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我说了?”
“嗯。”
“我其实……穿越了。”
“何为穿越?”
“就是……就是我是从400年后来的。”
“四百年后?……羽临400多岁了?”
“不是……哎呀,我怎么和你说呢?就是,我在单位值班,半夜上了个厕所,然后莫名奇妙就穿越到将军府了。你能明白吗?”
江凤眠侧身把手放到周羽临的额间,轻抚道:
“额头也没有发热,怎满身是汗?”
“哎呀,我没有病。就这么说吧,我现在的身体,是以前的周羽临,但脑子已经不是了,我的意识是400年后的意识。你能懂吗?眠眠。”
“似乎理解一些。”
“太好了,那我继续说。”
“好。”
“我原本是在大学里……啊不,我重新说啊,我本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自幼便是师长口中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平日里就看看书,写写文章。那日是腊月三十除夕夜……”周羽临用江凤眠能听懂的方式,把她穿越的经过说了一遍。
…… ……
“所以羽临并非失忆。”
“哎哟,你可算是听懂了。”
“凤眠知晓了。”
“所以呢?”
“羽临从未如你这般待我。”
“她对你不好吗?”
“非也。”
“那是我对你不好?”
“也并非如此。”
“哎呀,眠眠,你怎么突然跟个牙膏皮子一样,挤一挤说一句,急死我了。”
“那……凤眠还如平日间唤你羽临吗?”
“对,我400年后还叫周羽临。”
“嗯,平日里,羽临与凤眠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有夜里行夫妻之事时,方才稍显亲昵。”
“那我知道了,以前的周羽临是个傲娇怪,但我不是,我是个E人。”
“从前羽临言行恭敬,何怪之有?”
“哎呀,我不是说她奇怪,我是说她傲娇……就是……算了,我也没法给你解释。你继续说吧,眠眠。”
“嗯,羽临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她总说,君子远庖厨。”
“我以前总是一个人生活,不自己做饭的话,生活成本太高了。”
“更何况……”
“什么?”
“没什么,羽临……”
“嗯?”
“早些安寝,明日还要拜会师父。”江凤眠帮周羽临盖好被子。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眠眠……”
“嗯?”
“你该不会……”
“什么?”
“你该不会只喜欢以前的周羽临,不喜欢我?”
“凤眠不敢。”
“哎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和敢不敢有什么关系?”
江凤眠依然背过身去,说道:
“凤眠只知与你生死相随,不论从前,还是今后。”
“那……那你和一个不喜欢的人也愿意一起生活吗?”
“羽临还是羽临,未曾改变。”
“可明明就变了啊!眠眠……你跟我说实话,你更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从前的那个周羽临?”
“都喜欢……”
“真话?哎呀——眠眠,你别装睡好吗?”
江凤眠不再回答,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周羽临也不再好逼着她追问,
躺在江凤眠的身边,头枕着自己的胳膊,凝望着江凤眠的背影,自言自语起来:“江凤眠同学,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既温柔又听话,就连说话的声音都甜甜的,我也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子有过这样的喜欢……如果你只喜欢从前的那个周羽临,我只想说……她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但我不想成为她的替身,我只想成为我自己,一个全新的,深爱你的,周羽临。无论怎样,我想重新追求你……”
床前的蜡烛已经燃尽,屋子里漆黑一片,皎洁的月光洒在屋内,远远听到猫头鹰咕咕的叫声。
转眼,已是次日卯时。
由于昨天睡得太晚,江凤眠和周羽临都还没起床,只听门外博雅已经在叫门了。
江凤眠起身开了门,两位丫鬟便伺候她们梳洗更衣。
一行人七手八脚忙了一早晨,好不容易赶在辰时之前上了去往槭山的马车,博雅在别院留守,
马车上只有江凤眠和周羽临两个人,车外是黛翠和驾着马车的董铃铛。
“羽临昨夜所言可当真?”
“这还有假?!我真是穿越来的。”
“不是这件。”
“那是什么?”
“你说……喜欢我。”
“你听见了?你听见为什么不理我?”
“昨夜不知如何回话,毕竟……”
“毕竟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周羽临了,在你面前是一个你刚刚认识的新人……我猜对了吗?”
“嗯。”江凤眠点了点头。
“所以,我和你之间应该暂时先保持距离吧?”
“羽临……”
“眠眠,你想说什么?”
“羽临莫要多心,凤眠并非要疏远你。”
“那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凤眠昨夜思考良久……师父曾告诫,凤眠此生追随羽临,不离不弃,无论……”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了,全完蛋。”
“羽临何出此言?”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师父说让你端着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该怎样还怎样,反正只要是你那个周羽临的皮囊,里面套着个谁都无所谓,是吧?”
“嗯。”
“你看,我就说吧,全完蛋。”
“羽临莫要生气,是凤眠言语冲撞……”
“没!没没没!眠眠,咳咳,我现在应该叫你江凤眠小姐。”
“羽临……”
“你先别打断我,江凤眠小姐,我现在和你只是一般朋友,或者说只是刚刚认识,不是很熟,咱俩是平等的关系,没有谁非得听谁的,你也不用将就着逼自己硬要喜欢我。对!没错!我是喜欢你,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但我追求你,是基于你发自内心的也喜欢我,而不是好像被谁的淫威恐吓着不得不假装喜欢我。我周羽临不是那种人!”
“说完了吗?”江凤眠冷着脸,恶狠狠地看着她。
“说……说完了……吧。”周羽临怂了。
“凤眠何时说过不曾心悦与你?前日午后,我便知你不是从前的羽临,我可曾冷落过你,或是疏远你?”
“好像……没有……不对,你前天晚上把我推开了!”
“那不是……”江凤眠委屈的哭了出来。
“眠眠……你……你怎么哭了?哎呀……你别哭啊,你就当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对不起……眠眠。”周羽临急得突然站了起来,邦的一声,脑袋磕到了车顶的木梁上。“啊——!”
“羽临!当心!”江凤眠关切地拉着她,仔细查看着周羽临的额头。
“我……我没事,眠眠。”
“羽临。”江凤眠从袖子里取出一条丝帕,轻轻帮周羽临擦拭着额头。
“眠眠,你想说什么?”
“凤羽阁长奉的案台前,有一双法器,名唤朔望盏。”
“朔望盏?”
“嗯,两只银盏,一只为望,一只为朔。”
“干嘛用的?”
“还记得前日我同你说,你我合卺之礼时,师父就是查看了朔望盏后得知你我红鸾星动。”
“这个法器是真心话大冒险的真心话?”
“何为真心……话,大……什么?”
“你别理我,你继续说,那东西是怎么知道咱俩红鸾星动的?”
“那望朔盏可知你我心意,你捧朔盏,我捧望盏,盏中斟满初一及十五所采集槭山古树将军结的露水。”
“我干爹身上的露水?”
“正是。”
“然后呢?”
“若你我两情相悦,则盏中露水会随你我心跳荡起涟漪。”
“这么神奇?”
“你我谁更心悦对方,则谁手中盏内会溅起水花。”
“你说的这个法器,好像测谎仪。要是以后民政局有这东西,估计离婚率能低很多。”
“何为测谎……”
“你别问了。眠眠,所以你想说什么?”
“羽临,今日上山,我与你一道前往凤羽阁,重取朔望盏,你便知我心意。”
“哎?……”
此时,马车逐渐停了下来。
槭山到了。
周羽临本以为是一个云雾缭绕仙气飘飘的道家仙山。没想到在她面前的,是一座普普通通的荒山,周围光秃秃的,远远看去,山上有一座人工盖起来的房子,只是这房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道观,倒像是一座宫殿,黄色琉璃瓦的重檐歇山顶,朱红色的宫墙。无论是规制还是配色,这明明就是……
“**???”周羽临震惊道。
“羽临切莫高声喧哗,等下师父又要责怪了。”江凤眠拉着周羽临的手,继续道:“我们要快走几步了。”
两人急匆匆地赶到了正殿前,只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身着一身白衣,缓缓向她俩走来。
“师父恕罪,凤眠今日来迟。”只见江凤眠赶忙跪在地上,低着头。
“师……师父……”周羽临站在江凤眠身后,心里想着(这就是颛顼道长吗?他……他除了白胡子白头发,其他看上去都好年轻啊,脸上连褶子都没有。)
老头面带微笑,扶起跪在地上的江凤眠,用慈爱的口气问道:“凤眠莫要惊慌,你怎可把羽临一人丢在身后啊?”
江凤眠连忙起身,挽着周羽临的手臂,战战兢兢地说道:“师父恕罪,路上耽搁了时辰……”
“眠眠,这就是咱们的师父吗?”周羽临贴在江凤眠耳边悄悄问道。
“正是。快行礼,羽临。”
周羽临被江凤眠推了一下,揍到跟前行礼道:
“师父恕罪,弟子周羽临求见。”
“羽临免礼,随我来。”
周羽临和江凤眠跟在颛顼道长身后,上着台阶,朝大殿走去。
“眠眠,师父平时打过你吗?”周羽临小声问道。
“不曾。”
“那你怕成那样?”
“师父每月今日巳时准时在山门前等候,你我今日耽搁了,总不好让师父久等的。”
“这样啊。咱们现在去哪?”
“羽临!”道长叫道。
“哎!羽临在。”
“你可知这凤羽阁因何得名吗?”
“师父,您先跟我说说,我怎么就穿越了呢?”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道长白了周羽临一眼,用周羽临的口吻呵斥道。
“不知。”周羽临心想(我哪知道啊,我都没见过凤羽阁。)
“休得腹语!你心中疑惑为师今日帮你尽解,切莫心急。”
“是,师父。徒儿不敢了。”周羽临赶紧道歉。
“这凤羽阁取你与凤眠名中各一字命名,皆因此阁由你二人魂魄纠缠所建。阁内长奉也并非单是你二人青丝,实为你与凤眠之精元……”
“所以,凤羽阁……”
“……是为龙凤精元。”
“那……”周羽临正准备开口问话,江凤眠拉着她说道:“师父说话,你莫要打断,他知你我心中所思。”
“羽临——”
“羽临在,师父。”
“将门打开。”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凤羽阁门前,这凤羽阁是一个木结构榫卯搭建的建筑,从外面看,金碧辉煌,八角攒尖的顶子上,镀满了金灿灿的金箔,数数看,一共有八层。八层,八个角,凡奇数盘龙,偶数卧凤,每一处都精雕细刻,周羽临叹服着古代工匠巧夺天工的技艺。这就和前几天梦里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周羽临听从颛顼道长的命令,把凤羽阁的大门缓缓推开。
只见凤羽阁内有四个红漆龙凤大柱子,正面是一尊木雕,雕刻着两只凤凰张开翅膀仰着头向上飞的造型,凤凰的尾部有一条龙盘着,张开利爪,好像要吞噬掉上面的凤凰。
再看左侧,一排一排的长明灯,闪烁着微弱的光亮,右侧摆放着两张矮桌,桌下是两个明黄色的蒲团。
周羽临正打量着屋内,只听颛顼道长开口了。
“坐!”
江凤眠关上大门,拉着周羽临坐在蒲团上,盘着腿,听道长继续说话。
“凤眠。”
“凤眠在,师父。”
“将朔望盏取来。”
“真的要玩真心话测谎仪吗?”
“嗯。”
江凤眠起身来到供桌前,取下两只盏,又将装满露水的铜壶取来,分别斟满露水。
“将盏拿起。”道长说道。
江凤眠取端起望盏,捧在手里,跪在周羽临面前,周羽临也学着她的样子,端起朔盏。
颛顼道长诵起经来,片刻间,两只盏内荡起了涟漪,那水花越来越大,两只盏内的露水同时飞溅出来,打湿了地板。
周羽临呆望着两只盏里仅剩不多的露水,道:
“这……这也太神奇了。”(眠眠说溅起水花越大,证明对对方的情意更深厚,那刚才,眠眠那碗水都飞没了!那代表我真的和她两情相悦!嘿嘿周羽临!你这把算是抄上了!)
“羽临,你……”江凤眠震惊道。
颛顼道长微笑着:“凤眠,看到了吗?”
“师父,凤眠愚钝,过去未领会师父深意。”
“早些年就与你讲过……”
“师父!”只见周羽临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师父,您快把事情原委跟我说说,我!我……我和眠眠两情相悦!两情相悦!您看到了吗?!我是不是可以和她在一起?!”
颛顼道长没有理会,继续对江凤眠说道:“看到了吗?孩子,这才是你命定的情缘。”
“师父从前为何许凤眠与羽临成婚?”
“一切皆为命数,孩子。若不是如此,今日的羽临又如何这般对你死心塌地?”
“依师父所言,先开口即是今日的羽临先开口,是也不是?”
“正是。”
江凤眠凝视着眼前的周羽临,眼角滑落滴泪。
“眠眠……你……你怎么又哭了。”
“羽临……”
“师父,您看看我行吗?从一进来您和眠眠就一直在这儿给我打哑谜,不是说好了要给我解释清楚的吗?”周羽临拉着颛顼道长的衣角急得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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