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辈子的底裤将被戳穿,岑不寒万分着急。
突然,一声极为嘹亮的痛哭哀号响彻于耳。
“呜呜……不是夺舍,少主,我的小少主你受苦了,呜呜……”
方想引雷不料被人兜头熊抱,差点喘不上气又要去见天道的岑不寒:……
“呜呜……”岑不寒猛拍对方的胳膊。
对方抱得越发紧实:“呜呜……”
“呜呜呜……”岑不寒用力挣扎。
“呜呜呜……”对方激动地回抱。
“呜啊——”岑不寒嗓音都尖细了起来。
对方猛然惊醒,抬头望向岑不寒,老脸俱泪,仿佛死去亲爹:“少主,呜呜呜,你怎么差点又去了呢?你可万万不能想不开,我们魔界兄弟都在等您……”
眼瞧对方又兜头扑来,岑不寒惊吓得后退,大声阻道:“田长老,你再用力,我……我真的要去了!”
田正初一听,泪花更是如倾泻的洪水,怎么挡都挡不住了:“少主受太多苦了,想当初少主三岁炼气,八岁筑基,十二岁结丹,那是何等的修真天才,谁料……呜呜呜……”
岑不寒拧了拧眉,君灼修炼天赋竟如此之高?
不过三岁炼气,八岁筑基,十二岁结丹怎么好像有些眼熟?
田正初见不得少年皱眉苦楚的模样,扶着少年双肩安慰道:“少主莫要怕,有我老田在,那些鼠辈休想再伤你,万幸你醒来了,只是老主人……呜呜呜……”
老人拿出一张绣着红牡丹的丝帕,用力抹了抹眼睛,然后拧了拧水渍,继续抹着。
岑不寒暗忖,看来田正初未对他起疑,莫非天道帮他做了遮掩?
田正初乃是魔界六长老之首,人称首老,是魔界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存在,他凭借神通摄魂术坐稳首老位置千年之久,是除君季同外对原主最好的人,原主年幼时,田正初更将原主当亲儿子对待。
岑不寒从未享受过被长辈疼爱的滋味,看着哭得眼睛红肿上气不接下气的老者,他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他试着安慰道:“田长老,父亲走得很安详,您无须太介怀。”
田正初瞪着肿如核桃的绿眸,哭诉道:“少主,老主人尸骨无存呐!呜呜呜……”
岑不寒再接再厉,继续安慰:“父亲战至方休,是魔界兄弟的典范,田长老放心,我定会传承父亲的遗风。”
田正初一听,哭得更凶了:“少主啊,你可千万不能成为一滩血水啊!”
岑不寒:……
岑不寒无奈叹了口气,哄老人比哄小徒弟还心累啊!
他连忙转移了话题,将今日遭遇行刺的事情向田正初说明。
闻言后,田正初拿出一张绣着黄杜鹃的丝帕抹了抹眼睛,正色道:“少主放心,此事交给老田去处理吧。”
田正初做事相当利落,他立即让人清理了尸体,并安排岑不寒搬入新院。
只是一路上,岑不寒走到哪儿,雷云跟到哪儿。
一旦有人过分靠近他,银蛇般的闪电就会从雷云中探出头来,炸开蛇信子般的电光,吓得人们连忙溜远。
很快人们议论纷纷。
“听说少主苏醒后,有人刺杀少主却遭雷劈了,此人还是金丹修为呢。”
“金丹修士都扛不住的天雷吗?这种天雷已数百年未见了吧!”
“少主果然是天命所归,连天雷都在保佑!”
听得议论,岑不寒很是满意,他故意招招手,雷云很识趣地积大肥厚,笼罩了整个月昭山。
田正初很懂见风使舵,将“魔王之子天命所归”的言论添油加醋地在月昭山传得甚是嚣张,岑不寒听闻后,任由田正初发挥。
感受到筋脉中的丝丝灵力,岑不寒清楚体内那颗金丹已被吸收。
他将灵力引入筋脉不过博一场机缘,没想竟让他博对了,但筋脉灵力能如此平和,定是有人帮他疏导过了,想来此人正是田正初。
虽说田正初曾试探他,但此人对原身确有真情实意,如今他只能先依靠田正初。
想到这,岑不寒眼眸一转,心中有了计较。
这时,天命所归的言论已传遍了魔界的各个势力。
中州山,男人蓦然起身,周身的气势将身前的案几化为碎粉。他冷笑道:“天命所归?一个曾经痴呆傻愣如今毫无修为的少年是天命所归,不如先问问我的炽焰紫金刀!”
东州山,老者看着棋盘的僵局,低声一叹:“君季同已死,当年的旧人只有田正初,北州山那位和我,我们三人境界虽皆化神,但都从未突破。若真有天命,魔界为何不再出现炼虚境的强者?”
北州山,老者远远望着月昭山密布的雷云,对青年问道:“天命所归,长生你可认?”青年行了个端正礼仪,答道:“天命只在自己手中,长生不信天命。”
此时的正道也密切地关注着魔界上空的雷云。
极道宗,掌门柳无心听得探报,漫不经心地看了魔界方向一眼。
突然,一丝威压从极峰深处溢出。
须臾间整个极道宗地动山摇,连空中飞梭的门人也身形晃动,修为低者更是踉跄跌落,无力起身。
柳无心立马护住众人,他望了眼极峰,暗暗震惊:此人修为又突破了?
但此人已闭关数百年,为何今日突然出关?想了想,他几步瞬移,来到极峰入口。
待他俯身一拜,入口的结界消失。
他拾阶而上,沿路的白雪与梅花交相辉映,将极峰涂染成一幅红白相宜的美画。
众所周知,极道宗的极峰有两大奇景,一是长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与经久不谢的万里红梅涂染的旖旎风景,二是极峰的主人——冰清玉洁的极道宗老祖晏清川。
柳无心来到峰顶,只见不远处的青年身形挺拔,如青松屹立,身着一袭绣着精致暗纹的银白长袍,广袖轻垂飘逸,长长的雪丝如瀑布般地倾泻,逶迤及地。
寒风阵阵,青年的广袖时不时地鼓动,雪丝随风摇曳成一抹雪亮的鱼尾。
青年望着远处雷云压聚的月昭山,眸子微动,声音低沉好听:“你来了。”
柳无心上前几步,关心询问:“你可是又突破了?”
青年转身望向柳无心,颔首。
青年的面容宛如高山雪莲,清透玉洁,连悄落青年眉眼的白雪都黯然失色,一双浅灰色的凤眸只平淡地看人,哪怕面容毫无一丝表情,却让千万人趋之若鹜,都想染指这份过于完美的高洁无瑕,亵渎这张宛若神灵般神姿高彻的面容。
就连柳无心都不由心神一震,此人怎么越来越妖孽了!
晏清川似乎并未觉出柳无心的异样,他微垂着眼眸,乌黑的睫羽在雪白的面颊上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时不时地轻轻拂动。
他低低道:“已是到了极限。”
“为何今日出关?”
闻言,浅灰的凤眸透露出一丝茫然,广袖下的手指轻握,晏清川声音沉道:“我算得一丝生机,还想求解却被天道制止了。”
柳无心讶异。
此人修为已是大乘,只差渡劫飞升,但数千年来天道一直没有降下雷劫,如今他算出的一丝生机竟被天道掐灭?
是天道故意为之?还是走极道者本应历经的劫难?一时他竟不知如何安慰此人。
他脑中忽然一闪,脱口而出:“莫非生机在魔界?”
晏清川凤眸游离几许,他抬头望向远处,嗓音清冷,答非所问:“这样的雷云已许久未见,看来要变天了。”
突然,他似想到什么,神色一凛,负手冷道:“今日你失态了。”
你这番天仙长相,若是被外面的女修看见,早就将你囫囵吞枣了,我虽好男风但已很克制了喂!
柳无心想为自己开脱,蓦然发现嘴巴一张一合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完蛋!
他赶忙护起结界,而对方已散开周身威压,哪怕已是步入炼虚境,他依然被压制得身形踉跄,嘴角溢血。
那人只冷冷地丢下一句,“回去抄玉心经千遍,否则别想见你的狐狸!”紧接着,人影一闪而逝。
柳无心抹净嘴角的血渍,如丧考妣般不满地咆哮:“怎么可以用亲亲小白威胁我?!”方巧路过枝头的松鼠受了惊吓,抖落了他一身的雪。
魔界月昭山,天雷积压越来越大,魔界众人皆惶恐不可终日,毕竟是能杀死金丹修士的天雷!
岑不寒尚不知天雷让魔界众人提心吊胆了几天几夜,他在屋内几番研究,未出过院落。
砰的一声巨响,宛如天际的裂口被猛然撕开般,终是在一个表面平静的深夜响彻云霄。
众人纷纷嚷嚷“天雷来了!”,而后四处逃遁。
察觉是非同寻常的动静,田正初赶忙来到少年的院落,见一处院落已坍塌大半,碎石瓦砾散落一地。
他大惊失色,高声呼喊:“少主……”
这时,从废墟中探出一截指骨修长玉润白腻的细荑,田正初见状,慌张又匆忙地将人从废墟扯出。
他紧紧抱住满是灰尘的少年,嚎啕大哭:“少主,你吓死老田了,呜呜呜……”
在田正初上下左右地轮番检查后,岑不寒终于有了说话机会。
他轻声安慰道:“田长老,我没有受伤。”
受老魔王金丹的影响,岑不寒的身体越发坚不可摧,木板石块压在身上犹如蚂蚁挠痒,不过魔界的丹炉品质实在不高。
这是衡阳仙尊生平第一次炼丹炸了炉,好在丹药保住了。
田正初瞧了又瞧,拿出一张绣着白玉兰的丝帕抹了抹眼睛:“少主,要不您还是与老田睡同一屋吧,您再这样,老田哪怕没渡过雷劫,也是渡过死劫了。”
紧接着,他扭捏地低声道:“若是少主与老田一个屋子,老田会尽力忍住不在晚上挑灯绣帕,绝不打扰少主……”
岑不寒垂眸看向田正初揉得碎烂的丝帕,又抬眼瞧了瞧这体形高大脸颊通红甚至迫不及待的老者,赶忙拒绝:“大可不必!”
想起正事,他将手中的锦袋递给田正初,微笑道:“田长老收好,这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再拿出。”
他担心田正初起疑,补充道:“这是父亲留下的,我丹府受损,无福消用。”
早在田正初接触锦袋时他已清楚其中是何物,只是少主宁愿编造一个谎言,也不想让他知晓这本是他这几日辛苦研制之物!
见少年衣衫褴褛,雪面染垢,一双琉璃红眸却如星辰般闪亮,老田的眼泪又哗哗地流下来:“少主,您受太多罪了,都是老田不好,呜呜……”
他立马让人给岑不寒安排新的住处。
岑不寒没想兜兜转转,又回了扶风院,田正初还将一人带给他,说是照顾他的衣食寝居。
察觉此人二十岁模样已是金丹修为,岑不寒点了点头。
不过他瞧着此人样貌,越看越面熟。此人长相清秀端正,眼眸漆黑,两个大酒窝时隐时现。
岑不寒目光如炬,直直地落在元苏脸上,而元苏的面颊渐渐染上一抹绯红。
他虽诧异,却依然恭敬询问:“少主,元苏脸上可是有什么奇怪东西?”
岑不寒照旧盯着,为自己的疑惑没有解开而眉头紧皱:“并没。”
岑不寒是个有了疑难困惑必须马上研究解决的主,往现代了说,是十分有科研探索精神。然而他不知晓,凡事皆有度,与人相处更讲究边界感。
也正因此,当年他的小徒弟受不住岑不寒整日没脸没皮的模样,果断搬出岑不寒的小茅屋。
再比如,他正顶着一张宛若芙蓉般娇艳绝伦的容貌,贴近了元苏。这时,不说另外的当事人心生涟漪,连旁观者看到都会想入非非。
果不其然,元苏脸颊红得如红灯笼一般,他嘴唇紧抿,额头有些冒汗,垂眸略显羞涩地开口:“少主,可是想要元苏做些什么?”
岑不寒不仅没回应,反而得寸进尺地将元苏逼至墙角,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啧啧称奇后又陷入困惑,盯得元苏心猿意马又不知所措……
外人见了少年这副红眸瞪圆气势汹汹明显想要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模样,都要可怜哀叹一声元苏将要不保的清白!
果然,少年猝不及防道:“你要与我遛鸟!”
这话一出,元苏整个人都愣住了,遛鸟?遛……哪种鸟?!
他本就心慌意乱,此刻更如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冒烟了!
岑不寒还在大口大口地吸气,有人已将扶风院里的“风月逸闻”悄悄告诉了田正初。
老田来回踱步,随后对手下摆手道:“下去吧。”
随后他布上结界,悄咪咪地大哭:“呜呜……少主终于长大了,可是长歪了怎么办……呜呜呜,老主人呐,君家恐怕要断子绝孙了!”
岑不寒尚不知事情已发展到了另外不可言说的地步。
他发现元苏曾是原身幼年的小玩伴,原身修炼之余会被元苏拉着上山下河,偶尔捉几只小鸟,顺带在鸟腿上绑上丝线如放风筝般遛鸟飞。
他蓦然想起这一幕,直接惊叫,你有与我遛鸟,对不对?却一不小心咬了舌头,只说出“你有与我遛鸟”几个字。
然而,他并不知晓魔界的一些地域,“有”的读音是“要”的含义。因此,元苏与给田正初报信的人都如是认为了。
好消息是,岑不寒与元苏解释清楚了,元苏并未放在心上,还因岑不寒想起过往很是开心。
坏消息是,给田正初报信的那人并未听见岑不寒的解释,虽然田正初警告不许外传,可魔界嘛,主打的就是逆流而上,兴风作浪!
此时岑不寒院内,元苏衣袖一挥,一只如孔雀般大小的赤鸟飞跃而出。赤鸟尾羽纤长,通体火红,像一团高涨的烈火。
岑不寒满是惊讶,他上辈子见过的最大的赤鸟不过手掌大小,而且这家伙因喜热怕寒,极难养活。
见岑不寒好奇,元苏笑道:“少主几日未曾出门,今日不如出去透透气,遛遛鸟。”
岑不寒略一挑眉,摇头拒绝。
“如今长大……”话未完,但见那赤鸟腾地一声变成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只露出一对圆溜溜的黑眸,还笨拙地一撅一撅缩在他肩头,岑不寒眼眸顿时明亮。
“再遇元苏,如此甚好!”
毕竟,如此火红的毛茸茸,谁又能忍心拒绝呢!
就在岑不寒与毛茸茸玩得很愉快时,他发现元苏竟然很会做美食!衡阳仙尊自认“美食”这个词他用得十分精准!
若说无所不能的衡阳仙尊有何不足之处,那便是厨艺不精。
曾经,衡阳仙尊曾凭一碗自主研发的面条,不仅差点要了自己小徒弟的命,还毁了自己的草屋。
因而,衡阳仙尊对于厨房这等凶险之地望而退却,对于能做出美食又做得甚得他心的人十分仰慕!
所以,当田正初问起是否给他送几个侍女,甚至要将元苏调离时,岑不寒很是果断地拒绝了。
当被问及原因,不想被过多人知晓自己过分贪吃的岑不寒,托着下巴幽幽问道。
“她们能遛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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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命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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