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晚自习的时候，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奉恒突然想起来，晒在外面的被子还没收，现在应该已经湿透了。
曲行折一只手执着笔，一只手撑着头，看着桌下的数学试卷发起呆来。
想起今天中午没有吃药。
下晚自习九点二十，奉恒照常去章溪路。
奉恒在酒吧里的工作，相当于安保人员，碰到找茬闹事的，或顾客发生误会纠纷的，都需要他们去控制调解。
他算是安保副队长，工资算高了的，每天晚上工作四小时，星期六轮休一天。有人闹事就解决，没有就可以在监控室睡觉休息。
为什么还这么穷？
主要是平时的吃穿用住，学费什么杂七杂八的都要自己出。
学校虽然也有补贴，但只够现在生存，以后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还远远不够，现在有金主爸爸的资助会好很多。
被子湿了，家里其他被子常年不用都发霉了，根本用不了，凌晨两点钟下班，直接在酒吧的休息室睡就行，有桌子可以趴着睡，虽然有点简陋，总比湿被子强，休息室的空调可以一直开着，不用自己交电费，不用心疼钱。
在影院接吻的确传染给曲行折了，一连几天曲行折都没来学校，在微信上和他说在医院。
这个月过了半，后面的日子就快了起来，马上就要月考。
今天他轮休，不用去酒吧，骑共享单车直接回了家，作业在晚自习已经全部写完，洗了个澡就上床躺着了。
【在干嘛？】
曲行折发来的消息。
【准备睡。】
金主爸爸：【嗯，那你早点休息。】
【什么事？】
金主爸爸：【没什么，就问问。】
奉恒看着这两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憋出一句：【你在干什么？】
金主爸爸老实回答：【看小说。】
奉恒又不知道该说啥了，问：【医院里有人陪你吗？】
金主爸爸：【武叔每天都在，阿姨经常过来，还有一位护工陪玩。】
【那挺好的。】
金主爸爸：【我要看小说。】
意思是让他别问了，不要打扰他看小说。
【嗯，好的。】
奉恒仰躺在床上，举着手机搜索引擎里搜索“聊天时被金主爸爸烦躁了该怎么补救？”。
翻了一圈下来，全都牛头不对马嘴，他又换了个词：“聊天时被男朋友烦躁了该怎么补救？”
AI回答：1.坦诚沟通。2.尊重彼此的空间。3.尝试新鲜事物。4.情感管理。5.保持积极态度。6.增加见面次数。
奉恒把每个小点看完，截图保存在相册。
快11点了，他点开金主爸爸的聊天框，【还在看小说吗？】
没等那边回又迅速编辑一条发过去：【很晚了，睡觉了吧。】
金主爸爸：【再等等，我再看几章就睡。】
曲行折看上瘾了，根本停不下来，武司刚走，陪护也回家了，偷偷躲在被子里看小说。
男朋友：【别看了，早点睡，晚安。】
奉恒和爸爸一样啰嗦，不让他看小说，扣分扣分。
【晚安。】
曲行折发完晚安退出微信打算继续看小说，想起明天办出院手续要回学校，于是又点开奉恒微信发消息过去。
【我明天出院回学校上课了。】
奉恒还没有睡，回他：【什么时候？赶得上早餐吗，要不要给你带小笼包？】
【应该中午到学校吧，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一大早上爬起来办出院赶回学校上课，跟有病似的，睡个饱觉一身轻松回学校不行吗，而且武叔叔还打算让他出院回家待几天再回学校，只是有点想见奉恒了才直接去学校的。
奉恒傻了，不让他看手机还要他早起，扣分扣分。
临近月考，饶是平时不怎么学习的曲行折也在认真刷题，不想分数太难看，走后门进的实验班，不能拖人家平均分。
曲行折在学理科，拉一拉总分。英语和语文他每次考得已经很好，上升空间很小，上升难度又大。
禾橙去找曲行折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皱着眉，快把书都要盯穿的模样。
课桌上还惊异地出现了饮料，蓝白相间的包装纸上，明晃晃地写着“海盐荔枝”。
“曲行折，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你喝除了水之外的饮料！”禾橙大受震撼。
曲行折白他一眼。
“一定很好喝吧！”
曲行折沉默片刻，回答：“一般”
又补了一句，“还行吧，不难喝。”
“那你买它干嘛？”她疑惑道。
曲行折没有回答她，而是说：“不能随便跑到别人班上，你快点出去，老师看见又得说。”
他伸手去推禾橙，衣领被牵起露出脖子下面的皮肤。
禾橙瞥见锁骨上方，一枚淡红的印子，现在三月份哪来的蚊子，就算是蚊子也不可能那么大一块，而且曲行折家里绝不可能出现蚊子或奇奇怪怪的虫子这种生物。
所以得出结论。
“你谈恋爱了！”她放低声音，靠近曲行折耳边。
曲行折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没有否认。
禾橙一脸看透了的表情，“是不是奉恒？”
这几天天天和奉恒一起来学校，放学一起回去，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发现。
现在是下课时间，教室里人还挺多，禾橙很有分寸地拍拍他的肩，说：“晚自习之前，给我一个解释，详细的。”
留下略带震惊的曲行折，转身走了。
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前的课间，禾橙给曲行折发了一条消息。
禾橙：【晚饭我不去食堂吃，难吃死了，我点外卖，偷偷去后门拿，给你也点一份？】
曲行折：【点三份，我出钱。】
然后直接发了两百过去，下边备注——剩下的钱当请你喝奶茶。那边秒收，发个个膜拜大佬的表情包。
禾橙和他是邻居，在学校很照顾他，她算是个富二代，只是她妈爱管着她，每个月固定给多少钱，不能用超。
她爱好广泛，追星，看小说，追动漫，赛车，滑雪，摩托。不管哪个圈，都沾一点，钱自然就花得多。
下午的课上完，曲行折往学校南门走，老远就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趴在栅栏上，往外看。
她不被发现，合理怀疑是保安室的大爷看她这么努力的份上，不追究。
因为是曲行折请的客，所以禾橙忍辱负重，提着三人份的晚餐，在后花园看见他坐在石凳上看她走来，也没有要过来一起拿的意思。
“吓死我了，刚刚经过一个老师，生怕他问我手里的是什么。”禾橙把外卖放在石桌上，坐下。
曲行折从她面前拿过外卖，把里面的汉堡拿出来，“给你发了两百，你就买了这个？”
“你懂什么？可好吃了，而且今天星期二，买一送一。”
曲行折拿出一份留给奉恒，另一份自己拿起来吃.
对面的禾橙眼睛一眯，对着曲行折说：“先别吃，你还没给我解释呢！”
“哦。”
“没谈恋爱，还在追。”他回答禾橙的问题。
禾橙气急说：“你跟他表白了？他竟然不答应你，是不是把你当他舔狗呢！”
“我跟你说，忠言逆耳，但你也要给我听着。”
“谈恋爱不要给我当恋爱脑，啥也不管就傻傻听别人说的话，别到头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肯定对你有所企图。”她苦口婆心。
曲行折不知道她从哪得来的结论，拒收忠言，“我没有特别喜欢他，我们也还没在一起，是我对他有所企图，而且他对我有所企图不是很正常的吗？证明我对他是有价值的。”
禾橙迟早有一天会被曲行折的脑回路气死。
反正在曲行折那里，他们俩绝配，天生一对。
曲行折让禾橙在外面等着，他去一下洗手间，刚一走到门口就瞧见一个背影在洗手台洗手，视线上移看见镜子上奉恒低着头。
奉恒已经解决好了，在洗手池洗手，水流源源不断流落在他手上，他将手抽离，感应水流断开。
透过镜子看见曲行折走进来。
这边是实验室的公共厕所，平时就很冷清不见几个人，现在这个时间点更没有人。
“怎么了？”见曲行折没有要去上厕所的意思他问。
刘海上有一滴水掉进眼睛里，他抬手揉下眼睛。
曲行折没说话，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张纸。
见他没回答，奉恒也没再问，沉默着擦额头上的水珠。
曲行折抿了下唇，他没有直接去看奉恒，而是通过镜子和奉恒对视。
他率先转开视线，半天蹦出一个字。
“你。”
曲行折一时不知该问些什么。
明天月考，考完就放假，学生们想学，又被放假激动的情绪挤满头脑。
考试只要上两节晚自习，老师全留给学生自己安排，第一晚自习大家都安静自习，越往后就越躁动起来，第二节晚自习时，已经隐约听见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不过都在可控范围内，奉恒没去管。
下课铃声响起，下面响起几声“yes”。
奉恒走向讲台，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
奉恒：“今天班主任有事提前走了，我来给大家放学。寄宿生回寝室洗漱完早点休息不要熬夜，跑通生回家注意安全也是一样的早点休息不准熬夜，考完放月假，随你们怎么熬夜玩手机。”
下面的同学连连答应着。
“下课。”两个字一出，大家迅速起身。
还有几个皮一点的学生，边往外走边嘻嘻哈哈地喊着：“班长，我们爱你。”
班主任老张放学，啰啰嗦嗦要说一大堆，奉恒直接一句话的事。老张知道他们不怎么听，但还是婆婆妈妈说一大推，听进去一句也是好的，奉恒是知道他们不听，所以捡重点的说。
曲行折已经收拾好，站在座位上等奉恒。
明天月考，奉恒让别人替自己值一次晚班，不用去酒吧，可以直接回家。
奉恒拿着伞将两人罩在伞下，路面上积水，照出天上的月亮。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地上却有无数个。
最近一直连续下雨，时而一场阵雨后转为绵绵细雨，总也不放晴，连绵不绝。
“放学我送你回家。”曲行折站在他面前，直视他。
手里拎着一袋塔斯汀，递到他面前。
奉恒也很迷惑事情的走向，下午在厕所门口接了曲行折的汉堡，就顺势答应下让人接送了，现在还有点没晃过神来。
车子离学校越来越远，曲行折隔着玻璃往学校望，那里最高处有一个大球。
“奉恒。”他扯了一下奉恒的手。
指着学校最高那处建筑的方向说：“听说那个球里面有一台天文望远镜。”
“是真的吗？”
奉恒：“对，但是不能随便进入。”
“天文望远镜可以看星星。”曲行折没有纠结可不可以进去，而是说了句大家都知道的话。
奉恒好像懂了他的意思，笑着说：“可以看见几年前，甚至是我们还没出生时的天体。”
“不过，没有天文望远镜也可以看见星星，它们很亮。”
曲行折转过头不再看窗外，而是看着奉恒的眼睛，说：“那我们以后去各种地方看星星。”
他的眼睛很亮，像装着整个银河。
一眨不眨地看着奉恒。
现在就有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盯着他。奉恒默默的想。
怎么拒绝。
“好。”
夜幕下，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
每天说早点睡每天熬到凌晨，明天一定早睡。[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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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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