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孙锦颜被赵怀柔扶到床边,刚脱下湿漉漉的鞋袜,便露出已见红肿的脚踝。
赵怀柔一见有些慌张,问道:“怎么肿成这样?你且先将衣裳换下,我立马去为你寻大夫来。”
许是方才所闻,孙锦颜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赵怀柔,她重重地点点头,略带心虚地看着她。
赵怀柔见她不如往常一般热情,只当她是吓到了,随后便离开了屋子。
待她离开后,孙锦颜便将身上已然湿透的衣裳换下,待穿好衣裳后,门前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锦颜,是我,珠华。”门外沈珠华略带担忧地敲着屋门,方才她正赶到湖边,却撞见了离开的赵怀柔,赵怀柔向她解释了落水一事,随后又告诉了她孙锦颜所在何处,她便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孙锦颜一只脚着地,跳到门前将屋门打开,沈珠华看见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脚踝,立即扶过她走到床边。
孙锦颜就着床沿坐下,沈珠华拿过一旁桌上的帕子,为她擦拭着墨发。
沈珠华问道:“方才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会突然落水了?”
孙锦颜瞧着红肿的脚踝,轻轻伸手碰了一下,略微吃痛地收回了手。
她回道:“我……方才听见了怀柔与渊王殿下……”
沈珠华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此刻她心中有些事情已然有了定论。
孙锦颜没有看透沈珠华心中所想,她只是接着解释道:“怀柔说她会一直陪着渊王殿下,似乎还送了一个香囊给渊王殿下。”
“我也不知为何,总觉着他们言语间奇奇怪怪的,然后我听见他们走过来了,便向后跑去,没瞧眼前见来了人,便不慎落入湖中了。”
沈珠华先是告诫道:“往后小心些。”随后又嘱咐着:“今日怀柔一事切记别开口问她,此事除了你我,切记莫让他人知晓。”
孙锦颜看着她点点头,沈珠华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看向孙锦颜的脚踝,随后问道:“可是疼得有些严重?你且再忍忍,怀柔应当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赵怀柔便领着一位女大夫走了进来,女大夫仔细瞧了瞧孙锦颜的脚踝,便为她开了几味外敷的草药便离去了。
屋中,此刻只有三人。
赵怀柔将方才王府丫鬟端来的药递给孙锦颜,说道:“这是治疗风寒的,皇叔担忧你与四哥着了风寒,特地吩咐下人的。”
孙锦颜接过她手中的碗,一饮而尽,随后整张脸皱得同苦瓜一般。
沈珠华与赵怀柔看着她的模样也是不禁失笑。
待她平复好后,沈珠华才问道:“方才怀柔说四殿下也落水了?可是他将你救起来的?”
孙锦颜被沈珠华问得发愣,僵着脸点了点头。
沈珠华顿时憋不住笑了,说道:“今日四殿下都换了两身衣裳了。”
孙锦颜闻言也忍不住笑了,一旁的赵怀柔不知方才泼茶水一事,便问了起来,孙锦颜略带局促地向她解释了入府时的事。
随后,赵怀柔也是笑着,说道:“你与四哥当真缘分不浅。”
孙锦颜听到“缘分不浅”四字后上扬的嘴角却慢慢垂下,她说道:“从前,我记得四殿下与父亲很是熟稔,后来自从殿下母妃过世后却不知不再与父亲来往了。”
沈珠华闻言亦是不解,她与赵怀柔都知道小时候孙锦颜总是在她的耳边提起四皇子赵晟昀,后来也不知为何赵晟昀变了性子,自此不再与孙家来往,为此孙锦颜的父亲很是气愤,私下里还编排过四皇子。
沈珠华见她情绪低落,便打趣着说道:“你小时候不是总追着四殿下,说他长得好看,嚷嚷着要娶人四殿下吗?”
孙锦颜闻言似乎想起了那些尴尬的过往,一时间竟羞红了脸。
赵怀柔闻言也是笑着附和道:“我还记得有一年冬天你追着四哥满御花园的跑,说什么也要亲他,吓得四哥落入冰湖中,还发了好几日的高热。”
孙锦颜连忙捂住赵怀柔的嘴,说道:“可别再了,我还记得那一次父亲带着我进宫向静妃娘娘请罪,我可是在他床边守了他一天一夜,他没醒父亲便不让我休息。”
说罢三人笑了起来。
过了半晌,孙父孙母闻讯火急火燎地赶来,孙父是武将,为人耿直,最是疼爱孙锦颜这个女儿。
见孙锦颜受了伤,又是心疼又是嗔怪她怎么不小心点。
一旁的孙夫人见他慌慌张张,在后辈面前举止不太得体,便掐了一把他的腰,说道:“你注意点,公主和珠华都还在这里。”
孙父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说罢便要带着孙锦颜回家。
孙夫人见他如此作为,连忙说道:“我带着颜儿回去就是,今日渊王殿下生辰,你怎能不入席便离开了。”
孙父闻言点点头,觉得不无道理,说道:“还是夫人心思细腻,都听夫人安排。”
随后沈珠华便上前扶起孙锦颜打算将她送到孙府的马车上,孙夫人见状也是欣喜,便与孙父走在了前头。
几人方才走出屋门,踏出小院,便撞见了赵晟昀与凛锋两人正向宴席处走去。
赵晟昀先是看了看孙锦颜的脚,见她并无大碍便打算问候一下孙父。
岂料孙父冷哼一声,被身旁的孙夫人又掐了一把后才不情愿地面向赵晟昀,他的双眼撇向他处,不耐烦地说道:“今日小女落水多谢殿下相救,老夫就不登门道谢了,毕竟殿下也瞧不起我们这小门小户。”
孙夫人闻言一惊,狠狠地瞪向孙父,连忙笑着道歉:“四殿下莫怪,这老头子如今岁数大了,就爱乱说话。你别在意,改日我定备好礼品让人送到你的府上。”
孙父仍旧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又是一声冷哼。
凛锋看着孙父的模样忍不住地白眼,要不是自家殿下未曾发话,他早就怒骂这老头了。
他看向自家殿下,赵晟昀闻言并无波澜,他反而是微微一笑,说道:“孙夫人客气,送礼便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孙夫人也并未与他接着客气,说道:“礼自然是要送的,小女腿脚不便,便不打扰殿下闲致了。”
说罢几人连连向赵晟昀行礼后便离开了。
待几人走后,凛锋才不满地说道:“殿下,那孙将军也太不知礼数了,你为何不治他一个大不敬,看他还怎么神气!”
赵晟昀不语,他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或许他们不理解也是好的。
他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眼中藏着复杂的情绪。他想她是自由的飞鸟,应当飞高处展翼翱翔,而非金丝笼里的鸟禽,终日向往外面的天地。
月亮高悬,盈盈的月光仿佛是月亮被笼上了一层薄纱,让人看去十分朦胧。
藏书阁内,沈珠华笑着说完今日所见,楚玄见她开心,也是温柔地看着她,仔仔细细地听着她所说。
“所以,孙小姐自小时候便心悦四皇子了?”楚玄看着沈珠华,笑着问道。
沈珠华点点头,说道:“她小时候可爱追着四皇子了,每次见面都要亲到四皇子才高兴。”
沈珠华想了想那日宫门前赵晟昀所说,思考了一番说道:“四殿下这个人很是复杂,我想他远离舅父一家或许并不是瞧不起他们,更像是一种保护。”
“他想要皇位,所以远离他们就是不让孙家卷入皇权斗争的唯一方法。”楚玄接过沈珠华的话头说道。
沈珠华认可地点点头,随后说道:“说起这,今日你们可有得到什么线索?”
楚玄说道:“今日就在沁蓉姑娘的房间里瞧见一幅字,那字迹与我外祖父的很是相像,只可惜沁蓉姑娘对我们防备心过高,并没得到其他线索。不过余晏他们暗中守着她,若是贾师霄去寻她,定能被发现。”
沈珠华闻言想起今日渊王生辰宴上见到了薛烬的夫人,便说道:“你还记得那个传军令的薛家公子薛忱吗?”
楚玄点点头,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蹊跷?”
沈珠华连忙说道:“今日我遇见薛尚书的夫人与他的女儿薛嫣,两人不怎么与众人交流,只是呆坐在一处凉亭。”
凉亭边来来往往偶有几人,近日来楚氏翻案之事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有几人路过瞧见了母女俩。
其中一人便道:“你们听说了吗?当年楚太傅是被冤枉的,那假传军令的就是如今兵部尚书的儿子薛忱。”
另一人附和道:“早就听闻此事了,你说这薛忱到底是什么坏胚,竟然冤枉楚太傅,好在被渊王殿下除了,这样的人真是不得好死!”
其他人一听那人这样说话,随后便连连叫他住嘴,劝道:“你疯了!薛家可是皇后母家,陛下都要礼让,可别让人将你这话传到薛尚书耳中去了。”
方才那人一副正义凛然,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他罪大恶极可是事实。”
其他几人瞧着薛夫人和薛嫣的目光连连架着那人快步离开。
沈珠华站得不远,就在亭下的廊中,只是源于略有些高低错开,薛夫人和薛嫣瞧不见她。
忽然,薛夫人啜泣道:“为何他们到死都不肯放过他?”
薛嫣急忙走到薛夫人身旁,安慰着轻拍她,说道:“母亲,你别难过。”
薛夫人掩面,难以压制地抽泣着说道;“为何他要如此狠辣,连你……你的哥哥都不放过。”
薛嫣闻言立即说道:“母亲,快别乱说话,被人听去要遭人口舌的。”
薛夫人闻言确未再言,只是仍旧哭泣着。
楚玄听后脸色严肃,若有所思道:“难道,薛忱只是一颗棋子吗?”
沈珠华摇摇头,轻叹一口气,她说道:“仅凭薛夫人一言很难下定论,不过薛夫人定然知道些什么。”
长街上的马啸声传来,许是沈澹与孙娴淑归了家。
两人没再待在藏书阁,而是熄灭了烛火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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