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
他知道什么!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冰封了四肢百骸。
他不是护卫,更不是普通的杀手!
这感觉,像是被深渊里的什么东西盯上了!
恐惧如同藤蔓缠绕心间,但下一秒便被绝境中迸发的凶性所取代。
我猛地弓身,完好的右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下盘最脆弱的地方狠狠踹去!
腿风带起地上的枯叶,动作快得带起残影。
这一下若踹实了,便是铁打的罗汉也得弯下腰去!
然而……
那只捻着佛珠的手,只是随意自然地往下一拂。
动作看似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几分佛门拈花的优雅。
“啪。”
一声轻响。
我的脚踝,被那只没有血色的手,稳稳地扣住了!
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透过那冰冷的指尖传来,瞬间瓦解了我所有的冲势,仿佛踢在了一座冰山上。
脚踝处传来骨裂般的剧痛!
“呃!”痛哼被死死压在喉咙里,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我被迫保持着金鸡独立般可笑又狼狈的姿势,身体因剧痛和失衡而剧烈颤抖,左臂的疼痛更是雪上加霜。
他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袍的褶皱都未曾多动一分。
就那样平静无波地俯视着我,仿佛刚刚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在身上的枯叶。
指间的佛珠,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转动着,发出规律的,令人心头发毛的“嗒……嗒……”声。
“戾气太重。”他薄唇微启,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污了佛门清净地。”
佛门清净地?
这破败荒芜,鬼影幢幢的坟场?
真是可笑荒唐!
屈辱和愤怒如同毒火,烧干了最后一丝恐惧!
我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佛门?呵……佛门底下埋的尸骨,怕比乱葬岗还多!你这装神弄鬼的东西,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话音未落,右手五指成爪,凝聚着狠绝,带着指甲缝里残留的张妈妈的血污和泥垢,狠狠抓向他扣着我脚踝的手腕。
目标是他腕间那串该死的佛珠!
就算掰不断他的骨头,也要扯下这鬼东西!
这一次,他似乎连格挡的兴趣都欠奉。
只是那深不见底的眼瞳,微微转动了一下。
视线落点,并非我抓向他手腕的利爪,而是我软软垂在身侧,因疼痛而不断抽搐的左臂。
那目光,平静得可怕。
就在我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毫无征兆地轰然降临!
“唔!”剧痛和窒息感同时袭来,抓向他手腕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
全身的力气在这绝对的,碾压性的力量面前,被摧枯拉朽般击溃瓦解。
扣着我脚踝的手指,依旧纹丝不动。
他微微倾身,那张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离我更近了些。
“这胳膊……”声音近在咫尺,温润依旧,却字字如冰锥,刺入耳膜,“再不接,便真废了。”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左臂那扭曲肿胀的断口处。
那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施舍,像是在看一块需要修补的木头。
“废了……又如何?”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满口腥甜,强行对抗着那几乎要将我碾碎的威压,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破碎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只要能……撕了他们……拖着这残躯……爬……我也要爬进东宫……咬断……苏婉清的喉咙!”
他捻动佛珠的手指,细微地停顿了一瞬。
那双眼眸,终于起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被更深沉的黑暗吞噬殆尽。
他缓慢地松开了扣着我脚踝的手。
触感骤然消失,失去支撑的身体猛地一晃,全靠右腿借力才没有倒下。
脚踝处还残留着疼痛。
他站直了身体,深色的衣袍在月光下几乎与佛堂的阴影融为一体。
指间的佛珠又开始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来。
他不再看我,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镇国公府主院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一点被夜风送来的喜乐喧嚣声。
“苏婉清……”他低低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某种确认。
那温润的声线里,第一次清晰地透出一丝嘲弄。
不是对我的,而是对那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荣光,算计和虚妄的嘲弄。
然后,他微微侧过头,视线重新落回我身上。
这一次,那目光里没有了审视,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告知。
“你的好妹妹,此刻正端坐东宫,受百官朝贺,享无边荣宠。”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剜在人心最痛处,“而你,镇国公府嫡长女苏云卿,已是族谱除名,黄土埋骨的孤魂野鬼。”
“想撕了她?”他重复着我刚才的话,语气里那份嘲弄的意味更浓了:“拖着这残躯……爬进东宫?”
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苍白修长,捻着佛珠的手,朝着我残废的左臂,虚虚一指。
“就凭……这样?”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闷脆响,在死寂的荒院中猛地响起!
不是骨头被接正的复位声。
是骨头被外力强行粗暴地再次错开碾磨的声音!
“呃啊——”
无法形容的痛!
像有一把烧红的锯齿在断骨处疯狂地来回拉扯。
又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顺着骨髓狠狠刺入脑髓。
那瞬间爆开的痛苦,超越了人所能承受的极限,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所有意识。
眼前骤然一片漆黑。
耳朵里嗡鸣一片,什么也听不见。
身体里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支撑都在这一刹那被彻底抽空。
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扭曲的惨嚎,却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断臂处传来的毁灭性剧痛让我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所有掌控,整个人朝着冰冷坚硬的地面狠狠砸去!
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发生。
反而是一股檀香气息包裹住了我,恰好避开了左臂的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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