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人一众带着四个官差浩浩荡荡往女客厢房去,青葱在后面惴惴不安跟着。
没成想扑了个落空。屋子里除了有些用过水的痕迹,空无一人,见此众人心情各异。
萧美扇在柜子上打量一眼,柜子还上着锁,可惜人不在捉奸捉不成双,“一大早急匆匆的过来,可既不在粥棚也不在厢房,人到底去哪儿了?”
“二少夫人,我家夫人遇上灾民施粥也是偶然为之,夫人本就是为了给侯爷祈福而来。”青葱话说的周全却因为心里没底儿有些露怯,萧美扇察觉了这一点,唇角一勾。
这小妮子怕也是不知道柴歆上哪去了吧,她过来时看了一圈阿四可也是不在呢。
“这么说就是在香堂了?只是不知在哪一间呢?”萧美扇美滋滋地,语气都好了起来,没有那么尖锐刺耳只是带着些嗔怪,“去了这样久,把万花寺香堂里的神佛都拜一遍也该拜完了。老夫人体恤她亲自接她回去,叫人一间一间的香堂去寻,赶紧把你家夫人找回来吧。哪有让长辈等着的道理?”
真是不知道柴歆和阿四滚在哪处。找吧找吧,找不到就该往后山林子里找。
发动的人越多越好,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要是在香堂里找到那柴歆就是不敬神明的□□,要是在林子被找到那柴歆也是□□。
这桩丑事被众人目击,看她如何跟她抢中馈之权。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过来,“大家聚在厢房门口是在干甚么?”
萧美扇乐滋滋地转过身,连发髻上的海蓝宝流苏都好心情地随着她的转身打了个轻快的旋儿,可她看清来人是谁后瞬间面如土色,“你怎么?”回来的?
众人向来人看去,不是柴歆是谁。
她换下初入寺的那一身绫罗绸缎,不施粉黛不簪钗环,简单的白罗裙外罩着淡青色的纱衣,腰间松松的系着一条雪芽色的的丝绦,整个人清瘦的要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这会儿站在那里,眼睛也好似哭过,右手扶着门框,左手握着一方绣着白栀子的雪丝帕,掩在唇边,显然刚才的咳嗽就是她发出的。
陈老夫人打断了萧美扇,上前握过柴歆的手,“好孩子这是怎么了?”
柴歆左手上缠了一圈白纱布边缘已经有些松散,让陈老夫人一握里面隐约的渗出点点的血迹。她“啊呀。”轻叫出声。
“嫂嫂,去做什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我们还以为你遭到什么不测,都急吼吼来找你呢。”萧美扇神色却有着与话语不同的兴奋。
“原来是来寻我,实在是叨扰大家了。”柴歆虚虚行了一礼,却把手抽回来缩到袖子里,眼神躲闪,“不碍事的,只是被被烫着了。”
“嫂嫂莫要诓骗于我。”萧美扇上前一把抓住了柴歆缩回去的左手,“手上明明有血,何故撒谎?”
两人争执下,柴歆手上松动的纱布脱落。
众人一瞧,柴歆那瓷白的手掌心豁然有了个狰狞的伤口,血虽然止住隐隐约约能看到未成形的血痂之下翻出的粉色红肉,令人骇然。
“是谁伤了嫂嫂?”萧美扇用了劲儿,把柴歆手腕捏的发白,柴歆一时挣脱不开。
青葱把人抢过来环住,“还请二少夫人放开我家夫人。”
柴歆虚弱地倒在青葱怀里,一副脱力的样子活像朵纤弱可怜的栀子花。却在人后无声地挠了挠青葱肉乎乎的手掌心。
惹得青葱呆萌地眨了眨眼睛。
萧美扇转了转手腕,“既有官差作见证,嫂嫂受了谁的欺负索性说出来,公道来的也快不是吗?”
“一点小伤,有什么公道不公道的?”柴歆拍拍陈老夫人的手,“不妨事的。”
“既然嫂嫂心善,不如我来说,是不是阿四欺负了你?虽然阿四是侯府的家生子一向老实本分,但嫂嫂心太善把家仆惯坏了可不好。”萧美扇正色。
萧美扇的贴身丫鬟踩着点一样出现耳语几句。
“看来嫂嫂换洗这空档,阿四也正好一起不见了。”
“什么欺负,弟妹这是什么话,言语模糊毁我清誉不成?”柴歆面上似有愠怒之色。
萧美扇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嫂嫂何必激动?”
萧美扇捂嘴偷笑,“主子不察,自己跑去躲懒怎么不算是欺负到主子头上?”
顿了顿,萧美扇又道,“虽然嫂嫂和阿四消失的时间出奇一致,可也不能说明你和阿四发生了什么吧?难不成嫂嫂这么着急,是真有什么不成?”
“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句句编排于我,还请弟妹及时体察自己的情状不要失了永宁侯府的体面。”柴歆面有愠色。
萧美扇撇嘴,“我好心罢了,嫂嫂这么不领情还曲解我。”
“行了,在府外吵吵嚷嚷,没个体统。”陈老夫人道,“永宁侯夫人的名誉不容瑕疵。遣人寺内寺外都找一找,把阿四找回来。审上一审,也还柴丫头一个公道。”
好一个主持公道开始找人,证明清白。
歹毒的老妖婆,谁怀疑谁举证,竟然还搞疑罪从有那一套。
柴歆顿时涕泪涟涟不可置信地望着陈老夫人,在众人的见证下凄凄切切地差点跌坐在地上,“婆母,您竟然不信我吗?”
“柴丫头,虽然你弟妹话不中听,但若不将此事澄清,难免传出去对你不利的传言。别人会怎么讲你,玉树回来会怎么想你?婆母是为了你好。查人一事只为澄清。”陈老夫人道。
萧美扇冲前锋,陈氏用“公道话”把事情执行下去,这配合,好一对丝滑打配合的姨甥。
且不说这寺庙中官差流民受了她利好,侯府下人身契都被主子捏着,这几方斗不会没事嚼舌头。更何况这事捕风捉影都有着信息差,逻辑上阿四不见和她没有直接导向的关系。
可偏偏一个恶意揣测被说成是好意,另一个口蜜腹剑借机发难。
但她没有原主因被和离和亲人抛弃所感受的价值贬损,更没有讨好前夫一家求复合的诉求,自然不会讨好地顺着说。
给她定性疑罪从有,那她也给陈氏定性个信任危机。
毕竟人和人的相处,就是看谁能洗脑谁,既然要PUA,那就斗一斗。
柴歆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写着受伤,“婆母母亲早逝,我把您当成自己的母亲,没想到您还是相信了弟妹毫无根据之言。”
“你弟妹并非恶意,婆母也并非不信你,只是若有误会,审讯了便知道。”陈老夫人一副怜惜小辈又秉公的态度。
柴歆状似强打精神道,“我知道是婆母想把掌家之权交予我惹得弟妹不快了,既然如此就把掌家之权交予弟妹。毕竟我是为了加入这个家,而不是为了破坏这个家。我愿意在侯爷回来之前就在佛寺清修,帮助苦难的人,也为侯爷多积一点德。”
萧美扇虽然不爱听但没吭声,她是真愿意。
陈老夫人不乐意,把话又绕回去,“查清楚就好了啊,乖,柴丫头别怕婆母为你做主。”
把诬陷和折辱说的这样道貌岸然。
这事儿看似萧出招,反而倒是陈老夫人在布局。
若是落实污名就落了原剧情的覆辙——陈老夫人有了“施恩”拿捏的由头。
即便污名无法落实,只要她没有铁证证明她和阿四清白,那这事查了反而有捕风捉影的说头。
没有落实怕是也有了虚影“前科”给下次的污名做铺垫。
可惜她不会给陈氏这个机会,她的铁证马上就来了。
“来人把厢房这个柜子打开!”萧美扇喝道。
虽然有些刻意,但是柜子里的人一旦出现在众人眼前,柴歆这个通奸的罪名就落地了。她就要她柴歆明明白白地死,她听出来柴歆以退为进的意思,就是让姨母把管家权给她。
侯府小厮领命劈开了锁,可柜子里空空如也。
“这!”
萧美扇不可置信地回头,对上了柴歆一脸疑惑和愤怒的表情。
柴歆好像突然想清楚了似的,“为什么劈着上了锁空的柜子。莫非你……”
众人吃瓜也有了推断,窃窃私语,“怕不是蓄意栽赃反而记错了地方吧?”
“好笨的贼。”一个官差偷笑。
陈老夫人皱起眉很生气,“萧美扇!你莫非真的构陷你嫂嫂不成?若是真的我定要叫我儿把你休回家去!”
“不是的!我我只是怀疑阿四灯下黑!”
菊香突然跪出来,“不关二少夫人的事,是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侯府小厮装扮的人往厢房来了,阿四又不见了,我以为是他!告知二少夫人这才闹了误会。”
“那又是谁锁进去的?”柴歆声音带了冷意。
菊香低着头,“侯夫人心善帮衬下人也是有的。”
陈老夫人眉头一跳,蠢货。
“我要是真的想赦免下人一句话便可,用得着锁起来遮掩?谁让你感觉到我是个有名无实连赦免都不能的侯夫人?更何况我是什么心思,是你能揣度的?做错事就要受罚,你难不成认为我是个愚善之辈?”柴歆目光锐利。
青葱补刀,“谎话连篇,主仆都往侯夫人身上攀扯,到底是什么心思一眼明了!”
陈老夫人闭了闭眼,“萧氏管输下人不利偏听偏信带回侯府禁足芳菲苑,菊香构陷主子杖毙!”
菊香那丫头人往厢房来,那必定是那消失的阿四就在厢房之中。今日事情既然挑起绝不定铩羽而归,必然要一举击溃柴歆的心智,陈老夫人道,“务必把阿四找到,还侯夫人一个应有的公道。”
纵然陈老夫人执着阿四,也没人觉得奇怪,她处置了人还要追查,估计就是个固执守礼的老太太而已。
“老夫人证明侯夫人的清白并不在找到那个小厮啊,在下就可证明。”一个苍老的男声表达了不赞成的意见。
柴歆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她的铁证,来了。
阿四作为小厮生涯被念叨的最多的一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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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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