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甘棠毫不留情的提笔再写:“无法触碰,不可交流。”
“有什么想法?”甘杨晃悠半天坐到甘棠右边去,后者左边原本坐了宋嘉,见他过来连忙识趣地端着杯子去向钰莹那边了。
“有。”甘棠在“a”、“b”里选了“or”的同时小手一挥,把草稿纸撕下来,上面错落地写着点关键词。
她的字挺有特色,简单来说就是仿佛喝了就一般奔放的瘦金体,瘦瘦的、硬硬的,落笔如刀转角如芒。
很多人看见这字都觉得眼睛被霸凌了,你不能说不好看,但就是看着怪怪的。
怪扎人的。
相较之下,甘杨的字要规整很多,是标准的行楷。
他符画得多,基本功扎实,运笔流畅,即规整清晰又不失飘逸潇洒,属于作文题阅卷老师愿意偏爱着多给两分的那一类。
被语文老师偏爱的甘杨把笔摸过来,用常常被语文老师夸奖的字迹写下:“非通常意义的灵体。”
“不像冥婚,面上没有桃花。”甘棠低下声音来,抢笔划掉一个猜想。
两人亲亲密密地坐在一起,呼吸交织,不用太大音量就能完成沟通。
虽然被死去前男友的残魂纠缠了快一年整,但向钰莹身上并没有太身后的亡魂死气。其实就连许觉重本尊身边也没有多少令人遍体生寒的鬼气。
冥婚确实能把他们强行绑定在一起,但这样一来向钰莹就活蹦乱跳不起来了。两人会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中相见,互斥忠肠,一年的时间足够透支她全部的生命力,直接跨过青年中年,垂垂老矣。
甘杨接笔又划去一个:“也不太像记忆体,至少她不会把男朋友记成小黑人吧。”
甘棠点点头,提笔再划一个:“不是背后灵吧。”
“不像执念构合体。”
“也不是灵魂残片。”
“……”
两人一条一条否决下去,甘杨看着最后结果,面色古怪。
能让万年笑脸的甘杨面色古怪,看来结论挺荒谬的。
“怎么这个表情?”甘棠抬眸看他,字正腔圆地说:“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 whatever remains,however improbable,must be the truth。①”
“……”甘杨用力闭上双眼。
“别福尔摩斯了,你自己看吧。”
甘棠探头,发现那她用嚣张笔迹写下的词全被划掉了,一个没剩下。
得,这下别说荒谬的唯一解了,干脆全部打包排除了。
于是万年冷脸的甘棠面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装b失败的甘棠尴尬地一下一下地玩笔帽,玩了半天说:“想不通,进行一个场外求助。”
她说着,把手伸进口袋里,倒腾了半天摸索出一张塔罗牌来。
深吸一口气,甘棠赌徒一样把牌贴在桌上缓缓掀开。
牌面是一位蓝衣红裤的男人,被绑在了十字架上——倒吊人,还是逆位,像是被奉在上的神明。
好大的牌,并且很抽象。甘棠的食指压在卡牌里男人的脸和脑后光圈上,压得指尖泛白,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补抽一张。
这次是高拘于静默王座之上的圣杯皇后。
再补,两人举杯共饮,圣杯二,逆位。
再补,女人与狮子,力量,逆位。
再补,星币骑士,还是逆位。
感觉更想不通了……甘棠把牌一摔。
她抽牌的时候心中默念了许觉重在这里的原因,可抽出来的东西看起来指向了尼姑。还是还了俗的尼姑。
这可太扯淡了。
甘杨同样看着这几张牌,脑中思绪万千飞速飘过,似乎所有线索都在他掌中交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最后他突然瞪着眼睛,话锋一转:“向姐,你和前男友是不是挂过同心锁之类的东西。”
姻缘相关,但又没有很正规。同心锁很符合以上两点。
“挺多的。”向钰莹想也不想,直接给出了答复。
“很多很多。我和他喜欢到处旅游,很多景点都会有那种,给情侣挂同心锁或者系红绳的地方,风一吹铁锁一动不动的,红绳倒是会猎猎飞舞。我和他一定做过。”
这个确实。甘棠深以为然。
合水主城郊外,有个还算高的山,山顶上一棵古榕树,枝繁叶茂,根系发达,树枝上永远跟头发更能扎起来一点的小孩似的,满头满身都系上祈愿用的红丝带。
其实这样做除了妨碍榕树生长之外毫无作用,但人们总是乐不疲次地把遥不可及的希望和镜花水月的妄想寄托在这不过两指宽一拃长的红布条上。
这是在求谁?求榕树成精还是求土地显灵?甘棠完全无法理解。
哦,还有往上面系红领巾的。认真的吗……
同心锁同理,那种东西除了挂在那里,接收风吹雨淋日晒霜打然后默默氧化生锈之外,甘棠想不到别的什么用处了。
总之,海枯石烂的誓言随风消散,金锻玉凿的信物如静默沉底,不过是买个噱头,实则毫无意义。
面前这个不一样,面前这个真显灵了。
那可就大条了,鬼知道到底显灵了多少次,万一都显灵了,那分手的小情侣就要成被迫绑在一起的怨侣了。
思及,甘棠精神一振,倒不是兴奋,她深深地预感到大的可能要来了。
“我们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了。”甘杨说,“可能你也猜到了,也许就和你们一起拜过的那些有关。”
“听你这么说起来,可能数量会很大,排查起来会有时间上的困难,如果你还能继续等的话可以先整理一下去过的地方发给我们,后续有进展我再通知你。”
甘杨说完,整暇以好地注视她:“意下如何。”
他态度专业,用词精准,有一种处理过类似事件百八十回的老练职业素养。
这让原本有些担心的向钰莹安定了一点,她低着声音,道:“好,麻烦你了。”
语毕,女人神情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小拇指。据兄妹说那里有一根银色的线。
突然哑着嗓子问:“你们说,这会影响到他投胎吗。”
真爱啊……甘棠再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不会。”甘棠说。
“嗯,没有那么多不能入轮回的东西,我们和道观有合作,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给你。”
“是吗……”向钰莹轻喃,而后又自嘲地笑:“推荐就免了吧,这一年下来,还有哪家不认识我呢。”
“我们推荐的比较专业嘛。”甘杨也挂起一抹笑来。
向钰莹无奈摇头,心底倒是也信几分的:“好,那就先谢过了。”
“不客气。”
两人交谈间甘棠把吸管插进她那杯化得差不多的冰沙里小口喝起来,他们谈到最后,甘杨说:“你先加一下小棠的企鹅吧,场馆景点之类的整理好后可以发给她。”
甘棠乖巧地翻出二维码递过去。
二人加了好友,向钰莹又问:“这次我请客吧,报酬应该要另算对吧?”
“嗯,对,谢了。”甘杨说,“不过这个我们现在也不好下判断,等事情解决之后再说。”
“没有定金么?不怕我跑单?”
甘棠勾唇,意味深长地笑:“如果你能跑掉,那也算你的本事。”
这话说得人心底发毛,少女目光幽幽,笑得也很诡异,让人联想到污浊里开出的极恶之花。
甘杨不轻不重地对着极恶之花的脑袋来一下:“别瞎说话。”
“我们相信每一位顾客的品德。”甘杨说,“于此同时,我们也会诚信报价,讲求等价交换。”
——很好,很有礼貌,暗含着警告和提醒。有甘棠的话在先,让他的这副说辞也染上几分诡异之感。
向钰莹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好讪笑道:“嗯,我明白了。”
沟通告一段落,后续应该不会有什么不符合现代科学观念的对话了。甘棠眯起眸子,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一个简短的词汇。
人声,水声,机器运作轰隆隆的声音,渐渐地起来了。
嘈嘈杂杂,连成一片,勾勒出独属于人的烟火气。
直到现在,这个小包间才重新汇入了世界的洪流里。
而包间里的另外两人对此并不在意。
①就是福尔摩斯经典台词:“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荒谬,都是真相。”
无需过分纠结文中的塔罗意象问题。
倒不如说文中的一切玄学、神秘学知识都相当粗浅,充斥着我流、戏说、胡编乱造。不要试图带脑子看这玩意。
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虚拟语气大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