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梦一样……
微晃的铃声,顺着空气的流动,将心一下子捏紧,他屏住呼吸——
闯入画面的那一瞬,被捕捉进了照片里,也仅仅只是靠着定格的这一帧,金硕珍依然知道,那就是她——
纪听浅。
她停下来了,在临海的护栏旁,路的另一边,转身过去和后面的人说话,嘴唇一张一合,什么都看不明白,听也听不到。
只是,
“我身体里所有细胞,都在向她示好”
海风将她的纱裙吹成波浪的模样……
金硕珍垂下眼眸自嘲,她只是一出现,自己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她,这么多年的刻意遗忘就是个笑话。
他们沿着台阶上来,还是推开了门,原只是摇晃的风铃又响起了“叮铃铃”的声音,
一阵强过一阵。
多少年了?
我们这样面对面的见面,隔了多少年了?金硕珍想,大概是10年。
————————————————
原来纪听浅会说话。
原来被她骗了那么久。
金硕珍心里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她问清楚,不为别的,只是想问问她高考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
便利店很容易就可以找到。
他找到她的时候,纪听浅正在给货架上补货,沉静的侧脸,怎么也不能和昨天那副汗津津焦急的样子对上。
金硕珍默默地走到她的身旁,纪听浅就望了他一眼,停顿了片刻,手上的动作又开始继续。
隔了些时间,他弯下腰也开始帮她补货……
两人似乎都在较劲,实际上,较劲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他。
终于,货补完了,少年先自认为先败北,
“怒那为什么骗人?”
可能在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里,这是一件善意被蒙骗的天大的事情。
纪听浅不说话,仿佛就可以证明她没有骗人,是他听觉的幻视。
后来,
成年的孩子知道,如果她明白这个道理——到此为止的道理,纪听浅就不会在此刻解释,那是会让两个人都痛苦良久的开始。
可那时候的纪听浅只是像抓住了最后一颗稻草般,抓住了他而已,也没有奢望什么,只是想偶尔看看他就好了。
所以看着眼前的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闪着光望着她,纪听浅没办法不解释。
【没有骗你】
“明明就是欺骗,你是不想和我说话吗?”
【不是】
“那些都先不说,你的高考呢,会不会……”
【没事的,我本来就被提前录取了】
他安下心,情绪变平静了些,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又绕回到这个问题。
如果是别人,她懒得解释,可如果是他……
“我,以前,会。”
磕磕巴巴的声音,努力地让一句话不那么停顿。
金硕珍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那现在呢?”
纪听浅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她的沉默里,金硕珍眼睛里的光渐渐暗淡,他有些失望,或许她有苦衷,可终究还是人隔着人,关系隔着关系。
他们都在听着秒表“滴滴答答”的声音,时间过得很慢。
“我先去上补习班了,再见,怒那。”他的问候语重新变得尊敬起来,
手摸到门把手,补上一句,“我以后也不说那么多话了,免得让你烦。”
直到走出门,她也没有再开口。
和以前很多次一样,金硕珍转头回看,没客人的时候,她依旧盯着远处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哼,金硕珍下定决心地想,再也不要主动和纪听浅讲话了,往后就只是认识的怒那而已。
背着书包走在去补习班的路上,心里酸酸涨涨,
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你是昨天那个孩子吧?”
“阿你哈塞呦,”虽然有些奇怪,金硕珍还是很有礼貌地弯腰打招呼,有些脸熟。
啊,对了,是那个警官。
“叔叔,你好!”
金警官笑了,“才放学吗?昨天没有被吓到吧?”
“没有的,谢谢警察叔叔及时赶到,真的非常谢谢!”
“哈哈都是我们应该的。唉,都怪我平时太忙没有好好关心听浅那丫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早点告诉警察叔叔,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好的,谢谢叔叔。”
金警官长着一张看着就很正义的脸,笑声也是爽朗大气,“哈哈哈哈去哪里啊?”
“我去补习班。”
“那我送你吧,走,上车。”
金硕珍非常堂皇地摆手,“不用了,不……”话没说完,就被金警官打包带走了。
————————————
金硕珍第一次坐警车,拘谨地一动都不敢动。
“你和听浅关系很亲近吗?”
“啊?那个,我和怒那不怎么熟的。”
金警官扶着方向盘,头侧过来看了他一眼后,叹了口气,“我看笔录说,她为你说话了?”
想着这件事,金硕珍都不太开心,只能闷闷地应了声,“嗯,之前还以为她不会说话。”为他?他觉得不是。
“骗子……”明明是心里的话却不小心说出了声。
“其实确实是的,她九岁之前确实会。”
“啊?”金硕珍想起来,她说她以前会。
“你也别生气,她也不是真的骗你的。”
“唉……听浅这孩子是我同事的孩子,十年前和我一起在xxxxx工作,不过……”语气里充满了遗憾和怀念,“十年前他牺牲了,和听浅妈妈一起就死在那孩子的面前,自那以后就没听过她开口了。”
“诶,说着说着就到了,赶紧去上补习班吧别迟到了,下次叔叔请你吃零食。”
“谢谢叔叔。”金硕珍道完谢,下了车。
车已经离开了,可他还在原地。
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呢?
很难用一个准确的词语描述出来,**岁的孩子……金硕珍无法想象,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误会她了,或许,在她成长的这么多年里,有数不清的误会。
可她刚刚向他开口解释了。
似乎,好像,确实是一份例外?
这样一想,她放弃了她的高考来找他,也是一份例外?
可是,为什么呢?
此刻,不仅心是酸酸涨涨的,他的眼睛是也酸酸涨涨的。
此刻少年就少年,比纪听浅年幼六岁的他,又下定了一个决心:以后一定要把怒那当做亲怒那看待,要悄悄对她更好一点,也要和她道歉。
不管为什么,他应该……
突然,
——影子被落日的余晖拉得好长好长。
————————————————
纪听浅有些难过,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看着金硕珍送的笔记本的封面久久地没回过神来。
她想,算了,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想,算了,反正也只是个小朋友而已。
她想,算了……反正,也只是因为他像他而已。
思绪被压在了逐渐灰暗下来的余光里,“砰”店门突然被打开,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她的眼前,手撑着膝盖,
“呼呼呼呼…呼呼……怒那,对…对不起!”
纪听浅顿了顿,然后笑了,嘴角又有浅浅的梨涡,然后他听见她说,
“没关系。”
街角的路灯这刹那亮起,光映亮了她的眼睛。
此刻,他也抬起头。
——————————————
这十年,隔了3600多天。
看到他,她也愣了,背后赶来的边奎贤先打破沉默,
“是来住宿的吗?”
他应该转头就走的,如果自己足够理智,就应该不留一点念想地离开,离开纪听浅这个危险的人,离开她在的一切的地方,不让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和生活重新动荡。
可金硕珍想,自己又输了。
“他……”
“对,住宿。”
纪听浅定定地看着他,修长的身姿站在那里,神情清冷,带了点矜贵的气质。
“对不起,已经订满了。”
就那么不想看到他?金硕珍拿出手机,“我在网上预定了。”
他直直地和她对视着,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现在可以办入住吗?”
边奎贤似乎没有察觉出异常的气氛,只是笑着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前接过金硕珍的行李,
“当然可以啦,我来给你办入住吧,浅姐,东西先放着,我等会拿上去。”
……
想了想,纪听浅还是走上前去,接过金硕珍的身份证,
“奎贤,你先把东西拿上去吧,我来给他办理入住。”
边奎贤摸摸头,“那好,我先拿上去,顺便把客人的行李也拿上去。”
一楼只剩下了金硕珍和她。
搬完入住手续,她递给他房卡,金硕珍接过另外一端,扯了扯没扯动。
“有意思吗?”她捏住房卡的一端,用平静的语气地问了句。
“你呢,觉得有意思吗?”他扯过房卡,“你知道的,我说的是,把我当做替身骗了那么多年又头也不回地踹开我,有意思吗?”
金硕珍拿着房卡离开,也没看到纪听浅垂下的眼睑,嘴角丝丝的苦笑,
对啊,有意思吗,纪听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