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门口,三个人见到了穿着戎装立在一边的楚晏,若薇先是一惊,后又露出几分笑容。
若薇身后陪着的孙氏,看见楚晏便道:“将军怎么在这里?这是宫里裕昭仪娘娘。”
楚晏飞身跃下马背走到三人面前请安:“微臣给娘娘请安。”
孙氏上前了半步,在若薇身侧低声道:“这位是睿王身边的副将楚晏。”
若薇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欣喜地点点头:“将军平身!”
孙氏道:“妾身刚刚想起,娘娘和楚将军仿佛是同乡呢!”
楚晏心里想,我俩不但是同乡还是青梅竹马呢!
楚晏低着头,也同样克制着自己,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漏出来,被别人瞧见:“微臣能与娘娘同乡是微臣的荣幸!”
孙氏回过神来:“楚将军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晏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回身看了看不远处那顶轿子,楚晏身后的三个人也朝着轿子望去,这时轿子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女人从里面探头出来,四下里张望一番,目光最终落在楚晏和三个女人身上。
秦樱一眼就看见了站着两位侧妃中间的那个女人,娴静优雅,端庄大方,像是王府里那位王妃一般,可是她穿的衣服是秦樱不曾见过的,就连王妃也没有那样好看的衣裳,若是这件月白色金线外裳穿在自己身上一定更好看吧!那个女人梳着高高的发髻,两位侧妃这般殷勤,她难不成是宫里的娘娘?头上的珠翠又大又亮!是城里最好的兴记都没有的样式!
孙氏见裕昭仪看见了秦樱,赶忙上前挡住,王氏也会意,一把扶住裕昭仪,孙氏和王氏左右夹击挡住了裕昭仪的视线,将裕昭仪送上了车驾,直到看见车驾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裕昭仪坐在车驾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对着车外的尚宫采桔(jie)道:“给本宫查查刚才那个女人!必要时去知会王胜一声儿,让他也派人留意着。”
孙氏看着裕昭仪的车驾消失在街上,这才回头来问楚晏:“将军怎么她送来了?”
楚晏看着孙氏的反应,就明白了,这位姑娘的事,王府众人一定是知道的,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王妃知道了?”
“你道为什么将她送去校场,宫里的娘娘听闻王妃病了前来探望,为了不让宫里人发现这才送她过去。”孙氏心直口快。
楚晏心里明白这事王妃也管不了了,可是秦樱自己已经带过来了,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王氏在一边冷眼瞧着,孙氏不想让秦樱进府,楚晏也不想让秦樱再回校场去了,三个人都低头不作声了,如此下去时间长了,只会更加惹人注目。
王氏见场面有些难看,便和颜悦色地说:“将军辛苦跑这一趟了,只是殿下今日去巡营不在府上,妾身们也作不得主,这位姑娘的事还是去问殿下的好。”
楚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十分踌躇。
孙氏见他也没了主意,便让楚晏将人带进王府里,又唤来小厮耳语了几句,小厮点点头跑了,孙氏和王氏在前面走着,楚晏带着秦樱在后面跟着,一路到了正厅上。
孙氏和王氏坐定后,又唤王管事带着秦樱的身契过来,不一会儿,小厮就带着一个四五十岁上的妇女走了进来,女人先是行了礼,这才开口:“请贵人安,不知今日贵人想要个什么样的丫头呢?”
秦樱见此情形已然猜到大半,知道今日孙氏是要将自己打发出去了。
“这个!”孙氏气冲冲的指向秦樱。
那妇人一看秦樱的身段做派,便知晓此人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王府里急着将人反卖出去想必是个麻烦,只是王府里的水太深,她不敢得罪,只好说道:“贵人可有那位小娘子的身契?”
孙氏看着王管事,王管事也不敢怠慢,赶忙递上了身契给孙氏,这才说道:“王妃如今卧病在床,这件事,老奴恐睿王知道了生气,夫人您还是三思为妙!”
那妇人一听眼前人不是主事之人,便更不敢趟这趟浑水了。
孙氏见此情形更生气了!恶狠狠地瞪着秦樱。
秦樱倒是安下心来,一脸得意地看着孙氏。
王氏看见局面有些不可控制,便让楚晏先离开,后又对那个妇人道:“说到底,你还是不敢收这个人的身契?
那妇人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草民不敢!”
王氏见状问道:“我且问你,若是自愿卖身?你可敢要?”
那妇人战战兢兢地回话:“若是姑娘自愿签字画押当然是好!只是这.....”
王氏不等她说完便对王管事说:“你去准备字文书手续!”
王管事见此情景也只能应着,其实王管事早就觉得睿王接秦樱入府,已是不妥,自己干看着也很是着急,如今能打发了秦樱,让王府恢复平静又未尝不可,左右事情赖不到自己头上,有两位王妃在上面顶着,自己何乐不为呢?
若薇离开后,许朝华就开始替元慧诊脉。
许朝华摸完脉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主意,她不动声色地说:“王妃只是劳累过度,再好好休养几日就会好的。”
“多谢姑姑了!”元慧笑了笑。
“王妃叫奴婢朝华就好,王妃若是不介意,奴婢还想再看看您的脉案?才好斟酌着开个方子”许朝华替元慧整理好袖口,掖好被角,说道。
“芬儿,你带朝华去看看吧!”元慧道。
许朝华向元慧行了礼,便退了出来,跟着芬儿去找王管事。
两个人到了南边的一处小院子,院子里丫头和小厮正在洒扫,这院子虽小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中间的正房稍微大点,两边各一处偏房,朝华透过丫头掀开的帘子看见了偏房里放着几个架子,架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些金银器皿,这应该就是王府的库房,朝华又快走了几步,跟上芬儿向正房走去。
正房收拾的很雅致,进门处摆了架子上堆放着一些册子,朝华瞥了一眼,就是一些府中人事、采买的册子,都整整齐齐的码放好了。她跟着芬儿走到最里面,几个小丫头正忙着在各个架子前归纳整理。
王管事见芬儿进来,放下手中的笔吗,笑着问道:“芬儿姑娘,怎么过来了?”
芬儿笑了笑,微微颔首:“王管事,这位是宫里的姑姑,想来看看王妃的脉案。”
王管事赶忙起身行礼:“还望姑姑莫怪!”
“王管事,您管着王府事情多,奴婢不便打扰,只想看一下王妃的脉案!”许朝华回礼。
王管事向着架子走去,开始寻找册子。
芬儿绕道桌前看着王管事刚刚写的文书,是在写秦樱的身契,芬儿道:“是殿下回来了?”
王管事捧着册子走过来,见芬儿问的是身契,便道:“是两位夫人在前厅主事,殿下还没回来!”
许朝华接过册子翻看,看了元慧的脉案和安胎药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趁着王管事和芬儿说话,许朝华又翻看了其他几位侧妃的脉案,心中已经明了,许朝华不动声色的将册子递给王管事,二人了了差事,便要回去了。
许朝华刚刚听到了前院的事,想知道那个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于是许朝华借口更衣先走了一步。
芬儿见许朝华走了,立刻跑回院子里,将刚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元慧听,元慧听了心里也是一万个赞同,便由着她们闹去。
正厅上,可秦樱哪里是个乖乖就范的主儿,硬是闹起来迟迟不按手印。
秦樱越是哭天抢地,孙氏越要让她画押,于是上前按着她,谁料秦樱竟拔了孙氏的发饰划伤了自己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在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刚巧这时睿王回府,见到秦樱血溅当场,哪里还能忍受,立刻命人找大夫来,许朝华刚刚到了前厅就听见睿王急找大夫,许朝华见睿王怀中的女子脖子上的鲜血直流,赶紧上前去为她止血。
朝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鹿皮口袋里取出自己调配的止血的药粉撒在秦樱伤口处,又顺势给她搭了脉,待秦樱止住了血,睿王这才传了软屉子来将人抬回西院医治。
直到天黑,许朝华再回到正厅时,王妃带着三位侧妃已经跪在了睿王面前。朝华看见王妃的面色不佳,额前已有细细的汗珠,许朝华不知道王妃她们跪了多久。
她走向睿王行礼,睿王正欣喜地看向她,那一刻她就知道在睿王心里跪在地上的四个女人还不如那个秦樱。
许朝华道:“奴婢参见睿王殿下!那位姑娘已无大碍了!还请放心。”朝华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睿王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十分欣慰的看着许朝华,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何人?”
朝华知道自己是身份会让睿王不悦,更会令王妃和睿王的关系更加紧张,便跪在地上道:“奴婢是裕昭仪娘娘宫里的人,娘娘今日来探望王妃,我们娘娘同王妃交好,十分挂心王妃的身子,这才留了奴婢伺候王妃,直至王妃痊愈。”
睿王见如此,看向王妃,脸色沉了下来,心里虽有不悦,见此地人多,也没说什么:“到底是你救了秦姑娘,本王赏你什么好呢?”
“奴婢不敢。”许朝华依旧跪着。
“都起来吧!今日太晚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只一样,秦姑娘本王要留下,今后谁也不可以将她发卖出去了!”睿王站起身说道。
“是!”众人只敢应声。
元慧的脸色已是惨白,她虚弱无力地站起来,被朝华和芬儿搀回到自己院里。
“朝华,那位姑娘怎么样了?”元慧问道。
“这位姑娘不会真伤着自己的,王妃放心,就是看着吓人些。”许朝华答的爽快倒吓了元慧一跳。
“还是朝华你看得清楚!真是让你见笑了!”元慧苦笑着。
朝华看着眼前的睿王妃虽是笑着的,可她只觉得这笑比哭还难看,朝华在宫里见了许多、听了许多宫妃们的艰辛,她深知道身为女子在这世间有多么不易,这也是她为何入宫做女医官的原因。
她明白王妃的苦:“天下女子皆苦,只有女子才会真的心疼女子!”
元慧听到这话从朝华嘴里说出,只觉得遇到知己一般,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一般的宫娥,她比这世间大多数女子看得还要透彻,她点点头,苦笑了笑。
原来自己也是苦海里的一叶孤舟。
元慧的病原本好的差不多了,只因那日在正厅跪了一个多时辰,寒气入体,这病情又反复了,断断续续的治了半个月才终于见好了,这期间,元慧同朝华的关系也更加亲厚了,连带着王府里的三位侧妃,每日闲暇时间也总会来和朝华说话,朝华也时不时和她们说些保养的方子,渐渐地就到了朝华回宫的日子了,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告诉元慧。
这天下午元慧正在看册子,朝华便走进来。
“朝华,快来!”元慧抬头看见她过来十分高兴。
“王妃。”朝华行礼。
“快起来,我正在看王管事拿来的礼物册子呢!你快回宫了,我的病多亏了你细心照顾,府里的其他三位侧妃也有了你的照顾,身子也好了不少,他们也说给你准备贺礼呢,我也不知你爱什么,你也挑挑看,看看想要什么?我知道你是医女,自然多是在药石上上心,可你终究是女儿家,这些首饰什么的总有喜欢的!”元慧笑盈盈拉着朝华坐在自己身边,又将册子展开在案几上,推到朝华面前。
“还是王妃聪慧,知道了微臣的身份,微臣有事禀告!”朝华没有看册子,而是面色凝重地从怀里掏出几张叠好的笺子来,放在册子上。
朝华看了看房里的丫头,元慧会意,用手挡住笺子对着屋内的众人道:“都先下去吧!”
众人都退下后,元慧才打开朝华递过来的东西,细细查看:“这不是我的坐胎药方吗?”
朝华点点头:“另一张也是您的坐胎药方,可这两张药方,药效却相反!王妃您可知道您和王妃里其他三位侧妃长期以来,喝得安胎药其实都是避子的汤药!”
朝华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击散了元慧的心,元慧还是不敢相信,她一一比对着这完全不同的两张药方,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双手不住的抖动着,仿佛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一般!
朝华见王妃这般,紧握住元慧的手,缓缓开口:“这两张药方的做法是宫里惯用的伎俩!微臣也是入府伺候之后,看了药方才知道,这些天奴婢一直在调查此事,秦姑娘受了伤后,殿下便派了王大夫入府为她调养,微臣记得王府上下的脉案,几乎都是这位王大夫开的,于是奴婢跟着王大夫去了医馆,用了些手段才看到这张真正的药方!”
“是睿王?”元慧不知该怎么说。
“王妃这次发病是因为心悸发作,奴婢为王妃诊脉发现王妃心悸发作的原因,是为药物所致,奴婢便去调查了一下,果然在王妃服用的避子汤里发现了引发王妃心悸症的药材!想必王大夫是根据府里各位女眷的身体状况,分别开了不同的避子汤药。”朝华说道。
元慧突然想到李氏的咳疾:“月丹的咳疾也是?”
“微臣替李夫人把过脉,她的的咳疾也是避子汤药造成的!”朝华道。
元慧看着手里的两张药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丈夫所为,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妻子都喝下避子汤药呢?是因为忌惮太后?还是因为睿王从头到尾都曾不相信过自己?
“王妃!您得想个法子呀!”许朝华看着强撑着精神的睿王妃十分不忍心,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知道王妃是个真心实意待人的好人,她不愿看见王妃这么痛苦。
想法子,元慧的脑子现在是一团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门外的叩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王妃,是七殿下来了!殿下请您去前面一趟!”门外的人传话。
元慧顿了顿,平复了心绪之后才道:“知道了!”
朝华忙收了药方:“王妃可要沉住气,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微臣若回宫了,这是能找到微臣的法子。”朝华又递给元慧一张纸条,上面写清了元慧如何找到她。
元慧点点头收起了纸条,不动声色地唤进门外的丫头进来为她梳洗打扮。
元慧还未到走进前厅时,远远儿地就听见七王与芬儿打趣的玩笑声。
元慧再见睿王时,只觉得无比陌生,睿王似乎感觉到元慧的目光,向元慧看过来,元慧立刻收敛了眼底的陌生,笑了起来看向睿王。
随后便听到七王的请安声:“给四哥四嫂请安。”
“睿王同安。”元慧起身行了礼,以示尊敬。
“七弟,府上正好备了些酒菜,坐下一起用吧。”睿王邀请道。
“四哥,实不相瞒,我今日正是有事求四嫂呢!”七王坐在饭桌前道。
芬儿见此笑道:“七殿下竟也有求人的时候,奴婢还不曾见过。”
“你这丫头,嘴皮子越来越伶俐了,连本王的玩笑都敢开了。”
元慧白了芬儿一眼,芬儿这才收了继续打趣的心思。
“这不怪他们,还不是你常常最爱与大家玩笑,这下他们见了你都不怕了。”睿王打趣道。
“四哥,你到底是谁的四哥!”七王有些害羞道。
“七弟,芬儿被我惯坏了,你见谅。”元慧端起桌上的酒敬他。
“嫂嫂,这不可,怎得我求你办事,你倒敬起我来了。”七王顺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说吧,找你四嫂何事?”睿王引入正题。
“我看上了一个姑娘...希望四嫂帮我跟太后说说。”七王有些害羞,一口气说完后,又喝了一杯,这才方缓过神来。
“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元慧十分好奇。
“是鹅岭庄头泯仁的女儿泯落然。”七王道。
“庄头的女儿!”元慧有些吃惊。
“嫂嫂,你也嫌弃她是庄户人家的女儿?”七王看着元慧。
“并非是我嫌弃她,我只是好奇你们是怎么遇到的?鹅岭可不是你的庄子,你怎会去那?”元慧解释道。
“哈哈,我是在文韬馆见过几面,那泯落然男扮女装,舌战群儒,倒是有趣!”七王回忆起那日的情况来。
元慧满心里只想着避子汤药的事,对他说的这个丫头倒不是很在意,正出神。
七王笑着:“嫂嫂,你可得帮我!”
“是啊!七弟难得开口一回,夫人可得帮帮他!尤其是太后那里!”睿王也开口了。
元慧看着眼前的睿王,不由心生凉意,打了一个冷颤,睿王看着元慧似乎有些不适。
“夫人,可是身子还未好全?”睿王道。
元慧回了神来,摇摇头,笑着对七王道:“七弟既已开口,我这个做嫂嫂的自是尽全力去帮你,可近日来我的身子一直不好,也不曾进宫请安,待我好全,我一定先去皇后娘娘那试试!”
七王站起身:“那就深谢嫂嫂了!”
送走七王之后,元慧也无意再同睿王相处,便回到自己院子里,细想起来,刚刚睿王说到太后的时候,应该是想定了自己和太后关系不错才会那样说,既然是这样,那会因为她太后赐婚的关系,才让睿王如此待自己吗?
若是如此,王府里的孙氏也因为是契罗人,睿王才防着她,那王氏和李氏呢?她们又是谁的人?睿王为什么防着她们呢?元慧依旧看不透。
不知是不因为七王的缘故,夜里睿王竟来了元慧的院子里安置,元慧躺在床榻上,看着身边的睿王故意问道:“妾身入府多时,怎么不见身子有喜呢?”
睿王闭着眼:“夫人切莫操之过急,孩子原是天意,急不得的。”
“妾身冷眼瞧着,三位姐姐也未有身孕,殿下赏的坐胎药,我们也是一碗不拉的喝了,会不会是王大夫的医术不精啊?要不妾身去请别的大夫来看看?”
“王大夫同本王一起上过战场,治好了不知多少病症,怎会医术不精?夫人是有些心急了!”睿王有些着急。
“妾身实在惶恐,若是不能为殿下开枝散叶,妾身有负殿下。有负太后啊。”
“夫人对王府尽心尽力,若说有负,本王觉得亏欠王妃不少啊!只是说到这夫妻缘分,本王也是着实替七弟忧心。”睿王话锋一转,说到七王今日所求之事上来。
“那妾身明日就进宫去向皇后请安,去探探皇后的口风如何?”元慧试探着。
“那就有劳夫人。”说完睿王便转身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元慧就进宫去找皇后了,元慧到长乐宫时,皇后才刚刚梳洗完毕,元慧看着皇后隆起的肚子,又一次被刺痛了心。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元慧给皇后请安。
“许久不见睿王妃了,裕昭仪说你病了,本宫也想着去看看你,可是...”皇后顿了顿,看着自己的肚子。
“妾身不敢当!皇后娘娘怀有身孕,还是要小心些!妾身这些日子病着,不曾来向皇后请安,今日身子好些了,特地过来给娘娘请安。”元慧回话道。
“王妃怕是有什么事吧?”皇后娘娘笑着说。
“娘娘英明!”元慧又施一礼。
“院子里的樱花开了,你陪着本宫去走走!”皇后朝着窗外望去。
元慧陪着皇后在长乐宫的园子里漫步,两个人走在前面,一众内侍、女官在后面跟着。
“七弟那日在文韬馆恰遇巧见了位姑娘,一见倾心,很是喜欢,妾身问了那姑娘虽出身不高,是鹅岭庄头的女儿,可是那女子从小就饱读诗书、修文习字,与七弟十分投缘,妾身想着七弟如今也到了许婚的年纪了,何不....”元慧正想着如何说下去。
“老七看上人家姑娘了,便跑去找你让你去说服太后了?”皇后站在樱花树下细细端详着满树盛放的樱花。
元慧见皇后已经将话说明了,只好说:“是,妾身想既然七弟专门来找了我,作为嫂嫂,我应该帮帮他。”
“王妃,你知道吗?先皇之前也喜欢一位鹅岭的女子,不顾众人的反对将她纳为妃子,封了淑妃,淑妃进宫后,家里无权无势,不得依靠,只能一心固宠,她得了先帝专宠之后,惹得后宫妒忌,所以当时还是贵妃的太后非常不喜欢她,两个人斗得不可开交,先帝因此迁怒了,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一度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对太后也是十分怨恨,到死先帝都未让太后见他最后一面,就连太后当时腹中的六皇子都被断送掉了,太后忍了许多年,后来终于在大局稳定后,才寻了个由头就将她发配契罗,本宫说这些,你应该明白,你这样做无非是让太后记起往事,徒增伤感,于你们夫妇,于老七都没有好处的!更何况睿王之前又.....唉,算了。”皇后说的语重心长,字字真切。
“妾身知道了,谢皇后娘娘指点。”元慧有些失落。
皇后岔开话题:“行了,本宫看你身子刚好全,脸色不是很好,咱们还是回去吧。”
元慧又在长乐宫陪着皇后用了些茶点,伺候皇后午睡了,才退了出来。
元慧独自一人走在正街上,想着皇后刚刚没说完的话,想的出神对来往宫人们的行礼也没注意到,就连陛下肩舆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这不是睿王妃么?王妃万福。”皇帝的贴身内侍王胜行礼。
元慧回过神儿来,抬头看到了皇帝,这才清醒过来:“妾身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妾身不曾看到陛下过来,失礼了。”
“无碍的,你这是才从皇后那来的吧?王妃身子可好些了?”
“回陛下话,妾身病愈,特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几个月不见,王妃清瘦了不少,也憔悴了许多,王妃可要好好保养身子啊。”皇帝嘱咐道。
“妾身多谢陛下关怀,若没什么事,妾身就先告退了。”元慧行礼离开了。
皇帝转过身看着远去的元慧的背影,觉得她的背影很惆怅,他很想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
皇帝看着元慧落寞的背影,对王胜道:“让许朝华来见朕!”
元慧回到王府里,将事情和睿王说了,睿王倒也没有吃惊和意外,只是淡淡的说:“罢了,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
“皇后说了先帝的后妃惹怒太后的事情,皇后还教导妾身不要再以身犯险,要是惹怒了太后可真就难办了,太后和淑妃到底是怎么了?睿王可知道?”元慧故意问。
“无事,王妃不用想这些,都是些前朝旧事了。”睿王想要搪塞过去。
“睿王知道这些事,那怎么不提前告诉妾身一声?也让妾身也好有个准备啊!”元慧看着睿王有些不安,故意说道。
“行了,本王今日去王氏那,你先安置吧。”睿王撂下话离开了。
直到今日元慧才真切的感到自己,看不透睿王的心,更猜不透睿王的心思。睿王的城府太深,远非元慧所看到的那样。
昭阳殿内,许朝华被王胜带至御前,皇帝正端坐在桌前看奏章,王胜走到皇帝身边低声道:“陛下,许大人来了!”
皇帝缓缓抬头,看着许朝华。
许朝华跪下来行礼:“微臣御医局女官许朝华,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道。
“朕想知道,王府里的情况,你照实一一说清楚。”皇帝开门见山。
许朝华斟酌再三还是说了秦樱的事、王府里睿王偏袒秦樱的事、王妃伤心抱病的事,但她独独隐瞒了避子汤的事。
皇帝听了,脸色一沉,压抑着的愤怒在皇帝眼底蔓延开来。
许朝华一时也拿不准皇帝的意思,她便看向王胜。
王胜低着头,悄悄地打量着皇帝,也不敢作声。
许朝华小心翼翼地呼吸着,生怕自己的呼吸惊扰到皇帝,她的头顶仿佛悬着一柄利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让她死于非命,朝华的额角和后背尽是汗水,可她一下都不敢动。
良久,皇帝开口道:“朕要你不论何时何地都要拼着性命,保护好王妃,不可怠慢!”
“微臣遵旨,微臣定当尽心竭力护好王妃!”许朝华才终于缓了口气。
“王胜!”皇帝朗声道。
“奴婢在。”王胜战战兢兢地回话。
“你同许大人一道给朕办一件事!”皇帝吩咐。
许朝华和王胜同时跪下道:微臣,奴婢遵旨!”
翌日下朝后,睿王并没有回来,元慧正在同芬儿整理账目,睿王身边的石竹递话进来,睿王和七殿下一同在军务司议事,会晚些时候回来。
“什么事情?”元慧放下账本问道。
“说是南州冒了些山匪,搅得地方不宁的,陛下让两位殿下拿出个章程来。”石竹回道。
元慧直等到了晚膳时分,两个人才一同回来,元慧看他们都已经疲惫不堪,本想把事压下来,可睿王却说七王是他所看重的兄弟,应当俱实相告,于是,元慧才把皇后拒绝了她的话又说给了七王。
七王先是沉思许久,后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连喝了好几杯。
“七弟,我...” 元慧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四嫂!”七王突然放下酒杯看向元慧道:“有些事情,您还不知道,可能四哥还未曾与你说起。”
“七弟!你喝醉了!”睿王见情况不对,立刻阻止道。
七王砸了酒杯,忿忿道:“怎么,他们敢做!我们为何不敢说?”
“殿下,七弟说的事到底是什么?”元慧问道。
睿王摆摆手,扯了一个似有似无地微笑:“没事,七弟醉了,我送他回房休息,你也休息去吧。”
元慧见睿王如此敷衍,只好先离开了,她回到自己院子,由丫头们伺候着卸了妆、梳洗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睿王和七王说的到底是什么?
她睡不着,直到想到朝华说的要想个法子才好,她才停下了胡思乱想,元慧坐起身喝了些茶水,她披着外裳,看着窗外的星空和月色在软榻上坐了一夜,终于想定。
第二天一早,芬儿进来伺候元慧起身,才知道元慧一夜未眠:“王妃,您怎么在这儿坐着?”
“芬儿,你亲自将这封信交给朝华。”元慧将自己手里的信封交给芬儿。
芬儿点头,按着朝华回宫前指引去寻她,交给朝华一封书信。
芬儿到了西华门,拿着王府的金牌道:“奴婢是睿王府来的,奉命来找一位徐将军。”
芬儿话音刚落,便听闻一边有个男声道:“末将就是,敢问姑娘何事?”
芬儿寻声看去,那人缓缓走来,芬儿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续着一脸胡子,身材魁梧,星眉剑目,气宇轩昂,芬儿心里犯嘀这般的气魄,却只是个守卫的将士,实在屈才。
芬儿道:“许姑姑让来寻大人,还请大人您行个方便。”
“原来是许大人,末将徐世珩,刚刚对姑娘多有唐突,还望姑娘不要见怪。”徐世珩行礼。
“哪里哪里,奴婢这里有封书信,劳烦将军转交!”芬儿连连摆手道。
许朝华来的很快,信收到之后的第二日午后,便有宫里来的车驾停在了王府门口,下来的正是许朝华。
元慧谴走身边服侍的人,单独与朝华聊了许久,直到晚饭前朝华才回宫去了,回宫前,许朝华受了元慧的嘱托,先去了一家医馆。
几日后,元慧终于收到了朝华的信儿,这才终于知道睿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先帝的淑妃是睿王的亲娘,太后忌惮淑妃得宠,先帝那时又病入膏肓,先帝一度起了废太子的念头,一旦睿王子凭母贵,成为太子,就会威胁到太后和皇帝的地位,所以那时的太后便先发制人,将睿王的母妃和娘家人寻了罪过一齐发配到了契罗去了,睿王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掖庭里一位不得宠的玟妃身边抚养,两个人相依为命,感情甚密,一度都有些风言风语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便让玟妃消失了,也让睿王搬出了掖庭,到军营生活。
淑妃到了契罗后生了病,没几年便去世了,直到先帝驾崩,要选择后妃陪葬,太后也不曾将她迁回镐都安葬,并且下旨永不得回镐都,不得入葬皇陵。
淑妃的母家人到现在依旧留在契罗,由太后的娘家人看顾着,说是看顾,倒不如说太后是用这样的手段制衡睿王,太后真是好厉害!可是元慧还是想不通,睿王为何要给她避子汤药,是为了防着她吗?
这封信若是她早一点看到,她或许会同情睿王,可现在睿王对她的手段,就如同太后对睿王的一般,睿王又何尝不残忍呢?
元慧想到和睿王成亲之后,第一次去太后宫里请安时,太后对自己那般亲厚的情形,心里对睿王也产生了几分同情,他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也是艰难,每一步都得走的小心翼翼,这样的宫廷生活造就了他的城府、他的性格。
其实睿王从来不曾相信过任何人,在他心中或许只有战功才能带给他内心的安定,唯有淑妃的家人在契罗平安才是他心中所想,其余的一切他真的都不在乎。
元慧心中不由得自苦,想着今后还有几十年要同睿王一起过的日子,她也生出了几份倦怠之意,王府这里一切如常,就只几日后,元慧得了消息说,七王自请去了南州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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