了动却终究咽下什么。漆眸扫过她泛白的指尖,哂笑,“写退婚书的时候怎的不见你如此惧怕,怎么,失个忆,把最后半分胆识也烧尽了?本就不聪慧,若智商再降些,本官怕被你蠢到肝肠寸断。”

颜芝,“……”他是真的对退婚一事如此怨念啊。

一旁默不作声的章会自听了归刻的话后,对颜芝有些怜悯,闻听他家大人冷不丁如此说吗,也是一怔。

大人,你的嘴巴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说句哄姑娘的话,真的会叫你少点什么嘛,还是个生了病的姑娘。他又一次了解了他家主子的铁石心肠。

世人皆爱温润儒雅的翩翩君子,与之相处,如沐春风。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据;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①而谢九霄,也一贯秉承着传统美德,在相悖的路上越走越远。

颜芝紧咬下唇,心中又羞又恼,却又碍于此刻的处境,只能将委屈咽下。她偏过头去,不再看谢九霄那副气人的模样。她可算是明白自己为何要写下退婚书了,这样一个嘴里吐不出好话的男人,要是今后过一辈子,她迟早要被他气死。

归刻趁着颜芝分神的间隙,眼疾手快,将银针稳稳刺入穴位。颜芝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归刻牢牢按住。

归刻急急开口:“大人,你这姑娘实在太不配合,要不您唤个婢女来,帮忙固定着,省得她乱动,影响施针。”

谢九霄浓眉一蹙,撩袍利落坐至颜芝身前,大手固着她的肩膀,沉声道,“听话些。”

颜芝缩着肩膀,一时间,心神全然不知该落于那寒光闪闪的银针上,还是他那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夏日衣衫轻薄如蝉翼,她清晰地感受着他掌心热度。

归刻趁势扣住颜芝腕脉,银针快若流星点向劳宫穴。

半个时辰后,颜芝逐渐有些困倦,眼皮沉沉阖上,微向后靠着一堵极有温度的墙,陷入昏厥。

良久后,归刻撤了针,摸了摸头上的汗。

“如何了?”谢九霄冷声问。

归刻道:“一切都好。初始行针,是瞧不出什么进展的,待半月后,方能看出成效。我先去开个方,再过三个时辰后,定要叫她喝下。”

章会垂着头,忙结结巴巴道,“大人,那我去熬、熬药。”

说着,他赶忙随归刻离开,生怕晚一步,看到不该看的。只因他发现,自榻上的姑娘陷入昏厥之后,自家大人便半抱着柳姑娘,那双眼可就没离开过姑娘的面庞,视线灼灼,实在有辱斯文。

大人这叫什么,趁姑娘病,要姑娘命!

不对,这叫趁姑娘病,占姑娘便宜。

没错,可不就是占便宜,虽说二人曾经定过亲,那也没结呀,大人面儿上瞧着冷硬,但是对柳娘子似乎…

章会接过方子,正要去抓药,走到途中,忽然脚步顿住,眼前一亮。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原来大人是极喜欢柳小娘子的,尽管都被退婚了,但他也只是嘴上逞强厉害,这行动上可是半点儿都不果断,还别别扭扭的,生怕姑娘发现他的心思!

一场夜雨,悄然而至。

府中庭院被烟雨笼罩,唯有几盏灯笼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绿纱窗上,映着两具相拥的人影。男子半拢着昏睡中的姑娘,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蔓延。

檐外淅淅沥沥的落雨声,悄无声息洒落青石板上。

颜芝听着这缠绵雨声,意识渐渐模糊,身子仿若被抽去了所有重量,愈发轻快。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几声稚嫩的哭泣声,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与不舍,在她的梦境中不断回响。

“爹爹,娘亲——”

身后的乳母心急如焚,迈着碎步不住地追着她,嘴里声声呼唤:“七娘,快回来,外头下着雨呢。将军和夫人即刻便要出征了,小姐切不可去,快回来呀!”

年幼的颜芝不懂,为什么阿娘和爹爹从来都不愿陪她,一走便是四五年,她不想叫他们走。她跑得飞快,大雨落在她的身上,脚下踩着被雨水浸湿的枯叶,每一步都溅起一滩浑浊的泥水,瞬间打湿了她的鞋子和裙摆。

倏地,她踩到一颗极滑的鹅卵石,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膝盖“咚”一声,磕在了青石板上,双手也随着前扑的姿势,擦破了皮,鲜血渐渐渗出来。

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豆大的泪珠滚落。手上也缓缓传来火辣辣的痛楚,那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如潮水般涌来。这疼痛,像极了每次阿娘和爹爹离开后,起初她还能强忍着,可随着日复一日的孤寂将她彻底淹没,那深入骨髓的痛楚才真正将她吞噬。

她的眼睛逐渐被雨水冲刷的看不清路,这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而来,她的头顶被遮上了一把墨竹油伞。那一日,她抬起头,看见了一个面庞清冷,略显稚嫩的少年人。

颜芝怔怔地望着少年青涩的面庞,伞檐垂落的雨珠在他眉骨投下细碎阴影,恍惚间竟与记忆里某个模糊轮廓重叠。她指尖无意识蜷缩,伞外雨声不知何时已化作游丝般的细雾,沾着桂花香气的衣袖轻轻擦过少年墨色衣袍。

“你...认得我娘亲么?”

她忽然伸手去拽他袖口,沾着泥渍的小手尚未触到流云暗纹,少年已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碰。玄色锦靴碾碎水洼里半片枯叶,他声线清冷如碎玉坠地:“不认得。”

悬在眼眶的泪珠倏然跌落,颜芝慌忙用袖口捂住呜咽。可那泪竟像檐角断线的雨,洇湿了绣着缠枝莲的袖缘。

当她从指缝间窥见少年仍如寒松般立着,连油纸伞都不曾向她倾斜半分时,终于放任自己跌坐在青石板上。沾满泥渍的小手胡乱抹着哭红的脸,生生将眼尾揉出三月桃花的颜色。

少年垂眸盯着小姑娘哭花的脸,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摩挲起袖口暗绣的银竹纹。他似乎是想劝慰,可话到嘴边便成了。

“本就生得勉强,再哭成狸花猫,将来还怎么嫁的出去。柳家军今日就要拔营,若让你娘亲瞧见你这副尊容,怕是要连夜退敌三十里。”

颜芝被噎得湿漉漉的眼睛瞪至滚圆,只因她从未听过这般直白且无礼的话。她气不过,捏着一块儿鹅卵石,突然狠狠朝他衣摆砸去,“你才是花狸猫!你是黑心肝的坏竹子!”

她边骂边扯住他腰间玉佩穗子,却因身高不及,整个人踉跄着扑进他怀里,用了十成的力气。

少年踉跄着后仰,伞骨磕在青石上晃出半弧寒光。那簇沾着腐叶的额发扫过他下颌时,少年攥伞柄的指节已白得透出淡青血管。

他自幼爱洁,容不得衣衫沾染半点尘埃。可如今,他那身往日平整如新的衣裳,此刻布满褶皱,溅满泥点,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狼狈得不成样子。

腐叶的气息混着她发间的桂花香,正顺着湿透的锦袍往肌理里渗。他能清晰感受到泥浆在衣袍上粘腻的触感,像无数只蚂蚁沿着脊骨攀爬。

少年下意识地想,他的衣袍完了……

像是被触碰了逆鳞,他浑身的神经瞬间紧绷。他猛地将伞一股脑塞到她手里,动作急促得近乎粗暴,甚至来不及看她一眼,随后便转身,脚步匆匆地逃离现场。每一步都踏得又急又重,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后来,颜芝方知晓,当日那个言辞尖刻、行事乖张的少年,名唤谢九霄。

再相逢,已是两年之后,彼时,她的爷娘得胜凯旋。

颜芝立于城门之上,俯瞰着城下几队兵马,军旗烈烈作响,随风肆意翻卷。队伍的最前方,是她久未谋面的爷娘,身旁则是率领着谢家军的谢阿伯。

谢九霄于城门外恭迎,身姿挺拔,相较两年前,愈发显得修长俊朗。此时的他,年方十七,正值可议亲的年岁,周身散发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

彼时,柳谢两家亲厚,柳父主动提出自家三女儿正当妙龄,可与之相配,也好成就一段儿金玉良缘。谢家亦是欢喜,绑了自家不情愿的小儿子,上门提亲。

颜芝年纪颇小,对于男女婚姻一事,总是好奇。又念及内眷不可去外头示人,她只能偷偷溜到前厅,躲在屏风之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三姐姐与谢九相亲的场面。

谢九霄在他老子的威逼之下,不情愿来了柳家,听着长辈谈笑风生。按规矩,提亲时,女家设案焚香,女儿出来拜客,客略睹姿容即退。

三姐姐面颊绯红,出来拜见。她眉眼含情,不经意间余光扫到了谢九霄,刹那间,红晕愈发浓重,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她微欠身,柔声道:“谢公子,安好。”

谢九霄眼皮都未抬一下,煞有介事道,“这般忸怩作态,还未说上几句便脸红,往后日子可怎么过,莫不是风一吹便要倒了。”

谢父当即脸色骤变,“逆子!怎可如此无礼!”说罢,狠狠瞪了谢九霄一眼,随即满脸堆笑,向柳父赔罪:“柳兄,小儿不懂事,冲撞了令爱,还望海涵呐。”

柳三小姐听闻此话,只觉满心委屈。她本就对这门亲事抱有期待,精心打扮后前来相见,却遭此羞辱。自己也是堂堂将门之女,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面上的红晕瞬间转为苍白,倔强的眼神中满是不甘,“谢公子既瞧不上,这亲事不提也罢。小女子虽不才,却也不愿在往后的日子里,遭人这般奚落。”

言罢,她福了福身,转身快步离去,只留下前厅众人面面相觑。

柳父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谢父则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谢九霄的鼻子骂道:“你这孽障!大好的亲事,就被你这张嘴给搅和了!”

谢九霄慢悠悠品着茶,漠不关心,“父亲,强扭的瓜不甜。”

年幼的颜芝在屏风后头看得呆了,这个男子,果真是和之前一样坏。她今后可要警惕这等男子,学着三姐姐的模样,万不可被骗走,否则日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她正欲退下,脚却不小心磕到了门沿,只有细微声响,而谢九霄品茶的手却一顿,不动声色朝着厅后看了眼,眼中晦暗。

午时,谢九霄同柳二郎在书房论事,颜芝偷溜着去找三姐姐,刚入了院儿,便听见三姐姐细碎的哭声,边哭边骂,“那谢九可真不是个东西!”

颜芝在院内不知是否该进去安慰三姐姐,闻听此言,默默点了点头,那谢九的确不是个东西!

她刚想进去,又听三姐姐在屋中唤着,“桂妈妈,你去将谢家送来的东西全拿回去,我不要。”

桂妈妈连连欸了声,不敢再刺激柳三小姐,忙唤了几个小厮来,将东西又原样挪回了厅前。

颜芝踮着脚尖偷偷跟在搬礼盒的小厮身后,这时,鎏金缠枝匣忽地滑开条细缝。她瞥见匣中躺着枚青玉雕的竹节,竹叶脉络间嵌着星点银砂,在日光下流转如星河。

她不小心瞥了一眼,眼睛再也移不开。好漂亮的竹节,她真喜欢。颜芝心中有道声音不断怂恿,她想拿出来看看,看看再放回去。

阿爹应该不会生气的,她只是想拿出来仔细瞧瞧,又不是偷。

小厮们在前头抬着箱子大步走着,颜芝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她咬着下唇,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诱惑,趁人不注意,偷偷将那枚青玉竹节拿了出来,一溜烟跑到后房,满心欢喜地把玩起来。

“柳七姑娘好雅兴。”谢九霄的声音宛如鬼魅,突然从廊柱后传来,“谢家的聘礼也敢私藏?”

颜芝后背撞上朱漆廊柱,竹节落地的瞬间,被谢九霄眼疾手快抓住。

她望着谢九霄沉静如潭的眸子,脸上烧红,她生平第一次做了坏事,就被抓包,急得眼珠都红了,她害怕的紧,小声迟迟解释道,“不、不是的,是小厮搬运掉下来的。”

“哦?”谢九霄饶有兴致点头,“是么?”

“我、我…”颜芝双手藏在背后,心内满是道德感在撕扯着她,在谢九霄如此摄人的气势下,她败下阵来,乖巧垂下头,“我错了,不该偷你的东西,你罚我吧。”

谢九霄良久未动,忽而他抬起手,颜芝心中一紧,他该是要打她了吧。颜芝紧紧闭上眼,身子微颤。

然而,等了许久,他的大掌迟迟未落下,她睁开眼睛疑惑看他。那一刻,他的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唇边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有什么要紧,不过是些死物,想要就送你了。”

颜芝疑惑抬眸,怎么会,他何时这般好心了?

“不想要了?”谢九霄挑眉,“那便还我。”

说着,他佯装要伸手去夺,颜芝下意识地将竹节往怀里一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道:“想要的,我想要。”

及笄之后,颜芝无数次在月下暗自思忖,若是时光能倒流,回到那日,她定会坚定地说自己不想要。正是因为她的一次谎言,致使她将自己赔给了他。

席散尽后,柳父拱手送客。一切如此之巧,颜芝正满心欢喜地把玩着青玉竹节,一转角,竟迎面撞上了父亲与谢家众人。刹那间,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手中的竹节上,脸色骤变。

柳父的笑容瞬间僵住,神色变得极为严肃,急忙上前,从颜芝手中拿过那枚竹节,厉声质问:“七娘,这是从哪里来的!”

颜芝被父亲的严厉吓得浑身一颤,心中满是委屈与害怕,嗫嚅着:“谢……谢九哥哥送的。”

话落,她看见自己的父亲脸色铁青。反倒是谢父反应极快,仰头大笑一声,赞叹道:“柳兄,看来这门亲事,你是非应下不可了。”

也是那时,颜芝才知道,她手中的青玉竹节,是谢家家传之物,谢九既有心赠予颜芝,便是心中属意她。柳父再三强调自己的小女儿年纪尚小,未满十三,如何能定亲。

谢父四两拨千斤,言说他那小儿也不急在一时成亲,大丈夫志存高远,定要拼个好前程,才可成家立业,这婚事可提前定下,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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