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妖一族主要以妩媚的女妖居多,由于长时间居住在妖界,看惯了妖界大多狰狞的面貌,故而各个已经将心态修炼的平静无波,谁知近日居然听闻神界灵尊和银河之主到访,且其中一位还要在族内暂住,得知这一消息的柳妖们顿时像掉进了油锅的汤圆,噼里啪啦的炸开了花。
玉皎尘先前在妖王殿说柳妖一族平日居住的颇为讲究,其实只是相较于其他妖族而言稍微好一些而已,毕竟族内女妖居多,所以也多是软香玉榻,但就这程度,在身骄肉贵的灵尊眼中,也实在是无法让他瞧得上眼。
屋里还算干净整洁,可那刺鼻的香味实在让玉皎尘不想入内一步,他在门外驻足了半晌,还是忍无可忍的用法术给苏琴青传了个口信。
身在灵界的苏琴青正在处理那些大事小情,虽然灵界人人尊他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当苏琴青在那堆神界文书里忙的连头都顾不上抬的时候,却也只能无力的怨念一句:什么万人之上,明明是使唤的最顺手的那个罢了。
此时,在对自己的权势地位有了明确认知的苏琴青面前,又出现了来自灵尊的口信,磅礴大气的字体散发着幽冷的玉色微光:置办些桌椅床榻用具,送至妖界柳妖族。
苏琴青见之内心无不愤懑:出关后第一时间居然不回灵界,反倒跑去妖界风流快活,实在气煞人也,正当他欲置之不理,继续忙自己手头上的事务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了两个大字:要快。
苏琴青无可奈何的翻了个白眼,随后还是给尨凨传了个口信:尨凨,救我。
收到口信的尨凨带着满身肃杀之气来到蕴灵殿,正准备跟谁大战一场救人于生死一刻的时候,却见苏琴青好端端的坐在堆积成山的文书中间,虚弱的冲自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过去。
然后又见他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拿给自己,尨凨带着不解的目光、在苏琴青可怜无助的眼神中将文书缓缓展开——哗啦一声,文书内的纸页一股脑垂落在地,尨凨大致扫了一眼,只见上面那些密密麻麻字写的全都是些价格不菲的用具,小到杯盏香炉,大到桌椅床榻,将一间房屋内所有能用到的东西安排的十分详尽。
尨凨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然后就看见苏琴青痛心疾首的说道:“去办吧,越快越好,没办法,自家祖宗,再娇贵也得伺候。”
尨凨用“我懂,你放心”的眼神安抚了苏琴青后,便转身下凡采买了。
此时的灵尊正怡然自得的坐在屋外的石桌旁,周边是见到美色早已忍不住现身的柳妖们。
“灵尊,你们神界之人,是不是都如你一般俊美啊?”
“姑娘谬赞了,人外有人,我这容貌算不得最上等的。”
那位被称作“姑娘”的柳妖被这二字唤的花枝乱颤:“呦……真的啊,还有谁比灵尊您长得更好看啊?”
玉皎尘还真顺着这句问话认认真真的考虑了半晌:“今儿也来到妖界的那位纪小神官生的也颇为好看。”
听闻这话的女妖们都含羞带笑的羞怯起来:“那灵尊怎么不叫那位神官一同来柳妖族啊,咱们这儿住的还舒服。”
玉皎尘笑言道:“那位小神官不解风情,没这个福气,自己乐意往蛇窝里跑,我也没拦住不是。”
玉皎尘本就生的面如冠玉,再加上说话时带笑的语气和看上去清和平允的亲近感,很快就俘获了在场所有女妖的芳心。
尨凨赶到柳妖族时,就见一群环肥燕瘦的女妖围绕在自家祖宗周边,而他本人正坐在中间眼笑眉舒的与她们闲聊。
尨凨咳嗽了声躬身行礼示意:“灵尊。”
这声音不大不小,但刚好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那些女妖们都纷纷让出玉皎尘的视线,好奇的打量着尨凨,互相交换的眼神带着十分明显的激动:果然神界各个都俊俏,这个也好看。
“琴青呢?一万年不见,怎么学会偷懒了?”玉皎尘见尨凨带着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桌椅用具前来,好奇的了一句。
尨凨此时不由得替苏琴青委屈起来:“祖宗,琴青都快捐躯了,近万年来灵界大小事务全是他在处理,您出关了倒也抽空回去看看,若让他再这么操劳下去,都快累成哑琴了。”
玉皎尘笑骂道:“你竟学会卖乖了,回去帮我安抚住琴青,就说等我下次回去,让他休沐一个月,在此之前先坚持坚持。”
尨凨将这话在心里,准备回去说与苏琴青听,他把带来的众多家具在玉皎尘的屋内放置妥善后,便要动身返回灵界,刚要告退,就听得其中一女妖声带娇嗔的埋怨:“灵尊怎么叫人带来这么多起居用具啊,难不成瞧不上我柳妖族的软塌么?”
尨凨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被自己扔在庭院外的散发着劣质刺鼻香气的床榻,心想何止是瞧不上,却听这位祖宗坦然自若道:“诸位姑娘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这人认床,这些用具都是让尨凨哥哥从灵界搬来的。”
尨凨哥哥险些一个趔趄,稳住身后还是忍不住腹诽:这都是我方才在人界买的,真不知道您认的哪门子的床。
尨凨面色如常的向玉皎尘告退后,立马转身飞向灵界,准备向苏琴青传答那个“好消息”,而当天真的尨凨将玉皎尘的话原原本本、连语气都学了个十成十的说给苏琴青时,后者气到弯腰狂咳,半晌才颤抖着一只手抓向尨凨,欲哭无泪道:“祖宗他老人家那张嘴含了蜜哄人的话,你居然也信?”
女妖们依依不舍的与玉皎尘互道晚安后才各自退下,他仿佛天生八面见光,不知说了些什么听得女妖们各个眉欢眼笑春风满面,最后还懒懒的倚在门框上等那些女妖都离开自己的院子之后才转身进屋。
屋内被尨凨收拾的焕然一新,忙碌了一天的灵尊这才顾得上给自己泡一盏庐山云雾,然而烧水时却想起这水不是灵界圣水,顿时便觉得兴致索然了。
这边的玉皎尘正微微叹气,心道妖界吃穿住实在是太糙了,正在考虑要不要找苏琴青安排人将这间屋子拆了重盖,不由得却想起身处蛇窝的纪怀卿,在那能睡得安稳么?
不过玉皎尘显然是低估了纪怀卿的适应能力,虽说这位银河之主万星之长向来也是养尊处优,但人家很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故而此时正随遇而安的躺在蛇妖族住处的屋顶上观测群星。
银河不可长时间无神官职守,所以纪怀卿在启程前以自己十滴指尖血在银河周边设下十个约束法阵,用以牵制银河灵气的膨胀,所谓十指连心,他可以通过这十滴血掌控银河的状态,以便于自己随时应对。
纪怀卿一手搭在腰间,一手枕在脑后,如瀑黑发铺散在身下,就这么神色慵懒的看着天上银河,玉锦带似是感受到主人隐约有一丝雀跃的心情,便从怀中探出,绕上纪怀卿一缕黑发,然后试探的往脖颈间扫去。
纪怀卿低笑了两声,搭在腰间的手微微一勾,玉锦带便十分熟练亲昵的缠绕上主人的手腕,“我此番下界,除了寻五色石之外,还要寻你的旧主,虽不知何时能寻得,但总归要比在银河等他来的快些,我总会寻到他的,你莫急。”纪怀卿低喃道。
妖界景色与神界比较何止相差甚远,甚至都谈不上景色二字,此时正当晚间,周围黑压压弥漫的全是妖气,地上到处都是蛇族蜕的蛇皮,连周遭的草木都透漏出诡谲之感,四下的角落里隐藏着数个凶狠的窥伺,纪怀卿很清楚,蝎斫的野心不会因为一两顿教训就被完全压制,相反,他会更谨慎,更小心的去筹谋自己觊觎已久的东西,此刻的相安无事,不过是他狡猾的伪装而已。
但是,无所谓,纪怀卿心想,他不关心蝎斫对神界存在什么危险的心思,那些事都用不着自己处理,他只是带着一丝欢喜的心思,想着自己隐藏了一万年、谁也不知道的秘密,或许可以悄悄的、小心翼翼的展露些许。
天上银河璀璨,从妖界看去就像一条色彩斑斓的锦缎,波澜壮阔的群星好似倾泻在天际的瀑布,将漆黑的夜色映衬的更加昏暗,夜凉如水,天上群星似乎能感受到银河之主的欢欣之意,连光亮都比之先前明耀了些。
纪怀卿眼底笑意不减,就这么伴着徐徐的妖风,在屋顶度过了一晚。
彧夙收到蛇妖族长老给他的传信,说是神界来了两位尊神,其中一人明言要让他回去一趟,却没说为了何事。彧夙心下好奇,他从未跟神界打过交道,更不认得什么神仙,如何会让天上的人物特地召见?虽说不知原由,但彧夙向来听话,于是一大早就赶回了妖界。
回到妖界之后,彧夙先被带去见了蝎斫。
蝎斫对其心有猜忌,先是打量了他一番,又做出一副傲然的样子睥睨道:“你在外多少年了?”
彧夙回想了少倾,才道:“这些年经常回来又出去,前后加起来也有千八百年了吧,怎么了?”
蝎斫试探着问他:“可认识了什么朋友,或者结交过什么人?”
彧夙如实的摇摇头:“不曾,我谨记自己是妖,言行从不逾矩,也甚少与人打交道。”
蝎斫多疑,虽听得彧夙这样说,却不全然相信,只是面带不屑的点了点头,派人去请玉皎尘和纪怀卿了。
然而玉皎尘却不在柳妖族,他心中惦记着旁人,故而睡的并不安稳,一大早就不请自来的站在纪怀卿的院中,十分熟稔的开口调侃:“小神官,我昨天就和你说过了,还是柳妖一族住的更舒适些,你却不听劝,瞧你这样子,莫不是在屋顶将就了一晚?”
纪怀卿不知他来此作何,但碍于身份又不能将人晾着不管,只好从房顶飞跃而下,很是敷衍的行了个礼,又疏离道:“不劳灵尊费心,我于吃住一方面并不介意。”他虽在屋顶躺了一晚,却丝毫不见疲累之态。
似是早就预料到对方的态度,玉皎尘付之一笑,话锋一转问道:“小神官昨日让蝎斫召回一名小妖,听闻银河之主恪尽职守,向来不离仙界一步,那是如何识得蛇妖的?”
纪怀卿听出他言语中的探究之意,不掩机锋的应道:“在下与灵尊也从未见过,不知灵尊为何昨日一眼就认出是我。”
玉皎尘哑然失笑,本以为昨日糊弄过去了,却原来还记得这茬呢,便戏谑道:“唔……你就当我闻君风姿,念念不忘吧,一眼就认出来岂不正常。”
纪怀卿微微蹙了蹙眉,心想这灵尊莫不是有脑疾。
玉皎尘瞧见他的神情,心想他肯定在腹诽我有病。
正当空气中弥漫着“我觉得你有病”和“他觉得我有病”所组成的微妙氛围时,蝎斫派来的人打破了这个尴尬,说是昨日纪神官命令妖王召回的人回来了,现下正在妖王殿等候。
玉皎尘一大早来寻他,除了私心作祟之外,还想与纪怀卿商量如何寻五色石,不过那小妖既然回来了,玉皎尘便抬了抬下颌,对禀报之人说道:“带路。”,两人这才往妖王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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