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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第二百三十六章

钟离净对差点被徒弟撞飞这种事已经很熟练,也没忍住失笑,伸手按住怀里的红衣少年。

“虽然我并未教过你什么功法,可我应当说过的,修炼最忌心浮气躁,你这次又急躁了。”

鹿灵羽愣了下,埋头靠在钟离净肩上蹭了蹭,闷声道:“师父可算回来了,我好想师父……”

谢魇分身藏身银镯中,虽未言语,却哼了一声。

钟离净知道这家伙又吃醋了,但看他没发作自己也就当听不到,按住鹿灵羽肩头让他站好了,扣住他手腕探入灵力,“可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倒能沉下心修炼了,万幸方才及时醒过神,未伤到经脉丹田。”

鹿灵羽脉象平稳,并未受伤,他望着钟离净霜白的长发,本就泛红的眸底突然有些难过。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九曜宫等师父消息,数月前,师父的命灯灭了两回,我还以为……还好命灯后来恢复正常,可托妖族的七叶堂都没查到师父下落,前几日又听说极乐宫出事了,我便想去找师父,盟主说等我突破化神期再说,我一时心急……”

妖族的七叶堂其实便是千叶林在妖都的一处势力,与羽皇殿一般知晓天下无数大事小事。

眼前的红衣少年俨然惊魂未定,却不是为自己方才险些练功岔气,而是为了他的师父。

钟离净心头一暖,抬手揉了揉鹿灵羽发顶,温声道:“我回来了,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听到这话,鹿灵羽眼圈彻底红了,抱住钟离净手臂,才发觉钟离净衣襟上干涸的黑红血迹,连原本总是吸引着他的清冷气息也被缠上了几分浑浊妖气,“师父受伤了?”

钟离净道:“无事。”

鹿灵羽更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连忙小心翼翼地扶着钟离净在临窗书案前坐下,“师父这一去,肯定伤得不轻,不过师父怎么又回来了?盟主知道吗?九曜宫的人又知道吗?”

他声音弱下来,警惕地看向门前。

方才他练功入定,根本不知道白乘风来过院中,而且这次,他对白乘风的称呼也变了。眼前的红衣少年比起先前似乎也懂事了许多,钟离净耐心回道:“他们都知道,你不必紧张,是白乘风送我回来的。”

鹿灵羽反而更加担忧,目光落到钟离净衣襟的血迹上,“师父的伤,是被盟主惩戒了吗?”

谢魇见缝插针,给钟离净传音说:“看来小徒孙这次是站在我这边的,他也看出来白乘风这家伙不怀好意,对阿离绝对没安好心。”

钟离净没理会谢魇,这是他与白乘风的事,本与鹿灵羽无关,他让鹿灵羽坐下来,说道:“我身中妖毒,不过是毒发吐几口血,并无大碍。这段时间,你在九曜宫可还好?”

“妖毒?”

鹿灵羽似乎想到什么,神色更是小心,欲言又止,“我挺好的,盟主安排我在师父的洞府里修炼,偶尔会来提点我一番,还有顾五长老,经常会带四师叔过来。三长老也留下来照看我,方才他出去打探极乐宫的消息,这才没在。师父,前段时间盟主率道盟各家讨伐魔神的事,你知道吗?”

顾行远跟钟离净交好,钟离净的小徒弟被留在了九曜宫,他会带沈星渊过来并不奇怪。

想来也是担忧鹿灵羽会受欺负,不好同钟离净交待。

至少在九曜宫,还是有一些人真心待钟离净好的,不掺杂任何杂质。比如顾行远,又如鹿灵羽。看鹿灵羽这明着交待暗中试探的模样,钟离净失笑道:“我都知道,不过那几日极乐宫也出了一些事,那时白乘风也不在九曜宫,你怎么没回羽皇殿?”

当时鹿灵羽的确是有过可以离开的机会的,但他没走,他心虚垂头,小声说:“可是留在九曜宫,便能偶尔从盟主那里通过师父的命灯看到师父的状况,我怕万一我回了羽皇殿,就很难打听到师父的消息了。”

钟离净怔了下,“总说自己长大了,明知那时回羽皇殿最好的时机,你好好的,我才放心。”

鹿灵羽幽幽看他,反驳道:“可是当年如果没有师父,我早在破壳那个雨夜就已经死了。”

钟离净摇头笑了笑,“罢了,我看你如今已经是元婴期巅峰,突破到化神期指日可待,但也不可操之过急,这段时间便好好修炼。”

“知道了……”

说到修炼,鹿灵羽便有些不情愿,他更担心钟离净。

“师父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吗?”

钟离净笑问:“想问什么?”

鹿灵羽从前虽然也见过钟离净笑,还不止一回,但少见他笑得这样平和,甚至可以说……

温柔。

鹿灵羽脸颊泛红,低头捏了捏耳垂,“师父今日心情很好吗?那个,小师弟还是小师妹……”

钟离净听出他想问妖胎,便告诉他:“应当是两条小蛇,如今还未破壳。我这次回来,便是想要求药,它们出世时出了些意外,为师虽因祸得福修为大涨,可它们如今却不大好,急需九曜宫的补天化灵浆。”

他说着望向鹿灵羽,心下暗叹,不是他信不过鹿灵羽,而是担忧鹿灵羽会受人利用,无意中说出亦或是被人搜魂,他只能先瞒着鹿灵羽真相,对顾行远等人也是一样的。

鹿灵羽不知道这是借口,已然替他操心起来,“补天化灵浆?好像在古籍上看到过……记不清了,那盟主可答应给师父了?若是九曜宫不愿给,我给我大哥传信问一下!”

见他真要给羽皇殿传信,钟离净一把按下他的手,“白乘风已经答应会给我,不过需要些时日。倒是你,小羽,如今怎么一口一个盟主?先前不是管白乘风叫师爷爷吗?”

就算听说白乘风答应了会给灵药,鹿灵羽对他还是不放心,“多打听一下,万一有什么意外,也能多条退路嘛。盟主就是盟主……”

鹿灵羽偷偷打量钟离净的神色,见他依然平和,才抓住他的衣袖,半是撒娇半是懊恼地说:“师父,小羽想过了,虽然我很希望师父能放下与盟主的心结和隔阂开心起来,可师父的安危更重要。若有人威胁到师父,不管是谁,都是我鹿灵羽的仇人!”

他说得极认真,叫钟离净有些意外,连谢魇都帮这个小徒孙说了句话,“小徒孙本意是想让阿离开心,还是孝顺的,而且白乘风连道盟那些老家伙都骗过去了,他年纪尚小,之前自然也容易被白乘风蒙骗。”

钟离净欣慰一笑,拍了拍鹿灵羽手背,“之前我担心牵连你,没有告诉你我与白乘风的一些龃龉,你本就不知情,又没做错什么。如今我还是这般想,小羽,这段时间你被我连累,被困在这九曜宫中,但你可是羽皇殿的小殿下,从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师父不希望你一直被困在这里。”

鹿灵羽毫不在意,“我是师父的徒弟,永远都是!”

钟离净思忖了下,无奈道:“罢了,等白乘风取来灵药这段时间,我会留在九曜宫中,等一切安稳下来,我再送你回羽皇殿吧。”

鹿灵羽飞快点头,皱起脸说:“我也觉得这九曜宫太不安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事,到时师父和我一起去羽皇殿好不好?”

谢魇紧跟着就在另一边给钟离净传音,“就算阿离要离开九曜宫,也该先来极乐宫和金麝岛吧!阿离,我觉得小徒孙还是不够沉稳,要不还是让他继续修炼吧,白乘风说的对,有什么事等他到化神期了再说!”

一边是小徒弟期待的眼神,一边是谢魇有意的挑唆,钟离净眉心跳了下,只说:“到时再说吧。你怎么会觉得九曜宫不安全?这段时间你留在九曜宫,可是发生了什么?”

鹿灵羽先看了眼门前,才凑近钟离净耳边,比钟离净矮了一个头的红衣少年做贼似的,压着嗓音说:“我听三长老说,九曜宫那些长老想把师父抓回来治罪!现在那个太上长老顾云已经回了九曜宫,徒弟又是执法堂的顾剑声,而且盟主也怪怪的。”

钟离净回来前当然想过自己当日跟谢魇离开九曜宫的事会惹九曜宫众长老不悦,那日闹得那样大,他会被那些长老针对很正常。不过他如今不担忧这些,他更好奇鹿灵羽后半句话,“白乘风?他哪里怪?”

鹿灵羽眼里有过惊恐和犹豫,末了抬手捂住嘴巴,贴近了钟离净耳畔才悄声说道:“我不是说师父的命灯灭了两回吗?头一回盟主陪我守了一夜,才等到师父的命灯重新亮起来,我太困便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发现盟主似乎在与什么人传音……”

“不,又好像不是传音。”鹿灵羽不知他这话钟离净与谢魇都听见了,还带着婴儿肥的稚嫩脸上露出几分难掩的恐惧,“盟主一只眼睛是红色的,似乎是自言自语,还看到了我!可后来我突然睡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

他越说语气越不确定,钟离净听完却认真起来。

同样的话,沈星渊也说过。

莫非,白乘风当真受到魔神胁迫,听上去应当也不是魔种的那种手段,或许还要更诡异?

鹿灵羽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有没有用,他挠了挠脸颊,摇了摇钟离净衣袖,“师父,可能我当时太累了,又想起四师叔说的那些话,才做了噩梦吧。不过这次道盟讨伐魔神虽然大捷,却让魔神逃了,下次定还会再有纷争,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谢魇也说道:“若小徒孙说的是真的,那白乘风的确有些怪异。可惜我们现在还不能走。”

钟离净也知道,可面对什么都不知情的鹿灵羽,他也只能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鹿灵羽不蠢,见钟离净始终没有答应跟他回羽皇殿,不免有些失望,可他又知道师父的苦,便道:“那我陪师父等盟主取药来,对了,小师弟们有没有跟来,还有那家伙!”

他都不知道妖胎破壳后是师弟还是师妹,索性笼统带过了,也还是很有好感的,很好奇的。

但说到最后,他神色便有些古怪,显然有些抗拒。

谢魇一下听出这只小鸟在指谁,轻嗤一声笑起来。

“那家伙谁?不会是我这个准师公或是师爷爷吧?”

又是师公又是师爷爷,事情都做了还都想占便宜?钟离净给谢魇记上账,告诉鹿灵羽:“他受了伤,在极乐宫闭关,这次没来,妖胎我带来了,它们损伤不轻,我就不放出来了。小羽,你记住,不管是谁问你,你都不要告诉他们妖胎的事,五师叔和老四他们都不行,否则我们会很难脱身。”

鹿灵羽神色有些微妙,有一点幸灾乐祸,又有一点忧心忡忡,窃喜是谢魇这个妖王准师公这次没来,忧心是单纯怕师父会被揭发。他重重点头,保证道:“我谁都不说,就跟在师父身后,等着离开九曜宫!”

钟离净不想骗鹿灵羽,眼下却也没办法,又摸了摸他发顶,叮嘱道:“你唤我一声师父,我却很少教你修炼道法,眼下我正得空,你安心修炼,若再出岔子,我都看着。”

鹿灵羽点了下头,想了想迅速摇头,“师父受了伤,还是先回房疗伤吧,就算那妖毒不妨事,可师父还是要尽快逼出体内为好。”

钟离净身中妖毒是假,鹿灵羽的关心却是真,他心下欣慰,忽又看向院外,“有人来了。”

谢魇也很快察觉到来人,收敛起妖气隐匿在银镯中。

“是方才那位帮阿离说话的师叔,还有一名修为不低的羽族,应当是小徒孙说的三长老。”

钟离净看向楼外,鹿灵羽跟着看去,很快感应到同族气息,便也放松下来,“是三长老。”

说话间,二人已经入了院中,走近楼前,正是顾行远与白三。顾行远一见到钟离净便跟白三说道:“怎么样,我说净儿回来了,没骗你吧?有他在,小羽怎么可能有事?”

白三长老面有忧色,却不是为钟离净,而是为自家少主。进楼看到钟离净时,他恍然有种被钟离净看穿心思的错觉,不由一怔,下意识避开视线,任由顾行远拉他进门。

顾行远一向大大咧咧的,没留意到,进楼后便松开人大步走向钟离净,人也松了口气,“净儿伤势如何?宋长老方才怎么说?”

钟离净缓缓摇头,“并无大碍,只是需要时间逼出妖毒。”他又向白三长老颔首,“许久不见,这段时间辛苦白三长老照看小羽了。”

白三长老轻咳一声,笑应:“钟离圣君说这话便客气了,照顾我家少主,这是应该的。如今钟离圣君回来,少主也能放心了吧?”

诚然,鹿灵羽受钟离净牵连,被困在九曜宫这段时日,白三长老是埋怨过钟离净的,可这话总不能当着人面说。再说了,钟离净确实有恩于自家少主,这次也算是报恩了,他只盼之后少主能安分一些莫要胡闹,随他回羽皇殿。羽皇殿对道盟这些纷争向来只持一个态度,那便是明哲保身。

鹿灵羽答应过等师父回来再回去,眼下听白三长老这么说,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在催促他回去?他眼神闪躲开来,支吾其词,“师父受了伤,我要照看师父,而且……我修炼遇到瓶颈,师父,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钟离净一眼就看出来鹿灵羽是在逃避什么,却无意纵容他,“我还要疗伤,白三长老也是你在羽皇殿指导修炼的老师,还是让他来吧。方才小羽练功险些岔了气,看来是有些地方出了差错,有劳三长老了。”

练功岔气可不是小事,白三顿时紧张起来,既不满鹿灵羽隐瞒此事,又感激钟离净提醒自己,忙道:“那我便先带少主回房修炼了,钟离圣君身中妖毒,也该好好疗伤。”

“可我想陪……”

鹿灵羽还想挣扎一下,就被白三长老抓住手臂往楼上带,低声劝道:“少主莫胡闹,你师父有伤在身,再说了,这不是有顾五长老在吗?”白三长老还要提醒鹿灵羽回羽皇殿的事,可不能再让鹿灵羽糊弄过去了。

鹿灵羽闷哼一声,回头又见钟离净朝他笑着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地跟着白三长老上楼。

余下顾行远和钟离净这对师叔侄相视一眼,顾行远小声嘟囔道:“那老小子也是真心急,不过算了,让小羽先回羽族也是好事。”

钟离净起身说道:“这段时间多谢师叔照顾小羽。”

他这么说,顾行远就不高兴了,“谢来谢去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外人,哪有那么多穷讲究?宫主师兄说你身中那妖毒不简单,解毒丹药吃了吗?要不要我帮你逼出妖毒?”

钟离净别开眼,“我已经将妖毒压至丹田中,若要彻底逼出,至少要闭关几年,急不来。”

顾行远待人真诚,他还是不擅长在他面前撒谎。

顾行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不放心地盯着他,“那我送你回房吧,顺道审问你一些事。”

他不是执法堂的人,居然也用上审问这个词,让钟离净有些好笑,“师叔想审问我什么事?”

顾行远故意虎着脸,“你说呢?”

钟离净反而问他:“那些长老们没告诉师叔吗?”

“他们说你跟妖王勾结背叛九曜宫,我才不信!”顾行远看了眼楼上方向,给钟离净使了个眼色,“走走走,去你房里,我给你逼毒!”

他这摆明了是不想让白三听见,钟离净便也由他,跟在他身后上楼。顾行远见他步伐还算稳定,着实松了口气,边走边低声说:“看来你真的没事了,不过那妖毒该解还是要解。你上回偷跑出去闹了那么大动静,现在长老们都还等着拿你问责呢!”

钟离净明知故问:“也包括三师伯和顾师叔祖吗?”

顾行远摸了摸鼻尖,“谁让你犯错在先,不过连小羽都护着你,只怕是你自己愿意跟那个妖王走的。我当然相信你不会背叛道盟,可我也知道你小子对道盟绝对谈不上忠诚!你老实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钟离净只能说:“我确实没有兴趣与道盟为敌,我只是想为我的母族报仇,杀死魔神。”

顾行远问:“那妖王能帮你?”

钟离净看着他,“师叔,我跟妖王的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但绝不存在任何胁迫,你放心。”

“这我怎么放心?”顾行远有点生气,可钟离净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恹恹道:“那随你吧,不过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别连宫主师兄也糊弄了,没有他护着,宫中那些长老不会放过你的!哎对了,宫主师兄人呢?不是说他送你回洞府了吗?”

二人行至楼道口,顾行远说着探头往上看了一眼,又靠着栏杆看向楼下,自然没找到人。

钟离净提醒道:“他不在这里,去见顾师叔祖了。”

顾行远大惊,“什么?”

钟离净看他好像不知道的样子,于是解释道:“方才他收到顾师叔祖传信,已经走了。师叔不是去追三师伯了吗?路上没碰见他吗?”

“三师兄也没去找师父啊!”顾行远顿了顿,倒抽口气,“但三师兄把我和宋长老都打发走了,他该不会偷偷跑去找师父告状了吧?”

钟离净笑出声,“在你眼中,三师伯会是这种人?”

顾行远抱怨道:“你不懂,三师兄最听师父话了,师父之前的确对你逃出去的事挺不满的,三师兄一定是跟师父告状了,师父还叫宫主师兄过去……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说完转身就跑。

钟离净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问:“不帮我逼毒了?”

正跑下楼的顾行远摆摆手,“你自己修为比我都高了,我帮得了吗?我先去看宫主师兄了,免得他被训得太惨,转头把我师父气坏了!净儿,你安心养伤,先不要出门!”

钟离净看着他三两下跑下楼,并未阻拦,谢魇到此刻才敢再出声,“阿离这师叔挺有意思。”

钟离净传音回应他,“师叔心性单纯,又是白乘风看着长大的,对顾师叔祖、顾师伯和白乘风都极好,对我也向来真诚。像他这样的性子,想来师叔祖和顾师伯、白乘风他们也不忍心让他沾染太多俗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知道魔种的事。”

谢魇笑道:“不知道也好,道盟藏在暗处那些与魔神勾结的脏事怪让人恶心的,有阿离这位顾师叔这样的人在,道盟才有些指望。”

钟离净一时猜不透他夸顾行远是真心还是随口一说,也懒得多计较,走上楼梯,推开顶楼三楼的房门。门内是一整片开阔的厅堂,连通卧房,只用了屏风与珠帘作隔断。

厅中赫然有着许多生活的痕迹,有古籍、灵药材料,整整齐齐堆放在置物架上。屋顶上特意设计了天窗,修筑了专门的竹梯,环绕成半个扇形,一层层往上。竹梯中心飘着一汪灵泉,犹如镜面一般闪动着灵光,往上映照,夜晚能倒映星空。

临窗处一方书案,一尊香炉,一个蒲团,迎着天边的落日霞光,微风徐来,青纱渺渺,拂过窗台上摆放的一排憨态可掬的小鱼玉雕,角落还放着一架随风摇动的藤椅。

谢魇从银镯中飞出,环顾四周,总感觉这房中过分温馨了些,与钟离净冷淡的性子不大像。他走到竹梯前,望向缠绕竹梯往上爬的花藤,五瓣小花在水光中颤颤悠悠,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犹如星空一般幽深漂亮,湿润气息叫他回想起海国。

“这样的花藤,上回去海国时,我好像见到过。”

回到熟悉的住处,钟离净不自觉放松下来,说道:“那是五师叔种的,说这花好看,让我平日夜里观星时也能看上一眼海国的花藤。”

谢魇又看向窗台上的小鱼玉雕,这些玉雕摆了整整一片窗台,有些是鱼有些是蚌,居然还有人身鲛尾的鲛人,雕工不算很好,但玉质都相当不错,还有不同的灵力印记。

谢魇笃定道:“雕刻这些玉雕的人,修为不低。”

钟离净道:“是白乘风雕的,五师叔也雕了两条小鱼,注入灵力,非要放在这里看门口。”

谢魇利落换了个话题,看向竹梯下那汪灵泉,一眼险些被摄去心神,才发觉这灵泉不简单,里面暗藏乾坤。看去小,实则是一大片汪洋,里面还有两尾鳐鱼在互相追逐。

“这个不会也是……”

谢魇有种不好的直觉。

钟离净看他表情古怪,忍笑为他解惑,“是白乘风寻来的灵泉眼,还有他抓来的灵鳐鱼。我当年初来乍到,他怕我住不惯,便布下法阵,这口中气息也跟海国一样湿润。”

“那他也值得阿离一声义父吧。”

谢魇不想问了,蔫蔫回到钟离净身边,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屏风内。隔着一层珍珠珠帘,里面便是钟离净的卧房,他一眼便看清楚,那床帐是鲛纱做的。床倒是正常模样,可床边灯架却也是珊瑚和夜明珠……

真是处处都有海皇宫的影子,也无一处不用心。

钟离净开启顶楼结界,掐诀除去衣襟上的血迹,便在储物戒中取出一件玄黑斗篷披上。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上次回来也没待几天,重要的东西基本都随身带着的。你看也看够了,赶紧回来,我要去沧溟院了。”

谢魇问:“沧溟院?”

“嗯。”

钟离净一身白衣很快被藏在宽大的斗篷下,拉上兜帽,惊艳容颜也被藏起了大半,他抬手露出手腕上的银蛇手镯,“趁白乘风被顾师叔祖叫走,院中无人,我们再去我上次偷偷进去过的密室看看,上回我在密室发现的舅舅的鳞片,如今还在不在。”

这个房间处处都有白乘风的痕迹,也处处都有钟离净多年生活的痕迹,谢魇又是嫌弃又是不满,想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将白乘风的东西掩盖过去,又深知眼下不是时机,便暂且先记下,点头回到银镯中。

钟离净满打满算在九曜宫住了数十年,对九曜宫的熟悉深刻入骨,如今修为大涨,想要避开巡逻的弟子更是轻而易举,趁着夜色将近,他很快到了白乘风的沧溟院附近。

他隐去身形,掐诀将护院法阵打开一道缝隙,便潜入了沧溟院中。白乘风的沧溟院还是先前的模样,并无变化,不过钟离净却不再是先前的修为,要在不惊动后殿门前的符箓的情况下混进去根本不算难事。

寝殿还是上回来的样子,书案前倒放着一卷看到一半的道经,这次香炉里的药香应当是燃尽了,钟离净谨慎地走进房中,行至床前,青龙浮雕上的密室入口通道还在。

钟离净放出神力封住银蛇手镯泄漏的妖气,传音告知谢魇:“密室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谢魇应了声好,收敛起妖气,避免触发院中法阵。

钟离净以为他上次混进来一回,白乘风就算没有发现,知道沈星渊进来过,也会修改密室入口的法阵禁制,没想到入口处法阵禁制毫无变化,这实在不像白乘风的性子。

可已经来了,钟离净迟疑须臾,便飞入密室入口。

密室中也如钟离净上回来时一眼,书案上仍堆放着一大堆古籍。钟离净抬脚跨过地上若隐若现的符文痕迹,走近书案,谢魇咦了一声,说道:“地上这些纹路有些眼熟。”

钟离净道:“这是隔绝窥探的古阵,若非找到入口,在外面是看不到这处密室存在的。”

谢魇恍然,又问:“这里到底藏了什么,让白乘风如此警惕?这里也没有地方可以藏啊。”

这密室着实不大,就这么几盏灯台、一张书案、一个蒲团,堆着些古籍玉简,可就这么明晃晃放在桌上的东西又有什么可藏的?

钟离净也不清楚,边走边说:“上回便是在这里发现了舅舅的鳞片,还有一枚带有海国气息的玉简,不过担忧白乘风发觉,我没有拿走,也不知道那玉简里究竟是什么。”

他说话间已然走到书案前,书案上那堆古籍摆放的位置与他上回来时有些变化,古籍还是之前那堆古籍,但除了这些古籍玉简外再无其他,钟离净仍不免紧蹙起眉头。

“不见了。”

谢魇藏身银镯中,也能在钟离净的神力掩护下用神识窥探外界,自然也没找到钟离净说的玉简和鳞片,他道:“也许是白乘风藏起来了。而且那鳞片,还落在了天道院。”

钟离净闭了闭眼,轻叹道:“罢了,早知道老院长已经将鳞片交到我手上的,怎会还在这里?既然玉简也已经不在,我们走吧。”

谢魇听他语气有些低落,本想安抚他,忽又惊呼一声,“阿离莫急,你到蒲团上坐下看看。”

“什么?”

钟离净不清楚他什么意思,走到蒲团前屈膝坐下。

“怎么了?”

谢魇道:“阿离,看桌下。”

钟离净垂眸望去,这张书案下空荡荡的,只是青石地板,看不出来有什么东西,可当他放出神识窥视,却隐隐察觉到一缕剑气。

“剑气?”

谢魇道:“不错,这下面,似乎还藏了什么东西。”

钟离净屈指敲了敲书案下的青石地板,声音沉闷,听不出来什么,可当他坐在蒲团上重新打量起密室周遭的防窥探古阵时,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这密室中刻满了法阵,唯独这书案周边半丈全无法阵痕迹。”

谢魇猜测道:“这方寸之间说不定藏了什么秘密。”

钟离净肯定道:“那这方寸之间定也有破绽可解。”

他正要起身寻找破绽,腰间珍珠挂坠上缀着的琉璃珠忽而亮起来,镜灵的声音传到耳边——

“主人,无锋剑有异动。”

谢魇也听见了,“无锋剑也算是出自九曜宫吧。”

还是初代宫主顾无名的剑。

钟离净思索了下,放出琉璃珠内同金鳞剑、镜灵挤在一起的无锋剑,这开了刃的断剑甫一出来便急躁地就在密室四周飞了一圈,又飞回钟离净面前来,绕着他转了一圈。

谢魇问:“这是什么意思?”

钟离净看向身下蒲团,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握住断剑剑柄,起身退开半步,挪开蒲团,手持断剑一剑刺入地面。本该穿透青石地板的灵剑在半空便停滞下来,方圆半丈的青石板上显露出一个金光法阵,几缕电光缠上断剑剑锋,逼出一道剑气。

紧跟着,钟离净感觉到脚下这块青石地板在往下坠去,密室中随即响起了轰隆隆的闷响。

谢魇惊道:“阿离当心!”

青石板很快便稳稳停下来,入目却是一片冰天雪地,准确来说,是一座隐藏在沧溟院之下,又被冰霜完全覆盖的一座宫殿。钟离净站定下来,提剑走下石板,望向前方。

“好冷的剑气。”

透过厚重的冰霜,钟离净能看到宫殿门前的雕龙梁柱,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冰雪,饶是他修炼到这个地步,仍是感觉寒冷刺骨,这些有形又无形的外物,皆是剑气所化。

手中断剑仍在发光,钟离净能感觉到它是在催促自己往前走,便一步步慢慢走近门前。

可越走近,剑气就越冷厉,兵戈气息迎面而来。

钟离净不由止步。

“想不到密室下还藏了一座地宫,不过到这地宫需要剑气开道,而九曜宫弟子又世代修炼剑法,这应该是九曜宫的先辈留下的吧?”

谢魇的声音在钟离净耳畔响起,才叫他收回打量宫殿的视线,“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沧溟院的确是历代宫主的住处,从初代宫主开始就是如此,我却是第一次踏足此地。”

谢魇犹疑了下,沉声说道:“我同样用剑,能感觉到殿中有着一道极强的剑意,远胜于我,而且……似乎还是专门克制妖魔的。”

钟离净换了右手握剑,抬手用神力护住右手上的银镯,“专门克制妖魔?那你感觉如何?”

谢魇很快应道:“暂时无碍,只是这具分身太弱……我也很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钟离净本想入内,听他这么说却是有些犹豫了。

“若是进去,你怎么办?”

谢魇轻笑道:“没事,有阿离护着,我只要不出去就好。我想,阿离应该也想进去看看。”

钟离净拧眉沉吟须臾,凝起神力在银镯上刻下一道法阵,这才往殿门前走去,“我过去看看,你若有不适就说,我会尽快抽身离开。”

谢魇笑道:“阿离不必太担心,这只是一具分身。”

“就算是分身,也不能出事。”

钟离净抬脚踏上殿门前的冰雪,一步步朝门前走近。

实际上,这座被冰封的大殿殿门是开启的,敞开的殿门上,横梁雕刻着肃穆龙头。钟离净靠近时,便见到偌大的殿门上横亘着一层金光,殿前剑气俨然便源于这道金光。

“剑气结界?”

谢魇感慨道:“很少见到这样厉害的剑气,罡气如此重,居然只是用来封锁殿门吗?若是我本体来了,兴许能试着进去一探。”

钟离净并不修炼剑道,只是略有涉猎,仅仅到修出剑气这个阶段,他看看这层剑气所化的金光结界,再看初开锋刃的无锋剑,“这剑似乎也很想进去,那我便来试一试。”

他抬手让无锋剑飞向殿门前,指尖凝起神力,渡上剑身。无锋剑锋芒毕露,果真跃跃欲试,仗着有神力相助,直直冲向金光。

断剑没有锋利的剑尖,只能硬凭神力个剑气将金光撞出一道凹陷,骤然勃发的锋锐剑气在神力支撑下隐隐撞散了殿门前那道剑气,可也就是一瞬间,剑气凝成的金光就又重振锋芒,竟缓缓化出一头苍龙。

那殿门横梁上的龙头双目在冰层下闪烁起金光,催动剑气化龙,张口挥爪拍向无锋剑!

谢魇哑声道:“好强的剑气!”

一声龙吼震人心魂,剑气穿耳如魔音,即便有神力相助,无锋剑仍不可避免被龙吟逼退几寸,钟离净只能运转更多神力支撑无锋剑。

“谢魇,你怎么样?”

谢魇低笑道:“无事,阿离尽管动手,我还能再撑一阵。”

手腕上的银镯已现出方才刻下的金光阵纹,虽有剑气泄露进去,好在法阵仍在。钟离净安心下来,眸底金光涌现,掌下神力倾出。

无锋剑锋芒再现,剑指苍龙。

只听轰然一声,苍龙退去,殿前金光绽裂,钟离净也被震退半步,很快便站稳下来,轻舒一口气。无锋剑很快飞回他面前,这断剑雀跃地绕着他转圈,引着他看向殿门。

殿门前那层金光被打穿一道口子,已经能看到里面。钟离净走向殿前,眸中有些诧异。

那里面依稀立着一尊人像,又似乎是被霜雪冰封,正对着殿门的那面墙上闪烁着金光。

像符文,又像文字。

可惜没等钟离净看清,殿前金光上那道口子竟自行修复起来,眨眼间,就恢复了完整。

人像金光一眼瞥过,倏然被金光淹没,再无痕迹。

看着殿门前慢慢恢复到最初剑气逼人状态的金光结界,钟离净并不着急再冻手打破它,“谢魇,里面藏着的东西,你方才可有看到?”

谢魇想了想,“那里面剑气很是内敛,好像有一个被冰封的人,墙上还有一些古怪文字,不过我没看清楚,这下又要重新打破结界了。”

钟离净无视了无锋剑绕着自己转圈的殷勤姿态,随手将其收回琉璃珠空间内,望向上空。

“没时间了,方才应当惊动了上面的法阵,白乘风定有所察觉,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谢魇很快改口,“阿离快走。”

钟离净点了点头,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殿门前那层金光与横梁上的龙头,转身飞回到青石板上。青石板腾空直直升起,很快就回到了方才那间密室,严丝合缝恢复原状。

正如钟离净所言,方才打破剑气结界那一瞬,的确惊动了密室的法阵,密室中法阵已被触动。猜到白乘风很快就会回来,谢魇也不免有些着急,“阿离,先回你洞府吧。”

钟离净放出神识,越过九曜宫法阵窥探整个九曜宫,很快就察觉到有剑气逼近,他反而不急了,“是春风剑意,白乘风发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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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第二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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