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印证姚琦梦所想,就在那句话落下之际,一道沧桑浑厚的声音自高位传来。
“堂堂公主,朕替你网罗权贵之子,朝堂俊秀,甚至于我朝之外的皇子、王子,结果都入不了你的眼,偏偏心悦这一无所有的乞丐。”
“好,若是你不从这场宴会之上挑选一个同你身份匹敌之人,那朕便剜了这无房无地之流,无业无家之氓的心,瞧瞧究竟是有什么不俗之处吸引到了你?”
姚琦梦顺着声源望去,就见到一个极为陌生的皇帝端坐其上,他的长相和礼周开国后任何一个皇帝的画像都不相符,好似是礼周之前的皇朝。
可是姚琦梦根本来不及细思,就感觉脖颈深处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意,呼吸也变得越发困难。
她顺着视线望去,才发觉主导身体的那个东西已经将碎瓷狠狠地扎入脖子中,鲜血肆意,顺着衣裙滑落融合着酒污,现下已经分不出哪些是酒哪些是血。
生命力迅速从体内流失,强烈的窒息感令姚琦梦心生恐惧。可那个东西还在脚步踉跄地坚持着:“我要嫁给何郎,生同寝、死同穴。今生不成那便来世。”
终于,待这话音落下之后,姚琦梦的眼前一黑,所有的痛意悉数消失,她最终松了口气倒下去。
如同一幕幕光怪陆离的梦境,好似有人操控一般。等她再度有意识之时,已经身处在悬崖峭壁上。
还是同之前一样,姚琦梦无法掌控身体的主动权,只能被动地承受一切。月光如水,夜风送凉,一切的一切都比先前更加真实清晰起来。
好似在这梦魇中停留的时间越长,她便越发融入这梦中故事演绎的情境中。
“小姐,你就听大人一句劝吧!这何岑亦死了,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小姐,只要你随我们回去,大把的俊秀随您挑选,何苦这般作践自己,根本不需要在这地方吃糠咽菜。”
可是对于那一众仆从的劝阻,‘姚琦梦’也只是摇了摇头,神情悲恸道:“你说了你会回来的,你说你要立下军功,许我三书六礼,名正言顺带我回家,可如今……你怎么可以战死沙场?”
“你就算不想我,也不想想我腹中的孩儿吗?”
听到这话,姚琦梦神情略显鄙夷:都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梦中人连三书六礼都不曾有过。
很明显这段婚姻无媒苟合,奔走为妾,还为了这么一个东西有了孩子。若这真是她的前世,那她可真是愚蠢至极。
不过,若当真是她的前世,怎么都是些权贵之女看上一无是处穷书生的戏码,这确定是前世之景,而不是折子戏入梦了吗?
可是,还不待她细细深思,那人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则让姚琦梦心中慌乱:“既如此,为避免我无相公,孩儿无父,那我便下去寻你吧!”
‘不要!’姚琦梦在身体深处大喊着,但事与愿违,无尽的失重感包裹她的全身,猛烈的风争先恐后地灌入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她被迫承受着跳崖时的一切惊恐景象。
跳崖之人仿佛存了必死的心思,姚琦梦没有办法抓到任何可以支撑的东西,只能任由身子无尽下坠,最终被黑暗吞噬。
“姚二姑娘!”
“姚二姑娘!”
“姚二姑娘!”
不知是何人的声音,自远方仿若天际之中的传唤,竟然让她隐约间感觉魂魄即将离体,周身轻飘飘的,下坠之苦似乎逐渐与她的意识剥离开来。
一口气息含着在喉咙,就在她即将要憋死之际,她才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呼出。随后如离水的鱼儿,停留靠岸大口喘息。
冷汗顺着身躯滑落里衣,一时间姚琦梦的内衫都快要湿透了。濒死却还未死余留下的就是无尽的后怕,她瑟缩在墙角一隅,整个眼神都空洞迷茫。
“姚二姑娘,你可算醒了。”
“姚二姑娘莫怕,那香已经被我熄灭了。”玉贺忱紧张的情绪终于得到缓解,他看着一侧的香炉继续道。“那人给姑娘换了安睡香,是独属于敏雅的幻香,原料来源于当地的迷幻鼠尾草,想来姑娘的噩梦皆因他所起。”
原来早在方青送礼之前,姚琦梦就察觉不对,提前将玉贺忱送她的信鸽取出,飞鸽传书告知玉贺忱她全盘计划。
从方青送礼开始,棋局已下,虽说银签不曾表明有毒,但也不妨碍姚琦梦怀疑里面掺杂其他迷幻的东西。
故而才有刻意留碎渣,将糕点收起之举。而在那术士入她闺房后她的举动,则是想更为真切地关注术士究竟要对她做什么。
虽然有些冒险,但这一切都有玉贺忱在窗外守护,只要发觉情势不对,便会立即破窗而入。这也是为什么玉贺忱能够及时叫醒姚琦梦。
此刻的姚琦梦还未从惊恐的情绪中舒缓出来,就看着月色之下格外温柔的玉贺忱,瞧着玉贺忱的嘴张张合合,但她好似听觉暂闭,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任何声音,可是心中还是不自觉地升起几分依恋。
“可是寻常致幻计量也不过几钱,而这用了足足有二两之重。若是全都吸入,则将迷离于梦境内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彻底失去身为人的理智,更有甚者将永远疯癫。”
“这分明是要害了姚二姑娘。”
话音才落,姚琦梦不再顾及男女大防,直接投入玉贺忱的怀中,感受着月匈前温热的坚硬,感受着那强有力跳动的心脏时,她的心才安稳了不少。
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玉贺忱,突然软香温玉抱了满怀,整个身体都僵了不少。
他扬起的手臂下意识地想回抱回去,可是又想到这古代之中男女礼节限制太多,生怕冒犯到姚琦梦,也怕吓到姚琦梦,最终那双手僵在空中,久久不敢落下。
温软的感觉还在怀中,潮湿温热的气息也扑撒在他的颈侧,怀中人身上的幽香更是钻入他的鼻息,此刻他的脑海是空茫的,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思绪的空白。
心跳动得越发快速,仿佛没有任何宣泄的地方,只能通过心跳声来告知怀中人,他此刻的情绪有多么汹涌澎湃,他藏匿于心底的爱意在不断激增。
满腔情谊就在口中,准备呼之欲出之时,颈侧传来的湿意打消了他一切的情绪起伏。
“虽然诱敌深入,以身入局是我的主意,但我怕了。”姚琦梦声音略有鼻音,好似有泪含在眸中却隐忍不发。“我自以为算无遗策,自大狂妄地不再多做些准备迎敌,只能眼睁睁看他替换熏香而又无可奈何。”
“我以为的不过是梦境游历,恍惚走上几遭,却不想两次濒死都体验得格外真切。”她强忍着泪意,可终是压抑不住,话语之中有了哽咽的感觉。
几乎是她开口之际,封闭已久的听觉已经打开,她靠着玉贺忱的月匈前,心声听得比以往都真切不少。
【居然是用的吊桥效应,利用濒死的感觉,让姚琦梦心跳剧烈,产生前所未有的情绪。】
【在这种情绪中不断遇到何岑亦,而且所处场景也是深爱他的形象,明里暗里地示意姚琦梦心中所爱是他,进而达到催眠状态,这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姚琦梦听着那心声,虽然有些不解吊桥效应是为何意,但是后面玉贺忱的解释让她明晰了方青,不,应该是何岑亦究竟是打的什么算计。
不过姚琦梦想了想,其实那些人也算是成功了一半,毕竟那所谓的吊桥效应还是起了作用。
之所以说是成功了一半,是因为唤醒她的人是玉贺忱,所以这效应自然作用到了玉贺忱的身上,而非蝇营狗苟之辈的何岑亦。
许是心声的作用,以及玉贺忱无声的陪伴,姚琦梦的情绪明显稳定了好多。当紧张情绪悉数退去,留下的便是暧昧滋生。
坚硬的月匈月堂在她的掌下,隐约中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受的不只是那股温热,还有紧致弹性的月几肉以及越发急切心跳。
随着耳畔传来越发急促的呼吸,姚琦梦才恍惚发觉她刚刚惊慌之时做了多么冒犯的事情,他们现在过于亲密了些。
想到此她连忙从玉贺忱的怀中起身,缓缓退回床榻一侧,惨白的脸颊此刻终于充盈了些许血色,瞧着有精神了不少。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过于亲密的姿态之后,空气中弥漫的是旖旎散去后的尴尬。
只是姚琦梦退去之后,玉贺忱不仅感觉怀中一空,连心上仿佛也缺了一角,炽热的呼吸在此刻开始平稳下来。
当激动退去他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时,连忙调整坐姿,耳朵更是控制不住地红了大片。
“咳咳。”玉贺忱有些尴尬地轻咳着。“姚二姑娘不必自责,以身入局这法子是对的,只不过我们对对方知之甚少,行动上多少有些冒失。”
“如今虽说出现些许意外,但好在已经回归正途。倒是姚二姑娘身体可还好些,梦境究竟是怎么一番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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