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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四十五 照料

酒阑夜半,众人也渐渐散了。萧恒也有些薄醉,但面上瞧不出半分,他左臂撑地正要起身,手腕却叫人轻轻抓了一下。

一旁,秦灼胳臂倚地,软声说:“陪我坐车。”

萧恒答应一声。

秦灼仗着醉意,浑然不管不顾,察觉萧恒从身后抱扶他,干脆整个人卸了力气倒在他身上。醉了嘛,醉后之事,谁都不会同他计较。他自己都用不着。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敢仰仗醉意释放半点情意,这时候萧恒在他这边才有一隅之地。

混混沌沌间,他叫萧恒抱上车去,那人怕他摇晃难受,便用臂膀将他圈在怀里。他睁眼去看萧恒,却先瞧见一片明月,月下花树郁郁,满枝透明的白玉瓣,刹那的,开得像命运。马车辘辘前行,他的命运从眼前倏而一现,扭头跑掉了。他探手出车帷,却一枝都留不住。

突然,一只手递到他跟前,一整枝花正在指间。

萧恒以为他想要花,便折给他。秦灼静静瞧他的手指,又抬头瞧萧恒。

月光一把好褶扇,从萧恒脸边徐徐展开,掩了他半张面。剩下的半张叫辉光一映,淡了眉目,柔了轮廓,秦灼竟越看越像自己的脸。

这人把命运折给自己了。

秦灼接过那枝子,突然叫:“萧重光。”

萧恒答应一声。

秦灼却没有表示,伏在他肩上,半晌又叫一句:“萧恒。”

萧恒道:“我在呢。”

一路秦灼再无一话。

到了院子,萧恒抱他下车,正要送他回屋。秦灼突然极其抗拒,要推他,没推动就要倒,萧恒忙去扶他,秦灼由他拉着,说:“我想去你屋。”

萧恒只得答应,半搀半扶将人带回去,扶上了榻,这才点灯。灯下,秦灼双靥红得异常,将鞋子踢了,顺势钻进他被中,轻轻打着哆嗦。

萧恒忙去探他的额头,只觉滚烫,想必是一身酒热又冲了冷风所致。他忙要起身找药,却被秦灼拉住。

萧恒柔声劝道:“少卿,你发热了,我去给你找点药吃,好吗?”

“发热。”秦灼仍不放他,喃喃说,“你不知道,我发热浑身都软……里面也热,很舒服……你可以试试。”

萧恒许久没有动作,半晌,才从榻前半跪下,将头发给他拂开,轻声说:“少卿,你糊涂了。”

秦灼像是认同,也应了一声。萧恒轻轻挣开他的手,快步出了门。

秦灼蜷在他床上,一阵冷赛一阵,最终模糊了神智,压根分不清今夕何夕。隐隐听见响动,突然有些胆战。

谁要来?他们要来了吗?

他们要来了!

脚步声往床前逼近。

秦灼浑身打着哆嗦,自以为一扫而空的恐惧突然被一场发热放大。他经历过这夜晚,浑身滚烫着被人从床上拖起来,掼在地上裂开衣裳。

那双手摸上来了。

不要、不行,停下!

秦灼竭力挣扎,却被那只手牢牢钳住,惊怖交加至极,他不做多想,死死咬在那人虎口上。顷刻,咸腥满溢口腔。

那人没有打他,更没有操他,由他不松口,另一只手缓缓捋他的后脊梁,轻声说:“没事了,少卿,没事了。”

他咬着的那只手没有握拳,反而松开手掌,一动不动。秦灼朦胧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突然松了口,愣了愣,缓缓将脸贴在他掌心,许久,竟抱着那条手臂呜呜哭起来。

那人浑身一僵,仍轻轻拍打他后背,俯身抱了他一会,道:“我们吃药,好吗?药要冷了。”

秦灼说:“我不吃药,我不吃那种药。”

那人道:“我们不吃那种药,我们吃糖。”

那人往他嘴边递了个什么,他伸舌舔了舔,果然是甜的。小心翼翼衔在口中,像个蜜煎。

有了这点甜头,那人再哄他吃药,他没有太抗拒。那人给他加了被子,再探他的额头,像又出去一趟,端进个铜盆,床边响起绞手巾时水珠溅落的声音。

那人劝道:“将衣服脱了,我给你擦身。”

秦灼听见前五个字,蒙着头缩到榻最里。那人握住被子边,却不强硬地拉开,轻声说:“少卿,我是萧恒,叫我给你擦一擦,好吗?我用酒泡了艾叶,这样你能舒服些。”

被底,秦灼低低叫一声:“萧恒。”

萧恒道:“是我。”

少顷,扯被的那只手松了力。萧恒将被子拉下,他自己的呼吸似乎也打着颤,他捧住秦灼的脸,轻轻将额头贴在秦灼额上。这样静静依靠一会,萧恒轻声问:“好吗?”

秦灼应一声。

萧恒伸手拉开他的衣带。

他没有用手指触碰秦灼,只用浸了艾叶酒的手巾。温热柔软的质地拂过,不一会便生发清凉。那块软巾自上而下,拭过他腰窝、股沟、双腿,全然不带一丝情卝欲。

秦灼多年未被这般照顾过,从床上向任何人**身体对他来说都是耻辱。被如此衣不解带地照料,只有很小的时候,那时阿耶还在,阿娘也还在。

阿娘替他擦过身,坐在榻前绞帕子,双臂金镯轻轻响。她用被子包裹他,将他抱在怀里,脸贴着他的脸,柔声唤他少郎。

像现在这样。

但怀抱他的是一双男人臂膀。

替他擦身的那双手不比甘夫人柔荑细腻,满是刀茧,遍布疤痕。贴在他脸畔的面颊也不比甘夫人柔软,那颧骨又高又硬,硌得他脸疼。

但他在这人怀中,如在母亲怀中。既像摇篮,又似城墙,无比安心,无须设防。

他居然赤身在一个男人怀抱里沉沉睡去了。

萧恒又给他擦了遍身,从床边搬了把太师椅,合衣坐到天明。

……

秦灼一夜未归,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就算同萧恒的那两回,不论多晚,他都得夤夜回来。阿双只怕他出了什么万一,踌躇再三,还是往萧恒房中去了。

晨光随门开洒了一室,阿双先瞧见秦灼挂在一旁的外袍亵衣,心中一紧,快步往里走。

榻上,秦灼自己盖了两床被闭目卧着,榻前放把椅,椅中空无一人。

榻旁支着铜盆,盆中是浸艾叶的冷酒,盆边搭了两条未干的手巾。靠窗的案上放一只药罐,一只吃空的药碗,还有一碟新腌的梅脯蜜煎。

阿双瞧明白生了什么事,上前试秦灼的额头,已经凉下来。她松了口气,一转身,被无声出现的萧恒吓了一跳。

萧恒端一碗热姜汤,竖了竖手指,压低声音道:“他胃不好,吃过饭再用药,饭前先把这个喝了。今日若有反复,便烧点热酒,请陈将军给他再擦擦身。我在军营,若有需要立刻找我。”

说罢,他将碗放在案上,自己提刀出了门。

阿双心中复杂,瞧着他背影,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叹。她转头,见秦灼仍闭目躺在枕上,枕面一片洇然。

***

秦灼早晨退了热,没有再反复。当天下午下了地,便吩咐阿双找一件东西。

“有只从潮州带来的樟木箱子,锁是虎头铜锁,最底下有条海龙皮。”秦灼从陈子元手中接过药,“照萧将军的身量,替他做身大衣裳。帮我一个忙。”

陈子元一惊,“海龙皮何其金贵?文公当年也只得了这一条,自己都没舍得穿。他皮糙肉厚的,不是糟蹋料子吗?”

秦灼只对阿双说:“这活儿不着急,你慢慢做。”

陈子元瞧着他端碗喝药的侧脸,渐渐品出不对味来。

秦灼给萧恒送金送银甚至送自己,都是一种两不相欠的报偿。他知道秦灼对萧恒不可能全无意思,可应该也到不了情根深种的地步。但做衣裳这事儿只存乎夫妻帷幄,太私密,也太窝心。

陈子元胆战心惊,却不敢多言。

萧恒对秦灼是真心。而秦灼和他在一块,也在慢慢好起来。

他居然能让秦灼好起来。

既如此,那他是个男人是个女人、是个叛徒是个将军,还他妈有什么天大的干系?

在秦灼缴械投降之前,陈子元先破罐破摔,对他俩的破事甩手不管了。

这二人感情上一直胶着,行兵事宜却势如破竹,建安侯旗号多少管用,周边各州虽不敢明目支持,却也未曾公然讨逆。但纸总是包不住火,能瞒这些时日已是勉力至极,灯山新的信函传来消息:朝廷再次派兵征讨。

萧恒以潮州柳州为本营,上下严密备战,同时也没有放下粮道建设和寻找岑知简的下落。而论起岑知简,梅道然仍只口不提,他拿酒葫芦立在窗边,看向那把五弦琴的目光绝非痛恨。他饮酒时一身淡淡银辉,是月光。而同一片明月下,岑知简坐在舟头,身后火把高烧。

卓凤雄往前迈步,问岑知简:“岑郎,你何时能配解药?”

岑知简抬头看他,苍白消瘦的脸被火把照亮。他瘦得几乎脱相,眼窝凹陷,眼仁却亮得吓人。他险些被折断的手指关节好容易痊愈,抬起来,缓慢做了个手势:等你拿下柳州城。

卓凤雄上前揪他衣领,却在发怒前勾了笑意,俯下身,轻轻笑道:“柳州罂粟已经被重光一把火烧了干净,耍我——岑郎,你不过一条断脊之犬,就算我现在一块一块捏碎你的骨头,或者再把你卖进个馆儿里唱曲,你能奈我何?”

说到这,他面含憾意,这种表情在年少阴柔的脸上浮现,总有种天真残忍之感。卓凤雄叹道:“可惜,你坏了嗓子,卖也只能卖窑子了。”

岑知简面无波动,又打一遍手势:等你拿下柳州城。

卓凤雄并非不会攻心,但岑知简心墙之坚堪称刀枪不入。他不因残疾而耻辱,不因落溷而含恨,只要他自己还是那心中闲鹤山中人,那他依旧是白云来去自由身。

卓凤雄无法杀他,他们似乎拿捏岑知简,但实则身家性命都在这人身上。解药被娄春琴偷换,蒙八郎已死,唯一的线索只在此人。

岑知简是唯一一个被种过观音手却活过二十岁的人。

卓凤雄久久凝视他,忽然笑道:“很好,那我们就隔岸观火,坐收渔利吧。”

他从船舷边盘膝坐下,“皇帝虽势必要重光的命,一开始没却把他放在眼里,谁料想竟让他挣下这偌大家当。这不,新的钦差和将军腿脚麻利,已经到了剿逆的路上。”

“主帅是崔家那女郎,却给她配了个协理一方的黜置使,岑郎的大熟人。”卓凤雄扭头看岑知简,“你舅父,吕择兰。”

岑知简眼皮一跳。

卓凤雄欣然从他面上瞧出变化,扶住他肩膀,笑道:“说起来还要托你的福。你把永王的罪名钉到实处,他自然少不了牵连。虽然经查无辜,朝中老臣又纷纷求情,到底失于规劝。皇帝虽不好治他的罪,但打发出京叫他们两虎相争,还是顺手的事儿。”

岑知简脸上终于出现表情,卓凤雄似乎很满意,叹道:“你母亲两个兄弟,吕择兰追随永王落败,吕纫蕙背叛公子檀遭人唾骂,一家不成器,好容易得了你这么个儿子,如今却落毛凤凰不如鸡。是鸡是凤凰,都不如做黄雀,咱们就好好等这双螳螂知了斗一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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