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月突然提高嗓门喊起来:“你们快看!”
东方明月、闻人月白和无悲其其顺着她指的方向,朝那盘热闹的地方望去。
就瞧见,不远处飘来一道似乎浑身都裹着刺骨寒意的身影,鬼气纵横。
那少女周身缠绕着青色鬼气,如同蛇蝎一般,在她纤薄的青色广袖下,手腕,腰间都有着一只竹叶青正吞吐着信子,蛇鳞在阴暗中泛着幽幽绿光。她的腰侧还挂着一只白骨箫,不知是什么骨做的。她的瞳色极淡,看人之时,她那双灰白相间的瞳孔扫过众人时,竟让人感觉如同被寒潭死水吞噬,辨不清究竟是杀意还是淡漠。
“在…在…我的地界,安敢如此放肆……放肆?”沙哑的烟嗓裹着断续的结巴,惊得鬼市摊贩纷纷屏息。
几个躲在石柱后,有不怕死的小鬼窃窃私语:“那丫头又结巴了哈哈哈”,可颤巍巍的尾音里,分明藏着压不住的惧意,是害怕却又不尊重。
闻人月白上前半步,礼貌道:“鬼王殿下明鉴,您麾下小鬼造谣在先,我徒儿自卫反击,并无逾矩。”
“我的人岂是你们能教训的?”
“那你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吧,我难道活该遭受他人编排?”
青衣突然抬手,青绫如灵蛇暴起缠住东方明月咽喉,愠怒道:“他们…他们我倒我不管,反而你们活人来这里想砸我场子吗?”
东方明月被勒得面色青紫,仍怒目而视:“好你个善恶不分的恶鬼!”
这句辱骂让青衣周身鬼气骤然沸腾。她扯开嘴角微笑,青绫反而狠狠收紧:“我?我本就是从无间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你管我?凡人尚且可以善恶不分,你不管凡人,反而你…倒是你却管上鬼王了?”
东方明月被勒得直翻白眼,脖子上青筋暴起:“你……你松开!”
闻人月白急得额头冒汗,赶紧劝道:“鬼王殿下!你以前收拾恶鬼,大家都夸你是行善积德。可要是杀了凡人,仙庭那帮神仙绝对不会放过你!之前他们找不到借口,要是你动了我徒弟,正好给他们理由来攻打鬼界,到时候你可就麻烦大了!” 他心里清楚,在鬼界自己法力被压制,只能靠嘴皮子周旋。
青衣扯着嘴角冷笑,手上的青绫又紧了几分:“杀他?太便宜他了!我非得慢慢收拾他不可!”
东方明月涨红着脸破口大骂:“青衣!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简直坏透了!”
“讲道理?”青衣嗤笑一声,灰白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凶光,“别忘了,我可是鬼!鬼做事,哪需要讲道理!”
东方明月突然剧烈挣扎,脖颈勒痕渗出血珠,却猛地笑出声:“我算是明白了!楚弋兰是不是找过你?不然你为何一上来就咬定我们闹事?明明那小鬼就是个招摇撞骗的东西,你护着他根本另有目的,毕竟你从一开始,就根本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不想让我们找到楚弋兰!”
青衣周身鬼气轰然炸开,青绫在空中划出森冷弧光:“算你不傻,在我的鬼市抓人,当我是摆设?楚弋兰好歹是厉鬼,好好调教将来就是得力帮手,我凭什么拱手让人?”
此刻,一旁的柒月和无悲也了然。
柒月猛地捂住嘴:“无悲哥哥!难怪她反应这么大,我还以为是被骂恼了……”
无悲神色凝重地点头:“此事,我早有怀疑,只是没想到她公然袒护恶徒,不过,你所说也有几番道理。”
闻人月白急得跺脚:“鬼王殿下!厉鬼一旦失控,必将危害人间!楚弋兰如今神志不清,放任她下去会酿成大祸!导致生灵涂炭。”
“人间?”青衣突然发出尖锐的冷笑,灰白瞳孔泛起猩红,“那些凡人许多人自私自利,为了私欲不择手段,就算死了,也是死不足惜!”
“住口!你这个助纣为虐的恶鬼!”东方明月挣得满脸通红,“你明知厉鬼会残害生灵,还敢包庇!简直丧心病狂!”
“够了!”
青衣彻底被激怒,青绫如毒蛇般狠狠甩出。东方明月被重重砸向一旁鬼市摊位,脸上的黑色鬼面应声而落。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摊位后,一位年轻女鬼骤然僵住,苍白的手指颤抖着捂住嘴唇:“明……明月?是你吗?”
东方明月浑身血液瞬间冰凉,慌乱中抬手去挡脸,却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眼前的女鬼眉眼与他如出一辙,风华正茂的面容下,藏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温柔与悲伤。
闻人月白一个箭步冲过来,弯腰捡起面具塞给东方明月:“快戴上!”
东方明月刚要接过,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母亲声音发颤:“让娘好好看看你……”
他喉咙发紧,纠结半天后才慢慢抬起头。母亲眼眶泛红,指尖轻轻擦过他脸上的伤痕:“都长这么高了,娘走的时候,你才十岁啊……”
“娘,我对不起你……”东方明月别过脸去。
“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母亲摇摇头,突然笑了:“这哪叫狼狈?我儿子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还敢跟鬼王对着干,多威风!”
“威风什么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嘟囔着,耳朵通红。
“在娘眼里,敢跟坏人作对就是最了不起的!”母亲轻轻抱住他,像是抱住自己的珍宝一般,声音里满是骄傲,“我的明月,永远都是最勇敢的好孩子。”
“娘,我先过去了。”东方明月低声道别,转身时母亲突然拉住他:“记住少顶嘴,夸夸那鬼王说不定就顺毛了。”他含糊应着走回人群,只见闻人月白正与青衣周旋。
“鬼王殿下,楚弋兰已残害数条人命,还请将她交出。”闻人月白语气恳切。
青衣抱臂冷笑:“凭什么?”
“厉鬼神志不清,放任下去必成大患!”
“不交。”她斩钉截铁,青绫在指尖翻卷成花。
东方明月忍无可忍插嘴:“跟她客气什么!”
青衣骨箫猛地抵住东方明月喉间,眼尾泛起诡谲的青色光芒:“敢再顶嘴试试?”
闻人月白一把将他拽到身后:“你少说两句!俩暴脾气凑一起能不炸吗?这不是你的魔界地盘,别硬撑!”
“魔界?”青衣突然嗤笑出声,指尖鬼火在骨箫上跳跃,“要说道貌岸然,谁比得上你们魔族?”
东方明月皱眉:“你胡说什么?”
“哟?腰间别着九妖链还想装无辜?”
青衣眼神陡然尖利,“八百年前,上一任魔君拿这链子抽开时空裂缝,把上古魔物全放进人间!说是要先统一人、妖、魔三界,再打仙界的主意——”
她冷笑一声,青绫狠狠甩在地上,“魔族从出生就带着杀戮和战争,人之初或许有善,但魔之初,本性就是恶!”
“你别血口喷人!”东方明月攥紧拳头,声音陡然拔高,“魔界不是你说的那样!”
青衣挑眉冷笑:“我可听说,你们魔界有生吃活人的习俗。那个从凡人堕魔的九幽,不就最爱抓活人下酒?你们自己地盘的烂事都管不好,跑鬼市来充什么正义使者?”
“别转移话题!”东方明月气得跺脚,“吃人是恶行,你们厉鬼害人难道就有理?”
“活该!”
青衣话音未落,青绫如毒蛇般飞射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明月突然摸到腰间的九妖链,条件反射地挥出去缠住青绫,用力一扯:“有话好好说!我不跟女人动手,别逼我破例!”
青衣盯着东方明月手中的九妖链,脸色瞬间变了:“不对劲!鬼市里有法术禁制,一般法器根本用不了,你这九妖链怎么……”
“这链子不需要耗费法力操控。”东方明月握紧九妖链,“当初我付出那么大代价才得到它,连感情都献祭出去了。方才一时着急,差点把这事忘了。”
“我还以为九妖链就是个名品法器,没想到这还是个武器。”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缠斗了几百回合。旁边看热闹的小鬼头兴奋地又蹦又跳:“老大加油!狠狠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死猪鬼却在一旁直叹气:“早说了别招惹他们,这下好了吧。”黑白猫鬼蹲在屋顶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有好戏看咯!”
东方明月边打边退,皱着眉头喊:“不行,这地方有禁制,对我不利!”
青衣冷笑一声,青绫甩出寒光:“那又怎样?我可没说要讲规矩。”
“行,那就耗着!但你不准偷袭!”
“能收拾掉你,管我用什么手段?”
“你这人不讲武德!”
“我就爱学《孙子兵法》,专爱背后下手!”
东方明月眼珠子一转:“那敢情好,孙子你好啊!”
“找死!”青衣彻底被激怒,攻势更猛。
“也对,我才十七,你都活成多久!”东方明月灵活闪避,还不忘呛声,“我看你就是个老不死的!”
“我早死了。”青衣咬牙切齿,周身鬼气暴涨,青绫舞动得密不透风。
青衣似乎被缠得不耐烦,青绫骤然收紧缠住东方明月,紧接着骨箫凑到唇边。刹那间,呜咽如泣的哀乐响彻鬼市,音波裹着阴寒鬼气直钻心脉。
闻人月白三人脸色骤变,趁青衣吹奏间隙,闻人月白扬手一掌拍向她肩头。青衣踉跄后退,青绫却未松劲半分,死死勒进东方明月皮肉里。
“接着!”
闻人月白急喝一声,双掌与东方明月相抵,将自身法力渡过去,“试试能不能震开这鬼绫!”尽管鬼市禁制压制了大半灵力,这点微薄法力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东方明月才刚借法力挣开些许,那青衣却隔空一弹指,此时青绫骤然收紧,硬生生勒得他闷哼出声。他咳着气怒喝道:“你……那些被挖脸皮的新娘何不无辜?大喜日子残遭此毒手!”
青衣愕然:“你胡说什么?谁挖人脸皮了?”
“咳咳…楚弋兰干的!”东方明月涨红了脸,“即便她神志不清,可害人就是事实!我搞不懂了,她又不丑,何故于此?嫉妒心未免太强了些,虽然她是被蛊虫所致,但是我也不能放过她。”闻人月白立马上去扶着他。
“我根本不知道这事!”
青衣皱眉,听着闻人月白将楚弋兰残害新娘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她脸色渐沉,猛地挥手震开青绫:
“原来如此!是我护短了。楚弋兰既做下这等恶事,我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闻人月白追问:“鬼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青衣手腕轻扬,缠在东方明月身上的青绫应声而解。
只见青衣再次挥手,周身鬼气翻涌间,浑身缠满锁链的楚弋兰凭空出现,瘫在地上呜咽不止。
“我虽厌恶男人,却容不得女子被欺凌。”青衣指尖凝出一道青光,打入一座漆黑塔状物中,“她残害新娘,我便用这‘封鬼塔’将她永世封印。塔你们可以带走,算是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嗯。”闻人月白应了一声,无悲和柒月总算松了口气。
谁知东方明月因为体力不支,直接瘫软着睡了过去,连呼吸都带着疲惫的轻颤。
闻人月白弯腰将他背起,手臂刚揽上腰际就愣了下,少年人的骨架纤细,隔着衣料都能摸到硌手的脊椎,腰肢竟比想象中还细。他忍不住放轻了力道,怕这看似单薄的身体经不住折腾,背着人往鬼市外走时,脚步也下意识放得极稳。
柒月跟着后面道: “现在去哪儿?”
“去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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