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沙漠的温度持续攀升。
一千名狼川铁骑分散在满满黄沙之中,他们被压在黄沙之下,只有一根三寸的气管可以呼吸,却时不时有风沙从气管口吹进来,在脸色堆积成一片。
苏繁鹰的身上裹着草结盾,身上的黄沙有两尺余厚的黄沙。在她命令所有人卷盾俯卧的那一刻,狂风过境之下,黄沙在她的身上不断堆积,但她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等待被掩埋。
在黄沙到达预计重量之时,狂风渐渐停了下来,一切都在苏繁鹰的计算之中,那一刻,她泪流满面。
为什么要哭?她也说不清。
她在这个世界里经历了三世,前两世皆不得好死,死前疼得剧烈。
每当她以为自己会放弃,会消磨掉那些宏伟志向的时候,却又会在提起长枪的那一刻,忍不住慷慨激昂。
在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队长在一次跨境任务之后,给她们讲过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波斯‘不死队’的故事。
这支军队因为全歼了斯巴达过往列奥尼达和他的三百勇士而名震当世。
即便在最惨烈的战斗中,身负重伤时,依旧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凭借自己强健的体魄复原。一旦有人阵亡,便立刻有精英战士补充,这样就能保证不死的神话持续下去。
一万人,不多不少。
她还记得队长说过的话,不死的从来不是人,而是无数人积累起来的精神。
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迷茫过,仿徨过,最后却依旧坚持建立了灵卫军,哪怕她能感觉的丈夫的恐惧、戒备,但她依旧坚持。
任何世代都需要一个精神符号,一个让百姓听见就觉得安心的精神符号。
狼川铁骑是她最后留下的火种。
苏繁鹰艰难的翻了个身,好在草结盾质量足够好,几乎兼备了橹盾[1]的坚韧和草绳的韧性。她曾经在八王之乱时,用过一次,但那次是临时制造的,是为了躲避追杀,那一刻赌的成分大于对生死存亡的理性判断。
这些古代人的手艺真的比现代人好上许多。
长时间处在空气稀薄的空间之中,让苏繁鹰的胸口刺痛。
她的长矛就在气管旁,她转换长矛的方向,让气管随着一同转动,透过狭长的空腔,她只能看到广袤的蓝天,和在沙漠上爬行的蜥蜴,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顺利。
*
绥城内,晏清姝一夜未眠,此刻站在院中望着长满绿叶的红梅,眼神失焦。
直到如火的太阳即将亲吻地面,终于有人策马而来。
“殿下!付将军回来了!”红玉跑进院中,神色激动。
“嗯?”晏清姝回过神来,“苏繁鹰呢?”
“不知道!”红玉摇头,“人都在前线大营!”
晏清姝来不及整装,以极快的速度上马朝前线大营而去。
刚刚靠近大帐,就听见里面有人声如洪钟的质问:“派出去一千人,怎么就回来你们几个?苏繁鹰呢?她是将领,部署完毕后应当及时回来通禀,为何不见她的人!”
“朱将军这么着急做什么?”晏清姝掀开帐帘走进去,“此刻于夏绥以然是孤注一掷,苏将军的计谋可成便是力挽狂澜,不成情况也差不到哪儿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晏清姝打断他的话,“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信任。”
朱将军看向程凤朝,后者一言不发。
晏清姝看向额唇干裂出血的付应为:“各路人马都埋伏好了吗?”
付应为哑着嗓子回道:“沙漠掩盖了所有踪迹,我们各自都只能确认自己所辖小队的十人已经潜伏好,至于其他人……”
“只能?怎么是只能?这是战场不是赌场!”朱将军的情绪再次暴躁了起来,“我当初就说这事儿不能办,一个女人又没上过战场,懂得什么狗屁?让她拿一千人去乱来,这下好了,精锐少了三成!简直是雪上加霜!”
朱将军的话宛若水滴落入水池,荡起了层层涟漪。
他这番话颇有些暗讽的意思,不单单说的是苏繁鹰,还在说晏清姝。
对于他的讽刺,晏清姝听过太多了,还不如蚊子叮个包疼。
她神色淡漠的扫了一眼朱将军,冷声道:“本宫从未阻止过各位将军们的谋划,只是偶尔会提一些问题,苏将军的战法也是经过诸位同意的,如今眼见事情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便想在失败前讲责任都推在本宫和苏将军的身上?”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所有人,无人敢与她对视。
晏清姝:“计谋能成他们便是英雄,计谋不成他们仍旧是英雄,因为在座的各位都不敢踏出这座城,唯独她敢,他们敢!”
程凤朝的眼眸动了动:“公主所言甚是,此刻质疑这样的英雄,属实是动摇军心。”
朱将军正要告罪,三名斥候前后脚冲进营门,几乎是滚落于大帐之前。
“找到了所有小队长,还有苏将军!”
晏清姝赶忙问道:“人都埋伏好了吗?”
“不知道,我们没在既定地点找到任何一个人,只有茫茫黄沙!”
窦冲一合掌:“肯定是成了!”
晏清姝:“苏将军如何?”
“情况不好,脱水太厉害了!就在后面……”
晏清姝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冲出了营帐,在大营的门口,一架简易的担架在顾澜的指挥下被抬去了军医营帐。
她冲过去,一把握住了苏繁鹰的手,那双一直都温热的手,此刻凉得可怕。
苏繁鹰的手一直都不算细腻,手上的老茧硬得宛若放了许久的皮子,但她的手背一直都是光滑的。可是,此时此刻,那双手上尽是皲裂,干燥的裂纹宛如干旱的大地,掀起一层又一层的皮。
盛夏的沙漠。
足以将人烤成肉干的程度。
这一刻,晏清姝说不清自己的情绪是什么样的,好像是痛苦,又仿佛带着庆幸。
脸色青白的苏繁鹰勉强睁开一条缝隙,她能感受到微弱的光芒,却无法感知到麻木之外的一切。
“苏繁鹰!设伏完毕了吗!”窦冲期待的看着苏繁鹰,一字一顿的在她耳边询问。
但没有回音,苏繁鹰就像一尊雕塑一样。
“这……这什么意思?”朱将军更为暴躁的在营帐中走来走去。
窦冲握住苏繁鹰的手腕,两指用力才能感受到她微弱的脉搏:“这……”
他望向晏清姝时面露难色。
“不是,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啊?”朱将军恨不得直接将人摇醒,眼瞧着程家军兵临城下,若是再找不到突破口,全城的人都要跟着死!
他们死了不要紧,可若是夏绥破了,摄政王和长公主身死,还有挡得住程磊的人吗?
靠远在长安的谢敏?可他腿废了,上不了战场了!
现在谁都不清楚程磊与室伟到底有什么交易,万一程磊将大梁北方的土地卖给了室伟,又该如何?
晏清姝攥紧了手,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逐渐变得冷硬起来。
“弄醒她。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弄醒她!就现在!”
冷漠的话语骤然在营帐中荡开,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高丘他们没有说话,窦冲有一瞬间的犹豫,而朱将军满脸赞同。
程凤朝看向晏清姝,她确实变了许多,若是以往,她定然会要先救人,然后自己再想其他办法,或者与他人一道分析局势,推断出最可能的结果。
可现在,她选择了他曾经的选择。
军医:“这样的话,就要用一些虎狼之药……苏将军的身体可能……”
“用一切可以用的办法,本宫要知道设伏情况。”
“……是。”
这是晏清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露她无情的一面,一时之间,帐内鸦雀无声。
过往接触的每一个日夜,晏清姝表现出的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对每个人都很好,也极为耐心,甚至表露出的关怀都充满真诚。
难道都是装的吗?
若真是如此,窦冲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在晏清姝下命令的这一瞬间,真的像极了元狩帝。
营帐内,军医不停地忙碌着,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烦躁观望。
晏清姝闭着双眼静静等待着,直到很轻的一声‘唔’响起,她骤然睁开双眼,拨开所有人来到了苏繁鹰的面前。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的声音很大,一双漂亮的凤眸颤动着,映照出一苏繁鹰苍白的脸。
苏繁鹰抖动着皲裂的唇瓣,颤抖的手勾住晏清姝的手指,轻轻敲了几下。
那是麒麟卫交流的暗语。
滚烫的泪水在这一刻滑落至地面,绽开出一朵朵破碎的花。
“各自归营,准备决战。程凤朝,交给你了。”
人群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去。
晏清姝站在营帐里,身侧只有红玉和高丘。
她对军医深深鞠了一躬,惊得军医们纷纷要跪拜还礼,被红玉和阿史那乘风拦了下来。
晏清姝:“求各位,救活她。”
“这是臣等本份!”
晏清姝深吸一口气,对红玉道:“你护送苏将军回营帐,高丘,传令下去,麒麟卫各营盛食厉兵,准备与敌军厮杀!”
晏清姝跃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苏繁鹰,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向远在西平的裴凛,最后沉默的夹紧马腹,朝麒麟卫和狼川铁骑的驻扎地而去。
*
城外十五里,程磊正坐在山头上饮酒,他遥望的方向正是夏绥。
副将扶刀赶来,将斥候探听的情报说与程磊。
程磊唇角勾出笑意:“我就知道葛力酋等不了,他的自尊主导了他的行为。”
程磊站起身,将脚边尚未喝完的酒坛踢下山头,黑褐色的酒坛在滚落的过程中碎成一片一片。
“只要葛力酋身死,室伟便再也不足为虑。让斥候营密切注意绥城的一举一动,一旦看见禁军离城,便立刻回来通禀!”
“是!”
*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萦绕在葛力酋的耳畔,他的心情越发凝重。
昨夜突袭的探子回禀,夏绥的粮仓里尽是沙石,已无半点米粮。摩葛尔便迫不及待的让他领兵出征。
他本想再拖一拖,毕竟只有一个人回来,这种事情太过蹊跷,叛变或者诱饵的可能性太大。
然而从各城赶来的援兵已于今晨通过萧关,在兵力上,室伟已经完胜夏绥城,甚至连程磊也比不上。
这样的消息让摩葛尔信心大增,站在营寨上做足了动员,将所有人的斗志都煽动了起来。
可葛力酋心里却非常清楚,人海战术并不能击垮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更何况各城领主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派来的兵卒大多不是精兵,国内不统一、各自为战,又如何能获得一次万民敬仰的大捷?
素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拍马赶上最前面的父亲,低声道:“父亲,看似有五万人,但实际可用的不过中军的六千人,两千轻甲、三千重甲加上陛下的亲卫队。其他的多半都是征召而来的平民,各城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既想从中分杯羹,又不想折损自己的精兵强将。这样的队伍,根本无法指望他冲锋陷阵。”
葛力酋叹息了一声,问道:“你手下的探子可信吗?”
探子?素剎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担忧,面色也越发凝重:“若是探子可信,就证明夏绥城内的粮草并没有供应不足的情况,或许会有困难,但绝不可能全部变成沙石!其中有诈!那我们……”
“嘘——”葛力酋阻止了素剎的话,“他不会听我们的。你在大臣中的威望太高,甚至超过你的四个堂兄,国王对此极为不满,此次派我们辅佐摩葛尔他们,就是打着削减我们的主意。胜与不胜,他根本不在意。”
东突厥覆灭,室伟腹地暴露在大梁人的视野之中,商路被阻断,百姓不得不再度过上不停迁徙的生活。
国内民众早已怨声载道,他们渴望胜利,渴望室伟军人的铁蹄踏平来自大梁的侵略者,他们想买大梁人作为自己的奴隶,去炫耀自己的威武,他们想要重开商路,与西番三十六国再次建立友好往来,交互技术、文化等等一切可以让他们赚钱的东西。
他们不想再为了粮草绕过白茫茫的雪山,不想自己的族人朋友因为迁徙而冻死、饿死。
可国内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吃喝不愁的皇室们,为的只是征伐,享受屠戮生命的爽快。他们希望通过胜利将自己变为人民的英雄,享受他的供奉,却忘了如果失败该怎么办。
他们是否能承受失败带来的后果。
葛力酋望向天际,鲜艳的暮光映照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上,泛起阵阵潮红。
“父亲。”素剎看向葛力酋。
葛力酋闭上被刺痛的双眼,耳畔传来整齐如刀切一半的抽刀声,还有摩葛尔‘出击’的命令。
“室伟的勇士们!你们将会成为名垂青史的英雄!将会被刻在萨拉城中央的丰碑柱上!”
“前进吧!让大梁狗看看你们的英勇与果敢!”
无数染着火苗的箭矢从祭坛上飞出,越过士兵们的头顶,最终消失在太阳落下的方向,与太阳的火光融为一体。
马蹄声呼啸而过,离开安都寨西南处的隘口,直奔沙漠而去。
他们因常年的迁徙,拥有在草原和沙漠上奔驰的丰富经验,只要躲过正午的高温,他们便是这沙漠上最雄武的狼群!
*
夜幕西垂,消息接力般的传回了夏绥。
程凤朝展开舆图,将对应阵型一一布置下去,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晏清姝骑马立于程凤朝身侧,看着安都寨的方向。
待所有人布置安全,程凤朝看向晏清姝:“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你其实可以不用去。”
晏清姝看向他:“如果我不去,你会派人去接应他们吗?”
他们指的谁,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程凤朝沉默以对,晏清姝笑了笑:“你看,我也很了解你。对于你来说,只要能拿下隘口,将室伟人彻底留在这片沙漠里,谁都是可以牺牲的。更何况狼川铁骑不是你亲手练出的兵,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平威军的主力之一,若是因此折损,对你的未来有利而无一害。”
狼川铁骑,晏清姝从未见过他们作战的模样,却听过各种各样属于他们的传闻。
传闻或许存在虚假的地方,但共同点却永远不会作假。
这样的队伍,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会绝对忠诚的执行军令。以前,晏清姝佩服这样的执行力,也希望每一名士兵都能拥有这样的执行力。
可自从来到庆阳,看到这些戍边军的苦,她便改变了想法。
兵也是人,如果有希望抱住他们的性命,那她就要拼尽全力。
呼啸的马蹄声地动山摇。
先锋的冲杀声已然鹊起。
*
盛夏并不是打仗的好时节,尤其对于远征的军队。
葛力酋坐在中军营帐中,盯着桌面上展开的地图,上面有一望无际的沙漠,安都寨和绥城之间狭如指缝的隘口,还有程磊如今所在的岷县。
他们卡在隘口与大梁军队交战,无疑占据了天时地利,如今差的只有人和。
素剎走进军帐,颇为烦躁的说道:“苏可查那个蠢货又在嚷嚷着要进攻!进攻个屁!斥候都还没回来,先锋军如今的情况尚未明了,贸然前去不是送死?这是在打夜战,不是在白天叫阵!”
“别管他。”葛力酋沉声道,“你派人去岷县找程磊,就说我愿意奉上忠诚,只求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素剎震惊:“父亲?”
葛力酋:“放心,我并非真要投靠他,只是不想让他单做个渔翁。他会明白我的意思,毕竟他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将在外,王命有所不受’。”
*
夏绥的军帐中异常安静,程凤朝坐在里面三个使臣,眼瞧着子时将至,却没有一句命令传出来。
红玉不解:“他在等什么?”
高丘:“等一个全歼对手的机会。”
晏清姝拨了拨面前的火堆,让它烧得更旺一些:“这股先锋不过是室伟人的试探,葛力酋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将领,不会贸然出击。室伟人这个时候攻打夏绥并不明智,转而去打上郡和五原才是最好的选择,葛力酋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估摸着是程磊给室伟国王或者那位刚愎自用的大王子什么好处,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去逼迫葛力酋出兵。”
红玉:“这么说来他们内部不合,我们岂不是很有机会?”
晏清姝吹灭木棍上的火,语气平静:“没那么容易,程磊在岷县虎视眈眈,就是在等着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斥候点燃了求援的信弹,红玉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高丘:“别激动,室伟人出兵匆忙,这会儿八成还在准备阶段,不会打过来。”
果然,不出一刻钟,支援的轻骑兵便退了回来,为首的将领匆匆进入中军大帐,不消片刻又走了出来,程凤朝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命令。
晏清姝看着面前的火光,心中想着在西平的裴凛,也不知道阿史那乘风到哪儿了,有没有见到裴凛。
平威军还需要三日,最近的屯兵点就是奉天和平阳,而从派出求援到援兵抵达,最快也要两日之后。
可今日这一战,便要决定战场走向,援兵当真赶得到吗?
*
夜幕降临,星星挂满天幕,营帐里的葛力酋得到了斥候的回禀。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非常顺利。”
这句话若是在以往,定然会让葛力酋松一口气,但他此刻面对的对手是程凤朝,他太了解这位夏绥军的将领了,他几乎完美继承了潘氏的一切优点,甚至比潘氏懂得更多属于战场的阴谋诡计。
对手是他的情况下,一切按计划进行,才是真正的不可预知。
[1]橹盾是突厥人雪原求生的工具之一,用橹盾在雪里面打造一个类似棺材的小房间,上面铺盖上毡毯,朝山面用长枪捅出孔洞,可以通气,如果有雪堵住用长枪疏通就可以了。苏繁鹰在沙漠求生的方法类似于这个,但实际上这种方式死亡率很高,我只在埃及的一本书上见过相关记载,大多数军队在打仗的时候,都不会选择横穿沙漠,而是绕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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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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