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玻璃上的冰花在晨光里化开时，王憬叶正往保温杯里灌热水。雾气模糊了同桌空位的轮廓——沈裴生的课桌早被搬去角落，堆满了陈司夜没及格的数学卷子。
"老王！"陈司夜甩着**的伞闯进来，羽绒服帽子上结着冰碴，"老吴让你去领竞赛卷！"他跺脚时甩出一串泥点子，正好落在王憬叶新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
数学课代表抱着一摞作业本经过，被陈司夜伸腿绊了个趔趄。草稿纸雪片似的飘落，王憬叶弯腰去捡，发现某张纸背面画着歪扭的小人——戴眼镜的男孩追着飞机跑，云朵里藏着"SB"的字母缩写。
"这我画的！"陈司夜抢过纸团塞进嘴里，"上周体育课无聊......呸！真苦！"
“你你你，你刚才应该没看到吧。”
陈司夜看着眼前的王憬叶，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在走神。
陈司夜觉得。
吃午饭的时候，王憬叶也心不在焉的。
食堂暖气片滋滋作响，王憬叶把冻僵的手贴在瓷砖上。陈司夜端着餐盘挤过来，糖醋排骨的酱汁溅到他英语作文本上。
"老王你看！"陈司夜突然举着鸡腿指向窗外，"那是不是沈......"
不锈钢勺"当啷"掉进汤碗。王憬叶转头只看见光秃秃的梧桐枝桠，积雪簌簌落下来，砸在单叶举着的粉色伞面上。她端着餐盘坐到沈裴生的旧位置，JK裙下穿着厚实的灯芯绒裤袜。
"你刚说像什么？"王憬叶低头扒饭，米粒粘在嘴角。
"像......像我妈做的炸鸡！"陈司夜突然抢走他碗里的鸡腿，"这个归我了！上周你害我被老吴罚抄公式......"
体育课的时候亦是如此。
体育馆里飘着汗水和樟脑丸的混合气味。王憬叶握着羽毛球拍发呆，直到单叶用拍子戳他后背："搭档？"
陈司夜在隔壁场地上蹿下跳："老王看我扣杀！"他挥拍时带起一阵风，羽毛球卡在顶棚的蛛网里。体育老师吹着哨子冲过来，陈司夜拽着王憬叶躲进更衣室，撞翻的储物柜里滚出半袋过期三年的跳跳糖。
"尝尝！"陈司夜往嘴里塞了一把，被酸得龇牙咧嘴，"靠！这玩意比老季的板书还刺激！"
单叶举着羽毛球拍追进来，马尾辫上的雪花融成水珠："你们俩......"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某个敞开的储物柜里——沈裴生遗留的护腕静静躺在角落，落满灰尘。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迎来了晚自习。
暖气管道发出叹息般的嗡鸣。王憬叶在解一道磁场大题时睡着了，脸颊压着草稿纸上的洛伦兹力公式。陈司夜用冻红的鼻尖在窗玻璃上哈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火箭。
"老王你看！"他突然压低嗓音，"像不像你竞赛卷最后那道题？"
值周老师慢慢走过走廊，眼神时不时盯着班级里的情况。单叶把暖宝宝偷偷塞给王憬叶。物理卷子上的墨迹被汗水晕开，最后一道大题的空格里，不知被谁画了只打瞌睡的企鹅，可能是陈司夜吧。
放学铃声响起时，陈司夜把冻僵的手塞进王憬叶后颈："快快！帮我看看这道数列题！"他作业本上的解题过程像鬼画符，最后一行小字写着："食堂新出了草莓奶昔，明天请我喝？"
路灯在地上投下暖黄的光晕。王憬叶踩着陈司夜的影子往校门口走，忽然听见梧桐树后传来口哨声——单叶骑着粉色的自行车掠过，车筐里堆着给流浪猫准备的旧毛毯。
冰凉的手落进后颈时，王憬叶想起沈裴生离开那天的火车站。候车厅的电子屏闪着冷光，而现在他的保温杯外壁结着一层薄薄的霜，像那个清晨对方睫毛上凝着的小冰晶。
沈裴生，我想你了，不知道远方的你是否也思念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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