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今天的案情讨论会还...?”
京季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音调还很上扬,等他进门一看到沈久那副颓唐的样子,瞬间又弱了下去。
沈久从臂弯中抬起头,收敛神色,整理衣服起身,面色如常说:
“法医那边的结果一出来,通知所有人立刻开会。”
沈久没时间伤春悲秋,这桩旧事压在他的心头太久,久到之后的人生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让他既不敢好好活着也不敢轻易死去。
杀死黎云然他们几个的凶手还没有找到,Rose只要存在一天就还会有其他受害者,所有的一切都在逼着他往前走。
拉开会议室的大门时,沈久在心里默念道:
打起精神,我还有自己的责任。
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黎疏怀,他换了一身西装,重新抓了头发,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略过其他人的位置,径直走向董事长的座位坐下,扫视一周冷声道:
“可以开始了。”
两个相似的倔强的灵魂,再一次投入到了各自认为正确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老大,快递公司没有这一单的信息,有个快递点倒是说自己的快递员外套、快递包装还有单子丢了,已经去取证过了。”
高泽洋这么一说,奕子平紧跟着补充道:
“快递包装和内里上只检测到了小黎总一个人的指纹,倒是胶带上检测到了少量纤维,好像就是寻常的手套上的。”
沈久皱眉思索,寄快递的人明显做足了准备,但如果不是通过快递公司寄件的话...
“门卫对快递员有印象吗?”
宋辰看了一下刚写好的口供,
“门卫说对方包裹得很严实,再加上穿着快递公司的服装,所以就没多注意。”
“监控也已经调来了,但我感觉能找到的希望不大。”
刘胤运把电脑往前一推,就这么几分钟的视频循环慢放了好几遍,但还是找不到什么破绽。
沈久大致扫了一眼,用笔捅了一下陆真的手臂,
“小陆你负责查查他后续去了哪里,那套衣服总不能一直穿着吧。”
“是。”
陆真应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上下翻飞,抱着电脑专心致志的找线索去了。
“法医那边的报告指出,那瓶信息素和黎云然是相符,应该可以确认身份。但是...”
沈久故意拉长音,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
“时机也控制的太好了,不是吗?前天杜局才刚宣布宣布重启调查,昨天这份快递就送到了我这里,很难不让人多想呐~”
“老大你的意思是——”京季紧急压低了声音“有内鬼?”
沈久没说话,但是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一切意思不言而喻。
“不会吧,那天参会的不都是...”
说这话的人显然意识到了沈久刚刚的指向,燕乐生一下子收敛了表情,认真的看着沈久:
“查一下?”
“嗯。”
沈久和其他人打哑谜的功夫,陆真那边已经有线索了,他推了下从鼻梁不断下滑的眼镜,抬头问道:
“队长,他丢弃衣服的位置我大概找到了,走吗?”
“我、陆真、宋辰去查那个快递员,其他人听燕乐生的指派待命。”
沈久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推开大门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走,陆真和宋辰对视一眼,急忙小跑着追上去。
相比于沈久这边案情讨论的气氛焦灼,而黎疏怀那边汇报人造信息素的项目进度则是平顺许多。
黎疏怀正襟危坐听着项目组的成员站在那汇报人造信息素取得了怎样的成绩,淡定自若无视其他董事探究的神情,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一手建成的项目发展到何种阶段。
人造信息素这个项目是黎疏怀拍板亲自主持的第一个制药类的项目,它的产生不仅意味着Omega和alpha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味道的信息素来安抚自己,更多的在于,有了这个,Omega发情期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被其他alpha缠上,进一步保障他们的安全与自由。
对黎疏怀而言,但凡这个项目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他就能真正开始接手北枕的最核心的制药生意,他这个总裁才有资格慢慢接手董事长的部分权力,黎父这位董事长在公司以及董事会的威望甚高,黎疏怀要想稳稳接住这个位置,所要付出的东西原本就比其他人多得多。
可以说这个项目的成败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主要项目汇报完毕,在座的董事自然对黎疏怀做事的能力不再质疑,他们唯一揪着不放的就是黎疏怀的性别。
一个Omega。
由右手边离黎疏怀最远的董事率先发难,他阴阳怪气的关心道:
“小黎总身体怎么样了?听说前阵子都病得半个多月没来公司了,现在恢复过来了?”
他旁边的瘦子立刻开始搭腔,
“什么呀,我猜小黎总是为北枕未来的继承人日夜努力呢,你们说是不是呀~”
紧接着其他人开始哄笑,几个老头子摆明了瞧不上自己Omega的身份,还故意开这种下流玩笑挤兑自己,黎疏怀冷冷的看着他们,不为所动。
“我虽然不懂杜董事您说的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我可以重新给你们讲一个更好听的笑话。”
黎疏怀舔舔后槽牙,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就在会议开始的时候,北枕旗下的所有公司,从总部到各个分公司,都同时开展了内部清查活动了,清查结果正在实时发送到我的邮箱。各位董事,你们想看看吗?”
原本笑得最欢的几个人瞬间鸦雀无声,他们死死地盯着黎疏怀,脸色异常难看。
看来笑容不仅不会消失,还只会转移。
黎疏怀比了一个手势,笑容温柔而又平和,可说出的话却在字字扎心,
“三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提离职,你们的股份会由公司回购。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另外一条路,我可以把手头的证据统统交给司法机关,到时候就谁都别想全身而退了。毕竟,公司每年在法务部那里高薪支出不是开玩笑的,对吗?”
“你!你不过是个刚刚上任的Omega,居然就想动我们?”
为首的胖子气得一身肥肉都在打颤,他重重的拍着桌子,试图在气势上压黎疏怀一头。
“是啊,娃娃,你爸爸都不敢对我们说这些,你现在可还没坐稳这个位置呢,是不是太着急了?”
坐在黎疏怀下首的老头看似善意的提醒,实则是明晃晃的威胁。
“是吗,你们究竟因为我能力不行而不赞同的担任董事长,还是因为我是一个Omega?”
黎疏怀索性就把话说开了,反正这些人不让自己上桌吃饭,那就索性把桌子彻底掀了吧。我吃不上,那就谁都别吃了。
“是啊,你不就是一个Omega吗?捧着你叫你一句小黎总,你还真拿自己当碟子菜了?一个Omega想上位董事长,做梦!”
黎疏怀冷眼看着这群人,有人气急败坏拍桌子骂街的;也有表面不动声色阴阳怪气的,更有几个低着头默不作声的。
相比于各位董事的反应,黎疏怀始终和颜悦色的态度面对他们,身体力行的做到了处变不惊,就算那个胖子当着他的面跳到桌子上撒野,他也只会体贴的提醒对方注意身体,顺便再“不经意”的看看时间。
“南湖东路别墅区1-31号,董明月。”
黎疏怀缓缓说出这几个字,刚刚骂的最凶的那个人瞬间像是被掐住嗓子,徒劳的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剩下的几个人见状也跟着安静下来。
“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一点吗?你们都是跟着我爸的老人了,看在旧情的面子上,我给你们机会体面的结束,但是这不意味着你们就能蹬鼻子上脸。我是不是Omega跟我有没有资格担任公司的董事长没有关系,再说了,既然你们不支持我,那我换一批支持的不就行了?”
黎疏怀后仰靠在舒适柔软的老板椅内,指尖敲敲桌子,再次提醒道:
“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擦屁/股,最好别轻易挑战我的耐心。”
会议里鸦雀无声,几个人脸色比吃屎还难看,陆陆续续走出了会议室,唯一表达他们不满的方式就是——重重的摔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黎疏怀靠着冷笑道:
“幼稚的蠢货。”
临时查账怎么可能查出这么详细的东西,证据他早就收集好了。
一直忙到下班,沈久看见家门口黎疏怀的车静静地停在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黎疏怀回来了,也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满怀期待拉开门时,客厅里空荡荡的,依然维持着之前的样子,黎疏怀还在卧室收拾,看到还未合上的行李箱,沈久的心缓缓冷下去。
“对不起,疏怀,我知道自己伤了你的心,我...这些我现在可以给你解释,都是...”
"够了!我不想听。沈久,晚了。"
黎疏怀头也不回地打断他,手上的速度也加快了,直接捡起自己衣服硬塞进行李箱里,利落地合上箱体要拉着它离开。
沈久像是被这句话吓住了,整个人慌得六神无主了,胡乱攀扯上黎疏怀的手臂,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哽咽,
“疏怀。”
他顿了顿,像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蹲下身子仰视黎疏怀,手上愈加用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声音微哑的乞求:
“我错了,你别走……我真的,认识到错了,我什么都和你说,你别生我气了,我们再谈谈好么?”
见黎疏怀始终冷着脸不说话,沈久慢慢搂紧黎疏怀的腰,将头紧贴着黎疏怀的腹部,卑微的乞求道:
“求你,求你别走。”
黎疏怀终于舍得低下头,可先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沈久,末了扯出一个冷笑,眼神也像是终年不化的寒冰,整个人透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沈久,你是真的意识到你错了吗?你只是怕失去我而已。如果有下次,你第一反应还是瞒着我,是不是?”
“......”
被黎疏怀说中了心思,沈久脸色霎时变得青白,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话。黎疏怀用力扒开他的手,还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黎疏怀清楚沈久的反应意味着什么,他彻底失去了控制,此刻红着眼朝沈久不顾形象的大吼:
“从我们和好到上午那件事,你有多少机会你不说!你明明知道我最在意那件事,你居然还敢瞒着我!我问问你为什么?”
“因为你是他的亲弟弟!做腺体移植实验,直系血亲就是最好的对照组,我是怕...”
沈久的声音由高到低,慢慢地呜咽起来,
“我是怕你也...出事。”
沈久隔了好半天才挤出来两个字“出事”,那件事就像横在他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每时每刻、每日每夜都在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他,这条命本该是别人的。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沈久,我是三岁小孩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只要是为了我好我就得欣然接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的爱太自私了,真叫我恶心。”
黎疏怀最受不了沈久这个样子,一句我都是为了你好,就可以抵消一切,拿他当什么?
沈久被他的话砸懵了,愣愣地看着黎疏怀的动作,不由得反思自己的行为。一直以来,他都是在实验室和凶杀案中间长大的,那些冷冰冰的仪器没教过她,后来那些残忍至极的卷宗也没教给他,什么才是爱?
沈久一直固执的认为,保护好他免受伤害就是爱,把自己所有的一切珍宝都献给他就是爱,直到今天,他告诉自己,这样的爱叫他恶心。
嘭——
目送黎疏怀拉着行李离开的背影,以及巨大的关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沈久呆滞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他转转眼珠,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里,明明早上还在一块腻乎的人,黎疏怀的痕迹被尽数抹去。心好像被人生生剜下来一块似的,淋淋沥沥的鲜血流了一地,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脸上一股暖流滑过,沈久伸手去摸才发现自己在流泪,他徒劳地蹲下身子伸出双臂环抱着自己,巨大的空虚感占据他的身体,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可他却能听见自己心里某些东西,在逐渐土崩瓦解的声音。
世界在慢慢崩塌,他开始怨恨,怨恨那些人不仅毁了他的身体,还彻底毁了他的精神。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怎么样去爱,而他笨拙摸索出来的“爱”,实则是一滩烂泥。
分则各自为王,合则我忘了...
成年人就是这一点很可怜,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工作还要继续。
今天两个人吵架了,小剧场就莫得了哭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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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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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气场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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