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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三十 蒙八

柳州这几日阴天,院里草木多,更是雾蒙蒙地发冷。两人出了门走一会,秦灼才问道:“这人叫什么?”

陈子元道:“只说姓蒙,都叫他蒙八郎。”

秦灼又问:“之前那位‘仙师’可是假面示人,如今只见身形,长史便确定是他?”

“长史听他声音耳熟,他手上有块疤,约莫认不岔。”

秦灼点头,“宗戴选女是为了炼制‘观音手’解药,只怕这位蒙八郎也是为此而来。”

陈子元道:“殿下说的正是,灯山那边递过来消息,说前一段京中出了事。”

“影子每年都有一次集会,专门为了发那一粒解药。这回朝廷做了埋伏,将一批青泥一锅端了。似乎他们内部有了龃龉——也是,一年就给一个人解药,这不耍猴玩吗。要是大批的青泥不干了,要造反,为了平息众怒还不得加紧多弄些解药来?”

“只怕他采买这么多罂粟芽,也是炼制解药所用。”秦灼缓慢捻动扳指,“观音手的解药。”

陈子元知道他想起谁,没吭声。

秦灼道:“去瞧瞧。”

陈子元突然打退堂鼓,“殿下,他们影子的事,其实和咱们没啥干系。”

秦灼只说:“事涉罂粟买卖,阿芙蓉一旦流毒境内,遭殃的还是我们。”

陈子元欲言又止,秦灼却不给他吞吐的机会,当即道:“你和我走一趟,叫虎贲就地埋伏。蒙八郎管着解药,在影子里的阶位不会太低,想必会有青泥护卫。知会众人,务必谨慎行事,最好能拿下活口。”

陈子元知道秦灼的性子,劝也无益,总归要陪他去一趟,还是领命下去叫人。秦灼回了趟屋,从匣子底拿出一封干净帕子打开,里头是一张陌生面孔的面具。

他先拿了只小盒,拧开是一方晶莹膏体,正准备搽在脸上,忽然听门外轻轻叫一声:“殿下。”

阿双轻轻推门进来,问:“殿下要出门?”

秦灼笑道:“是,出去谈生意。”

“殿下还是坐车吧,别骑马了,昨夜膝盖疼了半宿呢。”

秦灼道:“药油也一直抹着,早就见好了。这几天太湿冷才有些发作,别担心。”

阿双仍微蹙双眉,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荷包,“先前缝给殿下祛寒的荷包有些脱线了,还是阿霓瞧见的。妾方才补了几针,殿下出门就戴着吧。”

秦灼接过来挂在腰间,道:“你同阿霓有什么要捎的物件?头油胭脂,春衣缺吗?”

阿双笑道:“哪有这些麻烦事,去年殿下给裁的春衣才穿了几穿。”

秦灼道:“那我就自个给你们看着买了。顺路有家点心铺子,蟹粉酥做得不错,你素不爱吃很甜的,这个倒可以尝一尝。”

阿霓应是,又悄声下去,临出门时又回头,终于道:“殿下,腿上的毛病不是小事,你一定仔细。”

秦灼微笑着向她颔首,待阿双出去,他目中笑意淡去,对镜拿起面具。

***

蒙八郎从雅间落座,沉眉打量面前二人。

一个面貌俊朗,却是个毛头小子。另一个和他相仿年纪,相貌普通,气度却不凡,声音也温和:“八郎远道而来,着实辛苦。”

蒙八郎笑道:“没想到甘郎年纪轻轻,竟是五百亩良田的当家人。”

秦灼亦谦让:“不过祖上有几亩薄田,庄稼又没什么利头,不如种点旁的东西。生意能走动,也全赖八郎慧眼相识。”

话音又一转:“只是八郎一茬便要掐了我满地的罂粟芽,我今年剩下的生意便打了水漂,这生意到底怎么做,咱们还要再商量。”

蒙八郎道:“甘郎是怕我躲账?”

秦灼笑道:“哪里,既然诚心相谈,不若开诚布公。这五百亩芽苗,八郎能给我多少款项?”

蒙八郎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数目。

陈子元肉跳心惊,差点越过秦灼一口答应。

秦灼瞧那水渍渐渐干透,方含笑道:“八郎是急用了。”

“银子我已带来,随时可以交付。”蒙八郎道,“但在下图快,罂粟芽放老了不值钱,十日之内,还要劳烦甘郎替我采摘完毕。劳工的钱,我也可以垫付。”

陈子元想,是他妈真不差钱。

一旁,秦灼欣然答允,又拿出契书,二人签字画押。

生意谈得顺利,酒菜又添置上来,秦灼亲自给他满酒,笑道:“合作愉快。”

蒙八郎接过酒,突然沉默下来。

陈子元心提到嗓子眼。

片刻后,蒙八郎掐着酒杯抬起眼,笑道:“甘郎,从我面前用毒,是否班门弄斧?”

陈子元心中一骇,这毒是灯山专门制来的,无色无味,蒙八郎只瞧一眼竟能明辨。

话音落时银光一闪,陈子元长刀出鞘,直袭向蒙八郎颈侧。

蒙八郎稳坐不动。

一只钩锁飞跃而下,鹰爪般擒住陈子元刀口。几乎是顷刻之间,两条黑影腾挪闪动,手中兵器晃如银雾,快得看不清形制。陈子元迅速振臂一绕,锁链绞上板凳,木块四分五裂时长刀终于挣脱钩锁。

同时,秦灼猱身向外一滚,一枚飞刀钉在他坐过的位置,入木三寸。

他当即喝道:“拿下!”

四面八方伪装食客的虎贲军当即一拥而上。十数健儿,竟不及那二人更快。

陈子元压根不用细看身法,只那诡异的速度和惊人的力量便将身份昭然揭露:这是两个青泥无疑!

陈子元咬牙挥刀,震得手臂发麻。

他前所未有地想念萧恒,前所未有。

如果萧恒从天而降,给他们殿下招赘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钩锁灵活如刺客的一只手,直射如箭,弯转如蛇,在他屈身招架之际直直奔向他的胸口。

陈子元提刀遮挡的前一刻被秦灼扑身撞开,二人滚翻在地,秦灼喘口气喝道:“二位端的是忠心耿耿,却不知是平白替人卖命。青泥俱受观音手之苦,贵主每年却只发一枚解药,这不是摆明叫你们自相残杀互与阋墙吗?你们一年到头刀头舔血,贵主却连二十岁都不叫你们活过,自己想想,不心寒吗!”

蒙八郎立时大喊:“休听他胡言乱语,还不拿他性命!”

飞刀又袭,密如雪片。秦灼剑花激荡之际,掉落地上的钩锁瞬时一弹,锋利的铁刃大张,当头向秦灼颅骨抓来!

秦灼躲避不及,抬臂一遮。

铁齿并未入肉。

钩锁锁链猝然一抖,半空失力般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两名青泥骤然倒地,手脚僵直,浑身颤抖,像突发了什么急症。

秦灼瞳孔猛地一缩。

萧恒观音手毒发之时,正是这种反应。

怎么会这么巧?

顷刻之间局势扭转,蒙八郎也始料未及,还不待反应,虎贲军已一拥而上,将三人就地绑缚。

蒙八郎死死盯着秦灼的脸,说:“你戴了面具。”

秦灼不答。

蒙八郎眯眼细看,“是重光的手笔。”

他眼中光芒一现,呵呵笑道:“你是秦灼。”

秦灼说:“你认识他。”

蒙八郎道:“但凡在名在册的影子,就没有一个不经我手的。”

“大人物。”秦灼语意含笑,“屈尊亲自下降柳州,说明影子内部出了极大的问题。”

蒙八郎不说话。

秦灼从他面前半跪下,面对面静静看他,执起他一只胳膊,猛地往外一拧。蒙八郎吃痛,当即惨叫一声。

“你并不通武艺。”秦灼直起身,扭了扭手腕俯视他,“我会亲自审讯你,想想,在我手下能活多久。”

秦灼有些事模棱两可,但这件事一定说到做到。后来陈子元见过萧恒的刑讯,只觉他们一样又不一样。

萧恒的方式简单有效,一把匕首足够,甚至可以赤手捏碎人骨。他虽有一套工具,但基本作恐吓之用,从来不动。但秦灼审问人,有的是细碎功夫,但总能吊人一口气,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蒙八郎在狱中吊了一下午,秦灼依旧没有出牢门,连饭都没吃一口。

陈子元心道不妙,匆匆赶去瞧情况,一脚跨进牢门,便听见秦灼冷声道:“我的耐心有限。解药在哪里,我不想说第二遍。”

蒙八郎不答,秦灼也没有立刻再问。陈子元只听扑哧一声,狱中当即响起一阵哀嚎。

陈子元头皮发麻,快步走进去。狱里只燃一点火光,秦灼本面白如雪,映照下面红如血。他手执一柄三寸长的柳叶小刀,冷然睨向蒙八郎,道:“我不介意这把刀再钝一点。”

“没有……解药。”蒙八郎大喘口气,“解药……一年一丸,今年已经……”

“但你会制药。”

蒙八郎低垂着头,却抬眼看他,眼白看上去十分骇人,“你……想救他。”

秦灼不答,只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蒙八郎低低笑起来,“你敢让我配药……那成啊!只要你敢,我怕什么!”

秦灼用刀面贴上他侧脸,手指一动,鲜血渗落。他声音依旧毫无波动:“别和我耍花样,有任何错处,我会让你筋骨寸断而死。”

“你不会。”蒙八郎咯咯笑道,“我死了,他就活不了了……一命,抵一命啊。”

刀锋压上他嘴唇,秦灼嘘了一声,“千万,别拿他的命威胁我。”

蒙八郎死死注视他,哈哈笑道:“都说人间自是有情痴,我今日才算见识了,自己……咳、自己都死到临头,满心里还是旁人的旧账……你们两个……谁也甭离了谁,一块儿地底下见吧!”

陈子元敲了敲栅栏,叫道:“殿下。”

秦灼闻声转头,目中寒光一敛,拿张帕子擦干净手,走出来关上了门。

陈子元问:“怎么样?”

秦灼道:“是他。”

陈子元吸一口气:“今儿倒是撞了大运,要不是这一对青泥观音手发作,还真不好办。”

秦灼道:“不是碰巧,是被人下了药。”

“药?”

“萧恒同我讲过,他在二娘子酒肆中险些丧命,正是中了一种催发观音手蛊毒的药。据他所说,大抵是一种香料,尚未出味已麻木嗅觉,是以青泥自己也无法察觉。”

陈子元皱眉道:“不对啊,蒙八郎又不是青泥,他专门和这玩意打交道,还能没有半点提防?”

秦灼道:“这是个用毒的老手,少不了拿自己试药。我刚刚试过,只怕他的鼻子已经坏了。”

五感对炼毒之人至关重要,蒙八郎嗅觉已毁,居然还能继续制药。其本事之高超可以相见。

陈子元啧声道:“那咱们给他下毒,他怎么识破的?”

秦灼道:“估计是靠眼看。”

“看?”陈子元一愣,“那么一杯没颜色的酒水,他看一眼就知道有问题?”

秦灼点头,“术业有专攻。”

陈子元震惊一会,又问:“只是这俩影子怎么倒的?谁见义勇为给他俩下的药?催动观音手的蛊毒咱也没有啊。”

他顿了顿,然后试探问:“能药倒影子,那肯定对他们极为熟悉。殿下觉得,会不会是……潮州那位?”

秦灼没说话,只道:“叫人看牢蒙八郎,不用善待,但也别弄残了。”

陈子元听出不对,“你要留他?”

“先留着。”

“但柳州上下听闻咱们拿着了撺掇献女的罪魁,就等着官府把他绳之以法千刀万剐!你若留他,难免叫人觉得你在护他!”

“留他,还有那五百亩罂粟,也去掐芽,钱我们自己出。”

陈子元大惊失色,“殿下你清醒一点,你还真指望他炼解药?解药炼出来姓萧的活没活着都两说呢!再说你前脚颁布了禁止罂粟买卖的律令,后脚自己就把地全收下来,你叫旁人怎么想?他们不得觉得你是两面三刀以公谋私牟取暴利啊!”

“这一茬的芽没了,果子结不成,阿芙蓉也制不了了。”秦灼说,“这是一举两得之事。”

陈子元心中一紧。若与南秦利益冲突,秦灼绝对会头也不转地抛弃萧恒。但秦人若无涉其中,秦灼必定要做拉他的那只手。

陈子元恨得牙痒,叫道:“你管这叫一举两得?钱不是你的,干系不是你担着?你得什么了?殿下,是姓萧的说要断,咱不欠他什么了!”

秦灼目光沉沉地看他。少顷,终于道:“他观音手如此发作,是在白龙山冻出的寒症所致。这是我欠他的,我素来不爱欠人情。”

陈子元吞咽一下。果然,这事成了秦灼心里的疙瘩。

他后退一步,秦灼转身离去。

还没出狱门,一阵急促的跑踏声传来,褚玉照还没喘匀气,神色十分焦灼,“哨卫来报,南关发现大批人马,看形制是南秦军队。”

秦善的人来了。

怎么正在今日?

陈子元在身后道:“他刚刚不还说我们死到临头吗?只怕这蒙八郎听闻我们驻扎柳州,早就有所忌惮。写密信也好有线人也罢,就岔了秦善出兵的时机,等着趁乱割这茬罂粟苗哪!”

秦灼眉头一沉,问:“多少人?”

“咱们的两倍不止。”

“谁是主帅?”

褚玉照沉默一会,说:“褚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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