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啊!听着沈玦那充满笑意却毫无温度的声音,许鸢内心的小人儿悲愤捶地。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啊?!难道她脸上写着“许画鸢”三个大字吗?!
沈玦说完,便径自朝着后院湖边一处僻静雅致的凉亭走去,步履从容,仿佛笃定她会跟上。
许鸢看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内心挣扎了零点一秒——跑?还是不跑?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得罪太子后果更严重!她只能认命地跟了上去,那一步三挪的样子,活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的鹌鹑。
亭子临水而建,视野开阔。沈玦率先在石凳上坐下,姿态闲适优雅。许鸢磨磨蹭蹭地走到他对面,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地落座,一副随时准备弹起来跑路的样子。
亭内一时寂静,只有微风吹过荷叶的沙沙声。许鸢觉得这沉默比刚才的注视还难熬,她试探着开口,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太子殿下……您是怎么知道……我姓许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单纯的疑惑。
沈玦没立刻回答,他姿态从容地提起石桌上温着的白玉瓷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些许神情。更让许鸢心头一跳的是,他竟然又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也斟了一杯,然后轻轻推到了她面前。
“请。”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十足十的绅士风度。
许鸢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杯推过来的茶,又紧张地看了一眼沈玦的动作——嗯,茶水是从同一个壶里倒出来的,杯子也是干净的,他应该没机会下毒吧?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咙有些发干,却不敢去碰那杯茶。
沈玦似乎没在意她的警惕,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自己的茶,这才抬眼看向她,唇边笑意未减:
“许画鸢许小姐,许丞相爱女,在京城,可谓是名声大噪。孤虽久居深宫,却也……略有耳闻。”
许鸢无奈地闭了闭眼,内心哀嚎:许画鸢啊许画鸢!你是要当明星吗?连沈玦都认识!想罢,她又偷偷看了一眼沈玦:难道这家伙真的是来算账的?但她也没招,只能干巴巴的笑着:
“……哈哈哈,是吗?哈哈哈……”
“不过……”沈玦抬眸,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脸上,“各家小姐此刻都在前院赏花谈笑,好不热闹。许小姐怎么独自躲到这清冷地方来了?孤没记错的话,许小姐……可是个极爱热闹的人。”
来了来了!灵魂拷问!她赶紧端起面前那杯一直没敢动的茶,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稻草,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紧张。
“咳,”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无比真诚和恬淡,
“那都是……以前年少不懂事了。人嘛,总会变的。我现在啊喜静。” 许鸢故作深沉的说道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特意学着电视剧里大家闺秀的样子,姿态优雅地、小口地抿了一下杯中的茶水,以此彰显自己如今端庄娴雅的气质。嗯,茶味清香,好像确实没毒?
沈玦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眼底的笑意似乎深了一分,仿佛觉得很有趣。他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杯沿上轻轻摩挲着,忽然抛出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连带着对梁王的心思……也静了?”
许鸢差点没被呛死,她抬起头,又惊又窘地看着沈玦,声音都变调了:
“殿下!这女儿家的闺中私事……您、您怎能问得如此直白?!”
沈玦看着她窘迫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明显了,他好整以暇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从善如流地改口,语气却更直接:“哦?那我换种说法——你现在,不爱梁王了?”
........
许鸢嘴角一抽,自暴自弃的闭了闭眼
“嗯对”
算了,跟这种人无法沟通
她低头小口抿着茶,脑子飞速转动,琢磨着再找个什么安全话题打破这要命的沉默。突然,前院传来一阵明显的喧哗骚动。她和沈玦几乎同时侧头望去——
只见宫予正大步流星朝着后院的方向走来!
“!”
许鸢在心中卧槽了一声,身体比脑子快了何止一拍,她“嗖”地一下缩下石凳,迅速钻进了石桌底下!情急之下,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死死攥住了旁边沈玦那玄金暗纹的华贵衣袖!
沈玦手中的茶盏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悬停在半空。他垂眸,看着桌下那双惊恐睁大的杏眼,以及那只紧抓着自己袖口、指节都泛白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僵硬:
“许小姐这是……?”
许鸢从桌底的阴影里仰起脸,“殿下!求您了!千万不能让那边的人发现我在这儿啊!” 她攥着袖子的手又紧了紧,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玦的目光扫过她惨白的脸,又瞥了眼远处越来越近的宫予,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 那不是...梁王殿下吗?这是要来找你寻仇?”
“…....差不多吧”
闻言,沈玦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慢条斯理地继续啜饮着自己杯中的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幸运的是,宫予的注意力似乎被另一边出现的钟珞瑶吸引了过去,脚步一转,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并没有再往凉亭这边来。
直到宫予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许鸢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同时在心里狠狠给钟珞瑶磕了个头
义母啊!出现的太及时了!
她狼狈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拍打着衣裙上蹭到的灰尘。
沈玦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桌下藏个大活人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他慢悠悠地放下茶盏,然后,动作极其优雅地抬起了刚才被许鸢攥住的那只衣袖——
原本平整光滑、价值千金的云锦衣袖,此刻赫然多了几道清晰无比的、被狠狠抓握出来的深刻褶皱!
........
许鸢看了看那充满褶皱的衣袖,又看向自己的手
难道自己刚穿过来就要痛失双手了吗?
“这……殿下!”许鸢连忙补救,“我刚才太紧张了!真是万分抱歉!这样……我、我回去拿熨斗给您熨熨?保证恢复如新!”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熨斗?”沈玦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许鸢赶紧捂住嘴,暗骂自己不小心,怎么把现代词汇蹦出来了!看来还是没完全适应这里啊!
好在沈玦似乎并未深究这个古怪词汇,也没打算跟她计较袖子的事,至少表面如此。他优雅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袍,还刻意避开了那几道褶子,往前院走去
许鸢如蒙大赦!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她立趁着沈玦离开的绝佳空档,立马猫着腰地朝着长廊那边溜去。
长廊里,许括、苏南庭和魏知礼三人正杵在那儿,看着许鸢蹑手蹑脚的样子,那眼神...感觉好像在看贼
魏知礼摇着折扇,看着许鸢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忍不住对旁边两人压低声音笑道:
“哎,你们说,这许家妹妹……怎么瞅着像是要去偷咱们府上什么东西似的?”
许括冷笑一声道:“切,我妹妹什么宝贝没见过?有必要偷你家那点破东西吗?”
魏知礼折扇一收指着许括道:“哎!我发现你这人特较真儿....”
旁边苏南庭并不理会两人的插科打诨,抱着臂靠着廊柱不说话,面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臭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许鸢来到长廊边,定了定神,走到许括面前,带着点疲惫:
“哥,我有点累了,能不能先让我回去?”
许括看了看周围热闹的场景,又看看妹妹确实不太精神的脸色,虽然有些疑惑她刚来一会儿就说累,但还是点头:
“行吧。那让知礼一会儿送你回去。”
旁边一直摇着扇子的魏知礼闻言,立刻收起扇子,笑眯眯地应承:
“放心吧许妹妹,保证给你安安全全送到家!一根头发丝都不少!”他拍着胸脯道。
许鸢礼貌地笑了笑:
“那就麻烦知礼哥哥了。”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视线却恰好与一直沉默抱臂靠在廊柱上的苏南庭对上了。电光火石间,原书的剧情猛地跳进脑海——许画鸢最后被抛尸荒野月余,曝露于野狗豺狼之下,凄凉无比,最终还是这位看似冷清的安王世子苏南庭,于心不忍,替她收了尸,给了她最后一点体面。
虽说那是原主,但现在顶着这身份的是自己。想到这儿,许鸢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眼神也变得格外坚定。她对着苏南庭,极其郑重、用力地点了一下头!那架势,像是在完成某种重要的托付或感谢。
苏南庭被她这突如其来、力道十足的点头弄得一愣,下意识地直起了原本慵懒倚靠在廊柱上的身子,向来清冷平静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茫然,完全不明白这位许家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鸢没在意他的反应,点完头便提着裙子匆匆离开了。
魏知礼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月洞门外,才收回视线,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语气带着点酸溜溜的纳闷:
“嘿?她怎么不对我点头?我都安排车送她回去了!”
他可是出力的人!
许括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带着点不爽:
“她不也没对我点头?我还是她亲哥呢!”
魏知礼摇着扇子,眼珠一转,促狭地笑道:
“该不会是……看上咱们南庭了吧?”
许括一听不乐意了,眉毛一竖,抬脚就踹了魏知礼小腿一下:
“滚!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的苏南庭闻言,眉头微蹙,冷淡地开口:
“我还没说能看得上她呢。”
他话音刚落,许括的脚也毫不客气地踹到了他小腿上,位置精准,力道相似:
“你还挑上了?!我妹金枝玉叶!能看上你那是抬举你,别在这不识好歹!”
魏知礼和苏南庭双双被踹了一脚,一个龇牙咧嘴地揉腿,一个面无表情地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互相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默契,闭紧了嘴巴。霎时间,长廊里只剩下许括余怒未消的哼气声和魏知礼小声吸气的“嘶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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