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哐啷刚走几步,却犹豫着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他的眼中又几分忧色,“对了,莫老板也在下面。渡天诚你要不去看一下他……他一个人不安全。”
“不是,你怎么也叫他莫老板?难道说这会儿时间你们发生了什么吗?实话实说,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甚至算不上朋友吧……等等,这不是重点啊!”
见魏哐啷忙着解释,渡天诚突然眯起眼睛笑了笑。可是眼见得,这份淡淡的笑意沉没在眼底的黑色之中,像是日暮时分的池塘。
顺着这份倦意,渡天诚顺势往墙上一靠,像是没了全身骨头一样倚着墙开始往下滑。
半响,他轻轻叹出一口气,收起来刚刚那份无事挑逗的样子,摆摆手道:“没事的。莫老板他可比我厉害多了,根本不需要我帮他什么,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并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莫瑜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我说不上来……渡天诚,如果你的心里有一点点关心,就不要继续自我麻痹,你真的最好去看看他。”
渡天诚缓缓摇了摇头,一副并不意外的模样,“没事的,没事的。他就是那副模样,呆呆傻傻的,特别容易相信人,满眼清澈,一看就很容易被人骗走。”
“不,根本不是那样……”
虽然描述不出那种异样的感觉,虽然魏哐啷仅仅见过莫瑜几面,但他能感觉莫瑜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而这种异样的差别,令魏哐啷有些不适。
似乎莫瑜不再是莫瑜了。
魏哐啷还想说什么,但被渡天诚打断了。
“再说,他躲着我我也找不到他。他那里,好像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个借口,一个最后的最后用来说服自己,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的借口。
这里,离人活动的地方不远,离鬼魅游荡的地方也不远。这是一条界限,就像守在生死之边的那个执灯人一样。
如此,那个执灯人会不会回眸看一眼呢?
也可能,他已经走了吧。
他本就没有什么牵挂,无拘无束地像片蜉蝣。今日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嗤之以鼻的闹剧吧。
一个轻缓的声音从魏哐啷背后响起,唤回了渡天诚的思绪,“你要是想找,往下走。最底层有个控制室,他应该在那里。”
渡天诚和魏哐啷同时看过去,这才发现杜文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
“什么意思?你要帮我?”渡天天只感觉自己好像听了个笑话。
“信不信由你。”杜文促将头耷拉在了魏哐啷的肩膀上,又断断续续地说道:“那底下还有一个叫鬼坟的地方,关了一些没什么攻击力的老东西,权限卡在第七区正大门旁边那个灭火器旁边的花盆下……有一个和赵卫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你若是见到了就告诉他我不需要了,让他走。”
说完这些,杜文促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拍了拍魏哐啷的背,咬着魏哐啷的耳朵轻声叹道:
“走吧,我累了。”
魏哐啷向着渡天诚点头致意,道:“希望我们还能再见,摆渡人侦探社的掌世者。”
渡天诚摆了摆手,微笑地看着两人,道:“抱歉,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是吗……”魏哐啷的神色稍稍黯淡了一些,但很快想明白了什么,“可惜现实不会如你的意,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目送走了魏哐啷和杜文促,渡天诚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杜文促刚才说的话。
一个仅仅是可能的地点让他久久无法平静下来,最终,这份悸动毫无悬念地战胜了他最后用来说服自己犹豫的借口。
去找他。
……
温度,时间,明明可以触及的一切突然变得很遥远。
莫瑜走了两步,强烈的晕眩感令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我这是……怎么了?”
莫瑜伸出手,发现手中是一片红色的血迹,这片血迹子手中蔓延到肩膀,再爬上胸口和脖颈,最终覆盖了整个身体。
过于的红色使莫瑜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眸再次看去,哪里有什么吞噬全是的红色血液,手上不过是刚刚和发狂的鬼族缠斗所留下的伤口。
唯一奇怪的是这道伤口并没有愈合,一直在缓缓往外渗出鲜红色的血液。
底下有异动,那个封有鬼王玉牌的控制室有人进去了。最好是屠袖自己发现了自己的东西,可若不是屠袖,若是被其他人拿走了那块玉牌……
意识有些模糊,莫瑜只能扶着墙,一点一点向前走着。视线不清楚,他索性闭上眼睛,向着黑暗之中朦胧的味道,一点点靠近。
脚步越来越沉重,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很轻,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从四面八方倒去,一种从高处坠落那样的晕眩感占据大脑。
莫瑜晃了晃头,想要再次睁开眼睛往前看去,可几近崩溃的身体已经无法坚持,先一步失去控制地往地上倒去。
莫瑜摔倒在墙角,一个轻薄而冰凉的东西在倒地的瞬间落入他的怀中。
“嘻嘻嘻,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亲爱的渡者大人?”刺耳的笑声破势莫瑜睁开眼眼睛。
不过,即便他没有睁开眼睛也已经知道这个声音的来源。
纸娃娃在莫瑜的怀里一边放肆地笑着,一边兴奋地颤抖着。
莫瑜看了一眼,一把将它按瘪。
“喂喂喂!太过分了你!我还什么都都说呢,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什么事。”
“嘿嘿嘿,我来见证历史啊。无人在意的角落,一个渡者要死而复生了,天呐,千百万年难遇的奇迹要被我看到了。真是幸运啊。”
“你很了解这些?”
莫瑜站不起来,索性就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坐在了地上。
那个红红白白的纸娃娃本来就有些渗人,被压扁后更是有些不堪入目。莫瑜挪了挪身体,伸手将它拿起来整理了起来。
“是啊,我很了解……哎呀,对对对,先把我的头拔出来,轻一点,这是纸啊,可别拔断了!”
“告诉我,我是怎么了?”
“哦?嘿嘿嘿,真是稀奇事情,你怎么愿意听我的话了?不对……你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对啊。不纯粹了……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开始了开始了,你还是和他一样的啊。”
“……”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那个被你背叛,被你抹除的渡者?”
尖锐的声音吵的莫瑜微微皱起了眉毛,不过纸娃娃似乎十分喜欢用这个声音说话。
莫瑜将纸娃娃凹陷的脸拔了出来,随后看着那个空洞的眼珠子,问道:
“你一直问这个,很重要吗?”
听见这句话,纸娃娃背后那个人似乎愣住了。
透过纸做的眼睛,他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个如玉一般淡雅温和的脸庞上那双漆黑地吓人的眼睛,比纸戳出来眼睛还要空洞,还要骇人。
纸娃娃沉了好久,一改刚刚又尖又细的声音,道:“你是谁啊?”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我是执灯渡者灯逾,你要找的不是我吗?”
“你是执灯渡者灯逾……”
纸娃娃念叨着这句话,突然从边缘冒出一道黑色的烟雾。黑色烟雾将纸娃娃从莫瑜手中抽出,悬在空中。
“不,你不是,你不是!”尖细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挑衅,变得越发急促,越发刺耳。
可无论如何,这都只是毫无用处的说辞。
“看来我高估你了,”莫瑜突然开口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你既不了解我,也没有看透我本质的能力。看来,你的力量不源于法则,也并不高于法则。
天降的双眸充满了狂妄的荒谬,杀戮和疯狂此生伴你同行,上天不会眷顾的加害者,你已经越界……”
“你究竟是谁?那个灯逾去哪里了!那个自私的叛徒究竟跑哪里去了!”
“你有些吵。虽然我能感受到你很着急,但正如你所说,你可能马上就要看到千百万年难遇的奇迹了。”
“你这个家伙!”纸娃娃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是那个操纵纸娃娃的人被气了。
片刻后,纸娃娃的声音恢复成最初尖细而又充满不屑的味道,“我知道缘由,我可以让你活着。”
“你说吧。若是合理,我会考虑。”
“你,你可真不客气。你离开边界太久了,渡者自混沌而生也依仗混沌而存。本来以为你是因为三百年轻受了伤才这么弱,现在看来,呵,原来是换人了。
当然,你如今这么孱弱也要拜灯逾所赐。他那样自私自利,使得法则变得越来越脆弱。世界几近坍塌也无动于衷,只知道苟且偷生……哈哈,最后还不是没了。”
“所以呢?”莫瑜问道。
“回边界睡一觉就行。”纸娃娃在空中转了个圈,轻轻落在莫瑜面前,“睡个几百年……嗯,也许是几千年,很多问题都会解决的。”
“若是我不回边界,想要继续保持现在这种状态,我还能够坚持多久?”
“你坚持什么?人界有什么值得渡者眷恋的事情?你的任务不就是好好做一条看门狗吗?”
说着说着,纸娃娃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玩味起来,原本空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告诉你吧,你体内的力量在自我崩塌,上一次见这样的情况还是三百年前……呵呵,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和灯逾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好吧,只是因为我现在心情好,想要留你多玩几天。
我可不忍心看见这样一个可以消遣时间的玩物变成了上面那位的一个弃子。”
上面那位的……弃子?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怎么,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扎在莫瑜的心口,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带着刺痛。
明明没有任何的记忆,没有然后的留恋。为什么空无一物的世间之中要飘散起追寻的烟雾?
这份刺痛是灯逾的记忆还是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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