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寒与沈秋雁成亲的第二日,何暮烟就收拾了东西搬出原来跟楚江寒一起住的那间屋子,远离一切有他气息的人和事。
甚至,她还说服了楚老太太,要在之前何忠执的药铺继续帮忙。事实上,何忠执离开清水镇以后,这家药铺已经交给楚家来经营了。
楚老太太在迎娶沈秋雁这件事上,的确有些亏待了何暮烟,便爽快地答应了她。
她仿佛又回到了出嫁前的日子,每日写写方子,配配药材,只除了每日还会见到他,和沈秋雁。
只是,此时的何暮烟心里却平静无波了,
就算日日可以看着他,却似乎再也没有那种心动和热度了,甚至只是觉得这样互不干涉,互相不在乎,也挺好的。
至少,不在乎,就可以不痛。
抱着这样的打算,何暮烟觉得在药铺里至少可以自在些,没想到在那里,却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跟自己初见楚江寒时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连扣子都一模一样。何暮烟半是疑惑半是错愕地直盯着他,直到温和的声音想起,她才回过神来。
“少奶奶···少奶奶···”那人的声音很是干净清冽,不同于楚江寒的嘲讽与疏离。
何暮烟自知失礼,忙以整理妆发掩盖自己。
男子满身的书卷气,看样子应该是药铺的管事之人,只是为何他,嘴边便溜出疑问的语气了:“你······”
不待片刻,男子慌忙介绍:“在下是药铺新来的大夫——周汀,少奶奶最近不常来,可能还不认识我。”
原来是这样。
她的眼神依旧没有及时收回,恰巧被带着沈秋雁来抓药的楚江寒看了个清楚。这一切看在眼里,又有谁不会多想呢。只见楚江寒眼神灼热,嘴角紧抿,把沈秋雁的手都抓疼了,直到一声低呼传来,才赶紧收了力。
他加入了谈话,只是语气要冷漠地多:“周汀是我以前的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想必你们以后一定会配合得很好吧!”昨天,何暮烟还紧咬着不放,说她才是跟他有约定的人,昨晚自己竟觉得亏欠了她,甚至不打算跟秋雁有夫妻之实。
今日看来,不过是自己高看了她。
何暮烟自然听得出来,楚江寒无处不入的奚落和针对,礼貌地说了句:“那是自然。”眼神便别往一旁,朝药材走去。
周汀虽也听说过这位少奶奶跟自己好友之间的关系,但是终归只是外人,也未多言,只是觉得她的眼神落寞极了。
“周汀,秋雁说她嗓子痒疼,你看着给她抓些药吧。“楚江寒嘴里虽说着关心沈秋雁的话,眼睛却不自觉朝一旁望去。
沈秋雁将一切尽收眼底,只是挽紧了楚江寒的手臂,她唯一能抓住的,也只有他这个人了。
何暮烟见不得这样举案齐眉的恩爱模样,这样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可怜,甚至可恨。在某些人眼里,她才是第三者。
所幸,他们不多久便走了。
周汀来到这药铺已经数月,自然也听这里的伙计讲过何暮烟未出阁前的一切“荒唐事“,如今一见却截然不同。据他所知,楚江寒不是三心二意的负心人,何故让她心伤至此。
不自觉地,他忍不住探究她,关注她。
两人的确趣味相投,都擅长医药,都喜欢街头巷尾的平凡活动,都追求真诚自由的生活。
只是,周汀清楚地明白,他们再意见一致,再惺惺相惜,他们的关系也不可能改变。她虽然与楚江寒保持着距离,可她的心还在那里,若是不在意,怎么会可以回避呢?
周汀身为楚江寒的好友,忍不住为他多说几句话:“少奶奶,其实江寒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他其实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
何暮烟听周汀又说起楚江寒,忍不住转移话题:“周汀,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周汀知道此时不宜说这个话题,便噤口不言了,他今日穿的还是那日的长衫,显得清秀儒雅,何暮烟终究还是没忍住。
“周汀,你······你和楚江寒关系很好,是吗?”
周汀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本来还有些不自在,一听问的是楚江寒 ,周汀便释然一笑:“是啊,我们是同学,后来在楚家工作。说起来,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你也知道,我们才搬到清水镇不久,这是因为楚家在城里遭人暗算,江寒还差点就遭了毒手!”
何暮烟心底一紧,似乎有什么事情在慢慢逼近自己。
“这件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我和江寒在山上又遇到那群歹人,江寒也受了伤,我看他们的目标是江寒,就跟他换了衣服混淆他们的目标,谁知······江寒还是没有躲过那一劫。”
周汀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事实,却让何暮烟有些难以消化,原来,那件衣服根本就不是楚江寒的,所以他对那枚扣子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可是······
周汀又接着说道:“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江寒的眼睛。幸好有你,少······”他看向何暮烟那怔住的眼睛,还是改了口,“幸好有你,暮烟!”
很明显,何暮烟还在思考方才的事情,她缓缓地把那枚扣子从袖中取出,讷讷地说道:“原来,这是你的扣子,现在物归原主吧!”
可是,她和楚江寒的关系却永远回不去了。
这次,轮到周汀诧异了:“暮烟,你怎么······”
思索片刻,他才明白了一些,他暗暗地说道:“江寒,他不知道吗?一直以来,他不知道救他的人是你吗?”
“没用的,我说了,可是他完全没有印象,我说再多也没有用。说得多了,他只会更厌烦我。”何暮烟已经不想提起这件事,周汀却攫住她的手腕,把扣子又放回她手里,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吧,如果我同他说,他一定不会怪你的。”
门外,一阵寒冷的声音传来:“哦,是吗?”
来人正是楚江寒。他的语气带着一些冷漠又似乎没有过多的感情。
何暮烟心里“咯噔”一跳。
他的身影一如既往的长身玉立,新婚以后,似乎更俊俏了一些。只是如今,这些都已经跟她无关了。
何暮烟以为他会对刚才的话有所追究,没想到他只是跟周汀在一起戏谑了一阵就去工作了。看来他并没有把刚才的话完全听进去,也并不知道自己和周汀已经把当初的事实说清楚了。
不知怎么的,和何暮烟既感觉到有些庆幸,也感觉到有些失落。
如果他听到了,会不会就对自己有所改观了呢。又或者,如果他听到了,会不会更加的认为自己是在那里异想天开?
她没有再多想,如今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回去以后,何暮烟觉得自己是误解了楚江寒是指甚至想要去改观两个人的关系。
这个晚上,月亮尤其的清亮圆润,树影婆娑,把她的身影也照得更加的单薄。
何暮烟久久的坐着,她似乎应该做些什么了,也许从明天开始,他们会有新的转变。
“蔓儿,你去把我那件何花色的水裙拿来帮我熨烫一下,明天来穿。”
哦,对了,还有那一对儿琉璃的耳坠子,也一起拿过来吧。。
蔓儿一脸惊诧,那对耳坠子是姑爷送给小姐的。
小姐更是许久没有认真打扮自己了,对于何暮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颇有些不解。
难道说两个人已经解开了误会和好如初了?
虽说自从那件事以后,蔓儿就对楚江寒充满了埋怨和不满,但是她始终是希望两个人能够恩恩爱爱的过下去的呀。
翌日,何暮烟依然如往常一样去药房工作,楚江寒竟也向楚老太太说明要开始学着打理药铺。
他一大早就整理好了行装,安抚了新婚的沈秋雁一阵,就早早地坐在大厅里等候了。
听说她跟周汀搭档得颇为默契,莫不是她嫌自己多余才迟迟不肯出来。
楚江寒冷哼一声的同时,恰好看到了款款而来的何暮烟。
今天的她格外有些不一样,一身荷花浅色的衣裙衬得她娇嫩如雪,眼神再向上转移,只是戴的那副琉璃坠子有些突兀。
他看着眼前她眉目流转,步履轻盈的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光彩,但很快就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将眼前的茶水一震。
洒出来的水,在桌子上形成一滩水渍,有些飞溅出来洇湿了他的袖口。
她,这番费尽心思地装扮,这番含情露意的样子,并不是为他。
她款款而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跟前,再也没有之前跟他置气时的斗志和怒气了。
她这副样子,让他很是看不惯。“走吧!”
何暮烟和周汀像往常一样交流着药房的大小事宜,或者是药材的充盈短缺,或者是方子的药材搭配,工作起来也是顺畅自然。
楚江寒仿若真是多余的一样,他拿出一副老板的样子来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在他面前能做出些什么来。
还算他们识相,没什么过分的举动,说的也大致都是药房的事情,只是何暮烟偶尔清甜的笑声,直往他耳朵里钻,惹得他痒痒的。他偷偷的目光偶尔与何暮烟相撞,没想到她很快竟躲开了,去看向周汀。
楚江寒很是懊恼,却始终没有去说些什么,只是手指来回摩挲,泄露出了些什么。
然而,何暮烟对这一切并不在意,她穿着那日的那件衣服,可是他也认不出来。她已经决定放弃了。人们说,女人的心是水做的,只要你肯主动去触碰,总能泛起一阵涟漪。
何暮烟此时心如止水,楚江寒也明知道只要自己愿意向前主动一步,他们之间便会有所改善,可是他做不到。
“江寒,你累了吧,歇一会儿。”就是这个声音,让他时时刻刻在两个女人无法做出抉择,而他其实早就知道,他应该做什么抉择,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
沈秋雁又带着亲手做的饭菜来到了药铺,她心灵手巧,做出来地菜也色香味俱全,任谁看了也会食指大动。何暮烟就这样看着,看着沈秋雁与楚江寒柔情似水,俩俩对视。眼睛似乎有些酸痛,何暮烟执袖拂面,准备离去。
“暮烟,你坐下一起吃吧,我做了很多菜。“沈秋雁其实想告诉她,里面也是她爱吃地菜,她明知自己理亏,可真的难以割舍楚家给予她的温暖与厚待。而对暮烟,她始终是亏欠的。
何暮烟嘴角翘起,柔声道:“不了,沈姐姐。我没什么胃口,我和周汀去药田看看。”
说罢,起身离去,周汀紧随其后。这顿饭,楚江寒食不知味,有些菜吃起来竟有些发苦。
“周汀,我发现我还是高估自己了。我心里很难过,我怕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面前一片茂密的药田,中药的香味弥漫在鼻尖,何暮烟真想从此沉醉其中,再也不用面对那两人,再也不用逼自己假装不在乎。
周汀不知作何回答,想了想还是说:“暮烟,其实去与留,只在你一念之间。你现在没有做好决定,只是因为你的心还在这里,既然这样,就跟着心走吧。等到哪一天,你的心决定离开了,我愿意帮你。”
何暮烟看着远山上薄薄的雾,似乎此刻已笼罩在她的心头,她做出了努力,也依然看不清前方。可她不知道,眼前这样的情景还要持续很久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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