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波仿佛在周遭的镜面上敲击,被震慑住的人们瞬间惶恐地闭上了嘴巴,“安全屋”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只有镜面晃动的震荡声,仿佛威慑的余韵。
陆宴不能舒爽,他捏着眉心想要缓解头脑中的不适。
“陆先生,又不舒服了吗?”察觉到陆宴不适的白熵关切地走到他的身边,甚至毫不忌讳地抬起手,将那柔软的指腹按压在陆宴的太阳穴上。
属于向导的信息素如同涓流和细风,汨汨流淌进陆宴浑浊的大脑。哨兵晕眩破碎的精神图景再一次被温柔的力道遏制牵引,这得以让他在沉闷的破碎中缓过一口气。
整个“安全屋”中静的好像能听到落针,这对陆宴来说片刻的舒缓,对那些人来说,却像是经历了死亡的凌迟。
他们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却又震慑于陆宴的余威,一个个瞪大了惊恐的双眼,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
直到又是那个鬼火少年,打破了周遭的死水一般的寂静,试探性地询问道:“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哨兵和向导是他们所有人出去的希望,如果哨兵的身体有情况,对于毫无抵抗力的普通人来说,仿佛已经宣判了死刑。
陆宴自然能体会到他们的心境,他吐出一口绵长的气,轻轻将白熵先推开,重新将情绪镇定下来,道:“我说过,我不会放着你们不管,你们的命,我肯定会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另一人慌忙追问道。
“待着这,等太阳出来之前,就在这里待着。”陆宴命令一般回应他。
“可是这里……”有人还是不安心,看着周遭的镜子神色惊恐。
“那你TM能再找到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陆宴对他们几乎要丧失耐心了。
不安心的人顿时缩了回去,抿紧了嘴巴不再说话了。
“安全屋”并非绝对安全,但只要遵守规则,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自知已经无路可退,那些惊恐又难以管理的人终于不甘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好不容易看到这群人安静了下来,陆宴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他轻叹一声,这才看向一边的蔡杏儿,道:“刚才发现的物资里还有多少手电筒,拿过来我看看。”
蔡杏儿一愣,半晌才想起来早就被遗忘的事情,赶忙应了两声,麻利地一边去拿物资一边道:“这里还有五根手电筒……”
“砰!砰!砰!”
还不及蔡杏儿拿过那些物资递给陆宴,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当即如同闪电一般,瞬间在“安全屋”内引爆了一连串的尖叫声。
刚刚情绪平缓下来的人们,此刻如同受惊的鸟兽一般,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那扇发出动静的铁门。更不要说蔡杏儿也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陆宴不过喘息片刻的精神图景再受重创,当即苦不堪言起来,脾气也顿时被点着了,不管不顾般冲那铁门外吼了一声,道:“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谁在那敲门!”
“我,是我……我……”
一个虚弱又模糊不清的男声隔着厚重的铁门回应起来,可相比这匪夷所思的情况,刚才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却猛地站了起来。
“聂子麒!”他激动起来,显然已经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连那双眼睛都放光起来,当即迫不及待地看向陆宴,兴奋道:“是聂子麒!我听出来了!是我朋友!我朋友找过来了!”
眼镜男的脸上顿时像绽开了一朵花一般,他欢欣雀跃着,好像期待着老友相见一般,当即不管不顾地迈开脚步,往铁门的方向冲去。
然而还未等他靠近铁门,旁侧里,一道白光骤然划出亮眼的抛物线,在铁门上砸出一声沉重的锐响,当即限制住了眼镜男的脚步。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心有余悸的停了下来,定睛一瞧,才发现那是一枚手电筒,此刻正咕噜噜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直到撞到了眼镜男的脚边,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安全屋”里安静的令人大气也不敢喘,只有外面模糊的敲门声还在哭喊。半晌,他才听见陆宴阴沉的声音传来,警告一般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充满威胁性的语调瞬间让眼镜男心中的热烈降了下去,他肩膀一抖,木着僵硬的眼睛转头看向那边面带隐隐怒气的陆宴,心中虽有些被震慑到的胆怯,却还是鼓起勇气重复道:“我朋友在外面,他找过来了……”
“那是你朋友吗?”陆宴没好气地质问他,“你要是还敢往前走一步,下一个打的就是你!”
眼镜男的嘴角抖了抖,他似乎想说什么话,却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
门外的敲击声还在继续,那熟悉又模糊的呼喊声令眼镜男踌躇地转过眼睛。他恨不能自己的视线穿过铁门,去辨别门外之人的真伪。
“刚才他们都说了,外面那些东西,能拟人……”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似乎想要对眼镜男进行劝导,“而且那些东西畏光啊,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了,你怎么能辨别外面那人,真的是你朋友?”
“安全屋”虽然并不完全安全,但好歹也是“安全屋”。
可如果开了门,这安全或许便要荡然无存了。
门外一人的安危与全屋人的性命到底该如何取舍,天平在眼镜男的心中摇摆不定。
陆宴看着呆站在那边的人不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同白熵道:“给他分析一下。”
白熵应声,平静的声音带着电子一般的波澜不惊,道:“根据之前所掌握的规则分析,现在‘安全屋’中的安全系数为88%,‘安全屋’外的安全系数为24%。”他顿了顿,又道:“先生,您的朋友在‘安全屋’外没有遭遇危险的概率,仅为6%。门外风险极高,判定为严重威胁人类生存的恶劣环境。”
冰冷的数据仿佛断头台上的铡刀,明晃晃地,晃得人眼底的情绪颤动。
有了这样一层数据做底,普通人应该都知道该做出何种选择。
然而眼镜男却抿了抿唇,他像是不甘心一般握紧了拳头,开口居然反驳起来,据理力争道:“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不是吗!你的分析,在外面存活的概率,并不是0%不是吗!”
此话一出,顿时让几位普通人惊恐起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镜男居然要选择与常理相悖的选项,一时间人心惶惶起来,具是惊恐地看着眼镜男,生怕他一冲动就将那铁门打开了。
白熵亦是没想到眼镜男居然会给出这样的回应,他的眼底流淌过数据代码的困惑,身边的陆宴当即气的骂了一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不死心是吧。”
“他也许真的是我的朋友呢!”眼镜男居然硬气了起来。
“我现在就告诉你,外面那东西绝对不会是你的朋友!”陆宴逼近了对方,斩钉截铁地告诉他。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又没有亲眼所见!”
“凭什么?凭我是哨兵,我杀过的魇兽比你泡过的妹子还多!”
“那你难道不救人吗!那门外我的朋友,他不是你应该救的人吗?”
……
眼见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就要打起来,爆裂般的氛围中,一只冷静的手臂却搭在了陆宴的肩膀上,带着清冷的力道,将他从纷争中拉扯出来。
“陆先生,请勿与普通人类发生严重冲突。”
白熵的系统判定显然拉了陆宴一把,正在气头上的哨兵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纵然他脸上的表情还是烦躁的不爽,可终究还是捏了捏眉心,按照白熵所说的一般,没有再同眼镜男产生任何的争执。
气氛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那眼镜男张了张嘴似乎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不过他的目光倒是落在了白熵的身上,似是好奇、似是审视,重新打量起这个漂亮又非人的仿生向导来。
白熵对这样的视线并没有什么想法,倒是陆宴啧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身边的白熵,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陆先生指的什么?”白熵问道。
“分辨外面人的真伪。”陆宴指了指那还在砰砰作响的房门。
不管外面是人是怪,TA敲门的魄力倒是持之以恒。
面对陆宴的提问,白熵的眸子在铁门上流转了几分,等数据代码跑过,他却无奈摇了摇头,道:“没有亲眼所见,我无法做出相应的分析。但是我有一些方法,或许可以为门外之物做出判断。”
“方法!什么方法!”
那眼镜男一听有办法,情绪顿时又激动起来,期待地看着白熵,神色炯炯。
白熵却并不理他,直到陆宴点了点头,他才转而看向眼镜男,波澜不惊的眼睛真诚道:“对于异形的拟人形态,无法做出肉眼上的判定。先生可以通过询问相关信息,比如姓名、学业、父母,以及生活中所发生的事情进行判定。”
这算是很常见的判定手段了。
眼镜男顿时恍然大悟,如此简单的手法,他刚刚怎么就没有想到!如今被白熵一点,他当即迫不及待起来,忙不迭奔到铁门的面前,隔着门向外面大喊起来。
“聂子麒!听得见我说话吗!”
随着眼镜男的询问,“安全屋”里一时间静得出奇,就连一直因为伤痛而虚弱的高俊似乎都因为这个动静而睁开了眼睛。只是他的眼球,此刻正失控地在眼皮下转动着,无法对焦的瞳孔像躁动不安的苍蝇一般在打转。
没有人注意到高俊的异常,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铁门上,等待门外的一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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