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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圆圆团团9

决定读书后,团团暂时不去国子监。

他清楚自己的性格,想等考上秀才以后,再入学,免得白白浪费名额,还丢他爹的脸。

普通学堂的入学测试简单,基本是走个过场。

但会分甲乙丙丁四个班,去交束脩后,都能入学,进什么班就不一定。

所以过年时,他只去了几个特别亲近的亲戚家拜年,其他时间都在家里看书。

这几年以来,他背的文章很多,因为不是主业,除却少部分会重复背诵的文章外,许多都忘了。

完整记下的不多,需要重新捡起来。

此外,他会背的文章也要再仔细看看,怕遗漏字词,背错字词,惹人笑话。

为了更好的应付入学考试,他还去看了叶爹爹的笔记,挑拣了些批注背诵,到时好唬人。

这期间,小星儿一直在家里住,想劝他回心转意。

团团从文的理由,小星儿不会接受。

所以他跟小星儿讲的是,他们都需要继承家业。

小星儿想要穿上那身被战火磨砺的铠甲,他也想拿他父亲手下的那支毛笔。

“你想想,再过几年,我参加科举,你参加武举,我们兄弟夺得文武状元,那不威风吗?”

继承衣钵这件事,小星儿能理解。

文武状元他还没想过,听着心驰神往,但心里怯怯的,“我打不过他们……”

又想到一个,“不然你还是在武学待着吧,我去读书?”

团团让他一起看书。

小星儿的厌学情绪比团团浓,团团幼时还学,感到无聊坐不住了,从失去兴趣,他则是从未有过兴趣。

启蒙都是在家里见到什么,教他什么,桌椅、茶杯、门窗等等。

进武学以后,还是为了玩游戏去啃书。

现在看拗口的文章,他看两页就发晕。

这几天,团团给他说过,读书不代表不能进军营。

小星儿在家里也问过他爹跟他爷爷,确实如此,因为很多监官都是文官。

就是小孩心性,觉得他进武学以后,团团就一直往上升,升着升着去学堂了,兄弟俩都没在一起待多久,他也没个奋斗目标了,多方因素综合,让他一直不开心。

也快要开学,团团想了想,放下书,说带他出去玩。

在玩这个方面,他们俩个都是乖宝宝类型,京都许多地方都没去过。

团团自幼就很有目标感,会为了目标而努力,也依赖家人,与朋友出去玩都少。

小星儿就更简单了,说是一张白纸也不为过。小时候不怎么出家门,一出来就入武学。几年里跟一群小孩子玩得好,性子还天真着,没长大。

所以游玩地点让他犯难。

思来想去,他决定带小星儿一起做个小沙盘,立体的。

他新学的木工手艺很糙,更精巧的干不来,大致形状可以弄弄。

先画了个基础雏形,又去请云爹爹帮他细化。

细化这一步,因讲了许多要求,云爹爹给他们画出来的东西他们都喜欢,最后都不舍得扔,决定保留下来,做不了的就请木匠来。

他来做,小星儿打下手。

各类小兵的木头人和旗子的制作,兄弟俩就可以一起。

这个沙盘制作起来,用了大富翁的地图做参考,还去花园里爬了假山,回忆自己平时站在高地看见的情景,再用图纸上的立体稿件,来做模型。

初始模型是挖了泥来做,这个可塑性强。

大概造型弄出来,团团才换了木头、石头,还使唤小星儿去弄“草”。

为了保存持久,这个草是画在木片上或者石头上,大致有个颜色就行,树就直接用个木棍插出来。

开始是想搞简单的,操作起来没忍住弄复杂了,他们俩就忙不过来。

刚好过年期间,有朋友来找团团玩,他就抓了壮丁一块儿弄。

能玩到一处的好兄弟,都是志趣相投的人,这个沙盘他们都感兴趣,东西还没弄完,就想要图纸,想回家也弄一个玩玩。

这都好说,团团直接答应下来。

最初做的泥巴模型就半米宽,后面扩到了一米二。

放大时他把握不好比例,从云爹爹那里又学来了九宫格,用标尺量着计算。

他跟小星儿都会背乘法表,算出数字了,别人还一脸懵,所以做沙盘的时候,又顺便教人乘法表。

教完得一句:“你读书应该也有天分。”

没读之前,谁又知道。

这个沙盘的立体感很强,完工后他们自己先在院子里模拟玩了好久,对比起来,比武学里的那个沙盘还要清晰明显,象征小兵的木人也更有质感,地理环境分辨清晰。

这沙盘做好,他是想给小星儿拿回家的,但小星儿不要,跟其他人一样,打算请木匠做。

“沙盘你自己留着吧,读书也不要忘记我们。”

也不要忘记曾经的梦想。

团团差点就在小孩子面前哭了。

送走他们,也无心看书,仔细想了想,相熟的好友他都提前说过,来年不去武学,都有解释。

还剩下一个姜越,平时不好约出来,所以没通知到。

稍加犹豫,他从家里拿了两包东西——别人送给他爹的年礼。拿去姜家拜年。

姜家人丁稀薄,是团团见过的家庭成员最简单的一家。

像他们家虽然说起来是一家四口,可是云爹爹在京都有许多亲戚,叶爹爹也有拉拔同族,家里一年四季都是热闹的。

姜家就不一样,从前一家三口,后来一家两口,再加两个药童。

热闹的只有前面的医馆,一年到头总有人来看病。

以此来说,又不算是热闹,是扫不尽的愁苦。

过年期间病人少,零星数个人。

姜越把脉,说了情况,姜大夫再看,给他即时反馈,对就是对,有遗漏就给他补充,看错了也不留面子,立刻教训。

姜越认真听着,等他爹写方子时,他才拿了个本子出来,往上刷刷记。

这几个病人看完,他才起身,叫团团去后面坐,给他上茶上糕点,还有年货的瓜子花生糖果。

团团就喝茶,没跟他绕弯子,直说了今天的来意。

姜越有些错愕,“啊?”

他脸上难得有呆滞的表情,团团看了笑,“我爹给我找好了书院,到时会在舍监住一段时间。”

免得他回家看见爹爹就忍不住撒娇,把自己的决定推翻。

姜越“哦”一声,看起来想问原因,想想团团家里的情况,又了然,再“哦”一声,“你爹让你读书的?”

他挺忧心的,“会不会太晚了?”

团团说不晚,“我爹在我这个岁数的时候,还没启蒙呢。”

姜越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团团没别的事,尽到朋友的义务,把这件还算大的事给人说一声就准备走。

倒是姜越多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去国子监读书。

团团说不是,“在南松书院。”

可能是叶爹爹故意挑的,这家书院离武学特别近,时时诱惑着他。

从这方面来说,他住舍监,才是日夜都在接受考验。

离武学近,也就离姜家的医馆近。

相识数年,团团头一次从姜越嘴里听见软话,“那你有事可以来我家。”

团团有事都自己解决了,他最喜欢没事的时候到处溜达。

所以总爱问人“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或者“你没事就不能来找我”,有事才找,显得没有情义。

但他知道姜越性子就这样,便问:“我能来蹭饭吗?”

这个问题是姜越没想到的,多添一双筷子的事,他稍稍想想,答应了下来,“行。”

今天拜访结束,再无牵挂。

他回家后,云爹爹给他做好了书包,姐姐跟着一起,给他缝了笔袋。

书包跟笔袋上都有绿叶红花的绣样衬底,上门绣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字样。

云爹爹说,“我给你叶爹爹做过一个这样的书包。”

时隔多年,书包的样式也推陈出新,上面的花样经过大变动,再又恢复大众书生喜欢的雅致,梅兰竹菊是主流。

这种大红大绿的样式,显得俗了。

云程又说:“还给买了皮质的书包,你背那个也行。”

团团就要这个。

入学前一天,他想要叶爹爹送他去书院。

但叶爹爹不送,说他是大孩子,上学这种事,自己去就行了。

再不是初入武学时,可以牵着他手走,温声嘱咐的样子了。

团团不开心,第二天起来都情绪都闷闷的。

街上不能骑马,他想到自己即将要在小小的“格子间”里坐几年,连马车也不想坐了,就想步行过去。

他还要住舍监,各类杂物多,不坐马车,也不让人跟着,就想自己背去。

叫人家看看,他爹多狠心。

云程看着哭笑不得,叫他把东西再搬回车上,“今天我送你去。”

在团团的印象里,云爹爹是不喜欢出门的,送他去学堂这件事,对比起来,当然也是云爹爹来送更难得,所以他立刻又高兴起来。

毕竟是第一次去书院,要在那里读书,今天还要住进去,团团有点紧张,路上时一直叭叭叭。

问问书院平时有什么活动,又说说上茅房都要请示是不是真的,再试探试探他若是没进甲班怎么办。

问着问着,他恍然大悟,“叶爹爹是不是怕我给他丢人?”

云程一路听他叽叽喳喳,都在憋笑,等到了地方,他跟团团说,叫他下了马车别乱说话。

团团以为是要给先生们留个好印象,便点头应下。

进了书院才发现不是,他叶爹爹早在这里等着了。

书院给他找好了,先生也给他找好了。

是他最害怕,最不能与之相处的严肃型的人,看看那张脸,他身子都紧绷起来。

照例被问几句话,已经看过什么书,在家里学到了哪一步,口头考验一番,再让他提笔作文章,看看他肚里墨水,也看看他的字迹。

结果他暂且不知,弄完以后就有人带他去舍监,云爹爹陪着一起,跟他说小书童找好了,但今天不来。

“你下次回家时,再让他跟你来。”

他在武学时没住舍监,不用带人照料起居。

现在刚入书院,暂时也不带人,自己适应一段时间再说,免得他烦起来觉得处处受制。

舍监环境还不错,跟武学靠近的书院,占了很大的面积,各处都宽大,住着便不拥挤。

另外君子六艺,在这间书院是全都教。有钱,有场地,教得起,读书之余能起来活动活动,再学点旁的东西换换脑子。

团团听到这些,知道爹爹们为他挑选书院费心了,又感动起来。

云爹爹给他备了许多零嘴,肉干肉粒,还有自家做的各种下饭酱,吃不惯饭菜能先将就着。

他现在不算挑食了,冬猎过几次,年年进山几天,吃喝都是雪水干粮,适应武学生活后,他也会吃武学的大锅饭,饿极了,不觉得难吃。

但被当小孩子看待,他还是喜滋滋的接下了。

他跟云程说:“我已经找到了蹭饭的去处,我跟姜越说好了,能去他家蹭饭吃。”

书院外边还能下馆子,不至于饿着。

屋里安排好,叶存山就带着团团的新衣服来了。

团团换上后,现在就能去上课。

太快了,他眼睛睁着,还想在里头转转。

叶存山让他想清楚,“除非开恩科,科举考试都有年限,你有本事也不能提前。”

耽误一天,就可能耽误三年。

到时他的好朋友好兄弟都从武学结课了,他还在书院里读书。

“连个童生都不是。”

这给人的刺激就太大了。

团团理好衣冠,背上书包,二话不说就去上课。

万事开头难。

读书这件事于他而言又不算开头,他记事开始就在学认字,去武学以后也会上文课,到现在还保持每天背文章的习惯,来到书院后,适应性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耐性的提升,使得他一天静坐下来,也能专注于眼前的事。

他把这个专注力归功于他研究各类战事的原因,把枯燥的理论变成有趣的游戏,首先就得他自己吃透,这需要他认真钻研,其枯燥程度比学习更甚,动脑子的活总是难做。

同时,他也发现了他的一个明显弱点,就是总是低估自己的能力。

明明可以做得很好,但总在开始时,不够自信,这方面要改改。

因常去猎场的原因,他自立能力不错,短暂的住宿生活难不倒他。

交友方面,有一点令他哭笑不得的顺利。

因为他从前没进书院,来了以后是跟最低年级的小孩子们一起读书,全都是生童,一场童生试都没考过的人,他们的年岁可想而知。

团团看见小孩子,难免起照顾的心思。小孩子看见班上来了个高高的大孩子,也难免好奇。

还没被礼法拘束的性格就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课间休息时,团团总要出去活动拳脚,跟当下流行的广播体操不同,他们又好奇,有几个胆大好动的跟着学,关系就更亲密。

团团带崽成瘾,因比他们大,多了几年背书经验,看他们初入学,每天背了忘忘了背,一到先生抽查时就小脸煞白,又跟在武学带崽时一样,要教他们怎么背书,说了一个让他们都感到陌生震惊的法子——运动后背诵。

不一定要立刻,主要是换换脑子。

这是他的经验,他在书院还是保持习惯,起来活动筋骨过后,就要捧着书看,没有因到了书院,就把多年习惯扔开。

小孩儿们将信将疑,正是好动玩心重的年纪,多数人开始前,根本不是为了背书,就是想玩,实验一段时间,不知是方法原因,还是他们反复背多了的原因,看见了效果,不需要人说,也知道“换脑子”的好处,便愿意自己动起来。

前半年,他跟着小孩子们打基础,过得十分顺利。

但因为都是带崽心态,感觉交不到朋友,又感到寂寞。

一般这种心事,他会跟云爹爹说,因为云爹爹心思细腻一些,会安慰他哄他,不像叶爹爹只会给他两巴掌。

云爹爹就说小孩子也可以跟他当朋友,毕竟还有忘年交。

他不懂怎么跟小孩子交朋友,因为他是付出方。

云爹爹摇头,“那你跟他们相处的时候,不高兴吗?”

团团就明白了,他们是平等互换的。

他用自己的经验,换来了信任和快乐。

他给这份信任尊重,那他们就是朋友关系了。

因这份心态,他后半年过得十分愉悦,直到年底前的一次意外,让他气到在过年都难以平复心情,总把“会咬人的狗不叫”挂嘴边,挨了叶爹爹好多训斥。

事情起因是他帮人搬了一个松柏摆件。

他看那书生搬得吃力,走几步就要停下,把树放地上缓缓。

游廊很长,照他那速度,搬到太阳下山,都不一定能搬得出来。

所以他过去问人要不要帮忙。

起初都很好,等寒暄时互报姓名后,对方就突然变了脸,直接推搡他,说不要他帮忙。

团团很稳,没被推动,他又立刻来抢摆件,张口就说团团抢他东西。

帮个忙,惹上个有病的人,谁见了不说一句晦气。

摆件又不是团团的,他当即就放地上了。

结果这人不讲搭理,立刻就把摆件踢倒了,还连踩几脚,最后大喊是团团砸坏的。

团团当时就满头问号,看看他有病的脸,又看看他沾了泥土的鞋子。

这人有病,但反应快,立刻把鞋子脱了扔湖里了。

团团:“……”

他不跟脑子不好的人一般见识,结果脑子不好的人有个官威好大的爹。

据说还跟他叶爹爹关系不和,总之认定了他儿子平时沉默少言,性格敦厚老实,绝不可能冤枉人,单凭一面之词就要罚他。

团团差点气炸。

他有可以举起百斤大石的力气,被几人围着叽叽喳喳时争辩不过,就大力出奇迹,直接把桌子锤裂了。

“嘴巴多舌头长,就有理是吧?”

他硬把人拽到“案发现场”,比对脚印大小。

他长得高,脚也大,反正同龄的书生是跟他比不了的。

想用小脚栽赃他也是不行的。

这件事他自己解决了,还是觉得晦气,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当天就写了封信,让小书童回家给他叶爹爹。

他以为只能有一封回信的,没想到叶爹爹亲自过来了。

这件事当然又有一阵掰扯,得了那对父子亲口道歉,也知道了原因。

他在明处风风光光,有人在暗处盯着暗暗搓搓。

看似没有交集,实际他的每一次进步,对别人来说都是打击。

他不把人放眼里时,别人拿他当假想敌千百次了。

团团做了总结,“哦,大的比不过你,就拿小的跟我比,小的眼看着要比不过我了,所以急眼了?”

大抵是这样,不过小孩心思多变,有其他因素也未可知。

那孩子沉郁,身边围着的人少。团团活泼热情,成天众星捧月,热热闹闹。

知道原因,他本好了。

结果人家不依不饶,当面道歉,背地里却说“迫于权势”。

团团是忍不了他的嘴碎,把人揪出来放了狠话,“ 我不是书院里最会读书的,但我一定是这里最能打的,你再嘴我一句试试?”

然后他发现,什么君子之风,都是狗屁,还是当混世魔王舒坦。

混世魔王只打了一年基础,就要下场考童生试了。

年后二月第一场,家里跟着紧张兮兮的。

云爹爹说他很多年没准备这些东西,明明熟悉得不行,但总怕遗漏,找人问时,都被笑话。

而团团不紧张,考个童生试,有什么好紧张的。

今年跟他一起下场考试的小孩儿多,他还领着人各处走考前流程。

待在京都,比别处有优势,各类考试不用东奔西跑,把时间用在路途上。

二月里的考试对团团来说顺利,他还用前面几年的积累,在一帮小孩子里脱颖而出,拿了个县案首。

家里人高兴,武学的师兄弟们听说,也来祝贺。

就团团自己脸上臊得慌,认为他胜之不武。

这不就跟他习武七年,打个刚入学的奶娃娃一样吗。

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到府试时,他就半分不敢松懈。

要是考砸了,那不就跟他习武七年,还打不过刚入学的奶娃娃一样吗。

正式取得童生名,与他一块儿升学的小朋友就五个。

他们再一起去高一级的班里上课,准备考秀才。

班上很多年长者,比武学更甚。有的人,年纪大得都能当他爹了。据说还有能当他爷爷的童生。

这让团团立刻收起翘上天的尾巴,怕自己把前几年背书的优势耗尽以后,就頽态尽显,现在多出众,到时多难堪,读书更刻苦了。

对他而言,再好的耐力,到一两年的时候,都是极限。

以前是休沐日好好活动筋骨,现在是每晚都要想法子动一动。

从扎马步看书,到俯卧撑背书,再到蛙跳背书,实在燥得不行了,他请假回家了。

该说一件事,叶爹爹收了两个徒弟。

大师兄严肃,是他怕的类型。

二师兄书呆子,是他觉得无趣的类型。

而二师兄,要跟姐姐定亲了。

这一年的他,已经不是从前听说定亲,还感受不到分离滋味的小孩子了。

他常去姜家蹭饭吃,知道了姜小姐回家的频率。

也在跟姜大夫的聊天里得知,像他银叔叔那样经常回娘家住的,才是少数。

嫁人以后,就是他人妇、他人夫郎,组建了自己的新家,有男方的一家子亲戚应付,也有自家的柴米油盐料理。

若是怀崽早,再多一个羁绊,更没空回家看看了。

团团与姐姐玩不到一起,但姐弟俩自幼没闹过矛盾,他记事起,姐姐就耐心带他哄他,长大了还给他织毛衣织袜子,对他包容多过责怪,他提的要求,姐姐也从未拒绝过。

因比他大,比他沉稳,团团没把带崽那套用在姐姐身上,反而是依赖居多。

他实在想不出来姐姐会经常不回家的样子,所以再回家以后,他总是看着姐姐的房间发呆。

现在姐姐的房间还没空,里面有人住。

一件事拖久了,变长了,就会让人慢慢适应。

姐姐的亲事也是如此,刚定亲时,团团看秦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处处不顺眼,因只定下,要等科举完再娶,姐姐能在家里留几年,他们两个都是喜静的性格,姐姐不常出门找秦舟,团团的情绪就稳定下来。

这期间,他也通过了院试,成功考上了秀才。

比他爹的大-三元是比不得,但他拿个小三元也能开心高兴一阵。

考取秀才后,分配书院时,他就没义气用事,非要跟朋友们待一处,而是听叶爹爹的,进了国子监。

科举之难,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他的目标使得他必须在万千学子里脱颖而出,眼下所有能利用的资源,都不能放弃。

入学之前,他再次接受了一番教诲。

比别人多几年积累不丢人,不用因此有负担。有的世家子弟,自幼都在书堆里打滚,他跟从前一样,平常心对待,知道达者为先就够了。

团团以前是这样想,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遗憾,“以前背书,不听你的,背完就算了,从不温习,也不去琢磨意思,现在重头来一回,感觉白费了很多时间。”

起步不分早晚,他动起来就赢了大部分人。

叶存山说他有一点可以跟秦舟学学,“功利心收收。”

心态方面,团团是不能跟秦舟比,他有临危不乱的本事,性情却易怒。

所以进入国子监以后,他每日还要跟先生修身养性。

目前最大的收获是“把心事藏起来”,闭上嘴巴,也不要从眼睛里流露,说话过过脑子,任何决定三思而后行。

他请教过先生,照着做感觉很慢怎么办,“别人说一句话,我呆呆看他半天,再开口,不就显得我迟钝痴傻了吗?”

先生说他熟悉就不慢了,也好过他闹出笑话,被人记几年好。

团团就想到他目前会的很多技能,这里面还包括走路,因为他会走路以后,小星儿还在襁褓里。

他是看着小星儿一步步学走路的,摇摇晃晃两步倒,而那时,他已经能跑了。

这里理解后,又是他幼时童言无忌总被亲戚笑话,再理解三分。

学了这个,他就爱在家里观察叶爹爹的样子。

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他跟叶爹爹聊天时,叶爹爹就总是慢慢悠悠,姿态沉稳,给他了很强的压迫感。

所以除却痴傻,他也能学学那股不怒自威的气派。

学多了,又被亲爹揪去问话。

团团说:“坏心思当然要藏在肚子里。”

叶存山已经带腻了崽,就想团团早日长大,跟他说了一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寻摸亲事?有媒人上门问了,提前定下晚点娶,或者晚点你自己看。”

团团真实懵了。

他还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结果转眼之间,他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

掰掰手指算算,他今年要十五岁了。

这一年,又是乡试年。

秦舟考完以后,就要娶姐姐。

他们定亲时的焦躁再次浮上心头,他哪里有心思说亲,就说到时候他自己看。

注意到这件事时,姐姐也开始绣嫁衣了。

团团回家后,爱拿着书跟姐姐对榻而坐,看她文文静静的样子,不忍心吵她,觉得他们家还是跟别家不同,银叔叔都能常回家,姐姐应当也能。

毕竟姐姐也跟其他家里的小姐儿不一样,她在家里多留了几年。

团团垂眸,想到了另一件不开心的事。

姐姐在家里留着,惹出了许多非议。明明都定亲了,秦舟还时常来家里,眼下乡试在即,两家都开始走礼,眼看着是要完婚的架势,议论却越来越张狂。

他重感情,亲姐姐当然是重中之重,好几次憋不住想出去找人打架,新拜师学的修身养性还没学出名堂就破了功。

叶爹爹时常拿他学文的目的来警示他,当时压下去的火气,在乡试放榜以后,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秦舟不负众望,考了一个好名次,也因此要开始准备明年的会试。

初时的议论,多数是玩笑性质,因为秦舟当时还是个穷秀才,以为他们家是想招婿。

秦舟考上后,才知道不是招婿,是“押宝”,自己养一个“宝”。

所以各种打赌开始冒头。

团团这几年再次成长,已经不是从前听话只听表面的天真样,他知道这是嫉妒,是说酸话。

可他就是生气,气得上火,嘴上起泡。

秦舟也不识好歹,这个时候了,还成天窝在模拟考场考考考,缩里面当王八。

等姐姐给他们约好了见面时间,他再骑马去找人时,看见秦舟一如他最初的印象,还是跟株竹子一样,清清爽爽立在那里,不被外面的声音所扰时,一肚子气都没处撒。

打不得,骂也不一定听。

而眼下叫他出去跟人争论更是下下策,能在这种处境里静下心来备考,才能敬他一句真丈夫。

所以他只能放一句狠话,“你以后敢对我姐姐不好,我弄死你!”

他不喜欢把情绪对别人发泄,今日的暴脾气要憋不住,骑马在外头游荡一圈,就去医馆,让姜越给他扎几针,降降火。

姜越说喝药茶就行,他非要扎针,姜越就指指大门,“我扎不了,你另请高明。”

团团真是要憋死了,“整个京都,就我一个火药桶。”

知道自己是个火药桶,就是有救的。

姜越说嫁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让他想开点,“你以后还要娶别家的小姐儿小哥儿,难不成先气得把自己打一顿?”

说到这个,团团有点焉巴,“我这几年都不想提亲事了。”

说完他愣了愣,“你今年几岁?你不会……”

姜越睨他一眼,“我怎么不会?”

团团觉得不应该,“你想当军医,嫁人没好处。”

姜越:“嫁小将就行了,随军。”

不是团团吹,与他们年岁相当的武生,团团都认识。

他仔细想想,觉得没人配得上姜越。

他有天分,人也勤奋,能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耐得住寂寞苦修医术,还有尝百草的胆气。

同辈里,有出挑的,早早定亲了,姜越肯定不会做妾室。

其他各有各的顽劣,虽是瑕不遮瑜,也得看两人是不是志趣相投。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最合适。

还好最近学来的东西没全部还给先生,他还记得过过脑子,知道把话藏起来。

不然讲出来,他今天就能如愿以偿的被扎几针了。

团团让他一定仔细挑,不要着急,“你才多大点?也要想想姜大夫,你出嫁了,就他一个人守着医馆,多寂寞啊?”

姜越定定看他,团团不知道他看什么,为表示自己说得很真诚,也一眨不眨的他对视,然后被下了逐客令,“你碍我眼了。”

团团很聪明的知道他踩雷了,但又很迟钝的不知道他踩了哪个雷,还想试探一下,姜越直接给他把打包好的药茶扔了过来,“二百五十钱。”

药茶不可能这么点钱,他就是想骂人。

团团揣着药茶,起身在姜越面前转悠好几圈,观察他的神色,摸摸自己胸口慢慢平复的心跳,看看姜越明显生气的样子,就问:“小姜大夫,你在替我生气吗?”

姜越伸手,“给钱。”

团团急匆匆出门找人撒气,没带钱袋,在身上摸了半天,就摸到了一块玉佩给他,“我明天带钱来赎。”

玉佩是贴身又贵重的东西,两人幼时相识,姜越知道团团从小到大都戴这块玉,当然不肯要。

但团团就欺负他坐桌后,绕出来要点功夫,话放下就跑了。

隔天他如约带钱来赎玉佩,还巴巴的等着姜大夫回来,拉着他叭叭叭说了很多,让他别急着给姜越找夫家。

“你这一身本事,他都没学全,你让他去别人家做什么?”

这对父子最近可能也是心情不好,说话呛呛的。

姜大夫说,“我招婿,我让别人来我家,他一样的学。”

团团就给他说:“我认识的人多,你看中了哪一个,你跟我说,我给你打听清楚,以后姜越也不吃亏。”

看中一个他拆一个。

姜大夫可能是看出来了他的意图,给他一声冷哼,让他忙自己的去。

团团的确要忙了,姐姐出嫁在即,这是不可更改的事,他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让姐姐的亲事受阻。

所以会在准备时,找点活干,自己盯着点,一来没空胡思乱想,二来也让姐姐的亲事稳妥些。

他跟姜大夫说,“我今年确实有点忙,你不要急,要是家里是缺人干活,我给你请几个?”

姜大夫瞅他两眼,叫他进屋,给他开了个方子。

他去前面抓药后,又绕去姜越那里搭话,问这是什么药。

姜越头也没抬,“聪明药。”

他几岁了,还能唬他是聪明药。

“真有这种药?”团团说,“那我熬出来,分你一碗。”

这跟绕圈骂人是笨蛋一样,姜越抬眸看他,团团说:“我从我云爹爹那里听来了一句话,叫‘智者不入爱河’,你可长点心吧。”

姜越说话字少,但十分扎心,“嫁个不喜欢的就行了。”

团团觉得他的药茶一点用都没有,他被气得几天睡不好觉。

云爹爹说他像个河豚一样,姐姐也为他的状态担心,总来找他说话。

团团不想让他们担心,也不想再说姜越的事惹人分心,主要是他自己说不清。

所以就说他最近火气旺,被子厚了,盖着热,踢开又冷,所以睡不好。

家里再没比他更麻烦的人,叶爹爹时常看不惯他的作劲儿,因为他的被子一斤两斤三斤的都有,就为了替换方便,甚至还做了半斤的搭着盖。

十五岁了,还这么折腾家里,他都心虚,不过叶爹爹没说他什么,他就安心受着了。

乡试在八月,出成绩九月,热闹一阵能到十月里。

两家走礼,他还要上学,从前武学的兄弟们没断了联系,冬天来临后,都会邀请他去看大比,这个热闹他要去凑。

武学里一般是外伤,姜越已经能独当一面,不用姜大夫陪同,自己就能去。

团团看大比时,就跟在他旁边帮忙,瞧着人脸色,时不时提两句。

等姜越问他姐姐出嫁的日子,团团就焉巴了,他问姜越,“你姐姐出嫁的时候,你难过吗?”

姜越挺诚实的,“没你情绪浓。”

大喜事,不舍是有,难过愤怒不至于。

常亮来他们家多次,经常帮忙干活,他爹看好的,又去相熟的将军家里问过常亮家里的情况,没什么不放心的。

姐姐回来次数少,又不是不回家,知道她过得好,没受委屈,差不多也行。

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

所以近日看团团的情绪,他还想着是不是他太冷漠了。

团团跟他说,“我想要一家人一直在一块儿。”

结果预示着长大的第一件事就是分离。

年底时,家里更忙,除却亲事,还要准备年货。

出嫁日子定了两个,一个是会试后,一个是殿试后,看秦舟能考出什么成绩。

团团没帮家里准备过年货,加上急躁,帮了点倒忙,就说他去陆家住几天再回来。

这次去陆家,就跟银叔叔相处多。

团团以前不懂姐姐为什么不喜欢来陆家,明明姐姐很喜欢银叔叔他们。

现在有点懂了,他以后大概也不会常去秦家。

或许再大一点,就能跟大人们一样,平常心看待两家结亲的事。

银叔叔跟他说,他现在生气,多数是因为外人的议论他不能阻止,大喜事当前,他不会不懂事的逆着来。

团团点头,他现在还需要每天上学,因他拳头硬出了名,没人到他眼前舞,就是声音太大了,他走着走着就能听见。

这方面来说,他确实需要跟秦舟学习。

心态上,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年后日子过得很快,团团有一场考核,所有生员都要参加,最差的等级要被除名。

因上年一直心境不稳,这场考试对团团来说,就如头顶悬了一把刀。

他跟秦舟几乎前后脚进考场,考的不同的东西,总不能秦舟考出来是进士,他考出来啥也不是。

这不像话。

考前突击,是他从未有过的认真,平时总会坐不住,要起来转转,现在就跟凳子黏一起,真像个整日伏案苦读的书生郎了。

他的成绩先出来,表现稳定,还是廪生,没降级。

秦舟的成绩后出来,进士后又迎来一场殿试,继续备考。

到这时,团团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拖久了,对心理和精神是双重的消耗折磨。

他已经尝到了苦头,有朝一日,若有敌人落他手里,他也要像现在一样,拿着把刀,悬而不落,把人活活耗死。

这个想法太不缺德了,他平生第一次抄起了佛经,又买了一大堆佛经,很虔诚的送去寺庙捐赠,事后抱佛脚,积攒点功德。

殿试来得快,秦舟很出息,凭本事把那群嘴碎的人的脸打肿了。

团团心情十分畅快,短暂的看他顺眼了几日,又在亲事来临时,再看他不顺眼起来。

姐姐出嫁这天,他作为弟弟,要背姐姐出门上轿。

云爹爹老早就来哄他,让他到时别太为难秦舟,说秦舟就是个普通书生,挨不起他一拳头。

团团明白的,怕自己控制不住,他都不出面刁难,跑屋里跟姐姐一块儿哭嫁。

等到背着姐姐出来时,他眼泪还是止不住,姐姐给他擦了,他还哭。

在场宾客都在笑,喜气洋洋。

他觉得自己也该笑一笑,结果表情做出来,又挤掉两行眼泪。

姐姐说他抢了风头。

团团简直要委屈死了,“你都不会舍不得我!”

然后姐姐又哄他,“三天后我就回来了。”

团团知道她回来又会走,跟银叔叔一样,再回家,就是亲戚。

可今天只能选择信她,让她安心出嫁,“我等你回来。”

时间线到位了,团团宝贝也要开窍了,可能是下章收尾,如果字数多,我就攒攒字数,这个番外凑个章节10qwq

各位读者老爷晚安!

下章见呀,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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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圆圆团团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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