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傅渊停和楚玉成结婚已经过去五年了。
这五年间,傅渊停渐渐放松了对楚玉成有意无意的管制,楚玉成也彻底成长起来,可以与傅渊停分庭抗礼。
大概是傅渊停的温水煮青蛙战略太成功了,楚玉成开始觉得每天和傅渊停腻在一起的日子挺好的。
他终于习惯了有人相伴的生活,已经无法想象要如何回到过去那种孤冷凄清的境地中去。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楚玉成躺在傅渊停怀里,由衷地说,“但如果你现在腻了,想要和我分开,我大概会扭头找个新的人来陪我。”
他第一次承认,傅渊停成功地改造了他的观念,换做是以前的他,只会一心想要一个人孤独死去。
傅渊停对此反应强烈,他翻身压住楚玉成,十分警惕地说:“你要去找谁?”
“重死了,滚下去。”楚玉成毫不动容,“只是打个比方,我如果看上其他人,还会跟你睡在一张床上吗?”
“玉成,我就知道,你对我果然不过是将就而已,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傅渊停幽幽地说。
楚玉成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别扯淡了,你和我半斤八两。什么真心不真心的,赶紧闭嘴睡觉。”
恐怕会没有人相信,这两个从结识之初便纠缠不清的家伙,直到在婚礼上彼此唇齿相依的那一刻,依旧同等地对这段关系能够维持多久毫无头绪。
也许那时候傅渊停会更有信心一些,但他自己也承认,他仅仅是遵从于本心的指引想要将他长久留在身边,至于具体的期限,谁知道呢?他也是头一次爱人,对于自己长情与否并无了解。
楚玉成就更不知道答案了,那时他也想过,或许再过几年傅渊停就会跟他好聚好散。
结果几年过去,傅渊停跟他越黏越紧,恨不得把办公室搬到楚玉成那里,连上班时间都要贴得紧紧的。醋性也越来越大,看谁都像是他的情敌——可能也正因如此才要无时无刻盯住楚玉成吧。
楚玉成闭上眼睛,快要睡着时,却又听见傅渊停咬牙切齿地开口:“你分明是有真心的,就是不稀得给我。你对那个宗晴和对我,根本就不一样。”
“……谁?”楚玉成茫然地睁开眼,回忆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这个名字。
傅渊停将楚玉成死死地搂在怀里,酸味都要溢出来了:“别装了,我才不相信你忘了你的白月光。”
他听起来还很委屈:“呵,你这辈子只对她有过真心吧,我就知道,你跟我结婚,本来就是我强求来的……”
楚玉成越听越迷惑,抬手狠狠地掐了傅渊停一把:“请你不要擅自替我定义什么狗屁白月光,否则明天你就给我滚出去睡。”
他是真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最后一次与楚家人相见后,傅渊停曾让他不要再为过去的事烦忧。自那以后,与过去相关的人事物便被傅渊停一手包揽,平素工作忙碌,剩下的空余时间又被傅渊停想方设法地挤占去了,楚玉成已经多年没有触碰过去的记忆了。
说来也奇怪,在遇见傅渊停以前的记忆就像是蒙着一层雾,回忆时仿佛在观看一出并不能打动人心的无聊话剧,台上演员的悲欢虽然真切,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代入其中。
傅渊停被掐得狠了,嘶了一声,恨恨道:“我不滚,得不到你的心,我必须要得到你的人。”
……很好,这家伙多半是最近偶像剧看太多了。
楚玉成无语地问:“你抽什么风?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才想起来吃她的醋?”
说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忍住勾起唇角,轻声笑出来。
傅渊停更悲伤了:“你还笑……”
控诉的话戛然而止。楚玉成伸手揽住傅渊停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只对你有过真心,爱信不信。”过去不知道多久,楚玉成总算被反客为主的傅渊停松开,他微微喘着气,贴到傅渊停耳边轻声说,“快睡吧大醋坛子。”
就像傅渊停理智上认为自己对楚玉成的迷恋终究会消退,行为上却很诚实地将楚玉成越看越紧,甚至开始有些患得患失。
楚玉成嘴上说得再冷淡,依然每日和傅渊停依偎着睡去。他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假若身旁少了这么个人,那么他反倒会无所适从。
而这变化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是在很久以前,久到他和傅渊停还没有别别扭扭地成婚,他仍然不被允许迈出家门半步。
某一天早上,傅渊停匆匆忙忙离开,说是要出差,第二天早上回来。
他看起来有些烦躁。自傅渊停将楚玉成带回来后,他极少在外过夜。
尽管楚玉成看起来已经很适应于做一个事实上的金丝雀,没有任何反抗之心,可设若要将他单独留下,独自奔赴千里之外,傅渊停依然不能彻底放下心。
傅渊停吻了吻他的额头:“乖乖等我回来。”
楚玉成坐在床头看了傅渊停一眼,没有说话。
按照惯例,三餐会由阿姨做好摆在楼下的餐桌上。但是今天没有人押着他下楼,楚玉成懒得动弹,维持着坐在床头的姿势,一直到太阳落山。
阿姨看到桌上的饭菜没有动过,忧心忡忡地上楼敲了敲他的门,毫不意外地没有敲开,只好给傅渊停打了电话。
房间里的楚玉成对敲门声恍若未闻,他盯着窗外的天色,直到变成全黑,便缓缓地躺下。
又熬过了一天,可以睡觉了。睡着以后,时间会过得快一些,不至于像白日这般煎熬。
楚玉成这样打算着,在床上闭眼躺了许久,却发现自己竟然难以入眠。
心中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
楚玉成下意识地转身,随即僵在那里,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动作的意图——他竟然习惯性地想要蜷缩进傅渊停的怀里。
……不能再等下去了,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谁知道他会被傅渊停变成什么样子?
楚玉成沉默地起身,在房间里慢吞吞地摸索了一阵,从某个角落里摸出一把刀。
漆黑的双瞳于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芒,仿佛燃着两点鬼火。
他定定地注视着这纤细却锋锐的利器,半晌才将它藏回原处,冷静地坐回床头。
房间门却就在此刻,忽然缓慢地被人推开。
傅渊停放轻步伐,向内走了两步,却刚好对上楚玉成的视线,他有些错愕:“玉成,你还醒着?”
楚玉成抿了抿唇,心情复杂难言,越发不想搭理他。
不然呢?他该说些什么?难道要告诉这家伙,他不在自己睡不着吗?
“我不在,玉成就不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身形高大的男人挑了挑眉,伸手打开昏黄的夜灯,温柔又无奈地调侃。
虽然楚玉成什么也没有说,傅渊停却自顾自地笑起来:“看来我对玉成还是十分重要的。”
“……滚。”楚玉成偏过头去,“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傅渊停只是笑。
傅渊停不会告诉楚玉成,就因为这一天的经历,从此以后他再不肯离开楚玉成超过一天以上。就像楚玉成也不会告诉他,离开傅渊停,他竟然会有可以被命名为寝食难安的症状。
直到两人结婚几十年后,在傅渊停怀中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刻,楚玉成还在想,他跟傅渊停这副德行,怎么就成了别人眼里恩爱两不疑的模范夫夫。
但这样的一生……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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